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舞台上剩下的那两个上台来互动的人,也没有逃脱过狮子吃人的巨口。
贺瑱亲眼瞧见那名漂亮的女生被另外一个男生推搡了一下,就像一个挡箭牌一样,生生被推进了狮子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她想要伸手去挡住,可两只手臂却狠狠地被狮子一甩头扯了下来,随意地扔在一边。她连滚带爬地往前跑着,可因为没有手臂保持平衡,她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而狮子不再追击她,反而向着剩下的那个男生奔去。那个男生已经吓尿了,混黄的液体漫延在他脚下,他抖如筛糠,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逃生。
狮子一掌将他挥到在地,利爪撕开了他的皮肤。就当利齿要碰触到他喉咙的一瞬间,是驯兽师惊慌地从旁爬了过来,用手臂替他挡了一下。
瞬间,驯兽师的整个小臂直接被咬断,狮子又是挥掌将驯兽师拍到一旁。他滚了两圈,撞到关着其他几只猛兽的笼子上才停下。
那老虎和棕熊嗅见了这莫大的血腥味道,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它们疯狂地撞击着笼门,哐哐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冲破那本就不结实的锁扣,出来和狮子一起大开杀戒。
那个男生最终还是没有被幸运之神眷顾,狮子扒拉着他玩了几下,还是送他上了西天。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顷刻之间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贺瑱已是在他最快的时间内想到了办法,他看着狮子几乎杀光了舞台上所有人,马上要步步紧逼地下来之时,毫不犹豫地踩上了椅背,奋力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丢了出去。
刹那间,落在舞台上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帐篷,狮子的注意力也在一时间被吸引了过去,呆滞在原地。
幸好他的位置离舞台近,幸好他即便没有带配枪,也习惯性地拿上了报警器,怕临时要出任务。
驯兽师也在这个空档中,从怀中掏出平日里运送狮子所用的麻醉剂,不怕死地冲上前去,用仅剩的右手将足够计量的麻醉剂注射住了狮子的体内。
他不住地大喊着:“冷静点,狻猊!冷静下来!”
狮子终是抵不过药物的作用,它还妄图要发疯地袭击一直照顾它的人,可眼睛还是半闭了起来,硕大的身子轰然倒地。
警笛声仍在刺耳的响着,也在一定程度上制止了人群乱糟糟逃离的动作。
终是没有那般吵闹,贺瑱嘶哑着嗓音大吼道:“我是警察,现在狮子已经控制住了,不要拥挤,有序地从两边门撤离!”
他一遍遍地喊着,直到本就受过创伤的声带根本再也发出不了一点声音,但却仍在张着嘴吐着口型。
宋知意早就接过了他这项任务,那如同谪仙般的人也不再斯文,高声吼着组织着纪律,疏散着人群。
在他二人的努力下,拥挤的人群终于变得有序起来,大家也搀扶起了身边跌倒的人。
人群疏散的差不多,贺瑱二人才能有缝隙去舞台上面查看那惨剧的现场。
贺瑱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腿软,险些摔倒。还是宋知意一把拽住了他,让他没有扑在地上。
“我不是……”贺瑱张嘴想要解释,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宋知意如何不明白他呢,“不是害怕这样的惨状,而是害怕你救不下这些人。”
贺瑱的声音发出极度困难,可他仍然坚持着说完:“可我……我还是没能救下他们。宋知意,我该怎么办……”
宋知意的手臂环过他的腰,将他紧紧地揽在了怀中:“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预料到。”
“可我……”可他明明在之前,就已经觉得这头狮子很不对劲儿了的。
宋知意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贺瑱,听我的就好。”
“好……”贺瑱应了声,终是存了主心骨了。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的尽然都是鲜血的味道。浓郁地混合着,竟是多了几分甜腥。
贺瑱轻轻地推开宋知意的怀抱,一步步地向舞台之上而去。
所有人都在向外离开,只有他们二人转身向危险而行。
