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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深秋(半黄梅子雨)


石屿双手抱胸退到墙角,冰凉的墙面抵在身后,他的额头却布满了冷汗,这个梦也太扯了吧,他从来没学过国画,怎么能教人。
石屿揉了下额角,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身上墨绿色长衫,轻拍宋璟珩的肩,问道:“所以哥们,现在是几几年?”
宋璟珩没接他的话,转身把茶几上的日历递到床头,石屿瞄了眼上面看不懂的繁体字:“啧,你还别说,这梦里的道具做得还挺逼真的。”
宋璟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指着日历道:“现在是民国十六年。”
“哦哦。”石屿敷衍了一声,转念想到了个快速醒来的办法,或许像游戏里那样从高空坠落便能重启。
他唇角微勾,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找了半天没发现拖鞋。
“能不能给我找双拖鞋?”
“你要做什么?”
“做个实验。”
石屿经不住地上的凉意,迅速跑到窗口,想早点结束这场荒诞的梦:“再见了宋璟珩,你是我醒来后第一次在梦里碰到的npc。”
他朝他扬了下巴:“我喜欢你这身打扮。”
石屿推开窗,不等宋璟珩反应,猛地向上跃起跳了下去。顷刻间,他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天地似乎交替更迭了位置。
石屿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风在耳边呼哧作响,不到三秒钟,楼下玉兰花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地“吱嘎”声响,剧烈的疼痛爬上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冷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脸上,他缓过神来,忍着剧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玉兰花瓣,身下是一片四散而开的枝叶。
枝杈的尖刺戳破他身上的棉布睡衣,露在外面的膝盖被戳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雨水混着血水,源源不断向下流,染红了身下的玉兰花。
疼痛感比先前的任何一次噩梦都真实,自己莫不是预判错了,这其实根本不是梦
不安一点点蔓延至全身,石屿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抓住一根稍微粗壮点的树干勉强坐起身,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建筑,树下响起一道急切的喊声:“石屿!”
他低头看去,手臂稍稍向后倾斜,树干“喀嚓”一声终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顷刻间,石屿连人带枝杈直直坠落。
宋璟珩本能地向前跑去,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接住了坠落的石屿。
恰逢此刻,雨声渐歇,麻雀从窗前掠过,停在枝头,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石屿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玉兰花瓣随风而落,洋洋洒洒落在胸前。
他一瞬的恍惚,颤抖着抬起手,碰到胸口的瞬间,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感觉身下一阵柔软。
石屿轻轻吐了口气,果然是在做梦,他放心地摘掉身上的花瓣,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低头一看,宋璟珩正躺在自己身下。
石屿登时面色一僵,手没撑住地面,不偏不倚地重新回到他怀里。
宋璟珩被他砸得闷哼一声:“就因为我握了一会你的手,你就想跳楼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身下传来,带着沉重的喘息声:“石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
石屿紧贴在他怀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咬了咬牙,抬起一只手撑在他胸口,微仰着头对上他的视线:“我跳下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啊。”
宋璟珩听完心情更差了,眉头紧皱成川字,手却不自觉地扶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那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对吗?”
“不是!你别多想,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石屿无措地攥紧拳头,想从他身上起开,腿却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痛觉传至神经末梢,越发觉得这不是在做梦。
梦里不会这么疼,他吃力地摸了摸膝盖,温热鲜血浸染了指尖,黏腻腻地犯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
“我试试。”石屿两手撑在地上,费力地支起上半身,他小腿稍微向上一抬,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他闷哼一声,手臂一个没撑稳,又倒回他怀里,小口喘息道:“咳,有点困难。”
宋璟珩闻言低下头,瞥见他掌心的血心脏当即揪成团,一手环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炙热的胸膛紧贴在背后,石屿闷声道了句谢,垂下眼眸,手心里的沾上雨水的血迹看上去愈发鲜红,宛如一条长蛇在手里蠕动。
他恍惚了一瞬,风从耳畔呼啸掠过,卷起青石台阶上青葱的落叶,石屿轻咳一声,收回思绪,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却一个不小心,嘴角沾上了掌心里的血。
腥咸的血腥味刹那间侵袭整个鼻腔,强烈的不适感让胃里的酸液不停翻涌,他捂着胸口忍了片刻,最终抵不住一浪接一浪的恶心感,“哇”的一声,把胃里的中药全部吐了出来。
瞬时间,宋璟珩墨绿色的长衫被吐得斑驳一片。
石屿腿疼得没法动弹,压在他身上,脸色煞白地抬起头,想对他说声抱歉,却耐不住体力透支,抓着他肩膀的手一松,晕了过去。
“石屿!”
