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刑侦(焚花煮锦)

徐懋森一听叶锐说不查了，顿时急了，用叶锐的观点来反驳他。
“你是不是傻！算了，我一个个说，首先不会源于父辈积怨。”
“就算乔臣对我们隐瞒了，他真的有结下了天大恩怨的仇家，也不可能是这个人。”
“到这个财富等级，仇怨大到祸不及妻儿都没用了，那么一定要追求一击必杀，乔晶晶从小身边就跟着保镖，对方不会不知道。”
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仇家，他一定是暗中观察了很久。
如果连乔晶晶准备撇开保镖，骗过父母老师独自跑去逸林这么隐蔽的事情，他都能知道。
那他不可能不知道乔晶晶被父亲发现，软禁起来不准出门了。
“乔晶晶的手机跟着袁可失踪了，我们没办法查验，姑且当对方给她发送了伪装的病毒软件能监视她的通话，社交聊天才能知道这么详细，那么她没去成这么重要的事情偏偏不知道了？？”
“对，逻辑说不通，我们确实不应该在乔晶晶父辈身上继续浪费时间。”顾添肯定了叶锐的猜测。
因为乔家父辈的关系里出现了，一定要弄死乔晶晶的仇家，那个人不会蠢到认错，绑错……
“再说回这些黄//牛，粉丝。对付这些小女孩，多骗点钱稳稳当当，为什么要杀鸡取卵？”
“那些粉丝，就算很穷，他们遇到这么有钱的，巴结讨好占点便宜不好吗？为什么要策划绑架，他们有这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人吗？”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袁可如果不冒充乔晶晶，她还有什么值得被人骗走。”顾添一摊手，案情再一次陷入僵局。
虽然之前有了方向，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分析，他目前也认同叶锐的观点。
在沿着乔家这条线追下去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错失破案的关键。
“她还有个身份值得被骗啊，脑残粉啊！”叶锐说完，大家都愣了，这个身份有什么稀奇的。
“我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卓一鸣第一个出声支持叶锐看似无厘头的观点。
“你们没遇到过那群脑残粉，我遇到过，见识过，他们出现的局面太乱了，出现什么刑事案件都可能。”
“现在拐卖挺厉害的，卖到穷苦山沟，甚至卖出国，而且袁可岁数也不算小了……”

“叮铃铃”顾添手机忽然响起，他瞟了一眼屏幕立刻接通。
“我给你说下，在蔚海蓝天总统套房里收集到的生物检材DNA验出来了，平溪县那边也采集了袁可母亲的DNA，对比上了，结果我已经上传系统了。”
苗宇及时传递的消息虽然大家早已猜到，得到证实之后，心又沉了几分。
妙龄少女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意外坠海，最大的可能被人带走。
家里一直没接到敲诈电话，大几率带走她的人对她另有安排……
顾添拇指不断拨弄着上嘴唇，听着卓一鸣的讲述，他想了很多。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种嫌疑人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吧？？”
“这么不留痕迹带走一个人，只绑她一个是不是有点亏？”
“那我们这样，按柳瑞麟开过演唱会，见面会的城市，一个个梳理，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案子。”
“少男少女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行，先这么办，他不是又要来开见面会吗？这次我们防患于未然。”
柳瑞麟出道至今两三年，开了数场演唱会，见面会。
从帝城，龙东这些一线城市，再到二线，三线城市都有。
无论是官方有报备记录可查的的演出，多人聚集活动，还是网上流传的消息，方方面面记录下了这两年柳瑞麟的活动行程。
一个个电话打过去，在配上情况说明的电子邮件，一圈联络妥当，没等多久反馈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龙东和帝城同时间发生过失踪人口报警数起，年龄从26岁到93岁，男女老少都有，至今未见人的只有两个中老年人，和柳瑞麟的粉丝群明显关联不大。
最近一年，柳瑞麟在三线城市进行了六场活动，二线城市举行了三场演唱会。
在此期间失踪报案人群中，有五个失踪青少年和柳瑞麟粉丝特征有重叠。
年龄15-19岁，两男三女，至今没有下落。
“让当地帮个忙，问问他们追不追星。”叶锐一句话，卓一鸣立刻再次承担起了联络的任务。
因为当地立案后，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调查，到现在仍然没有放弃寻找，所以这些失踪人口的信息被反复挖掘了很多次，他们的社会关系警方全部掌握。
经过和同学，家长，老师，朋友的再次核实沟通。
确定他们追星，前往失踪地不是走亲访友，是去游玩。
有两个失踪人的好友能确定，他们追的明星叫柳瑞麟，其他三个不确定。
