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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客(姜可颂)


他想看清对方的情绪和思绪——这是他从未做到过的事情。
他脑海中飞速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寻找着那个令席秉渊作出反常举动的原因或是契机,他眼中的锋利情绪在脑海中闪过某一个画面片段时忽而一滞,在卡顿了几瞬之后,如老化的墙皮斑驳一般,一片一片地破碎、掉落,化成回不去的灰烬。
于是连带着那点仅剩的锋利都如潮水一般骤然地退去,只剩下了干巴巴的涩意。
席秉渊微微眯起的眼闪了闪,不理解江然情绪的骤然转变。
“……你……”
江然的攥着席秉渊衣领的力道缓缓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力道的松懈而退去。他的眼尾颤了颤,耳廓也在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莫名其妙的绯红。
“你……”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中有几分闪躲,“你不会是……”
“?”席秉渊被江然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和忸怩搞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是注视着江然,等他把话说完。
“你……你不会是想要孩子了吧?”
江然咬了咬牙,最终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开了口,耳畔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江然:“……”
席秉渊:“……”
两人同时抬眸,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的眸子,一瞬间,他们眸中巨大的错愣碰撞,两人显然都始料未及对方的反应。
“……?”
“???”

“你……你不会是想要孩子了吧?”
当江然那带着颤音的话语落地后,这一片空气之中只余下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忽而瞪大了眼睛的席秉渊与面染薄红的江然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看到彼此面上与自己大相径庭的表情,两人自然也都意识到对方究竟把思绪飘忽到了什么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方向上去。
江然猛地松开攥着席秉渊衣领的手,像是甩开什么烫手山芋一般,面上带着消不散的红云,想给失言的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生硬地偏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地走开,坐到一侧的沙发上,低眸兀自尴尬了一阵,才不自然地抬眸,却正对上了席秉渊一双讳莫如深的灰眸,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吸进深渊一般。
同时,他闻到了空气中骤生的伏特加信息素的气味,Alpha信息素盘旋在空中,于无声之处呜咽呼啸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江然极少在席秉渊眸中见到这种情绪,他曾经无比熟悉这双灰眸中的讽刺嘲弄,也万分熟悉其中的促狭戏谑,却极少能窥见其中深邃到复杂的幽暗来,毕竟席秉渊一向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淡淡系Alpha”。
但也正越是这样寡淡、冷清、理智的Alpha,发起疯、发起狠来就会越恐怖,在这种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他大概只有灭亡这一种结局吧。
面对那种眼神,他如临深渊,周身仿佛是被铁硬的锁链困住,动弹不得。
江然不大舒服地皱起眉。
他觉得自己招架不住这种能把人盯得心里发毛的深重视线。
好在席秉渊很快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也沉默着坐到江然的身侧,姿态里流露出几分无奈的倦色,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似乎是尽力为自己整理了半晌心情,他在江然身侧坐下时面上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平静之色,但空气之中那股强烈的伏特加信息素的躁动却依旧不见消停,那才是他真实心绪的体现。
席秉渊的信息素不对劲,江然感到其中那一阵猛烈压抑的燥热。
他蹙起眉,担忧地望向身侧的Alpha,也顾不上那一阵尴尬了,关切道:“你怎么了?”
席秉渊一手握拳支在额角,他垂着头,深深地闭了闭眼,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强压下自己体内那一阵倏尔生起的燥热感,但是鼻尖属于江然的清香却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神经——他那在江然面前就变得无比脆弱的神经。
和他那从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席秉渊缓缓睁开眼,微微偏过头,只见江然凑近之后,那近在咫尺的、尽显担忧的清秀面庞。
他深深地看着江然,眸色沉了又沉,似乎有一场极狂躁的风暴正在酝酿。
就这么深沉地注视了江然半晌。
一直到把江然盯得都十足不自然想要收回目光,他才像是干脆自暴自弃一般地再度闭眼,卸下了浑身的力气靠了过来,轻轻挨在江然的肩旁。
他难得一见露出这样示弱的神情,温顺地像是一只家养的狼,还会对主人摇尾巴。
江然被席秉渊这动作弄地浑身一僵,不仅是因为肩上传来的属于Alpha的热度,而且更是因为无意识向下瞥时,目光注意到那处……傲人的轮廓。
江然呼吸骤然一滞。
“你……”
他刚想问你怎么了,是信息素又出什么问题了吗,可是脑海中毫无道理地浮现出的生涩僵硬的画面却致使他把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下去,因为受到席秉渊信息素的影响,就连他自己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江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急促燥热的呼吸捋顺。当他稍微整理好了情绪试图再开口时,却被一侧的席秉渊忽然侧过身,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一把抱起,以面对面的距离和姿势,被按在了对方腿上。
强烈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伏特加似乎化为了实体酒精入侵他的大脑,让大脑彻底当机。
紧紧相贴之处,炙热的触感即使隔着几层布料也清晰无比。
江然浑身一僵,头脑中只绽出一片空白的火光。
他颤巍巍、愣生生地抬眸,正对上席秉渊那一双幽深地不可思议的眼眸,对方的目光炙热又偏执,似乎是狩猎者在享用佳肴之前最后注视他那即将被拆吃入腹的脆弱猎物。
任凭谁见了这样的目光,都只会为那可怜猎物默哀一声,因为狩猎者的强大和志在必得,也因为看到了它注定难逃此劫的命运。
江然就是在那样的目光下,颤抖着张了张口,在喉咙中挤出几声细若游丝的干涩音调,复又将那几声含糊的低哑之音囫囵咽下。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在那样的目光下害怕了。
他有一种自己马上要被生吞活剥的错觉,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和恐惧感,顺着他的脊背攀缘上他的大脑。
大抵是被席秉渊的Alpha信息素冲昏了头,又或许是他自己在那一瞬间的确神智不清,江然以为是自己那番不负责任的话语令Alpha失了态。
那话……多少带点暗示意味了。
是因为生气了吗?因为他不负责任的发问?
