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不敢说出口不能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便能牵动心脉使人心痛的问题,到现在已经能被濮阳殊轻易出口,他的心里甚至怀着一点甜蜜的自得,自己还是蛮聪明的,早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喜欢自己。
他刻意遗忘了过去的让他犹疑,让他辗转反侧的那些猜测。
爱,不爱,爱,不爱……爱。
濮阳殊见自己吸引到了苏茗的注意,便又往他身边挤了挤,把额头凑到苏茗的面前,“哥哥要是想弹,什么时候都可以弹的。”
苏茗用一只手抵住了濮阳殊的额头,“我可没有这种爱好。”
“那哥哥爱好什么,哥哥的爱好是什么,我的爱好就是什么。”
甜言蜜语,成何体统。
若真要论,自己也不差啊。
于是苏茗捏了捏濮阳殊的脸,“我爱好你啊。”
他以为濮阳殊会给出他满意的反应,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濮阳殊一本正经道:“哥哥爱我,那我也爱我。”
苏茗:“……那你可以一直爱你了。”
濮阳殊听出了他话语的寓意,于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已经锻炼的和苏茗很像了,或许是真心实意的缘故,便显得格外明朗,好像眉梢眼角都流淌着欣悦。
似乎又有什么在模糊的升温。
濮阳殊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茗,缓缓的动了,像个毛毛虫一样凑近了苏茗,含住他半片唇瓣,还轻轻的咬了咬。
咬完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是要问些什么,于是他慢慢地为自己解释了起来,“上一次,上一次的时候,我……弄痛你了么。”
濮阳殊的眼神灼灼,随即他又解释道,“那一天我的脑子很乱,所以我喝了一点酒,虽然我喝了一点酒,但是我其实还是清醒的。我看过那种画册,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但是,那一晚上回去,我又看了一本册子,那本册子说那里面的东西是要清理的出来的,哥哥,你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不舒服……”
濮阳殊并没有什么歪心思,至少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歉意,但他却忽略了苏茗的想法,听他如此询问的苏茗觉得自己已经像个开水壶一样从头顶冒起了蒸汽。
于是他含含糊糊道:“……也不痛。”
他想起第一次的所谓的按摩,心中还怀着对玷污按摩这一职业的愧怍,天知道濮阳殊看的是什么样的话本画册!
濮阳殊却秉持着学术的问题要问到底,“那留在里面的东西呢,是不舒服的吧。”
濮阳殊问话时的神态很正直很无辜,让人觉得他是在询问一个很正经的问题,事实上濮阳殊也确实把这个问题当做是很正经的问题,因为这涉及到体验感。
苏茗只能继续含糊道:“……是有一点。”
“下次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濮阳殊依旧摆着他那张无辜清纯的脸。
苏茗:“……不要。我自己来。”
“不,我帮你。”
这时,苏茗却微微一僵,隐忍地闭了闭眼睛,才睁开了眼,“我们明日还要去归墟。”
“是啊,是明日去。”
濮阳殊道:“真正要上战场之前,总是要先热热身的,活动好了,才方便奔赴战场。”
话语倒是挺有道理,就是用错了场合,而且,这种事情,也可以用作热身么。
“那就,一次?”
“上次都……”
自是红烛帐,鸳鸯被,红浪翻覆。
只有月影岚的心理准备没有做好。
洗漱完毕,收拾好一切,他们就唤来了大统领月影岚,月影岚看到这一对新人不由自主的迟疑了一下,语气也带了些犹豫,“现在,倒也没有冷到这个地步,你们何故做此打扮啊?”
濮阳殊看了看苏茗的打扮,刻意的走到苏茗面前,整理了一下平整的不能再平整的衣料,又扶了扶苏茗的腰带,最后将他的衣领抚摸了一下,确保苏茗的脖颈不露分毫。
非但如此,他也是用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的,他还要求苏茗如此为他整理,给他递过一个眼色,苏茗便按照他的要求这样做了,抚一抚他的肩头,拽一拽他的衣服。
月影岚想到了什么,木着脸道:“一个消痕咒就可以了。”
濮阳殊一本正经道:“你不懂。”
月影岚:“……”
别的他是不懂,但濮阳殊越来越幼稚这件事他却是懂得的。
不过,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茗少主在他的身边,殊少主就是最注重安全的人,精神状态最稳定的人,他们既然已经成亲,看样子还把过往的一些误会都一笔勾销……
月影岚感觉自己的心情也美好了起来,眼见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然后他便听见了苏茗的言语,“我们要前往归墟了,你记得守好这里,等我们回来。”
啊?什么?
