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同学见他面露颜色,终是认清了现实:“我说……我都说,警察叔叔,你别告诉我爸妈……”
贺瑱听他细致地陈述完了所有内容,心中却是仿佛掀起了千层浪。
他甚至没有办法对这个孩子定任何的罪,就如同他只能寄希望于粉毛现在改好了一般。
他的沉默振聋发聩,很久很久才摆摆手示意陆何将人送回去。
他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爬山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间才没有这些罪恶。
陆何敲响他办公室门的时候,是带着案件报告来的。
他看了陆何一眼,就打开了那十几页的纸质文件。
陆何紧张兮兮地站在他的身旁,似乎在等着他下一步地训斥。
却没想到贺瑱开口是夸赞的语句:“第一次写,写成这样很不错。不过这里、这里,还有这儿,这几个地方需要再稍微改动斟酌一下,还有那里的法医证据要再加上一些,缺的话就去问棠棠……问宋知意也行。”
陆何啊了一声,挠挠头,有些意外地说:“老大,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你和宋法医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那天你受伤,他抱着你不让任何人动,仿佛受伤的不是一个同事,而是他最爱最亲的人一样。”
贺瑱手上替陆何改动的动作一顿,脑子中似是在一刹那有些理解不了陆何这话的意思。
可他很快地又反应了过来:“我觉得宋知意是个很好的法医,所以我竭尽脑汁想把留下来。可能他也觉得我是个好警察,我也不该死吧。”
陆何噘噘嘴,似乎没那么相信,但也没质疑他老大的话。他回去继续改自己的结案报告,争取第一次就毫无差错。
贺瑱则是坐在位置上很久都没有摆脱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宋知意这个人啊……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明白,更猜不透。
他就干脆不再去想,反而直接出了门,直奔着刚给宋知意准备好的新办公室而去。门口牌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
法医科主任宋知意。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在得到一声“进”后,他缓缓地推开了门,瞧见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人。
杏眼薄唇,长发散在肩膀位置,金丝框眼镜映着薄光,更为他度上了一层容和的滤镜。
霎时间,他忽然就觉得好像问这一切全然没有必要了。那些本准备好要问的话语说辞,顿时全然压在了心底。
只换了一句:“宋知意,欢迎加入沣潭刑侦支队。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所以……合作愉快。”
[1] 重症肺炎死亡定义选自家庭医生在线,有稍作修改:.cn/ask/audio/388041.html
“啊啊啊!气死我了!”贺瑱刚一踏入支队的小灰楼,就听见张棠棠在尖叫着。
他被吓了一跳,本能地随手抓过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棠棠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突然疯了呢?
来人摇了摇头:“老大,我们也不知道棠棠咋了啊。从今儿上班开始,她就突然一会儿乐呵呵,一会儿又特别生气,现在又开始大吼大叫了,不知道怎么受的刺激啊!”
贺瑱瘪瘪嘴,只当装作没听见,准备回自己办公室里待着去。反正也有宋知意教训他自己的徒弟,他凑上去不是讨嫌嘛?
他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现在入了秋,微微刮着点风还是有些冷的。
宋知意已经加入他们支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也没什么大案子,小偷小摸的事情也落不到他们支队头上。
他就带着张棠棠一起整理了近些年的一些案子中的法医报告,细致地教导张棠棠针对不同的案情、尸体,他们需要做怎样的判断、分析,才能足够有理有据地支持着刑侦科去决断案件的凶手。
许是有个好师父的缘故,张棠棠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她甚至都在一周前被借调到临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去解剖了一具烧炭自杀的尸体,给予了警方有力地支持。
只是贺瑱还没来得及夸她,就听见她在队里夸张地发疯。看看时间还没到上班的点,贺瑱也没准备管她,就让她多叫两声发泄一下吧。
却没成想一转头,就遇到个耷拉着脸苦大仇深的陆何:“老大……”
“咋了这是?”贺瑱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又笑问,“被棠棠吵的难受?那你去跟她说呗。”
陆何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棠棠早上忽然问我一个问题,我完全回答不上来。”
贺瑱有些沉默:“……什么问题?你糊弄她一下不行吗?”