可警察就该是这样,他从考入警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为人民奉献的觉悟。
狮子已经趴在了舞台上面,只是他动弹不得,却仍然妄图睁开双眼看着所有人逃跑的方向。
“麻醉剂的计量不够。”宋知意笃定地说,“必须要再给他打上一针。”
驯兽师的脸色却是很不好,他的整个左小臂被一口咬断,进了狮子肚子里,整个人已是失血过多,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的瞳孔涣散,眼神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听着宋知意的话,却听不懂宋知意想要让他做什么。
“喂!别睡!”宋知意重重地拍了拍驯兽师的脸颊,尝试唤醒他的神志,可驯兽师仍是懵着,就连瞳孔都开始扩大了。
宋知意当机立断让贺瑱扶住他的身体,没有止血带他就撕开衣服成一条一条的,死死捆住他左臂断肢近心端,发狠地缠了好几圈。
而后,他又用剩下的布条简单地将他的伤口包住,这才算止住了他的血液流失。
虽然他的状况仍是不好,但估摸着一条命是保住了。
宋知意又连忙去查看那个被撕去了两个手臂的女孩子,他尝试着寻找女孩子脖颈处的脉搏,可他寻觅了许久许久,仍是连一丝微弱的跳动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对着贺瑱摇了摇头。
贺瑱抿着唇,也一同去查看了剩下几个人的状况。可那些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了……四分五裂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乱在地上,根本没有再救的任何希望了。
他看着舞台后瑟瑟发抖的马戏团成员,强忍住心底的难过,只问道:“医药箱有吗?还有多余的麻醉剂还有吗?”
大家都被吓傻了,还是他接连暴躁地问了三次,才有人有了反应,跌跌撞撞地给他拿来了医药箱,也从驯兽师的行李中找到了麻醉剂。
宋知意须得再去给驯兽师做个好好的包扎,那他就只能去单独面对狮子,再扎上一针。
他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扎过针,也不知道这一针要怎么打、打在哪里。他只能依凭着自己被打针的经验,将小瓶子中的液体抽到了针管之中,排空了空气,走向了那杀人“凶手”面前。
他远远地就看见狮子眼眸中似乎带着一层薄雾,它哭了?
贺瑱有些顿住了。
宋知意正用酒精给驯兽师清洗着断肢创面的位置,剧烈的疼痛唤醒了其的意识,驯兽师睁开双眼,木木地看着宋知意。
宋知意见他醒了,为了以防他再昏迷过去,连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驯兽师轻轻地摇了摇头:“唐、唐谦。”
“年纪?”
“二十二岁。”
“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
“……”
唐谦机械般地回答着,大脑好像已经因为缺血过多,无法供给血氧而不再运作了。
贺瑱瞧见唐谦悠然转醒,终是定了定心,缓步朝着狮子的方向走去。他拿出的针管比划了一下位置,还是准备扎在脊柱外两掌宽的地方。
只他还没有下针,便听见唐谦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
他手上一哆嗦,险些将针掉在地上。
唐谦都已经快是强弩之末了,可仍然在为狮子讨着饶:“别杀他!别杀他……”
贺瑱急忙回应:“不是杀他,只是麻醉剂。”
“就、就是麻醉剂……”唐谦奋力地想要爬过去,靠近狮子几分,以阻止贺瑱的动作,可他又如何能做到?
——“麻醉剂过量……也会、也会致死的……”
见贺瑱不为所动,根本不听他的,还想要去给狮子注射麻醉剂。唐谦立马想用拆开自己止血的带子,用自己的生命威胁贺瑱。
“打半只。”宋知意冷静的声音传来,又继续反过头威胁着唐谦,“照理说这只狮子伤人,本就应该当场击毙的。现在只是注射昏迷,算是给他留一条命。”
贺瑱也不再犹豫,严格地按照刻度推了一半的液体进去。
唐谦见状,也知他根本无法阻止,只得怅然地躺在了地上,口中不住地念叨着:“狻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啊……”
警车与救护车终于乌拉拉地开了过来,陆何与张棠棠打头阵准备收拾残局,可他们两个进来之后也被这等惨状惊骇到失语。
陆何颤颤巍巍地说:“老、老大……这……”
贺瑱已经缓过劲儿来了,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将驯兽师唐谦先送去医院治疗,你找个人跟着去。剩下在踩塌时间中受伤的观众,也送去医院。陆何,你封锁现场,谁也不许放进来!”
