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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客(姜可颂)


眉目如画。
江然一直都是一个很漂亮的Beta。
好像这人生来就受了上天太多太多的偏爱。
至少看似如此。
陈橙确认完好无损一般仔地细将他打量了一个来回,才放下心来认真询问道:“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担心你们两个之间会出什么问题?”
江然半垂着眼,避开了陈橙的目光,一时没有回话。
陈橙见他这幅模样,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一半。
果然啊,说到底还是关于那个Alpha的事情。
“……阿然,在这件事情上你别太和自己较劲儿。”陈橙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望向窗外的雨水和夜景,尽量把语气放得自然而柔和,“你已经够辛苦的了……”
“……可是辛苦就会有回报吗?”江然忽而拔高了音量,生硬地反问。他的话接得极快,似是无需经过任何思考,亦是积了太多郁结心头的戾气。
陈橙悻悻地重新抻直脖子。
面对江然灰暗而愤懑的脸色,他也一时失语,想要宽慰的话显得不合时宜,所以只得作罢,拿起酒杯给自己灌了口酒。
他“啪”地一下把喝空的酒杯拍在桌子上,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豪气直言道:“阿然,你老实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你也不和我说清楚,让我怎么为你做狗头军师?”
江然微微眨了眨眼,又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唾沫,把目光从窗外朦胧的雨夜霓虹中收了回来,最终没什么焦点地落在了桌上半满的酒杯中,
“……我只是在想,或许,比起我,一个Omega或许会更适合留在他身边。”
陈橙看着江然微垂眼眸的侧颜,陷入沉默。
这人长相显小,这么多年下来却仿佛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模样。人长得显小是好,但理智还停留在那时侯可就不好了,陈橙想,江然方才那些言论简直天真地像个为情所困的学生,幼稚得不像一个要奔三的成年人。
江然在这段感情里把自己放的实在太低。
江然自顾自垂着眼,也没有理会陈橙面上复杂的表情,只兀自道:“就……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我绑住了他一样。我总觉得,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在强求。”
他说着说着,像是自我困惑一般,拧起了眉头。
“我不想耽误他。”
“……但是我又不想离开他。”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书上不是都说,真正的爱,是要放手吗。”
所以我是不是该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还能对自己下狠手的时候,赶紧抽身离去才行?
江然的心突然沉没了下去。他感到一种久远的失落再次席卷了大脑,他缓缓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一格一格地,望向陈橙。
“……”
面对江然那一双濒临奔溃的、几乎马上就要碎掉的眸子,陈橙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
他当然给不出答案。
他也相信,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然自己在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只是来找他说说话,而不是来向他寻求意见。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不用说什么。
别人的家务事,一个Alpha和一个Beta之间的感情,他作为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陈橙的嘴角勾起了一道轻柔的弧度。他靠近江然,抬起手一把搂过江然的肩膀,轻轻把人带到自己肩膀上靠着,给予对方坚定无声的支持,语气里满是坚定的温柔。
“阿然。”
“你还很年轻,为情所困嘛,正常,也不丢人。”
“其实我还是只有那句话。”
“做你自己觉得不会后悔的决定就好。”
“你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人,不要轻易为了他人动摇。”

“你的,电话。”
正应了外人口中关于两人的猜测,席秉渊与江然的确是正处于一段前所未有的亲密关系之中。
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席秉渊正坐在沙发上阅览iPad中的文件,江然则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浅色系居家服,站在他的一侧,面色中流露出些许淡淡的倦意。
他见江然懒懒抬手递来的手机,也没拒绝,边浏览着屏幕上的文字边自然地就着江然的手接起了电话,谈话内容是公事,江然不感兴趣,但也听得懂,对方语气冷淡又寡淡,字里行间只表现出敷衍走业务流程的平淡。
江然正闲着,也没嫌烦,就维持着这个支手站的姿势,在那处颇为好脾气地当起了席秉渊的免费人形手机支架。
似乎是在电话中听到了不顺心的话,席秉渊在冷淡的敷衍里倏尔蹙起了眉,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耐之色,冷硬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复而又开了口,随口道出两人的住址,让人待会来接他。
见席秉渊接完了电话,江然淡淡地收回手,随手把手机抛回给席秉渊。
席秉渊顺势抬手,稳稳接过江然那一道不那么完美的抛物线。
无用的默契再度增加。
江然在原地勾了个笑。
席秉渊与他的默契程度在某些程度上的确当得上一句灵魂伴侣。
“对了。”席秉渊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从平板中抬眼,一双灰眸直直地望向江然,其中存有一片不为人知的浓稠郁色,“沈臣豫……怎么说?”
