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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这个方法,对于六七岁的小孩子来说不太健康,对于十六七岁的温伏却刚刚好。
温伏的埋头苦干变成了埋头甜干。
蛋糕快吃完那会儿,温伏舍不得,还在用叉子刮蛋糕盒底部边缘处的奶油,费薄林看他吃得好笑,一边想阻止,一边用随赠的刀具帮温伏一起刮,喂到温伏嘴里又问:“就那么好吃?”
温伏下意识先点头,点到一半又忽然摇头:“没有很好吃。”
他从蛋糕盘里抬起脸来,已经学会习惯性地先抽纸巾擦嘴,含糊解释道:“不吃浪费。”
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很好吃。”
这样的蛋糕一年吃一次就够了,温伏并不想自己过生日那天费薄林再花大价钱给他也买一个。
也不知费薄林是否看透了他的想法,听到这话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这个生日和夏天一样匆忙仓促,准高三们短短休息一个周就再次面临开学。
他们终于步入高三了。
似乎高三总是苦闷,即便事实偶尔并非如此,气氛也一定会被老师们渲染得非常苦闷。
温伏对身边的氛围一向感知迟钝,他仍旧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按部就班跟着费薄林吃饭学习做作业,语文成绩在一年之内稳步到了一百一左右——温伏对此还挺满意,但费薄林显然觉得不够。
文言文板块温伏彻底吃透以后费薄林的攻略转移到了选择题的语法问题上,温伏的语感很差,自小跟人缺乏沟通是最大的原因,偏偏这也是最难改进的一面。
对此费薄林给出的解决方法只有硬做,加大刷题量,让温伏对海量的类型题训练出条件反射,同时日常生活里从交流上纠正温伏说话的语法问题。
比如这之后的某一天,费薄林心血来潮,在温伏吃完晚饭以后忽然问:“我做的饭好吃吗?”
温伏说:“好吃。”
费薄林:“不对。”
温伏:?
费薄林:“这句话完整的说法是什么?”
温伏沉默了一秒:“饭好吃。”
费薄林:“谁的饭?”
温伏:“薄哥的。”
费薄林:“薄哥的什么?”
温伏:“薄哥的饭。”
费薄林:“薄哥的饭怎么了?”
温伏:“好吃。”
费薄林:“薄哥的饭怎么好吃?”
温伏想了想:“薄哥的饭……很好吃。”
“不对,”费薄林说,“是薄哥‘做’的饭,好吃。”
“哦……”温伏低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糊弄着跟着说,“薄哥做的饭……很好吃。”
费薄林捧起他的脸:“主语是什么?”
温伏眼微微亮:“……薄哥。”
“不对。”费薄林说,“主语是‘饭’。”
温伏耷拉下眼:“哦。”
费薄林:“那‘薄哥’是什么?”
温伏眼珠子缓慢地转了一圈,又亮了亮:“是天空。”
费薄林:“……”
“不对。”他坚守阵地,没被温伏故意带偏,只管认真纠正,“‘饭’是主语,那‘薄哥做的’就是定语。”
温伏眼皮又耷拉下去:“哦。”
费薄林:“那‘好吃’是什么?”
温伏大脑放空,根本不想回答,跟着费薄林的话小猫学舌地摸鱼:“那'好吃'是什么?”
费薄林:“我是在问你。”
温伏脑袋搭在费薄林的两只手掌上,双目空洞地摇头:“我不知道。”
费薄林:“说完整。”
温伏:“……”
温伏:“我不知道‘好吃’是什么。”
费薄林又开始新一轮的纠正。
温伏感觉自己好像戴了紧箍咒的孙悟空。
短短几个周功夫,在费薄林见缝插针地轰炸教育下,不善沟通的温伏彻底自闭了。
费薄林白天跟他说话,他只点头或摇头。
费薄林晚上找他聊天,温伏闭眼睡觉。
在敏锐地察觉到温伏的话越来越少以后,费薄林最终决定放弃,并且积极地反思自己的方案出错在哪里,同时再也不把学习方面的事植入到生活。
然而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温伏说话总是字正腔圆地说齐一句话的主谓宾,很有些外国人才开始学中文的正经做派。
那天,谢一宁一脸神秘地拉着温伏说:“咱学校贴吧和表白墙有人挂你,你知不知道?”