陆何默然地接下任务,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耍宝了。他只是有些疑惑地问:“老大,这应该算是意外事故吧?你刚才为什么特意在电话里要求咱们支队派人来?”
贺瑱深深地看着已经被装进笼子里,昏迷着不再有任何攻击性的狮子,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是意外还是人为,到如今还不确定。别问了,先去干活吧。”
他拍了拍陆何的肩膀,疲累地不想再说一句话。
他的嗓子很疼,兴许养好不久的声带又撕裂了,可他如今也根本顾不上,只一个劲儿地指挥着众人疏散并控制马戏团成员,救护车一趟趟地接走伤者。
张棠棠已经跟着她师父开始干起了活,着手将这些被狮子咬死的尸体装袋,带回支队去。
她也看了一眼那头满身被血污染成黑红色的白狮,问向宋知意:“师父,这头狮子怎么办呢?”
宋知意没有抬头,只是忙着手下工作,将能分辨出谁是谁的尸块,装在一起,应付说道:“带回去,需要解剖看他到底为什么会发狂。”
解剖,就说明了这头狮子活不了了。
张棠棠也明白,沉默地闭上了嘴,和宋知意一同收拾着。
可一旁刚被抬上担架的唐谦也听见了宋知意这话,他本是快不运作了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也反应了过来。
这头狮子几乎算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与他的感情极度深厚。
他顿时挣扎着要起来,还是医护人员将他按在了担架之上,才控制住了他。只他口中一直说着:“如果要杀了狻猊,我也不会去医院的,我和他一起死!”
宋知意看他一眼,没理他,只是眼神示意医护人员快些将他带走。
医护人员也明白,但奈何他在此刻肾上腺素飙升,就像是回光返照般地坐了起来,一滚就摔在了地上。
众人也是头一次见这么不在意自己命的人,惊诧之余也是觉得他真是疯了。
贺瑱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混乱,他看着跌在地上疼痛万分的唐谦,仍是坚持着不愿意去医院,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唐谦是最重要的证人,他不能死。更何况,也没有为了一只狮子逼死一个活人的理由。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眼狮子,摆摆手说道:“我只能尽量保证这头狮子在我们这里暂时不会被处理掉,但是我们还是需要调查的。如果你不配合治疗,我们也可以让这头狮子现在就被处理掉。”
“我能信你吗?”唐谦有气无力地问。
贺瑱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我的身份最大,我给你保证了,就没有人再动你的狮子了。”
唐谦终于放弃了挣扎,任凭医务人员把他送上救护车。
陆何的警戒线已经拉好,正向贺瑱汇报着:“老大,虽然我们控制了,但是很多媒体已经捕风捉影到了这边的变故,还有一些在场观众的泄露,不太好控制了,怎么办?”
贺瑱捏了捏眉心,掐出一个红印来:“那就放一个媒体来,做独家来安抚民心。”
陆何问:“哪个?”
贺瑱抿抿唇,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找……沣潭晚报的陈晓礼吧,他还算靠谱。”
陆何得了指令,又去联系起了陈晓礼。
贺瑱就在瞧着周遭的环境,他怔怔地盯着舞台,那里……一个小时前还是干干净净、快快乐乐的,现在已经是被鲜血铺满了。
他的脑海中有点发白,一直一直在重复着狮子突然暴起咬人的场景,却什么细节都无法从其中寻找到了。
血腥味道呛入他的鼻腔,让他终是有了反胃的感觉。他掀开帐篷那厚重的帘子,走出外面的空地,试图呼吸些新鲜空气,也让脑子清醒一下。
可他身上也全然都是那些混合着的鲜血与组织液,哪里能让他有个舒服的空间呢?