陆何咂了咂嘴说:“就是一个男的大半夜问她相信爱情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颈上微微的白色突起,又问:“你怎么说的?”
自从他脖子上的伤好了之后,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即便宋知意帮他找了不少的祛疤药膏,但总是也没什么效果。后来他就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再理会了。
“我哪知道啊老大,我一个母胎Solo!”陆何咂咂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拔高了声线,“她不会喜欢我吧?!啊?”
贺瑱照着他的脑门就招呼了一下:“你小子一天天的,想的可真多,你还不如说我喜欢你呢!”
“你喜欢谁?”冷不丁的清冽嗓音自贺瑱耳后传来,冰的他接连打了个寒颤。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是宋知意。
“没谁,你徒弟好像失恋了,你快去关怀一下吧。”他挑眉,揶揄道,“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好的大闺女总不能被猪给拱了吧。”
宋知意看了他纤长的脖颈一眼,却岔开了话题:“你这几天没好好涂药吧?”
贺瑱扭头,心虚地不看他:“涂了啊,我都用空好几管了,是这药不管用,不赖我。”
宋知意嗯了一声,勉强算是相信了他的谎话:“一会儿去我那,我托人……找了个新的祛疤药膏,再试试。”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贺瑱其实都有些疲累了。男人嘛,磕磕碰碰有些伤疤也是无伤大雅的。只有宋知意一直在坚持想要抹平这道伤疤,可能亦是希望能去除他心底失去最敬爱的老师的那一道伤痕吧。
他接连答应了下来,似乎也有些敷衍在:“行,我再试试,希望管用吧。”
宋知意便不会和他多言,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看张棠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张棠棠见到自己师父来,立马收敛了声音,正襟危坐着。可是她到底年纪不大,又是个心思多的小姑娘,不一会儿还是憋不住问宋知意:“师父,你说一个男的半夜问你相信爱情吗,是什么意思啊?”
宋知意瞥她一眼,将几年前的法医报告放在她的桌子前面:“不清楚。但今天你要学习的是这个案子,和之前的有些区别,这个尸体是已经严重白骨化了的。你可以好好看看,有问题随时问我。”
张棠棠如同被人抽了气一般,当地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但是我以为我的Crush也喜欢我的啊啊啊!结果我大半夜激情下单买了两张最近来沣潭的马戏团票,结果他跟我说他没空啊啊啊!真的是气死我了!”
宋知意转头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在电脑上整理着之前那些不靠谱法医遗留在支队的档案与报告。
张棠棠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半天,终于走出了阴霾。她想了又想,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两张马戏团的票,递到宋知意面前:“师父,这票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宋知意停下动作,看她一眼:“你可以和别的朋友去。”
张棠棠心一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不!我要在队里熬夜把这个白骨化的案子搞明白。我想清楚了师父,我觉得男人不重要,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师父,这两张票你拿去吧!”
宋知意看着她说得义正言辞,可还是准备拒绝。但她下一句话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师父,你带我们老大去吧!你俩……去约个会吧?不是不是,带我老大散散心!”
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又呸呸几声,仿佛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一般。
宋知意顿时收起了想要继续推拒的心思,纤长的手指接过了那两张门票:“那就谢谢你了。”
张棠棠见他接受,高兴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好嘞!我们老大那人就是最喜欢猫科动物了,之前他有一次一个案子结束,喝多了说自己下辈子要去当一头老虎,逮谁咬谁,给我们笑死。后来他醒了,可后悔自己说胡话这事儿了,勒令我们谁也不要往外说。”
喜欢猫科动物吗?
