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持也)

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像这一秒一样震惊过。
陈灼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意料之外的动作吓的应寻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哽咽，好半天心跳都没能缓过来。
男朋友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困意。
仔细看好像还有点…震惊？
应寻试探着朝他靠近了一点：“吓到你了吗陈老师？还是做噩梦了？”
不用照镜子陈灼都能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复杂。
“嗤…吓到他的可不是你。”
早在应寻单膝跪上沙发的时候，鹿尘的余光就定在这俩人身上了。想象中青涩的偷吻场面没等来，倒是看到自己的“爱徒”惊恐跳开的场面。
这他妈把老婆当成我了吧。
鹿尘偏过头呛声道：“怎么着，就算真是我给你盖毯子又怎么了？”
“就算是我探下你的体温又怎么了？至于吗这么大反应吗？我没有自尊吗？嗯？”
一旁围观了整个经过的林净笑的差点从吧台里摔出来。
迟钝如应寻，在听了鹿尘哀怨的五连问之后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就笑的歪在了沙发上，丝毫不顾及陈灼的尴尬：“陈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陈灼板着脸上前将人牢牢的圈进了自己怀里，单手捂住了声音的源头。
但很快陈灼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沙发对力的传递加上这人笑到抽搐的身体，带着他一起，像开了震动模式似的小幅度晃了起来。
“……”
“能注意点影响吗二位？”鹿尘一副就快要瞎了的样子：“客人还在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有没有店规了还？”
有人在？
陈灼不动声色的偏了下身子，完全把应寻挡在了自己前面，隔绝了可能从操作台投射过来的视线。
“嘶…怎么还越抱越紧了？”
妈的这二笔老板。
“人家俩发小闹着玩呢，给你嫉妒的。”林净使了个眼色：“少逼逼，干活！”
中年男性客人闻言就挪开了原本略带疑惑的视线。
鹿尘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咳了声赶紧开始找补：“呃，怎么样哥？这几个线条还满意吗？”
“你亲自操刀我当然满意了。”
中年男人略带犹疑的嘶了声才又继续说道：“但是鹿老板您能不能别一边回头怼人一边手上动作还不带停的？我这心脏实在受不了。”
“我的我的。”鹿尘点了下头算是道歉：“哥，我点个下午茶给您赔罪。”
“净，别忘了给沙发上这哥俩好的也点两杯哈。”
没见过这么欲盖弥彰的。
林净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应了声。
插科打诨了这么久，环绕着自己的身体还是丝毫未见放松。应寻有点好笑，但又被这种下意识的保护搞得心里软绵绵的。
“没事儿，被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陈老师别紧张。”
应寻说完，明显感觉护着自己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圈，泄露了主人此刻纷乱的心绪。
头顶响起的声音有些僵硬：“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被人议论。”

冷不丁冒出来这么句话，听的应寻楞了楞。
但好在陈灼并没有想真的制住自己，应寻微微一挣，转过身抬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怎么会这么想？”
拉着应寻走到操作台无法看到的死角，陈灼垂着眼，连视线都很安静：“突然发现不能在公共场合和你靠的太近。”
“以后这些如果成了毁掉你的流言蜚语，我会后悔。”
「我会后悔」这四个字一出来，应寻听的心立刻就软了。
“首先…”
一开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应寻赶紧清了清嗓子，稳住自己的情绪后才又继续说：“前提就错了陈老师，你不是流言蜚语。”
“你就是我男朋友。”
一向都是自己在被顺毛，倒是很少有机会可以换自己去安慰眼前的人，应寻的眼神和心情一样柔软：“这事儿吧，我前段时间已经跟林致余取过经了，人家双顶流都能好好的活到现在，那咱们肯定也行。”
“之前咱们不是也讨论过吗？被曝光大不了我就光速退圈，继续做我的舞蹈老师呗。”
“被人说闲话怕什么？是我拿不出手还是你拿不出手啦？”
“再说陈老师你这手艺，一幅画顶多少人一年的工资了，我还怕将来会饿死吗？”
应寻歪了歪头：：“还是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养我？外头有别的狗了是吗？”
看着陈灼缓缓挑起的眉毛，应寻居然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把伞」是吧？”
没等陈灼回应，抽空起来上个厕所的鹿尘很不见外的凑近了自己的脑袋：“撑伞？什么伞？爱情伞？”
“……”爱个der啊。
“鹿总，真诚建议您抓紧谈个恋爱吧。”应寻的表情甚至带了点怜爱。
一天被人劝了两次，而且对方还是一对狗情侣的鹿尘：“……”
虽然陈灼在旁边一言不发，但鹿尘就是能微妙的感受到他在悠哉的看戏。于是直接开始发作了：“还有客人没今天？没有带着你的老…好哥们给我出去呆着！”
陈灼点点头：“好。”
“……麻溜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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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陈灼又要带着自己在美食贫瘠的S市探店寻找美食了，结果到了背靠一整片湖泊的独栋建筑面前，应寻呆滞住了。
“人均消费要是没个两千我都觉得对不起这片湖。”
人均消费？
陈灼压着唇角：“…一会儿进去别这么说。”