他引荐了江然去沈臣豫那里做信息素和腺体相关的检察,事后沈臣豫也简短地与他交流过两人面诊的结果,按照沈臣豫的说法是一切都很顺利,中规中矩、没有异常。
但他直觉自己这位素来性格顽劣的恶友可能并没有与自己说清全部真相,毕竟他做缺德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因为他能感受到江然从沈臣豫那里回来以后的改变——虽说细微,但确有所变。
江然闻言,手指无意识地蜷起,他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苍白的指节,下意识抿了抿唇。
见状,席秉渊危险地眯起眼,灰色的眸里有光闪过。
江然在状态差的时候,就会给人这样一种仿佛是恍惚了心神一般的钝感。
“他……他很专业。”过了一会儿,江然像是才听到一般,只作个没事人,开了口。
答非所问——躲避的姿态很明显。
席秉渊目光冷凝,微微闪了闪。
江然这样故作无事的模样,反而正是他最有事的模样。
“我不是在问他。”
这不是的他们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此彼此心知肚明地答非所问和互相隐瞒。
他和江然之间分明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却又像是隔着万千山海,无法向对方靠近一步。
咫尺天涯。
这种熟悉的无力之感。
但他不喜欢这样装聋作哑、装模作样的糊里糊涂。这种伪装虚假又可笑,除了骗骗自己以外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席秉渊正身正色,将平板放在一边,抬眸平静地望向江然,语气里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强硬:“他和你说了什么。”
面对席秉渊那双在平静之中暗含不容置喙的眸子,江然站在原地,只觉得如鲠在喉。
他感受到空气中隐隐蔓延的伏特加的气味。
那是席秉渊的信息素。
会对他产生影响的Alpha信息素。
他甚至可以通过信息素的浓度判断席秉渊目前的状态——他很严肃,甚至快要生气了。
是了,正如沈臣豫所言,他近来已经越来越像一个Omega那样,会受到席秉渊信息素的影响了。
而且由着这一层生理上因素的影响,两人本就高度契合的身体和欲望也甚至要比所谓高匹配度的AO更胜一筹——但这种天作之合一般的契合对于他们而言,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更像是一种诅咒。
“他……”
面对席秉渊凌厉的发问,江然感到有些头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干脆揉了揉太阳穴,坐到了席秉渊的身侧,反客为主地问道:“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紧紧盯着席秉渊,目光忽而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冷不丁被反问,席秉渊心中也有几分诧异江然姿态的强硬,他面上缓缓沉下来,眉心微微蹙起。
但他面对江然认真的神情,思忖了一下后,还是选择开口回答道:“关于……我对你的依赖?”
江然哑然睁大眼睛:“……你早就知道?”
席秉渊略略点了下头,他奇怪于江然的反应之大。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江然却彻底怔住了。
“我么……刚结婚那个时候,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找他了。”席秉渊做思考状,神情略淡薄,但眼底却十分清明——不是假话。
刚结婚的时候?
那不就是……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意识到这个答案的严重性,江然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席秉渊点了点头,眼底在灰雾之下掩藏了浓重的深邃——他不明白江然困惑的点。
“那你……”那你对我的态度究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还是因为……
看着席秉渊那一双如深潭一般平静的灰眸,江然却再也问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在害怕。他不敢赌——他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那你现在,易感期有缓解一些么?”到嘴的话锋一转,江然这样问道。
席秉渊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面色不变,虽然也注意到江然接不上的话音之中流露出的那几分不自然,但他没有点破。
“那就好。”
江然也点点头,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
很淡的弧度,敛去了眼底真实的情绪。
席秉渊静静地注视了几瞬江然藏着暗淡的侧脸,眸色暗了暗。
但是看着江然的面色,他知道江然不想说的事情自己从他口中也是问不出来的,于是也作罢了心中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与江然知会了一声,便起了身。
席秉渊斜斜倚着车门,夹住烟吸了最后一口,他徐徐吐出一口烟雾,白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辛辣的尼古丁从口腔一路行至他的肺部,在身体中盘桓了一圈他所不喜的有害气味与感受。
席秉渊深深蹙眉,面露冷淡的倦色。
他极少抽烟的。
他很不喜欢烟味。
“……真没说什么啊……“电话那头,沈臣豫夹杂着不清晰电流的声音传来,他听在耳里。
席秉渊含着烟嘴,模模糊糊应了一声。随后他取下唇边含着的燃尽的烟,面无表情在地上用皮鞋碾灭。
“就这样吧。”
他复添上一句,没等对面的回应便挂了电话。
他最终在原地复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了车上。
秘书在前方正襟危坐,他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席总。”
老板脸上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现在他却仿佛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千万种凝重的表情。
“走吧。”席秉渊的声音低哑。
秘书于是才开动了车。
老板是极少抽烟的人,虽然他平日里在身边会带着烟,但他一般只会任其点燃,而不是荼毒自己的肺。
老板今天心情不好,秘书想,应当是和小江先生之间有什么矛盾吧。
生活如此,婚姻如此,反而是一种常态。
