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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反派,那我老婆(就九)


系统一阵沉默,装鹌鹑不作声。
“别再说些什么你是天道意志之类的话了,我不会信,想合作就拿出点儿诚意来。”殷云度一扯鱼竿,又是一条鱼:“分明看不上我,分明不信任我,却偏偏还要选中我。既想要人替你赴汤蹈火,又想要把人当傻子糊弄连真实身份都不肯言明……”
他皮笑肉不笑:“既要又要,这位前辈你要脸不要?”
脑海中“叮——”得一声响起,系统被骂得下线了。
“心理素质有够差的,多说两句就破防。想拿人当枪使又受不了被揭穿,脸皮还是不够厚。”殷云度摇头,提起鱼篓喊上岑丹溪:“走喽,回去蒸鲫鱼。”
殷云度在吃食上有些研究。
鲫鱼的话,蒸着吃最鲜,其次是煎着吃,把鱼肉拆下也可做鱼羹。蒸时用酒不用水,稍加些糖用以提鲜,再酌量添些秋油,如此做出的鲫鱼肉质嫩而鲜甜,是为上品。
如果不是被修真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绊住脚,他大概会带岑丹溪去凡人界找个有烟火气的热闹小镇住下,开个酒楼茶肆,悠然度日。
他喜欢花,喜欢草,喜欢人间喧闹,喜欢跟岑丹溪一起无所事事的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他不喜欢乌烟瘴气的修真界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可眼下这烂摊子他不得不管。
若是他不管,他的父亲,他的师兄……他的家人们不会不管。他们都是最温和良善不过的人,见不得不公,见不得无辜之人死去。他们的道是黎庶苍生,他们愿意以身殉道。
他们见不得无辜之人死去,而殷云度见不得他们死去。
就像他爹说的,世事难求一个完满。
若是能以一人替这千万人,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了。”殷云度将蒸鱼装好,看向一旁饶有兴趣观察他做饭的岑丹溪:“去找岑阁主吧。”
岑寂的小木屋还是掩在幽幽绿荫里,殷云度甫一走进院中,便感受到了另一道灵息的存在。抬眸去看,果不其然,岑寂对面还坐了另一位修士。
那人一身藏蓝华服,其上点缀诸多金玉挂饰,显得华贵庄重。此时他正抬手斟酒,行动间环佩相撞,泠泠作响。
“你与殷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多少年的交情了,便是各退一步又能如何?”那人手指摩挲了下玉盏:“红炉美酒时温……他不饮冷酒,他的喜好你比谁记得都清楚,你分明时时等着他,他想要的也不多,只那一件事……告诉他他想知道,重归于好不是皆大欢喜吗?”
岑寂没回答这人说的话,而是冲外头的殷云度和岑丹溪一招手:“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吧,没有外人。”
殷云度本想拽岑丹溪先离开,这里的长辈们看起来有话要谈。但被岑寂这一喊,走是走不了了,只能进门落座。
“这位是应如许应宗主,你父亲的老朋友了,不必拘谨。”岑寂说完冲那蓝袍修士一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头再说,别在小辈们跟前丢人现眼了。”
岑寂话题转移的实在拙劣,应如许蹙着眉看着有些恼了,但大概是顾忌殷云度他们在场也不好多说落了岑寂的面子,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头同殷云度笑笑:“贤侄见笑了。”
“带了什么这么香。”岑寂打开岑丹溪递过的食盒:“蒸鲫鱼……你做的?”
岑丹溪摇头,指指殷云度。
“手艺不错,比你爹强多了。”岑寂尝了一筷子,转向应如许:“孩子们一片心意,你不尝尝?”
应如许脸色不算好看,大概是在生气岑寂不听劝,他对岑寂道:“今日便聊到这里吧,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在看向殷云度和岑丹溪时他脸色缓和了些:“今日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自腰间解下两条漂亮的红线,递给两人:“这玲珑丝是我前段时间得的,你们权且收着,等改日世叔再给你们补上个合适的见面礼。”
“好东西,收下吧。”岑寂在一边笑吟吟的开口:“都是自家人,不用跟他客气。”
见岑丹溪两人把东西收了,应如许这才离开。
应如许身影走远,岑寂这才慢悠悠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里来?”