宋璟珩瞬间慌了神,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猛地掐了把臂弯,定了定神,把石屿抱回床上,翻出碘酒和纱布,帮他简单地清理完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

第三章 桂花元宵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原先摆在桌上的桂花元宵也早就凉透,红豆汤底上飘着一层薄薄的膜。
石屿被棉被捂得有些热,恢复意识,指尖动了动,忽然发觉右手被一只大手牵住,掌心贴合,指节交错。
“石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他都快熟悉这个声音了,眼皮不明显地颤了一下,睁开眼睛,模糊的光圈覆盖整个视线。
石屿偏头望向身侧,脑袋仍有些昏沉,下意识地开口:“你为什么要一直牵我手?”
宋璟珩倏地收回手,默不作声地下楼去请医生。
石屿勉强坐起身,望向空荡荡的楼梯口,神情茫然,穿越的说法太扯了,可腿上的剧痛又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他捏了捏眉心,趁着宋璟珩下楼找医生的间隙掀开被子,挣扎着站起身,扶着桌沿往窗外看。
玉兰花树被他砸得从中间裂开一半,只剩东边的枝杈。
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奇怪的风声,仿佛能说话般不断重复:“你走不掉的,石屿,你走不掉的。”
可恶,穿越就穿越,这怎么还出现了幻听,石屿捏了捏眉心,试图屏蔽唐僧念经般的风声,关上窗,回到桌旁。
风声稍远,大脑却依旧乱作一团,手上的一个没扶稳,带倒了桌上的桂花元宵,“哗啦”一声碗从桌沿摔落,豆大的元宵随意滚落,汤底溅湿了裤脚。
“你又想逃到哪里去?”
宋璟珩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石屿弯腰的动作一顿,回头嘀咕道:“吓死我了,你上楼的时候能不能发出点声响啊?”
宋璟珩没搭他的话,给他递了条毛巾,“我不碰你了,别再想跳下去了。”
石屿接过毛巾,想不通他的脑回路,擦了两下裤脚才道:“摔一次就够疼的了,我怎么可能会再跳一次。”
说完,他把毛巾搭在椅背上,一瘸一拐地挪回床边。
下一秒,西医大夫拎着一个医疗箱赶来,石屿长呼一口气,抬起肿成萝卜的左腿。
大夫检查了一番,从医疗箱里翻出石膏,卷起他的裤腿,顿时面色一惊:“石先生,您这腿是怎么摔的?”
“嗯?”石屿不以为意,紧了紧膝盖上渗血的纱布,挑眉问道:“你认识我?”
“我自然认得您,三年前您在宋家祠堂前被烛台砸伤,便是我帮您包扎的。”
“三年前?”
这个大夫又在说什么荒谬的话,石屿倏地瞪大眼睛,音调微微上扬:“我当时出的是车祸,哪来的什么祠堂,烛台?”