温伏摇头,刚想说“不知道”,就想起费薄林叮嘱他说话要注意语法的事,于是他谨慎而缓慢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自己这句话的主语谓语和宾语,同时想起补充必要的定语,才继续说:“我不知道学校的表白墙有人挂我这件事。”
谢一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他:“你说话好像一个人……”
温伏刚想问“谁”,又住了口,过了几秒才完整的问道:“我说话像谁?”
谢一宁摸着下巴思考:“就是那个机械声……一股翻译腔那味儿的那个……嘶……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卢玉秋凑过来小声提醒:“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啊对对对!”谢一宁点着温伏,“就是这个!”
她一拍温伏的肩,笑眯眯道:“哆来咪你最近业务精进了嘛!不仅会说鬼子话,还会说洋鬼子的腔调话了!东西荟萃嘛!”
温伏:“……”
瞧他一点笑不出来的表情,谢一宁乐了乐也就不笑了,接着刚才的话边翻手机边说:“就之前,你六一唱歌嘛,然后暑假就一直有人在表白墙上找你,最开始是匿名投稿想要你联系方式,结果发出去两百多条评论都没人知道,有人直接转发到我空间了——你该不会还是跟之前一样QQ只加了我和组长吧?”
温伏思忖着说:“我QQ加的人,还有苏昊然、卢玉秋,祁一川。”
“难怪。”谢一宁说,“我们几个不说,当人没人知道你联系方式了。”
她继续说,“之后过了俩月,那个投稿人又发了一条,说是愿意付钱要你联系方式,结果还是没人回。”
温伏听完思索一会儿,思索不出自己要说的下一句的完整主谓宾,干脆问:“多少钱?”
谢一宁比了个“2”。
温伏愣了愣:“两百?”
谢一宁:“两千。”
温伏立马转头去找费薄林要手机:“我去联系他。”
“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说完再决定给不给。”谢一宁把他拽回来,“后来表白墙那条投稿删了,那个人直接去咱们贴吧发帖了,就前几天。”
她把手机翻到贴吧界面,点进那条帖子:“贴吧我熟啊,这个ID‘与时俱进’,我一看就知道——翰阳班的一男的,我有印象,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伏懒得说话,直接摇头。
谢一宁又退出去,点开另一张帖子,那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一张帖,回复楼层很多,后来楼里边吵起来了,管理员就把楼锁了。
帖子的标题是:[2012级的进……说个小道八卦]
[期中翰阳部开会,说让普通班级部前五上六百的那几个人转到翰阳班冲刺高三,最开始普通班老师不乐意,后来被学校施压妥协了,但是给出的条件是不能强制调整,要先征求学生的意见。五个人里边三个人答应了,还有两个六班的,一个费(懂自懂,高一就在年级出名的大学霸),还有个转学生,说名字大家可能没印象,就是校运会上破了五十米记录的那个一中赤兔,叫温伏。俩人还是同桌,都没答应调进翰阳部。听说翰阳部老师气坏了,尤其是本来打算接手他俩的那个班的班主任,本来翰阳部做这个决定就是想要他俩调进去,所以开会的时候那个班主任一直撺掇,结果其他班都调了一个学生进去,就他一个没捞着。]
[1L:这不是基操吗,六班那一帮学生老师天天在普通部横着走,平时拿鼻孔看人,不就仗着自己班上以后能出个状元,怎么可能舍得放人
2L: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费薄林也挺有意思,平时都不带拿正眼瞧翰阳部的
3L:二楼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难怪那个什么赤兔马跟他是同桌,当时运动会他去抽签我隔壁翰阳班的就站他旁边,人真拽得一匹,跟翰阳部那几个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4L:俩人一个鼻孔出气的,当时六班班主任找温伏去问话我也在办公室,只不过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班,我背对着他们,听见谷明春问温伏愿不愿意转到翰阳班,温伏直接说费薄林去他就去,你们知道谷明春怎么说的吗?