殷云度道:“听说了岑阁主出关,岑公子想来看看你。”
岑寂一愣,这才真正把注意力放到乖乖坐在一边的岑丹溪身上。
凭心而论,他对这孩子从来没上心过。
这孩子是他在当年那场恶战后,他回程的路上捡到的。
准确的说,他捡到岑丹溪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个蛋。
他受了重伤,昏迷前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藏身进去,等醒来便发现了山洞深处的结界。
结界打破,后面是一颗蛋。
他把蛋带了回去,在屋里把蛋随手一仍就忘了这事。结果距离他捡蛋这事都过去一两年了,蛋里突然自己爬出来个孩子。
他不喜欢孩子,但这孩子又实在可怜,他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糊弄着说这是自己的孩子便丢给阁里养了。
虽然流云阁不待见他,但这孩子名义上是阁主的孩子,总不会给照顾死了。
捡来的而已,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岑寂放心做了甩手掌柜。

第19章 最好敲得他们底裤都不剩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破壳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虽然他不喜欢孩子,但这孩子对他极其亲厚信任。
他不闭关的时候,这小崽子就蹲在他身边看他喝酒,安安静静的,可怜兮兮的。
被他送走了,就自己跑回来,丁点大的小东西死死抱着他的腿,眼睛里蓄着泪,要落不落。
岑寂没办法,总不能欺负孩子,于是只能随他待着。
捡到这蛋的地方叫丹溪,岑寂没什么起名的天赋和耐心,干脆就给他起名岑丹溪了。
偶尔他良心发现会教这孩子说话,但教半天一个字也教不会。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捡了个小傻子。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听不见。
岑寂急得头秃。
这不造孽吗,他没几年可活了,要是他哪天突然嘎嘣就死了,那这孩子无依无靠连话都不能听不能说,这不没法活了吗。
于是他厚着一张老脸去找了殷桓。
要是他哪天死了,请他替自己照顾这孩子长大。
殷桓虽然对他有气,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稚子无辜,他答应了。
结果自己还挺能活的,一不小心就活到这孩子长大了。
他闭关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出关也没人知道。
出关后四处溜达了圈,听说殷宗主的公子持半块掌门令作信物找上门来,说是来结亲的。
他儿子要跟人结亲,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左右也不算什么坏事,殷桓的儿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把岑丹溪带走了反而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岑寂虽然这般想着,但还是觉得最好还是把人叫来考校一下脾性,万一是个脾气不好的那还是算了,虽然他不是个多负责的爹,但把孩子跟丢垃圾似的随便找个人扔了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殷云度脾气挺好,算得上一句谨而有礼了,但他自己脾气不怎么好。
一想到当年殷桓当年山盟海誓的哄走了小师弟,而小师弟这才走了几年,殷桓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就来气。
这么快就把小师弟忘了吗。
岑寂是师兄弟三个里最差劲的,论剑他不如殷桓,论幻化术法他不如凤珏。
但他又是师兄弟三个里最好的,殷桓论幻化术法不如他,凤珏论剑不如他。
说好听了,是中庸。
说不好听,是半吊子不上不下。
但半吊子也有半吊子的好处,殷桓的短板,他一眼就能识破。
这狗屁手艺也敢用到儿子脸上,也不怕哪天让人拆穿了。
他一面带着“我倒要看看殷桓跟别人生的孩子长什么样子”的怒气,一面想着“这混账手艺还是这么差,这么多年心思没用在修行上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硬是把殷云度的那张假面揭了下来。
然后——
他在这后辈的脸上看到了昔日故人旧影。
眉间那抹朱红色法印彰示着他身上流有凤凰一族血脉,而那双风流恣意的眼睛则生得与另一人如出一辙。