席秉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流动的街景,沉默了半晌,他仿佛很随意地发问:“如果两个人都装作看不见一个错误,会怎么样。”
秘书静默两秒,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似乎难度过大了。
“……那……难道不会酿成更大的错误吗……”
他犹豫着、试探着开口,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席秉渊。
席秉渊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车窗之外,他只微微眯着眼,似在思忖:“这样么……”
窗外随着树影错落而星星点点洒落的光斑瞬时地落在席秉渊的面上,呈现出忽明忽暗的阴晴交织,秘书觉得老板似乎是笑了一下的。
“我这阵子有些累,大概有额外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席秉渊停顿了片刻,道。
秘书自然是点头:“好的老板。”
席秉渊再沉默了半晌,又道:“不过也不会太久了,你放心。”

第71章 德国来信
如果两个人都装作看不见一个错误,最终究竟会不会酿成更大的错误他不知道,但视而不见一定是错误的。
席秉渊半垂眼帘,深深掩下眼中复杂深重的情绪。
坦诚来说,在一开始意识到这一份事关“喜欢”或是“爱”的悸动之时,席秉渊在内心其实并没有立刻接受自己对江然产生了罗曼蒂克意义上的感情的事实。
他有太多可以用来搪塞糊弄、自欺欺人的借口去拒绝承认这份不该产生的浪漫念想。
这份被掩藏在信息素疾病的幌子之下而最终被撕开了伪装的渴求与心动,其实早在他尚且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差一点点被他把萌芽掐死在腹中了。
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与江然的结局。
他是带着必走的信念来到的望江。
他承认自己卑劣,他在最初,就是外人口中那个冷漠自负的野心家——他被骂得不冤枉,所以他也从不曾为自己做过辩解。
只是最终在命运的不可抗力之下,他与江然成为了真正的共同体,爱情的萌芽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顽强地生根发芽,长成了无可逆转的祸根。
他不愿意承认在信息素之外的情动,更不愿意承认在悄无声息之中偷偷滋长的、难以抑制的占有欲。
然而事实是他与江然之间的确如对方所言,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什么清白。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覆水难收的泛滥灾难。
或许沈臣豫说的是对的。
只是他席秉渊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对江然的喜欢已经胜过了肤浅的Alpha对伴侣的占有欲与征服欲,他感到自己难得高尚大义,他不希望在感情不对等的情况下用信息素来束缚对方,虽然让那个骄傲的江少爷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
他们之间这种不可抗力的相互吸引同时存在着偶然性与必然性,是他的病症的偶然蔓延,江然只是一个无辜被波及的受害者,被莫名其妙地套上了这一层本与他无关的枷锁,成为一个Alpha的附属品、所有物——他认为自己不该因一己私欲而束缚住对方骄傲与自由的权利。
但同样的,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并不单纯是一己私欲就可以束缚住的,反而他与江然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是阴差阳错和两情相悦的必然。
背离了他的计划。
也背离了江然的初衷。
他在纠结与迟疑中向自己、也向江然妥协,他带他回了家,去见了他的父亲,为对方戴上了那一枚重要的戒指——许诺余生,交付未来。
而他在清醒之后,却又意识到自己或许给不了对方光明的未来。
他开始质疑命运。
席秉渊在此之前没有抱怨过命运为何不公,给予了他这样的身世。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美满的Alpha,他们的婚姻大概率能走得顺风顺水,再现实点,只要不存在他那罕见的信息素病症,他和江然就未必会走到这个难以收场的结局。
或许这就是命运么?
但席秉渊是不信命的人,他信的更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埋怨为何产生问题,他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总能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思忖之余,席秉渊的目光转而飘向自己桌上那封远渡重洋的、来自德国的手写信。
这封书信是他曾经出国读研做交流时的师兄寄来的,盛情邀请他去往自己现任的公司担任要职,那是一家如今在业界、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发展势如破竹的企业。
对方在一个月前给他发了邮件,在没有得到确切回应后又多次发了邮件,甚至情真意切地从德国寄来了手写信。
说不动摇肯定是假的。
换做以前,他一定不加犹豫地要考虑出去,但是如今,他却犹豫了。
席秉渊的指尖规律地敲击着办公座椅的扶手,在一片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目光无焦点地落在某处,晕染开一片晦暗不明的色泽。
所以说,在遇到江然以后,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而这种变化毫无疑问就是感情变质的证明——他的确爱江然。
若是沈臣豫知道了他此刻的犹豫,一定会先嗤笑一声,调侃他说苍天开眼六月飞雪,怎么他野心家席秉渊也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而起了磨磨唧唧的留恋之心。“这可不想你啊。”他那恶友一定会阴阳怪气地调侃他。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因为江然而犹豫了。
的确,摆在眼前的不可否认是一份很好的机遇,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与江然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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