但是通过家长在家里仔细查找后，从柜子等隐匿的地方发现了柳瑞麟的海报。
独立案件难以发现特征，几个表面看似无关的案子，因为共有特性联系在一起后，发现了更多的相似。
“我敢肯定，这几个人都是因为参加了柳瑞麟的活动失踪的。”
叶锐语气笃定，忍不住搓了搓手。
“兄弟们，我们布控吧，柳瑞麟不是马上就要开粉丝见面会了吗？明天还是后天？咱们抓紧！”
“你就这么确定，同样的事情还会上演？”顾添问。
“确定，肯定，一定，赶紧安排吧！”叶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仿佛已经看到了嫌疑人。
“这事太大，我们得开会，请示上面，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顾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们市局刑侦队这么几十口人就能干完的，必然需要支援……
“我请示下领导，尽快开会吧。”
市局九楼会议室。
这里没有先进的多媒体设备，除了墙上挂着的大电视，其他一切显得和现代化格格不入。
深红色的椭圆形长会议桌，可以坐二十个人。
后面靠着墙还摆了一圈椅子，都是深红色木质主体，黑色皮垫，和四楼的舒适工学椅截然不同。
椭圆桌上摆着一圈白瓷茶杯，盖子掀开，热气寥寥。
王局端着杯子凑在嘴边，轻轻吹动浮在水面的茶叶。
他听完顾添汇报一挑眉，目光如炬投射过来。
“你们一个毫无证据的猜测，就想让我批这么大的这么紧急的行动？”
“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呢？我怎么给大家交代？”
“还有，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不重要，总之就是明星的事，咱们得谨慎，我说过多少次了，沾不得。”
“你们都说了，他的粉丝那么疯狂，回头冲击公安局，或者行政投诉怎么办？”
“虽然行政投诉，我们只要不出格，他们说不到什么，但是……”
“王局，我怎么觉得你胆子小了？”叶锐打断了王局的关于种种不良后果的推测。
“啊！你胆子大，你胆子大到可以去现场把柳瑞麟抓回来配合我们调查是吧？”
“可以让柳瑞麟当鱼饵钓嫌疑人是吧？？”
王局一激动，居然想起了这个明星的名字。
叶锐一摊手，一耸肩：“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
“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有为犯法罪的行为，无论他在哪里，我都敢去把他带回来。”
“如果查证和他无关，他要投诉，要民事诉讼，叫我赔钱我都认。”
“我查过柳瑞麟近一年的收入，对比公司的培养，宣传，可谓惨淡，法律赔付都是有依据的。”
“他出道三年，平均每年给公司赚的钱不到我家一个分公司的80%毛利，从商人角度来说，他是失败的投资，除了割粉丝韭菜，他的公司一定不会为了他跟我们刚。”
“所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有理有据的开展调查活动，他们不敢怎么样。”
“就算真要告我们，赔钱，我砸我爸妈两个分公司赔偿，实在不行，我爸妈名下所有资产肯定够了。”
王局被叶锐胡说八道的言语震惊了，紧紧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不断喘气。
“你还有弟弟妹妹。”卓一鸣提醒叶锐，你家的家产不是只有你。
“他们成年了，应该靠自己。”
“对，如果不够，还有韩女士的产业也可以凑。”叶锐说完，顾添立刻投了赞成票。
叶锐转头冲着顾添一挑眉，兄弟还得是自家的亲。
“咚。”王局把茶杯重重的搁在了会议桌上，飞溅出来的茶水在湿了一大片桌面。
“胡闹，胡闹，简直胡闹！老谢你管管他们！”王局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谢悯。
他从坐在这里，一直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应该也是不赞同的吧？
忽然被点名的谢悯一抬头对上王局的注视。
王局心中一跳，不好的预兆还没成型，谢悯缓缓出声。
“我觉得可行，我们只要注意分寸就可以。”
王局张大嘴巴，旋即狠狠闭上，他果然问错人了。
谢悯以前是干嘛的，做卧底出身，联系不上领导，或者不能联系领导，事出紧急，必须做决断时候，先斩后奏的事情多了去了……
人家也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谈什么约束，破案才是重要。
他居然让谢悯衡量破案和明星带来的舆论影响孰轻孰重？
“老谢仗义！”叶锐得意地拍起了巴掌。
“什么老谢，是你叫的吗？”顾添立刻出声呵斥。
“错了，谢局仗义！”
一场会议上半场以王局拂袖而去结束，下半场以谢悯带着大家计划布控而开始。
“其实我觉得咱们不需要那么大阵仗，我们不过是替代辖区的兄弟们，做好进一步的防控罢了。”
叶锐脑子里不停思考怎么样既能扩大探查范围，又能降低影响，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别看刚才他忽悠王局时，说得天花乱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真批准了行动了，他最首要考虑的依然是不要把案子侦破卷进不必要的舆论漩涡。