这眼睛长在殷桓脸上显得轻慢多情,而殷云度的五官中和了这一点,让他锋锐的气质里含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情。
岑寂想到了当年应如许的谶言,彼时他们都当做了笑话,不想多年后竟成了真。
这孩子的双亲是谁不言而喻了。
怪不得……怪不得殷桓要把他藏起来。
岑寂心头不合时宜的松快起来,他这份隐秘的高兴是为了凤珏。
如果凤珏选择的那个人在他离开后也忘记了他另结良缘,凤珏会很难过吧,会后悔吧,会觉得不值得吧。
小师弟伤心失意他是不想看到的。
岑寂恨恨的想,殷桓合该好好做个安分守己的鳏夫,凤珏活着的时候选了他,凤珏走了他就应该为他守节。
殷桓守节,那些老朋友都知道他是凤珏的未亡人。
而有的人连未亡人这三个字的名分都求不得。
岑寂很嫉妒,嫉妒完了,就只余一声叹息。
要是凤珏还在就好了。
他在幻化术法上的天赋,是三个人里最出色的。
岑寂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是凤珏还在就好了。
岑寂选择性的忽略掉殷云度与殷桓的相似之处,一想到这是小师弟的孩子,他就觉得亲近,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这样想来前几日藏宝库起火那些个庸才扑了一晚上没扑灭也有了解释。
凤凰火哪是他们能随便扑灭的。
流云阁里没几个好人,估计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人欺负到他头上了。
性子好但也有脾气,不冒失会闷不啃声办大事。
岑寂越看越满意。
他满意还不够,得岑丹溪满意才行。
于是他跟殷云度说,去培养培养感情吧,最好让他喜欢你。
就算岑丹溪眼下还不喜欢他也没关系,感情这东西是可以相处出来的,只要殷云度把人带走了,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
但现在看来,岑丹溪对殷云度的接受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一些。
这是好事。
岑寂知道岑丹溪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于是他对殷云度道:“先出去会儿呗,我和我儿子说会儿话,等会儿再喊你进来。”
殷云度不太放心的看了岑丹溪一眼,岑丹溪是个小木头,压根没发觉。
岑寂噗嗤一声笑出来。
殷云度耳根一红,匆匆拱手退出门去。
小木屋里寂静下来,竹香萦绕在鼻尖。
岑寂跟这孩子不是很熟,他费劲巴拉的回忆了半天从前跟应如许讨教的手语打法,不太熟练的比划着问岑丹溪,他闭关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岑丹溪很少笑,但是看完他比划的这一通,突然微微冲他笑起来。
然后,他听到面前的孩子小声跟他说:“一切都好。”
当年他试过许多法子都没用,应如许会卜算擅医道,连他都说没法子,这孩子不是寻常的双耳有疾,而是五感有缺。
岑寂一愣,然后有些惊奇的问:“会说话了,能听见了?”
岑丹溪点头:“嗯。”
问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能问出这话得有多混账多不负责任,孩子病了十八九年病好了他都不知道,岑寂讪笑两声:“什么时候的事?”
岑丹溪说话还不是很熟练,有些磕绊:“最近,几天。”
说完,又抬手指了指门在的殷云度:“他帮了忙。”
岑寂了然,又道:“刚刚一直看我,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他说,带我走。”岑丹溪认真看着岑寂:“可以吗?”
岑寂笑:“你想跟他走吗?”
岑丹溪几乎没什么犹豫,点头。
没有人会甘心被困于一隅,更何况这个地方藏污纳垢。
既然有离开的机会,怎么会不想走呢。
岑寂逗他:“如果我不许,你就不走了吗?”
出乎他意料的,岑丹溪点下了头。
“为什么?”岑寂勉强挤出个笑:“我对你并不算好。”
岑丹溪起身,退后几步冲岑寂一拜,额头结结实实叩在地上:“父亲恩重,不敢忘。”
没有岑寂,他活不到今天。
岑寂神色复杂把人扶起来,从腰间解下半块玉佩给他:“拿好了。”
岑丹溪歪头不解看他。
“这是半块掌门令,外头那小子手里有另外半块,合起来就是完整的掌门令。”岑寂一笑:“我活不久了,等我死了那几个长老肯定没一个老实的。就这么把一个门派拱手送给那群混账还真不甘心……”
“现在掌门令在你们手里了,等我死了你们要是有本事就把这小门派收到自己手底下打理,不听话的就杀,多杀几个剩下的就老实了。”岑寂语气依旧懒散:“要是你们实在吃不下这块鸡肋,那就拿掌门令狠狠敲他们一笔,最好敲得他们底裤都不剩,别那么傻他们要你们就给,知道了吗?”