5L:四楼让我听听
6L:四楼让我听听
7L:四楼让我听听
8L:人家说,费薄林当时就回答他:没必要
9L: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10L:费薄林原话:没必要的意思是,即便不去翰阳部,我也能考年级第一/.微笑
11L:好好笑,他以为他是什么香饽饽吗/.笑哭,翰阳部还求着他来?我说还是翰阳部太给他脸了哈哈哈
12L:那么牛X怎么不把把考年级第一啊
13L:该不会觉得自己拒绝了翰阳部是什么很帅的事吧,傻X
14L:我朋友交钱几十万想进都进不了,名额宁愿给这种人浪费都不考虑给别人,给别人还能进账几十万呢
15L:以后请尊称人家费薄林为第一哥/.微笑
16L:我倒要看第一哥高考能不能考状元
17L:到时候考个专科就搞笑了
18L:只要他脑子不抽风应该不至于专科,要是最后没考到年级第一就确实会很搞笑
19L:到时候来这个楼里挖坟哈哈哈哈
20L:坐等第一哥勇夺状元
21L:坐等第一哥勇夺状元
22L:坐等第一哥勇夺状元
23L:这层楼里酸味儿都要溢出屏幕了,不就是觉得人家不识好歹但说的又是实话吗,也就只敢仗着匿名过过嘴硬,真要比成绩拉出来一个比一个拉
24L:二十三楼没说你你急什么,难道你是费薄林?
25L:二十三楼费薄林上大号说话
26L:哟,第一哥恼羞成怒来楼里了?
27L:抬头看看老娘ID,混贴吧的都知道我是谁。我敢曝真名,楼上几位敢吗?我说我的名字你们说说你们的?]
帖子到这儿就被禁止回复了,谢一宁见温伏看完了,指着“23L”和“27L”和说:“这是我。”又指着“20L”说:“这ID就是发帖找你要联系方式的。”
她交叉胳膊冷脸道:“我就说贴吧小吧主是翰阳部的,前边那些楼骂组长骂那么欢管理员不管,我一出来就禁止回复了,嘁。玩不起。”
温伏没说话,转头带着谢一宁去找费薄林要手机。
费薄林不明就里:“要手机做什么?”
温伏扭头看谢一宁。
谢一宁一马当先,叽里呱啦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给费薄林掰扯了一遍。
顺便把帖子给费薄林看了。
费薄林平静地看完,又问温伏:“你要给他联系方式?”
温伏点头。
谢一宁本来也准备跟着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转而质问温伏:“他都这样了你还要给他联系方式?”
温伏说:“我骂他。”
谢一宁和费薄林同时望着他。
很难听到温伏这么爽快麻利地说要骂什么人。
谢一宁:“你骂他什么?”
温伏其实没想好。
他在这事儿上不太有经验,话都说不流利,甭提骂人了。
于是他沉思半晌,说:
“八嘎。”
费薄林:“……”
谢一宁:“……”
谢一宁扶额:“还是算了吧。”
费薄林也正打算摇头否决,又听谢一宁放下手说:“骂八嘎多没威慑力啊,换一个。”
温伏问:“换什么?”
谢一宁的馊主意跟苏昊然一样憋一肚子:“他不是表白墙要你联系方式吗?叫那死给子表白哥。”
温伏:“什么是死给子?”
费薄林闭上眼叹了口气。
感觉骂到自己头上了。

他在谢一宁开口前先把人赶走,又自顾回教室收拾了温伏的书包,带着温伏在这个周六放学的高峰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走到校门口避风塘,温伏还是没忍住扒拉费薄林的胳膊:“薄哥,什么是死给子?”
费薄林走进避风塘买了根烤肠和一杯奶茶堵住了温伏的嘴。
温伏左手奶茶右手烤肠,再张嘴除了吃已经不记得别的事情。
正一口珍珠一口肠地嚼得起劲儿,费薄林忽然问:“你知道那个男生要你联系方式是想做什么吗?”
温伏:“他想要我的曲谱吗?”