宋知意的指尖紧了紧,而后又抬眼,微微对着张棠棠挤出个浅笑来:“那你还跟我说?”
张棠棠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怕什么?我估计老大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就当帮他回忆回忆咯。再说了,师父你又不是外人,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宋知意轻笑着点了头:“好,我知道了。”
马戏团的票是在这周末的晚上,贺瑱本是推了两回,可看着简介上的狮子老虎,还是没忍住同意了。
照陆何的话就是:“老大,你一没有对象要陪,二次次周末在家也没事干,三就是你好不容易最近闲了,还不如出去放松放松。”
结果就是陆何又生生挨了两下,虽然贺瑱每次都收着劲儿,没让他多疼,但终归还是丢脸的。
其实陆何说的也没错,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出门的那天,他还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灰色休闲内衬打底上印着小巧的品牌Logo,外面穿了一件黑灰拼色皮衣,又搭配了一条略长垂顺的黑色直筒裤,显得他干练又清爽。
他不会整理什么发型,每次都是理发店剪成什么样就算什么样。可好在还有一张脸撑着,不算有多难看。这回是有些时日没去剪头了,微长的碎发落在眉眼间,他自己扒拉了几下拨弄不开,就任凭其垂在额间了。
他就着门口的穿衣镜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角,甫要出门又折回来沾水理了下翘起的头发,可实在不太听他的话。
宋知意太好看,每次走在其身旁的时候,他的压力都很大。
经常有时他们一同出去吃饭聚餐,好多小姑娘都盯着宋知意,还和旁边的朋友交头接耳地讨论着。目光流转在他和宋知意的中间,总像是在比较一样。
贺瑱见自己的确没什么值得再提升的地方,他就轻声哼着刚在短视频里听来的歌出了门。
一路电梯到了B2,宋知意已然在自己的三叉戟旁等着他了。
见得宋知意的装扮,他只觉得自己又要输了。
宋知意穿了一身黑白水墨的新中式外套,盘扣严严实实地系到了最上面,长发随意松散的束在脑后,鬓边轻轻地垂下了恰到好处的两缕。
他似是想要推下自己鼻梁上一惯架得眼镜,可却忘了今日他特意选了隐形,就是为了更清楚的看着面前之人。
贺瑱瞧着宋知意那张出类拔萃的脸叹了口气,脚步顿了顿,但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宋大法医还是这么好看啊!啧啧。”贺瑱咂了咂嘴,看着跑车使出了小区的大门。
“还好。”宋知意依旧无趣,安静又认真地看着车。
贺瑱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只环臂望着外面的景色。
沣潭市很大,四通八达的路交织了整个城市,平整的高速路可以通向整个骅国的所有地方。
他们去的就是和之前海边完全相反的两条路,这条路更向深山里驶去。
贺瑱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就瞧见他们的斜前方有个蒙着黑布的大卡车,正和他们并排行驶着。
他甫要转回目光,就见得那个车晃悠了两下,似乎要偏离自己的车道。
他刚要提醒宋知意注意安全,就见得大卡车稳住了行驶轨迹,重新回归了自己行车道的正中。
“稍微慢点,跟着那个车看一下,他似乎有点不正常,也许是疲劳驾驶了。”贺瑱开口提醒着,目光却没有离开大卡车。
宋知意也微微放慢了速度,仍不紧不慢地跟在斜后方,仔细地观察着其的动向。
过了约莫有两三分钟,大卡车似乎又晃了一下。
不用贺瑱提醒,宋知意便一脚油门到了大卡车的面前,长长的鸣笛声,伴随着贺瑱摇下窗户的大声提醒。大卡车司机好像终于睡醒了一般,摆正了自己摇晃的方向盘。
外面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贺瑱正准备关上窗户,却隐约听见了一声极近的野兽嘶吼。
“你听见了吗?”贺瑱有些疑惑地问。
“什么?”宋知意摇摇头,“什么声音?”