岑丹溪似懂非懂的点头,手里握着玉佩,目光望向外面院中花树下兜着衣摆捡拾残花的人。
岑寂看他懵懂的样子,心里生出些后悔来,自言自语道:“我该多教你些东西的……”
这幅样子,太好骗了些。

第20章 你的求不得,我笑纳了
殷云度不知道岑寂为什么这么笃信自己活不久了,纠结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口。
“那个啊……”岑寂看他的眼神是很明显的长辈看孩子的眼神,那是一种不自觉的敷衍和轻视:“那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操心的。”
殷云度不喜欢那种目光,总想争一争:“前辈是不是有些傲慢了,年纪比您小,就不值得信任了吗?万一我能帮到忙呢?”
岑寂像是没料到他会反驳自己,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旋即又笑起来:“你应该喊我师伯,另外,到底是谁在傲慢?”
“有些事哪怕旁人能帮得上忙,也非得自己解决不可。”岑寂觑他一眼,轻笑:“爱管闲事没个边儿的样子跟你爹还真是像。”
人总有秘密,不是所有难处都能对旁人和盘托出。
殷云度自觉说错了话:“是我失言……”
“知道你是好心。”岑寂冲他摆手:“你我拢共也就见过三五次面,素无交集,你愿意多问这句是你心善,没什么过错。”
说罢,岑寂掏出一个盒子,示意他接过。
殷云度迟疑:“这是……”
“给你做的。”岑寂语气缓缓:“殷桓手艺太差,不够丢人的。”
殷云度算是看明白了,岑寂不是在故意呛他。
岑寂是平等的攻击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
长辈所赠,却之不恭。殷云度接过,道谢。
自岑寂住处离开,回去后却遇见了不速之客。
身着流云阁内门衣饰的年青修士拦在路上,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们。
殷云度认出来了,这是前世岑丹溪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也是他初来流云阁那日抽刀砍他的人。
太忙了没来得及收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就是殷云度?”岑千盛看他一眼,目露厌恶,随即转向岑丹溪道:“你可想清楚了,北茫剑宗不是流云阁,剑宗继承人不看血脉只认能力。我没记错的话,殷宗主的亲传弟子有三位吧?我的地位板上钉钉,但他能不能排的上号……”
岑千盛若有所指道:“可就说不定了。”
这是在拐歪抹角的说,殷云度上头有两个师兄少宗主之位轮不到他,岑丹溪跟他走了什么也得不到。
殷云度一笑:“我倒是听不懂了,如今岑寂阁主尚在,流云阁便是认血统那少阁主也该是我身旁的这位岑公子……你的地位,如何就板上钉钉了?”
岑千盛狠狠瞪他一眼:“我没有跟你说话。”
说完,他又看向岑丹溪:“你若是个明白的,就该跟我走。”
殷云度气笑了,当着他的面威逼利诱他老婆还不许他插话,真是世风日下。
岑千盛看见殷云度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微微侧头同岑丹溪说了些什么引得岑丹溪有些慌乱的抬手摸向自己额头,然后岑丹溪的手腕被殷云度轻轻握住,稍一用力人就被他带到了怀里。
“别怕,没事……我只是说法术快失效了,但现在暂时还没失效,他现在还看不到你的角。”殷云度贴在岑丹溪耳侧,温声低语:“我们在岑阁主那里待了太久了,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法术就失效了。我们得快点回去,但是这个人挡在路上好碍眼啊……我可以打他吗?”
岑丹溪压低声音问:“打他,为什么问我?”
殷云度笑意浅浅:“你们看起来认识,我怕我不说一声就动手你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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