大夫剪纱布线头的动作一顿,偏头和宋璟珩对视一眼。
宋璟珩背靠着红木书柜,两手一摊,无奈地耸了耸肩:“他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啊,那可就麻烦了。”
大夫摸了摸下巴,望向石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估摸着您摔下来的时候还伤到了头。”
“什么玩意”要是在原先医院看病,石屿肯定要拉着医生掰扯两句,可这庸医来路不明,他误诊出更严重的病,只好摆手拒绝。
“我没事,你别乱诊断。”
“不不不,等您腿伤好了,最好还是来医院检查一下。”
大夫正说得起劲,楼梯间传来“咚咚”的上楼声,一只毛茸茸的小土狗吐着长舌头,跑到他床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石屿喉咙一紧,冷不防想起醒来时听到的那声狗叫,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再次交叠,他咬了咬下唇,顺着声音回想下去,耳边再次传来楼梯崩塌的轰隆声。
紧接着,北风在窗外飕飕刮过,连带着屋内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啪声响,过去与未来的声响竟诡异地连接在一起。
石屿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棉被上,金色的丝线尚未被时光蒙尘,依旧闪着淡淡的微光。
指尖轻触,绸缎布料细腻且光滑,穿越的真实感不断地上涌,旧时记忆接连倒退,连带着梦里画面一起烟消云散。
“石屿,你还好吗?”
宋璟珩见他一动不动半晌,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掏出手帕递到他面前:“怎么突然流这么多汗?”
纷乱嘈杂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石屿蓦然回过神,抬头瞥见他手上的手帕,意识渐渐回笼,摆手道:“不要紧。”
“汪汪,汪汪!”
床下的小狗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开始兴奋地叫唤,石屿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是你养的狗?”
“你养的。”
宋璟珩眼底掠过一丝怅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闷声补充道:“它叫大黄,名字也是你起的。”
“对不起,我忘了。”
石屿挠了挠发顶,试着接受自己穿越了两次的事实:“不过,我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会起这么草率的名字。”
“汪汪!”小土狗趴在他的床头不满地晃着尾巴,石屿本就爱和小狗打成一片,顺了顺它背上的毛。
“抱歉啊,我刚睡醒脑子不清醒,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呜呜。”大黄蹭了蹭他的掌心,翘起尾巴一摇一晃地在屋里徘徊,瞧见滚到床尾的一颗汤圆,白花花,圆滚滚的,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它憨憨地跑过去,凑到鼻尖闻了闻,一口吞下。
一股腐烂的花香骤然在它的鼻尖蔓延开来,黏腻的面团包裹着藏有剧毒桂花馅,大黄毫不知情地嚼了两下,当场口吐白沫,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
“大黄!”
宋璟珩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急忙跑去揉着它的肚子,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黄的呼吸却愈发微弱,几乎看不到它胸口起伏。
片刻后,它呜咽了一声,那条黝黑的舌头无力地垂在嘴边,没了声息。
“它这是怎么了?”
石屿也才反应过来,忍着腿痛走下床,西医先他一步蹲在地上,探了下大黄的鼻息,面色微沉,戴上了手套,低声道:“它咽气了。”
“什么”石屿和宋璟珩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呼。
大夫紧抿着唇,抬手检查了下大黄的舌头,目光上移,取了点余下的桂花元宵,放在手里压扁,细细观察了一阵,愕然地转过身:“这碗里的元宵有毒!”
事发突然,宋璟珩表情凝滞了一瞬,僵硬地半跪下身,握住大黄的前爪,许久过去,他压下心中的愤恨,用力搓了一把脸,哑声开口:“这碗汤圆是从老宅端过来的。”
“你是说苏秀云想害你?”
宋璟珩点了点头,默默地为大黄合上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大夫皱起眉头,快步走到他身侧:“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睁一眼闭一眼忍过去了。”
“只不过。”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床头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如今石先生醒了,你就不怕她换个人害吗?毕竟当年那件事,你们两个都有参与。”
石屿惋惜地盯着地上的大黄,这个穿越开局发展太快,也没个人跟他解释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地就突然死了一条狗。
“你们在说什么?”他猛敲床板,好不容易插上话,楼下木门猝然响起敲门声,宋璟珩示意他稍等,走下楼开门。
门外漆黑一片,宋璟珩觑起眼睛,借着廊前的光亮看清了来人,他紧绷的神情登时缓和了不少,连忙把来人拉进屋,打探道:“春贵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上次托你查苏秀云的背景,查得怎么样?”