“……有可能。”费薄林没否认。
照谢一宁的说法,那个翰阳部的人是在六一歌唱比赛看上温伏继而四处寻求温伏的联系方式的,那么一开始对方挂表白墙找温伏只是为了温伏的歌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后续执着地在贴吧以及其他地方到处打听温伏的消息这种行径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交朋友的行动范围。
费薄林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道:“他兴许不止想跟你做朋友。”
温伏对此并不在意,他猛吸一口奶茶,把满嘴的珍珠慢慢吃完以后才接话:“那他想什么?”
费薄林:“想跟你更进一步。”
温伏漫不经心道:“跟薄哥一样吗?”
“我?”费薄林顿住脚,“什么叫跟我一样?”
“跟我一起住进薄哥的家里,睡在薄哥的床上,吃薄哥做的饭。”
温伏说完,又自行思考道:“不可以。”
费薄林失笑,转过去面对温伏,认真道:“没有我的事。他只是想跟你一起这样。”
温伏看了费薄林一会儿,也不知有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只说:“更不可以。”
“什么更不可以?”
“我可以,薄哥可以,其他谁都不可以。”
费薄林的房子够大,足以让温伏满屋子乱转撒泼,但也没那么大,除了他和费薄林,谁想挤进去他都不乐意。
让费薄林出去换做其他人,更没可能。
只有费薄林可以。
费薄林闻言,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他同温伏对视了片刻,欲言又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
后面的话温伏没听清:“薄哥说什么?”
“没什么。”费薄林转头,继续向前走,“回家吧。”
他本想告诉温伏,如果给那个人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请你答应前要慎重再慎重,以防对方的真实意图吓到你,至少要先去找他问个清楚,那些行为代表着什么。
可费薄林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在对温伏的感情上,他剖析别人就是剖析自己,否定对方就是否定自我。
费薄林说不出口。
好在这件事的风波没有持续太久,求温伏联系方式的帖子连同那个被禁止回复的嘲笑费薄林的帖一起沉底,讨论的声量也像随着夏季酷暑一起消散,费薄林的成绩自打上了高三几乎回回稳居第一,而温伏紧随其后,有时语文上来了也能跟费薄林争个高低。
这一学年应该毫无意外地和去年一样安稳度过到他们步入大学,正如温伏歌里唱的那样,好梦四季常青,夏天转瞬即逝。
温伏人生中从未感到有哪一年比在费薄林身边这段日子过得更快,蛋糕的味道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唇齿间尚未消散,温伏就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他一贯是会给自己偷偷过生日的,无论是在养父身边还是自己来到戎州流浪的那段日子。生日是他在过去混乱的十几年里用来记录时间的唯一刻度,春夏秋冬冰冷变换,温伏麻木地吃着岁月鞭打在他身上的苦:春天是随处可见的蚊虫、夏天是随意腐坏的食物、秋天代表忽高忽低的气温、冬天还有冻得像铁板一样的棉被。只有生日是属于自己的,唯一值得庆祝的日子。
以前他会趁养父不注意悄悄把自己偷来的钱藏起几块,在养父固定出门打牌的时间跑到街上,抓住那一点可以喘息的间隙买到自己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最好的食物——万事万物都不长久,温伏无法像其他小孩一样去在乎同龄人最钟爱的各种玩具或纪念品,唯有食物最能落实到当下。吃进嘴里的才是最有保障的。
不过不一定是泡面,很多情况下温伏没有那样的条件也没那个耐心去找到一杯开水再花上几分钟把泡面泡熟后慢慢享受,像去年在费薄林的小卖部买到的一盒泡面和一根火腿肠对温伏而言是非常不易且奢侈的东西。
但是这一年不一样。
温伏度过了一个有通宵供暖的电热毯的冬天、有新衣服新鞋和干净整洁的被窝的春天、有吃不完的冰镇西瓜和凉爽屋檐的夏天以及早晚都有费薄林叮嘱加衣保暖的秋天,今年的生日他甚至后知后觉,在早期吃了一大碗面以后闷头对着一口面汤不胜的碗底发呆,费薄林拿着牛奶过来问他在想什么,他指着面碗说:“今天的面,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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