“船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今日出发。”
什么,他这个大统领怎么都不知道。
月影岚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炸了,不过他按耐下了自己的心。
濮阳殊是一个离开苏茗就显得不太冷静的人,苏茗是时时刻刻都很冷静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加在一起应该是双份的冷静甚至三份的冷静才对,为什么苏茗居然能以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我们要去归墟了”的这种话,好像他们只是出门吃一碗馄饨。
月影岚看向他们,声音变得大了起来,“你们说什么,你们要去传说中的归墟?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有去无回之地,我觉得,你们是……你们是越来越狂野。”
苏茗道:“必须得去啊。”
他的眼神中带上一些温柔的无奈,随即便略过了幽幽的一丝寒意,他的心里也确实在想着一些会让某些人感受到寒冷的事情,诸如报复,诸如惩戒,诸如代价。
苏茗原本……并不打算让他们付出代价。
“哦。”月影岚明悟了什么,突然的就泄了气,随即又挥了挥手,“去吧,你们都长大了,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其实也早就有这种预感。
苏茗无奈了,“别这么老气横秋的,你又比我们大了多少。”
“放心吧,我们会活着回来的。”
苏茗看了看濮阳殊,就握了握他的手,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护好濮阳殊,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他也会保护好自己,不让濮阳殊伤心。
其实,他们所求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简单。只是有人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想让他实现。
两人静悄悄的离开了,登船之后,便看见远方的波光粼粼,有浪花一波接一波地推到岸边,打出白色的泡沫,有两三条小鱼被裹挟着拍在礁石上,无力的拜了拜自己的尾巴。
濮阳殊看了看这些小鱼,微微施展一个术法,便把这些小鱼重新送回了大海。
苏茗则是看着手中的玉盘,里面是灵船的注意事项。
“哥哥,你会开了么。”
苏茗在临时抱佛脚学习如何开灵船。
濮阳殊很喜欢这种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前所未有的明朗了起来,不管前路如何艰难如何崎岖,至少现在,他……他们是在度蜜月?与旅游也大差不差了。
他凑到苏茗的面前,把毛茸茸的头搭在苏茗的肩膀上。
“差不多了吧,这种灵船还是,很热欸。”
濮阳殊贴的更紧了一些,道:“我会清凉咒啊。”
刚说完就把刻意弄的冰凉的手塞到苏茗的脖颈里,把他冷的抖了一下。
……真是幼稚鬼。
苏茗微微一笑,就用手刮了一下濮阳殊的鼻子,濮阳殊便回以同样清纯无辜的微笑,直到他发现自己的鼻子突然可以无限的拉长。
“哥,这又是什么。”
“你想想呢。”
“会撒谎的木偶人?我从不撒谎的啊。”
真敢说这句话啊。
海鸥从他们的身后飞起,海风带来咸腥的味道,灵船开启,扬帆远航,驶向前路未明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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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之内。
被层层禁灵锁所锁住的柯元嘉已经幽幽转醒,他木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锁链,了然的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浑身虚弱无力,周身灵力都被困锁住,体内气机滞涩。
这时,他却听见牢房外传来轻微的锁链声响,便幽幽的抬起了头,见到一张……
既熟悉也不太熟悉的脸,是顾雪卿,也是天界的那个梅花仙,后来私逃下界。
“你来了。明夙呢,他是不是已经和那个人一起去往归墟了,要找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他真是越来越自甘堕落,天界的时候是这样,人间的时候依旧是这样,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还是这样。”
他顿了顿,急速的话语牵扯出他胸膛的伤,“他不会以为,千年之后的他找到归墟便可以恢复自己全盛期的实力吧,就算恢复了,他又如何应对天界之兵,他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顾雪卿看着倚靠在地上的柯元嘉,道:“那时候,并不是他的全盛期,不是么。他本就受了伤,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你却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对他下了毒。那个时候,你们不是朋友么……那个时候我还尚未化形,却已经听遍你们两人的友谊。你居然能无情无义至此。”
锁链的声音动了动,柯元嘉本来不想同他多说废话,可是,每一次,他都不由自主地争辩了起来,讥嘲道:“你以为高高在上的明夙太子会把我放在眼内么,他不过是通过我塑造他礼贤下士的形象罢了,若非如此,在他谋反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跟随他?”
“他同我,只是做戏,没有半点真情。”
顾雪卿知道,他与眼前人已经没有半点可聊,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着眼前人让他不要自尽,毕竟他是元神下凡,此身一死元神就会回转天界,若教他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天界,后果该是不堪设想。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真情的人,你的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你是为了他的生死安危才下界的吧,但他可曾正眼看过你?”
顾雪卿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你已经魔怔了。”
“我难道说错了么,他根本不曾正眼看过我,若非如此,当年,我对他下毒,致使他的谋划功亏一篑,他为何不恨我,为何能云淡风轻同我讲话,为何能安然赴死,却不肯听我一句话,向陛下服软。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
他话锋一转,语调却又幽恨了起来,“在人间流转的千年,他倒是学会将一个人放在眼内,就因为那个人陪他在艰难困苦中流转千年么。”
顾雪卿:“……这还不够?”
