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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但是被撤回(冬啼鸟)


如此一来,原本大好的地段就这样被搁置了。
对于地上政府来说可能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对于地下自发建立的系统则是因为老爷子撂了话,在故人前来道歉之前与那边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来二去相互制肘,就成了今天这有点三不管属性的地带。
而这种三不管俨然成为了一种默契,这么多年来就真的没有人来探望与劝和。
然而这个默契,在昨天被打破了。
山中宅邸的第三进庭院里,摆放了几张神色的木漆桌,每张桌上摆着两道三盘不等的精致的菜。
热菜、凉菜、甜品、汤品,分门别类一应俱全。
童佐站在老爷子轮椅后方推着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两只眼还健在,意气风发神鬼不怕的时候。
看老爷子对着这一桌菜摇了摇头,他立刻将人推到下一桌前。
在老爷子的筷子接触到那块薄如蝉翼的卷着蜜色细蕊凉糕的凉糕前,一人敲了敲门,然后张开双臂转身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那人在童佐检阅完并得到应允后快步走近俯身来到老爷子耳边。
听完来人的耳语,老爷子一拍案台,手上两根玉做的筷子砸在案台边断成四节,而没被握住掉落下去的两节则摔在地上摔成了碎屑。
“谁?”他脸色沉重。
“从监控来看,去了两个人。”那人回答道,“其中一个是新面孔,另一个是吴芸跟厉锋生的那个小子。”
“吴芸,我倒是知道她最近在香城有点动作。”老爷子冷哼一声,把手上剩下的两段筷子也随意地掷在了地上,任凭它们变成与之前两节一般的拼不回来的模样,“她拖了上一任丈夫和大儿子进了这个旋涡还不够?现在连二儿子也要卷进来?”
老爷子这话当然不是在咨询在场两人的想法,两人自然没有言语些什么。
只是这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这场景多少有些眼熟,好像几年前也有过这么一回。
那次的主角是谁来着?

六年前,陈家村。
“这小牌缺个人怎么打?”一个嘴里叼着燃了一半的烟的女人熟练地洗着手中的长条形的牌,嘴上招呼道,“那谁!你儿子去干嘛了?叫他出来,别睡了。”
“早起床出门了。”牌桌上被点的男人略带得意地讪讪道:“人家最近在忙大生意呢!就算是周末也不见人影。我这当爹的怎么好意思多过问,万一耽误人家了呢?”
“大生意?他能有什么正经活儿?”女人吐掉嘴里的烟,用脚跟在点燃的那端碾了几下,不屑道,“总不会又被骗去搞什么传销了吧?”
“大姐,你这可冤枉人家了。”牌桌上的另一人出声加入了对话,“人家阿俊最近确实找了个机会,顺便把我们家大杰也带着赚了不少呢。”
这有人当捧哏,阿俊爸立刻飘飘然起来,故作深沉地感慨:“哎呀,有些时候,时来运转,你不得不服气。”
“反倒是会读书的,不一定有那个发财的命啊。”大杰爹又跟了一句,极尽讨好之势。
又一人应和:“我有个亲戚,干室内的,他儿子读的香城大学,什么专业忘了,毕业之后找不着工作,最近跟着他抹石灰呢。”
他话音刚落,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叔叔阿姨,我们是香城大学的学生,最近有一门课程涉及到社会实践,希望各位能填一个问卷。”
一桌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名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站在那边。
说话的人带着牙套,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则带着一副眼镜。
“大学生社会实践?”阿俊爸皱眉。
这三个词分开他都知道什么意思,合在一块对他来说就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了。
如果放在平时,他估计直接挥挥手赶人走了。
天大地大,打牌最大。
可今天话赶话气氛都到这里了,自己这个读书不成器的阿俊的亲爸不得亲力亲为地证明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言论,趁热打铁一番吗?
他清了一下嗓子,故作和蔼地问:“这我们给你们填这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处没有?”