贺瑱又看了一眼那个大卡车,又皱了皱眉头:“兴许是我听错了。”
天边蒙蒙擦黑,大卡车上微微扬起的黑布一角,似乎也露出了一只猛兽焦虑乱踏的步伐。
只是贺瑱不曾看见,他目中所及那辆大卡车被灰扑扑、雾蒙蒙的天色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也着实叫人心里不踏实得紧。
莫名其妙的。
贺瑱二人到的时候,才六点出头,马戏团的检票都还未曾开始。
他有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就见得这个马戏团用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大帐篷将场地圈了起来,似乎是简易好拆卸的,帐篷周遭也并不算十分牢固。风一吹,还将几个角掀起了口子,往里呼呼灌着。
“还好我今天穿得厚,这里面估计也挺冷的。”贺瑱吐槽了一句,回头伸手就摸了一把宋知意外套的厚度。手感是毛呢的,应该比自己更保暖。
他朝着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又环顾四周。
好像是工作了就养成的习惯,让他来所有的地方前,都习惯观察一番。
“没看见有动物啊!”贺瑱眯着眼睛,看了一圈,“我看到节目名单上除了人的杂技,还是有一些动物表演的。”
宋知意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确实没有:“兴许是放在后面,要等些时间来,毕竟猛兽的不可控因素也多些。”
说话间,就见马戏团放开了检票通道,贺瑱便同宋知意一起慢悠悠地过去验票了。
不得不说,张棠棠买的位置还是不错。刚好是在正对着舞台的第三排位置,总得来说理应是最好的观摩位置。看起来她为了她这个Crush,也是下了血本了,只可惜便宜了自己和宋知意。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逐渐将整个场地的座位都填满了。
大帐篷的内里还算宽阔,容纳了约有三百来人。兴许是为了安全起见,又或是某些演出怕被拆穿,座位离舞台还有不少的距离。
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着今天演出的节目单,大多都是什么杂技杂耍、魔术幻术的,穿插着些许驯鸟和猫狗的表演。
贺瑱打了个哈欠,他其实只对最后压轴的猛兽表演比较感兴趣。
果然不出他所料,外面刮大风,这帐篷里就刮小风。他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腰腹因为坐下而露出一点皮肉的位置,有些寒意。
宋知意立马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忙问:“怎么了?冷?”
“有点吧。”贺瑱点点头,又往宋知意的身边凑了凑,“挨着点,暖和。”
宋知意感受到贺瑱贴上来的温度,和碰触在他手臂上的肩膀,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更加浓烈的色彩。
他的手微微探了探,就碰触到了贺瑱的指尖。好似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再努力一点,他就可以握住这双手了。
可是……他轻轻垂下了眼眸,还是将动作停在了这一瞬间。
宾客逐渐入场后,马戏团的团长也开始主持起了今晚的盛会:“大家好,欢迎来到斯普瑞斯马戏团。下面就有请我们的成员,为大家开始今晚有趣又刺激的演出。”
帐篷里的灯陡然熄灭,许多小朋友顿时就害怕地叫起了妈妈。
贺瑱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夜幕中的星子。他睁得大大的,四处张望着,却蓦地感觉到宋知意的身子一僵。
“怎么了?”他急忙问道。
可久不闻宋知意的回复,他有些着急,忙不迭地攥住了宋知意的手,这才感受到宋知意的颤抖。
“怎么回事?”贺瑱也顾不得别人了,当即站起身来就要查看宋知意的状态。
帐篷里是全黑的,他看不清脚下的错综复杂,只是想从正面看到现在宋知意的情况,却不曾想脚下一乱就往前摔去,正正地砸在了宋知意的怀中。
灯光恰好在那一刻亮起,他想抬头,脑袋就撞到了宋知意的下巴。
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有多疼,他就立马屈身下滑,单膝跪在了宋知意的跟前,想要看宋知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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