“少爷,我口渴得紧,您让我喝口茶再说成不。”
春贵气喘吁吁地摘下头顶的八角帽,抓在手里不停地扇着风。
“抱歉,是我心急了。”宋璟珩领他走上楼,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不够,我再帮你沏点。”
“多谢。”春贵微微欠身,接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擦着嘴角的茶渍,缓缓道:“我昨儿在杏花楼里待了一宿,听在后台拉胡琴的杨瞎子说,苏秀云其实就是你们宋家当年那个疯掉的二少奶奶的亲妹妹。”
宋璟珩瞳孔骤然一缩,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桌子边缘:“你是说,她是苏月兰的妹妹?”
“没错,少爷。”
石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群人到底在说剧本杀台词,他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春贵放下茶杯,揉着充血的眼睛,发牢骚道:“您都不晓得这老头的口风有多紧,我昨儿把苏秀云的画像递到他眼前,问了不下于百遍才把话套出来。”
“真是辛苦你了。”
宋璟珩收回思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大叠钞票,递到他手里。
“多谢少爷慰劳。”春贵弯腰鞠了一躬,把钞票卷成香烟的大小塞进裤兜,乐呵呵道:“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竟一次给这么多。”
“呵。”大夫双手交叠在胸前,不屑地斜了他一眼:“刘春贵,你在宋家老宅当差的那几年收到的票子可不比这多?”
“啧,唐月槐,瞧你这话说的。”他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余光瞥到床头,霎时一惊,诧异的表情还没在脸上停留半秒转瞬换成热络的笑脸。
“石先生您可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咱宋大少爷都要在您这间东院厢房里修行成佛了。”
“呃。”石屿喉结上下滑动,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宋璟珩:“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玩意?”
“哦,是这样的。”
刘春贵抢先一步坐到他床头:“据我昨日打探的消息来看,苏秀云处心积虑地嫁进宋家,很有可能是为了报你们当年揭发她姐姐的仇。”
“我们?”石屿指着自己,狐疑地开口:“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石先生,您这是……”
刘春贵脸上闪过一片愕然,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宋璟珩走到他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几眼:“春贵,你觉得杨瞎子说的话靠谱吗?”
“少爷,您大可放心。”
刘春贵挽起马褂的袖口,回头道:“这杨瞎子几乎在杏花楼里拉了大半辈子的胡琴,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楼里发生过的纠葛。”
“那就好,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宋璟珩拍了拍他的肩,抬眸扫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刘春贵站起身,偷偷瞥了他一眼,应了声“是”走下楼,他放在裤兜里的纸票子隔着单薄的布料,不断摩擦着皮肤。
少顷,他停下脚步,站在玄关处摘下帽子,朝楼上行了一礼:“少爷,日后若还需要调查什么,您尽管吩咐便是。”
“嗯,谢了。”
“咔哒”一声刘春贵关上门,石屿默默地收回视线,背靠床头啃着指甲,回想他们先前的对话,林林总总的人和事加在一起比之前看的探案小说还复杂。
他捏了捏后颈,头疼地想找根铅笔画个思维导图,耳边忽然传来宋璟珩的声音:“刘春贵的话里真假参半,看来我们明天还得再去一趟时思寺,找元礼方丈打探清楚才行。”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唐月槐冷哼一声,本就和刘春贵有过节,偏头望向宋璟珩,“你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找的那个杨瞎子不可能认识苏月兰。”
宋璟珩走到煤油灯下,挑拣着茶叶盒的碎渣,慢慢地解释道:“民国六年,苏月兰从时思寺被人领养出去,没过多久就被卖到了桃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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