“有的。”牙套男频频点头,“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有鸡蛋、牛奶……”
“停停停。”阿俊爸摆摆手,“会打小牌吗?”
牙套男愣了,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
阿俊爸拿起一张牌朝着两人展示了一下:“我问你,会不会玩这个?”
“不会。”牙套男实话实话,他身边的眼镜男也摇了摇头。
“规则很简单的,我们带你打两圈你就懂了。”男人起身勾上了牙套男的肩,直接将人拉了过来,“大学生嘛,学习肯定很好的啊,学个这个不是轻松简单?”
他的动作非常强势,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今天刚好周围人这么齐,这只鸡他杀定了。
牙套男一看就是那种很标准的好学生。一路从重点学校走上来,家和校园两点一线少有在外活动的经历,哪见过这么草莽的架势。
此时,一直没说过话的眼镜男竟然主动坐在了那短了一条腿的板凳上:“我来吧。”
“行,这小伙子上道。”阿俊爸咧嘴一笑,然后在牙套男的腰上拍了一把,“你可得多学着点。”
放开牙套男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后,阿俊爸活动了一下手指:“五姐,你快发牌吧。”
他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给这些心比天高的大学生一点颜色看看了。
眼镜男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每家手边都摆了一些颜色各异的纸片,红黄蓝黑的都有。
他冷不丁地问:“各位是在玩钱的吗?”
女人立刻解释道:“没有,就记个点随便玩的。”
可膨胀得不行的阿俊爸一摆手,夸口说:“别担心,不算你的。”
就算这眼镜男知道了又如何?警员来了这陈家村都保不齐能不挂彩地出去,凭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花?
然而眼镜男淡淡地说:“可以。”
“祝云宵,你……”闻言,牙套男惊呆了。
发觉自己后边的话当着那些人的面说有些不妥,他连忙俯到祝云宵耳边小声说:“大不了我们跟老师求情,换个区域,再不济期中汇报我们不参加了。你成绩那么好,不差这个选修课的学分保研啊。”
可祝云宵只是微微竖起食指示意他别说了。
见状,一个多少懂点法的人未雨绸缪地打了个补丁:“这可是算你主动参与的,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也逃不了嗷。”
祝云宵主动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手边,回过头对同桌的其他人说:“我们也就带了这么多,输完就算了。”
“这么客气。”大杰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顺带就直接拿走了一瓶牛奶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祝云宵看了他一眼,没责备什么,只是继续说:“那要是我赢了,各位可以帮我们填一下问卷吗?”
“没问题。”阿俊爸已经迫不及待了。
“呐,这小牌呢,是一种由来已久的玩法,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听说过或者不会玩都很正常……”
三局过后。
大杰爹略微抬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小伙子有点厉害啊。”
这小子除了第一轮在熟悉规则得了个末位,分了一圈鸡蛋牛奶,在第二局他就拿到了前二分之一的位置,在小牌的规则里,这就是一个不赢不输的席位。
而第三局他更是走了狗屎运,竟然直接拔了头筹。
祝云宵谦虚道:“新人运气好罢了,各位需要给我的那份筹码就算了。”
随后他朝牙套男一摆头:“发问卷。”
闻言,牙套男立刻把传单递到了几位输了筹码的人手里,“叔叔阿姨,你们用手机扫这个码,然后填一下里边的问卷就好。”
“我就不填了吧,你们大学生研究的东西我也搞不懂。”一人拿着传单面露难色。
虽然阿俊爸早就恨恨地磨了一圈牙,可这人是自己拉来的,那就得自己受着。
他主动从牙套男手里抽了一张问卷扫了码:“填!咱陈家村的人都愿赌服输。”
有了他带头,另外输了的几人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填写问卷。
网页加载出来后,问卷里密密麻麻的字,他们都看得眼晕:“啥啥啥,这都是啥?!”