“为什么？”应寻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会被打出来吗？”
陈灼指了下建筑顶端微微透着亮的字母C，示意他看。
“C？”应寻想了想，惊了，“我靠Channel？他们家还开饭店呢？提夫尼我倒是知道有，香奈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陈放的陈首字母。”
应寻更惊了：“你哥？？你哥还开饭店啊？？？？”
跟饭店过不去了。
修正脑回路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反应过来，陈灼没再试图解释，直接上手架着应寻的后颈进了楼。
“诶诶诶，你们二位找谁啊？”
蹬着高跟鞋，妆容十分精致的年轻前台拦住了进门就想往里闯的两人，语气不善：“访客需要登记，请问有预约吗？”
应寻被制住了后颈，艰难的转过头笑了笑：“我们是来找陈放的。”
前台妹妹直接被这个笑容晃的脸红了，虽然没有被美色迷惑到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但还是肉眼可见的温柔了很多：“你们来找代表？是来谈和叶韵秋的商业合作的吗？”
应寻登时福至心灵。
这儿不是吃饭的打卡店，是自己未来..哦不，现任老板的工作室。
来这儿干嘛？
看这女生的反应，好像连陈灼她也是头一次见？
“sharly，没事了。”
应寻循着声音转过头，接着就被看到的情景雷的虎躯一震。
这个独栋建筑的挑高大概得有十几米，中间打空，矗立着原本应该十分夸张，但实际看起来又因为是纯白而不太违和的旋转楼梯。
陈放端着一杯红酒，正慢悠悠的朝下走来。
每走一步，应寻的嘴唇就不由自主的跟着颤一下：“…你哥真的是，BKing中的BKing。”
不知道是见怪不怪，还是已经被雷的彻底麻木了，直到陈放迈着拿捏的步伐站定在三人面前，陈灼也还是连眉头都没动过一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这个被叫sharly的女生先开了口：“代表，在工作室不能饮酒，罚款三百唉…这不是您亲自定下的规矩吗？”
被当面拆台，陈放也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回的理所当然：“我只是倒出来闻闻。”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陈灼。”
在sharly缓缓瞪大眼睛的同时，陈放漫不经心的补充：“边上那个是我新签的艺人，应寻。”
“……”Sharly彻底失语。
陈放看上去心情极好，直接伸手揽住了自己的弟弟往楼梯上走：“走吧欧豆豆上去说。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工作室呢吧，之前请了你那么多回都不带搭理的，今天居然主动找我？稀奇了真是，一会儿还真得看看太阳是不是不往西边落下了。”
没管陈灼逐渐变冷的脸色，陈放依旧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不是你哥吹，工作室的落地窗是真不赖，晚上在外面的露台上偷摸着喝点酒，一天的烦恼直接消失。”
“你要是平时没事儿，带着小应寻来这儿放松下也挺好。不比你们那破出租屋舒服多了？”
应寻跟在两人身后看不到陈灼的表情，但从他略带僵硬的步调里不难猜出，现在心情肯定不太妙。
终于在爬完楼梯加绕过两个大弯后，三人到达了顶层的办公室。
刷了黑色油漆的门上很风骚的用烫金刻上了陈放的名字，下面是一串花里胡哨的字母，应寻猜应该是职位和英文名。
陈灼从陈放出现到现在一直没开过口，直到余光里瞥见了办公室对面的直达电梯。
“你这里坐电梯犯法吗？”
“……”
陈放被黑漆漆的眼神盯得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又觉得不能在“新员工”面前丢了面子，强行把手臂又拢了回去。
但他没意识到，一路上陈灼没直接把他手甩下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于是在人烟稀少的顶层，陈放的手都没能在陈灼肩上待够十秒。
“我靠陈灼，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人甩出去啊！！”陈放踉跄了一下。
陈灼连眼神都没给，带着应寻径自入内。
办公室视野确实没的说，落地窗外整片湖泊看的人心情瞬间就舒畅了很多。
“过会我们还要吃饭，长话短说。”
陈灼单手在后撑着办公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慵懒，倒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来我这。”陈放噎的不行：“跟我说要长话短说？”
陈灼简单的点了下头：“嗯，你打算什么时候签合同，应寻今天去试镜了，最好是尽快签。”
嗯？？？
应寻虎躯又是一震。
淦！本来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跟男朋友说的，就当是惊喜了。
这下倒好，直接变成惊吓了。
“呃那什么…陈老师，我还没来得及…”
“噢~哟~”陈放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阴阳怪气的大好机会，闻言立马岔到这对情侣中间：“怎么的小应寻，想给我弟弟惊喜，结果翻车了是吧？”
应寻：“……”
妈的这大哥可真行。
没等应寻有反应，陈放立马对另一位输出：“怎么，欧豆豆你谈恋爱不需要交流的是吧？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十天半个月才聚一聚啊？”
陈灼轻轻偏了下脑袋，视线越过陈放，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今天在片场已经签过了是吗？有没有留底，一会儿给我看一下吧。”
没生气没生气没生气！
虽然早就料到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跟自己生气，但应寻对上这种眼神心情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嗯嗯好！片酬的我也签了，两个都是电子合同，我手机里备份了，一会儿去吃饭的地儿慢慢看！”
“好。”
陈灼支起上半身，还顺手在应寻肩上轻轻捏了下：“那走吧。”