“但他从不因时间动容,他也不应该为时间动容。”
顾雪卿也无意和他多言了,因为他简直像是陷入什么出不来的牛角尖,脑回路也变得十分奇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梅花仙,实在体悟不了。
顾雪卿出了牢房,在殊茗宫四处乱转,走着走着,便来到那两棵梧桐之下,经历过苏茗道灵力,这两棵树如今都是枝繁叶茂,树冠处都纠缠在一起,好似不分彼此。
树下,竟是月影岚与东方凤、濮阳纯在吃小火锅,一旁的案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肉卷、蔬菜与瓜果。在看那只小火锅,锅里放着八角花椒等香料,表面浮着一层红油,红油在滚开的气泡咕嘟声里不断的翻滚着。
月影岚与濮阳纯的装束一如既往的朴素,只有东方凤的装束是那么鲜妍明媚,脖颈上还挂着一个金色璎珞,据他所说是他娘非要给他戴上,要护佑他平安一生的。
值得一提,他娘已经去四处旅行了,和濮阳纯他娘一起去旅行,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如果认识并且成为朋友的。
东方凤已经不知道他娘的行踪了,只能等他娘良心发现之后给他寄一封信。他最初还感到担心,到今日已经麻木了。
总之,这三个人正不拘小节的凑在一起吃火锅。
心情沉郁的顾雪卿:……
顾雪卿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现在都敢在这两棵树下吃火锅了,小心我在他们回来之后告飞状。”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见东方凤搬了搬自己的凳子,给他也留出来一个位置,是邀请他的意思,俨然要拉他入伙,让他成为共犯。
顾雪卿顿了一下,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你们看上去真闲,好像都没什么事情做。”
月影岚托着腮道:“现在能有什么正事呢,柯元嘉被捉了,那些残党也离的离,散的散,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
他抬了抬头,望了望天的方向。
随即就用长长的木筷捡了一个肉卷,摁到红油的汤底中去,停滞几秒后取出,肉卷已经被完全烫熟,散发着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他便将其摁到料碗里,又一口吃掉了肉卷,嚼了起来。
顾雪卿也如法炮制的夹起一个肉卷,“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为何还这么闲适,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那可是……天界啊。”
“天界,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真的会那么可怕么,我们对上天界,真的是螳臂当车么。”
东方凤沉思了一下道:“我赌濮阳殊与苏茗可以以一抵千。”
“而且,实话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有些奇诡的梦,虽然很奇诡,但是很真实,虽然很真实,但是很奇诡,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真的是我的梦,没有经过任何的润色。”
东方凤翻来覆去地说了这些话,正打算面对上众人的疑惑目光,却见众人目光一对,身躯都是一震。
月影岚默默地把碟子里的生菜拿到自己面前,卷了卷便塞到自己的口中,活像是什么食草动物,“你,你先说?”
东方凤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参观的什么动物,真是浑身不自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脚踝上擦过去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那只孟极兽,它安然自若地把自己的爪子搭在了东方凤的膝盖上,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自己的梦。
好嘛,他觉得这只孟极也很快就要成精了。
“我梦见……过去,我爹,还有我的叔叔,我的娘都死了,是争夺海图的那个人杀的,是应无求。那人伪装成我的父亲,掌控了整个浮花岛,整日研究海图的秘密。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东方家传下来的海图需要东方血脉的血才能开启,他便把我关在囚牢里取血。”
“没脑子的东西,哪里有那样取血的,取了那么多血,还打不开海图,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海图的打开方式根本不是这个!”
他想到梦中的内容,不由得怒火上心头,狠狠地拍了拍案几,差点把小火锅都给打翻,是月影岚眼疾手快的稳住了小火锅。
月影岚捧哏道:“然后呢,你自己逃出来了。”
东方凤一噎,“不是,是有人打下了浮花岛,浮花岛的所有人都成为了他的奴仆。然后,他杀死了应无求,放出了我,用他的血开启了海图。”
“那个人的名字是……”
他没来及说话,月影岚却抢答。
“除了少主还有谁,是殊少主吧。”
“你……”东方凤惊讶地看向月影岚,月影岚便淡定地咽下了口中的生菜,“不就是梦么,我也梦到了。”
“什么。”
“我梦见,当年的自己并没有被茗少主买走,于是辗转在黑市之中成为奴隶,若干年后,我才终于逃出,然后,投奔了那个时候已经建立起魔宫的殊少主。不过,那个殊少主,待人待物都要冷淡的多,甚至有点冷酷。”
“而且,他在十七岁那年才崭露头角,太晚了一点。殊少主七岁的时候就扬名了。”
月影岚又道:“毕竟只是一个梦,梦到内容也没有多清晰,我只记得这些了。不过,我在我的梦里还看见了你,苦大仇深的。”
东方凤:“我没看见你,但我不相信你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幽幽地看向顾雪卿,顾雪卿便移到濮阳纯的身上,濮阳纯摇了摇头道:“我确实做梦了,但是并没有很详细,我只梦见我死了,好像是天都城和哪方势力起了冲突。”
顾雪卿便接道:“我,从来不做梦。”
月影岚下了一片莲藕,道:“虽然是梦,但感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顾雪卿,你不是神棍么,能不能给我们解一下梦,看看这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雪卿简直无言,神棍,谁是神棍了。
他意图去抢锅中浮起的一片肉,却夹到了一颗红枣。
红枣就红枣吧,又不是夹到八角,他把这颗红枣扔到自己的口中,道:“梦从来都是很神秘的东西,像这种联系现实的梦,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做的。佛教说三千世界,也许,那就是额外的一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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