“看吧,都说了让你用白话做问卷。”祝云宵半是责怪半是调侃地对牙套男说。
牙套男挠挠头:“那各位扫背面那个码吧。”
阿俊爸抓住了漏洞,当即把手上的传单放到了一边:“是你们先变卦的,那就得算是额外的份儿了!”
“就是!”其他人附和道。
“确实。”祝云宵点点头,“那我们继续吧。”
又一轮牌局。
这次幸运之神没有再次光顾祝云宵,他只拿到了前三分之一的席位,所以对应的,一桌只有两个人需要填写他的问卷。
有了之前的铺垫,这次那两人的抵触情绪没有那么强烈。
在扫完码后,那两人开始填写问卷里的问题。
一人皱眉问:“有必要这么详细吗?”
牙套男解释道:“因为课题的主题是《香城家族宗族组织与现代化社会变迁的适应状态》,所以没有办法。”
这课题的一串的长篇大论实在是超出了这些人的理解能力。
提问那人立刻讨饶:“师父别念了师父。”
“内容各位可以填得简单一些,但还请务必保证真实性。”祝云宵补充道。
阿俊爸冷哼一声:“多此一举。我们陈家村的人怎么稀罕骗你们这些一根筋的大学生。”
“抱歉。”祝云宵诚恳地道歉,其身姿与态度可以说是让人如沐春风,当真像极了那种古代温文尔雅的君子。
在一间屋内,童佐正盯着屏幕百无聊赖地在按刷新按钮。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么一个在下级赌场主要负责抓千的小喽啰的话。
就算那人考上了香城大学又怎么样?真能套出那陈家村那帮无赖的话不成?
突然,他面前原本空白一片的页面上开始出现文字。
而这些文字,正是刚刚输给祝云宵的人所填写问卷里的内容。
童佐快速扫过了这些文字,并且发现其可信度极高。
“来!干活了都!”
他踢开房门对着屋内的其他人命令道:
“看好我转给你们的消息。”
那些人应和道:“好!”
童佐调整了一下自己义眼的位置:“别的都没什么,只有一个要求。”
“留活的。”

第232章 宾主尽欢,吗?
一桌人打了几轮,其中不少人输完了手上的筹码就下了桌,他们空出来的座位当即就被周边围观得技痒的人占了去。
这些轮次中,祝云宵有赢有输,但总体算下来还是赢面居多,甚至偶尔还能打出一些不错的配合和套路,让这帮臭牌篓子直呼精彩。
等一桌人几乎都被换了一圈后,牙套男数着问卷后台的数量点过去,祝云宵竟然是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把问卷给填了上。
祝云宵这运气当真是不错啊,牙套男心中暗暗感慨。
不然就算一个人再怎么会打牌也没法这么巧得让每个人都输在他手里一次吧?