凛凛秋风中,他将外套脱下,只剩一件单衣。他被吹得有些发抖,可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断发散的思维。
他是最优秀的毕业生,是沣潭刑侦支队的队长。什么样的场面他未曾见过?他不该就这样就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
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借着昏黄的月光,瞧见不远处停了一辆卡车。
那卡车分外眼熟,灰扑扑的,上面又笼罩着一层黑布。不正是他们在来的时候,高速路上遇到的那辆开得歪歪斜斜的车吗?
所以……他听到的野兽嘶吼声音,并不是幻听,而是真的在他们经过那辆卡车时,上面有动物发出的。那是棕熊、老虎,还是就是这头狮子?
贺瑱觉得自己忽略了点什么,可是他却有些分析不出来了。
他缩了缩身子,抱紧自己准备先回去,却骤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衣。
他看清了衣服上的盘扣与漂亮的新中式图案,便开口:“你怎么出来了?”
“棠棠一个人可以收拾,你要相信她。”宋知意的外套在为唐谦处理伤口前,就已经脱下来了,是干净的。
贺瑱回过头,宋知意也只穿了薄薄的单衣站在外面。甚至于腰腹侧因为撕开为唐谦做断肢包扎,而漏出了好大一节腰,白花花的腹肌就那么□□/裸地露着。
贺瑱终于笑了出来,他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宋知意:“宋大法医不怕血腥味道,那就穿我的吧,反正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宋知意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张棠棠就眼见着她师父出去浅浅溜达了一圈,就和她老大换了外套。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真的磕到了。
贺瑱回到帐篷里,还算是暖和了些许。
老虎和棕熊已经有马戏团里的人接手,先关了起来。但是狮子的笼子依旧扔在舞台上,没有贺瑱的命令,没有人敢妄自处理。
“这怎么办?”贺瑱看着昏睡中的狮子,有些尴尬地问向宋知意。
诺言是他许下的,可最终麻烦的却是宋知意。
宋知意本可以直接解剖狮子,看他吃过什么、用过什么,导致发狂,可如今只能……“先做血检吧,看看是否有药物影响它突然发狂。”
因为狮子不好挪动回队里,宋知意只有在原地仔细地抽了五管血,用张棠棠带来的箱子保存,立即往队里送,要用仪器进行分析。
他们破案,就是和这些随时会失去的证据抢时间。狮子活着,那么他身体里的一些破案关键,很有可能就会被代谢掉,从而无从取证。
血检结果还需要时间,贺瑱只能先去问询马戏团成员,看看能否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些团员被控制在了后台,他们皆是面如菜色,谁也不能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贺瑱扫视了一圈,选择了那个和他互动过的魔术师作为突破口:“之前从未曾出过类似的问题,对吗?”
魔术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可能有过呢?如果有过,我们如何能继续在全国巡演?我们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唐谦养的那几头猛兽也都挺乖巧听话的,平常我们都能随便逗着玩呢!”
贺瑱嗯了一声,将这些信息细节记录在了本上,又问:“那今天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魔术师想了又想,还是摇头,只是皱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一般都是先出发去收拾这些帐篷舞台的,唐谦会带着他的猛兽们晚些开车来。至少在我们来之前,看着都是一切正常的。”
贺瑱沉下目光,所以那个开车歪歪扭扭,被他们提醒过的卡车司机,就是唐谦本人。
这就似乎有些奇怪了,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法将证据全部串联起来。
他沉吟片刻,又说:“我再问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团里,有人和唐谦不对付的吗?”
第31章 朋友
魔术师小心翼翼地看了旁边一眼,可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
贺瑱看他的反应,也明白了过来。好在他那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并没有叫太多的人听见。只可惜,魔术师身边的人还是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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