江然缓慢地眨了眨眼,努力从那一阵战栗之中挣脱出来,望向席秉渊不算好看的面色。
于是他就着被席秉渊面对面抱住的姿势,犹豫了几下之后抬手,小心地环抱住席秉渊的脖颈,最终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轻得像是一句呢喃。
迟迟意识到自己方才究竟说了多么漏洞百出的、几乎可以算是骚扰一般的胡话,还最终对席秉渊产生了这样有害健康的影响,江然的头更加低了几分,他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就更轻了,细若蚊吟。
江然真的看起来有些神智不清醒。
席秉渊强压着信息素带来的燥意,深深蹙起眉,想。
在说什么胡话。
怎么会有人都快要被强了,还说对不起。
思及此,席秉渊望向江然的目光便越发复杂了几分,甚至在对方的视角中,还能看到几分冷硬的不满来。
江然对席秉渊反应的理解再度剑走偏锋,他看着席秉渊那双深沉浓重地几乎要把他溺死的灰眸,在心中估摸着,他的信息素大概是被自己的胡言乱语刺激到而招致出来的,自己算是让席秉渊失态了的那个罪魁祸首。
而且,信息素紊乱得不到消解,想必是很难受的,虽然他身为一个Beta从没有受过这种困扰。但是他也见过身边不少Alpha友人易感期时痛苦的表情。
于是江然越发自责,他以为席秉渊很难受,急于向他解释清楚:“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不是在揣测你的心思……”
“你还好吗……身体,要找医生吗?”
他眉心蹙起,双手小心地覆在席秉渊的侧脸和侧颈,他努力地想要通过观察和接触探清席秉渊的状况,他故作冷静,只是耳根处未消的红云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
席秉渊望着江然的目光越发深重与危险,握在江然腰间的手也越发用力,将人更紧地按进怀里。
“……江然,道什么歉呢?”
还在混乱思绪中挣扎的江然觉得自己听到的是一声妥协一般的叹息,他一怔。
“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席秉渊抵着江然肩头,闷闷地沉声道。
“就算你有错……我也不需要你牺牲到这个地步。”
“永远。”
说话间,江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伏特加信息素侵袭了他的大脑,几乎令他晕头转向,仿佛在深海中沉溺、窒息。
席秉渊把话说得太重了。
他接不住。
他根本不敢直视现在的席秉渊,他迫切想要逃离,腰身却被对方紧紧地禁锢着,无处脱身。
“你永远不需要做这件事。”
席秉渊见江然低着头迟迟不回应,便强硬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江然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的理智终于姗姗来迟地回笼,并且在席秉渊这一道郑重的承诺之下,难得地泛起了一阵难言的酸涩。
什么啊……
所以你还是比我了解你要更加了解我。
他在席秉渊怀中沉默了片刻,才垂下来眼,对上那一双灰眸的上目线。
“……好。”
出口的音调细若蚊声,伴着眸子中微不可查的颤抖。
江然缓缓在唇角绽出一个笑,他抬手,轻轻插进席秉渊的发丝之中,缓缓地抚摸、揉捻对方的发丝,动作似情人在调情、又似孩子在玩闹。
“这不公平……你太会拿捏我。”他开口。
“所以你总是能够得到你想要的。”
江然抬眸,忽而凑近到席秉渊的唇边,呼出一口热气。
他的唇一点一点地伴随着笑蹭过席秉渊的唇,若即若离、蜻蜓点水一般,暧昧地勾画彼此呼吸的形状。
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两人的视线交织。
席秉渊深深地注视着江然,他的眉宇眯起来一瞬,江然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沉郁如墨的占有欲,下一瞬席秉渊便握住江然的脖颈,狠狠吻上江然的唇。与方才那个轻飘飘的、稍纵即逝的吻不同,这是一个凶狠、绵长的、似乎要将对方拆吃入腹一般的吻。
而江然亦不甘示弱地加重了环抱席秉渊脖颈的力道,闭上眼睛,纵容自己全情沉浸入这个吻。
喘息间隙,席秉渊不轻不重地在江然后脖颈那处细嫩的皮肤揉捏。
“因为是你,所以我总是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江然微微眯起眼,眼中在危险的光芒里又流动着笑意。
“恃宠而骄?”他问。
Alpha勾起唇角,也不否认。
他们棋逢对手。
不论是从前在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还是如今在生活中的感情拉锯,他们都不愿认输投降,伤害与愉悦并行,在伤痕累累中寻找刀尖舔蜜的快感——他们都是疯子。
席秉渊把江然整个搂进自己怀中,前胸贴前胸,郑重又小心地相拥。
“……江然,等元宵,我们去见见我母亲吧。”
“……”
“她很想见你。”
江然被席秉渊抱着,在Alpha的怀中,他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席秉渊在他的侧颈处不轻不重地撕咬着,似乎在无声敦促。
“……好。”
江然整个人被独属于这个Alpha的信息素环绕包裹,仿佛受到某种难以抵御的蛊惑,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两人在换衣服的间隙磨蹭了一阵之后再回去时,饭局已经差不多开始了。
江父和江母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江然侧颈上那几抹可疑的红痕上,江然对两人似有若无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上的深意视线只作没看见,他懒得解释也无意解释,一个Alpha一个Beta,夫妻两人,还能是哪些事情。
况且这婚事还是父亲大人亲自指点的,如今见此现状,他不该满意才对么?