而在牌局的最后,祝云宵也非常讲究地把他跟牙套男拎过来的鸡蛋牛奶之类的小礼物都给分发了出去。
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不过,在座的有一个人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那个人就是阿俊爸。
他拽人过来的初衷就是在这个自己非常擅长的方面打压一下所谓大学生的气焰。
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狗屎。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随手拽过来的看着腼腆内向不爱说话的大学生居然还算是个真有两下的硬茬。
小牌规则那么复杂他只听完一次就懂了,还在第三盘走运打出了了最高得分的牌型,刚好压自己一分那种。
这真的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这陈家村里的人,在面对大事的时候会齐齐对外团结一致。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周围的村陆陆续续都妥协了政府直往脚后跟砍的拆迁方案,而这边依然坚持着最高的要价绝不松口。
可没了外敌的时候,那最大的敌人就会来自内部。
在过去仅凭着拳头就能说话的时候,阿俊爸凭借着过人的体力和耐力,以及抄着碎酒瓶就往别人脖子上戳的狠劲儿,成为了陈家村实打实的话语人物。
这人啊,势头大了就会有些得意忘形,行为方式也会有些忘乎所以。
所以经年累月下来,这陈家村里的一些人有了些大大小小的过节。而那些没有过节的那部分,也多少会看他有些不爽。
随着岁月流转,陈家村的话语权也逐渐交接给了新的一辈。
而相比于自己,儿子阿俊就没那么出彩了。
无论是做事方法,还是身体素质,都较他爹当年差了一头。
更何况自从香城原本的三个流派一番厮杀后,最后一家独大的那家的做事方式更偏向于维持表面的岁月静好,谁惹事那就是谁找死。
那么很多以往常用的偏门方法都只能销声匿迹。
所以里外里各种因素叠加起来,有不少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都在等着他栽跤。
日了,不能让他们这些人看了笑话去。
那边牙套男登录网站查询了一下后台数据,激动地说:“各位叔叔阿姨谢谢的配合,我们这边后台数据够用了。”
见牙套男这么说,祝云宵也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就打算起身走人。
看着这人就要走,心怀怨愤的阿俊爸眼球一转,猛地心生一计。
他戳着手底下那张传单问:“你们这个《香城家族变化适应》什么的,是拿来干嘛的?”
牙套男正在把电脑装进包里,要是不回答对方的问题会显得有些不礼貌。于是他解释道:“是《香城家族宗族组织与现代化社会变迁的适应状态》,这门课是一门社会学的课,大概就是研究在时代变化的过程中香城这边独有的以宗族为纽带维系的关系是怎么应对挑战的。”
“哦哦,这样啊。”阿俊爸其实完全没听懂,但是他必须假装自己听懂了。
“那这么重要个事儿,你们就靠这个什么问卷能解决问题吗?”
大杰爹一拍脑袋:“对啊,我看电视上那些什么学者专家平常不是要花钱找人对坐着聊天吗?”
牙套男将大杰爹说的各个形容词对号入座后,反问:“您是说访谈吗?”
“啊,对,就是这个。”大杰爹频频点头。
牙套男为难地说:“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可是符合要求的人其实挺少的。”
“那算你们走运了。讨论这个,可没有人比我还懂了。”阿俊爸当即一拍桌子,向后一仰鼻孔看人。
最开始在抽烟的女人当场拆他的台:“你家那族谱都破成什么样了都舍不得修一下,怎么这会儿又成荣誉专家了?”
“去去去!至少我有族谱,不想你个女人,族谱都不给你。”阿俊爸当场贬斥对方。
然后他转回过头,直直地盯着祝云宵:“怎么样,机会难得啊。”
祝云宵没有直接答应,反而主动问向牙套男:“你怎么想?”
牙套男小声说:“别吧。我感觉他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之前不是很想借这个研究去申请你喜欢导师的研究生。遇到困难就逃避?”
“……”
阿俊爸看出来了牙套男的摇摆态度,当即趁热打铁:“我是看在这小兄弟牌打得不错的份儿上,才愿意把那老物件拿出来跟你们说道说道。”
“你先回去整理一下现有的问卷结果。”祝云宵拍了板,“我来。”
阿俊爸当然不关心什么破学术的什么发展,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听着就头疼。
他心里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虽然他对外一直说自己儿子最近在忙大生意,但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家儿子那点本事最高能够着个什么水平。
凭自己儿子的本事,要想在香城一天做几万块营收,他能干的不正经营生用十根手指头扒过去都有得剩。
再结合一些蛛丝马迹,答案就很是明显了。
除了攒了个小型的土赌场当个庄家吃分红,他还能干点什么?
之前阿俊做梦的时候还抱怨过场子里缺牌技好的人手。
然后今天就碰上个这么合适的苗子,哪能那么简单地就放人走。
在回家路上,阿俊爸就开始做铺垫了。
“我打小牌只能算是个略懂的水平。我儿子那才是高手。”
“除了小牌,还有什么桥牌啊,德州啊,他都熟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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