那！走！吧？？？
陈放贩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气的直接扭曲在了脸上，原本就略逊一筹的颜值下降的更厉害了。
但在那两人明目张胆的就要走出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他忍了忍还是开口叫住了：“等下。”
陈灼回过头，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事？”
“你真是…”
陈放食指对着他点了点，相当隐忍：“要不是看在现在已经签了合同了，我才不会被你俩这么气完还上赶着给你们透消息。”
“什么消息？”陈灼直接抓住了重点。
“前几天回家吃饭，听……老陈无意间说的。天幕的副导、兼第一投资人，取向为男，爱好就是搞男大学生。”
“特别是应寻你这样，还是素人，需要名气、捷径，长得又特别好看的男大学生。”
“他做这种脏事的手法相当隐秘，林致余这种级别的他也不会去动，所以我想这个消息要是不透给你们一下，以后应寻真可能会因为没防备，在片场或者应酬的地方吃大亏。”
应寻哽了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旁边。
陈灼眼神冷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把这个副导刀了：“知道了，谢谢大少爷提醒。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候护住自己的艺人，而不是警示一下就算结束了。”
「大少爷」三个字一出，陈放立马收敛了不正经。
得，就不该提老陈。
“不是？不管在别的事上也好，在小应寻身上也好，我都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啊？爸那儿我真是很少联系。他对我也是放养啊！也就这回刚好一起吃了个饭。”
“但就光从我签下小应寻这一点看，你也得稍微信任我一点吧？”
陈放说完，有些期待的看向自己这个不知不觉间已经成熟到无法一眼看透心思的弟弟。
陈灼没有避开对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回答：“你的能力和手里的资源可以帮到应寻，这点我很感谢。所以我也会用我的能力和资源回报给你对等的价值。”
“信任是相互的，付出也是相互的。”
“我相信你，但那个人我不信。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就会让他留心。但凡他留心，以他的能力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我懂你意思了。”陈放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担心不比你少，你是不知道那顿饭吃的我多心惊胆战，生怕哪个字让他察觉不对。”
“之前在你们那破公寓，你还说我给你伪命题。”陈放嗤笑了一声，脸上却也没有放松的痕迹：“现在小应寻才刚踏进这个圈子就把你紧张成这样。等这电影上映，他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面孔也被无数人熟知之后，我看你怎么办吧。”
都不用陈放说，从刚才在鹿尘店里一直到现在，应寻都能感受到陈灼今天不同于往常的浮躁。这么明显的情绪是自己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没从他身上看到过的。哪怕是自己在教学楼后门被李子阳踹伤那次，他都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情绪波动。
陈灼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受伤，甚至因为他从他爸那里受过被打到谷底的创伤，都有些应激了。
但应寻也是害怕的。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再一次牵连本来已经从谷底爬起，登山顶峰的陈灼。怕因为自己被打上肮脏标签的过去，让陈灼这么干净的人也跟着承受诋毁。
听到应寻忽然变乱的气息，陈灼皱了下眉：“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是伪命题。我只是提醒你在那个人面前再谨慎一点。”
“我再说最后一次。陈放，我是相信你的。”
“希望你和那个人不是同类。”
陈放默然了半晌。
“你信我就好。”

一直到两人进到预定的餐厅里坐下，陈灼都是沉默的。
应寻也一直都很安静的等着，他知道哪怕是像陈灼这样意志坚定，一直在往前走的人，要迅速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也是很困难的。
但很快，菲力的香气让陈灼回了神。
“怎么光切不吃，我以为你很饿了。”陈灼想到之前的对话，轻笑了下：“都能把工作室看成餐厅。”
刀叉的动作猛的一停，应寻抬头：“终于肯说话了。”
“嗯，刚在想一些事情。”陈灼又笑了：“是不是担心了一路。”
应寻把自己仔细切成适合入口大小的牛排换到陈灼面前，很坦然的点点头：“担心，也心痛。我巴不得有个时光机，带我回到高中，然后直接来找你，告诉你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画家，未来还会是最棒的纹身师。”
“我真的每天都想对你说一遍，如果我们早点认识该多好。”
这家店的菲力算是招牌，陈灼以前经常一个人来吃，但被人切好送到面前还是头一次。
陈灼微怔了下，接着笑意就蔓延开了：“应老师这话说的浪漫。适合做我下一幅画的灵感。”
“嘶！”
比起男朋友酷盖的样子，应寻其实更招架不住这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温柔，于是耳朵直接就升温了：“你更浪漫！不准笑了，再冲着我这么笑，本颜狗刀叉都要握不住了。再次强调下，麻烦您对自己的颜值有点清晰的认知，OK？”
陈灼噙着笑：“认知很到位。我的颜值大概率在未来几十年内都不会衰减，所以劳烦应老师稍稍提高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说完这话陈灼歪了下头，很明显是在模仿他刚才的样子：“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