江然淡淡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嘲弄之色。
席秉渊目光也顺着顿了顿,他连江然那处红痕是怎么来的都一清二楚,他装不了没事人,反而很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清晰自我认知,自然也没有在这时候去自讨没趣,只和江然一样装作无事发生。
“看样子我这新姐夫还挺受欢迎?”
江然半挑起眉,懒洋洋地斜睨着在一旁看起来适应良好的、如鱼得水的陌生Alpha,意在挑开话题,也是真的有吐槽欲。
席秉渊闻言,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江然这话是对他父亲说的,其中带着的嘲弄和戏谑意味自然是不言自明的,他与他的父亲之间从来都不是父慈子孝的氛围,他们向来都只会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至于那位新姐夫么,因为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他也没有要给对方留面子的意思,这是成为江家人的代价,那Alpha若是连这点都受不住,那还是别来了。
“大概?”
江父对自己妹妹的新女婿不大感兴趣,是不是草包对他而言不重要,受不受欢迎更与他没关系。
“看样子姑姑还算满意。”江然这话倒是客观发言。
江琴是他父亲那辈里唯一的Omega,在望江这样的家族里算是很特立独行的一位Omega,她的母亲宠她,在Alpha堆里把她宠成了跋扈叛逆大小姐的性格,也正是由着她这种极强的个性,所以最终在自己的坚持之下真正收获了爱情,也是他们那一辈中唯一两情相悦的婚姻。
姑姑自己是从万难里走出来的,正因为她太清楚身为Omega的艰辛、利益使然婚姻的苍白,所以她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错路,所以在女儿的婚姻方面,她每一步都迈得相当谨慎,精挑细选再三斟酌,生怕女儿在婚姻中吃了半点亏。
想必选择这一位Alpha,除了出于利益的考量,其中应当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品性格方面的保障。
“看样子你姐姐可不是这么想的。”江父却淡淡笑了,他对此事虽说不在意,但身为旁观者也看得通透。
孩子么,其实大多不满意父母的安排,即使父母在此前是经历了如何深长的考量和规划。
江然闻言,面上只有两分不置可否的淡淡之色,只是在江父看不见的视角里,眸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思忖。
身型曼妙窈窕的Omega半倚在露天的栏杆一侧,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夜空天际,视线漫无目的,就像那自由的夜风。气流卷着冬日的寒吹拂在她的面上,勾勒出些许寂寥的神情。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还怪冷的。”
江然在身后注视了她几瞬,随后便轻笑着迈开步子,倚到堂姐身侧的位置上。
堂姐见来者是他,唇角亦扬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露出点到即止的、合乎情理的一个微笑。
这样轻描淡写的关系正是他们之间真实状态的反映,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其实他们谈不上熟稔,对于在望江出身的子女而言,因为利益、身份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一向是淡薄的,但是望江这种自赋正统的迂腐家族却又格外重视所谓的血脉亲疏,所以身为望江的子女,在外看来亮丽光鲜,实则,他们更像是活在一场矛盾的封建笑话之中。
嫡庶长幼,尊卑分明,不外如此。
“江然。”
Omega在晚风中轻轻挽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对江然微微点了一下头,打了个招呼。
江然静静地注视着她。
Omega与江然对视了一会儿,两人两相沉默着,Omega先移开视线,兀自开了口。
“你是怎么接受他的?”
江然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这个“他”指代的是谁。
“……一开始也很抗拒。”江然歪了歪头,思忖了一下,“但是后来接触下来,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继而他自嘲一般地耸了耸肩,以故作轻松的语调道:“现在想来,其实父母严选大多不容易出错呢。”
Omega闻言只是淡淡地在嘴角勾了一抹弧度,似乎对江然的话不置可否。
“你也变了。”
她没有接江然的话题,只是兀自轻笑了一声,答话的声音在晚风里掺着几分含糊不清的飘渺。
江然对此亦不置可否,他半阖着眼帘,没有去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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