“你的意思是，我们混在布控的兄弟里干我们自己的事？”顾添问完，叶锐立刻点了点头。
“就算被人发现我们增加了人手也无所谓啊，短期内来两次，我们加强警力合情合理啊。”
觉得既然上次柳瑞麟出现，上下都那么大阵仗，他们这次就合理增派人手，只是增派的这些人手并不是单纯地做秩序维护的工作。
周边做好布局，有情况立刻出手。
叶锐的想法和谢悯不谋而合，谢悯正有此意，所以觉得完全不需要惊动任何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舆论风波。
“这次的活动什么时候举行，在哪里？”谢悯仔细询问细节。
“我知道，就在他上次住的那个酒店，明晚蔚海蓝天顶层超大宴会厅。”
“酒店我们要进去的话需要费一点事情，周边安排多点人是可以的。”
谢悯说完，顾添和叶锐几乎异口同声。
“我们可以学歌迷，自己订房啊！”
“我们可以定一些房间，让兄弟们以住客身份，混进去……”
谢悯的嘴唇张了张，咽了口唾沫：“不允许走公费报销，另外我不批准你们这样做。”
“嘿嘿，谢局，我也反对，这事我也觉得不合适呢，我们都听你的。”
“我们不会这样做的，您放心。”
顾添忍不住剐了叶锐一眼，觉得他这舔狗的模样实在有些让人讨厌。
谢悯带着大家和下级单位积极沟通，做了周密的布控，一场三小时的会议结束，行动初具雏形。
“正事说完了，我说个八卦你们听吗？”黄玲玲举高右手，一副憋得不行的模样。
“玲玲说吧。”
“我看了好多八卦，好多人对柳瑞麟退步的唱功和舞蹈也很好奇，然后就去扒了，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柳瑞麟回国后，新的经纪公司给他安排了声乐舞蹈老师。
本来应该是至少两位，不知道经纪公司出于何种考量，只给他安排了一位年长他几岁，唱跳俱佳热爱演艺事业的男生。
这位老师曾经也是有出道机会的，只是自己选择退居幕后，实力很强，并且很能因人施教。
柳瑞麟在老师的指点下，进步很快，虽然还没达到顶尖水平，但是唱歌不跑调，舞蹈动作也能到位。
这种水平虽然一抓一大把，但是至少包装下还是有希望红……
经纪公司为了早日收到投资回报，给柳瑞麟安排的训练日程很紧凑。
两个人几乎同吃同睡日夜不分，自然日久生情。
那会柳瑞麟还未出道，所以无论是公司还是外界都没发现端倪。
后来两人频繁互动，甚至出街手拉手被拍到。
老师在社交媒体从不避讳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他的性向是肯定的。
那会老师的名气比柳瑞麟大，他都不在乎，柳瑞麟更无所谓。
虽然感情暴露了，但是经纪公司却没有强加干预。
彼时，公司并不确定柳瑞麟今后能不能红，干脆顺势成了炒作。
哪晓得，柳瑞麟出道后一炮而红，不知道是公司施压，还是他自己的主意，在一次访问中，他正式澄清了绯闻。
说他和老师只有师徒之情，没有越界，至于其他的都是谣传。
柳瑞麟不仅澄清传闻，还把自己之前发过的所有和老师有关的动态全部清空了……
没多久，老师辞职远走海外。
粉丝推测一个可能是伤心了，一个是公司不允许他们谈恋爱，而且柳瑞麟明显选择了前程而不是爱情。
后来公司又给柳瑞麟安排过好几个老师，但是他的唱功和舞蹈，依然退步厉害。
身边的工作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目前已经换无可换，而柳瑞麟依然在保持退步……
“呵，报应。”叶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行了，八卦听完，咱们订房吧。”
“一鸣……”
“诶，我拿到酒店的空房间列表了。”卓一鸣立刻展示了自己手机页面上的酒店房间动态。
顾添瞟了一眼，摸出手机按了几次后递给了叶锐。
“他们的疯批粉丝把好房间又定完了，咱们正好省钱了，我定了两间，你定几间？记得备注上房间号。”
“你怎么那么抠才定两间。我当然要定五间，我们可以多点人，万一天气不好，还能换着休息。”
“靠！”顾添果断收回了手机，啪啪啪几下之后扬了扬手机。
“瞧见没？十间！你的自己给钱！”顾添洋洋得意，他本来打算让叶锐挑几间，他一起买单，哪知道居然被说抠门。
黄玲玲和陆斯在旁边一起摇了摇头，破个案子而已，搞得跟炫富现场一样……
天色一点点变暗，高温蒸煮了一整天的城市热气并没有散去多少。
疲惫了一整天的人们归家后躲在屋里吹空调，饭后纳凉散步的人都少了许多。
整个城市提前进入了午夜安静，逸林市公安系统顶着酷热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城市的角落。
距离柳瑞麟抵达逸林还有十几个小时，机场车站码头，酒店附近，商场附近，凡是人群多的地方，民警，交警，城管已经驻守。
特别重要的区域甚至加派了武警……
谁都无法预估未来的几十个小时里，因为这个明星的到来，这个城市会发生什么。
叶锐获得了准许，回家好好休息。
次日直接去酒店，作为内应在房间里近距离监视动静。
酒店和主办方沟通，对这次见面会，启动了专门的通道，说是给柳瑞麟粉丝VIP待遇，其实是酒店为了不打扰其他正常住客的无奈之举。
他们定好的房间，经过上面的协调，酒店根据他们给柳瑞麟活动留下的专用通道进行微调。
确保他们的所有房间都在了柳瑞麟以及粉丝的必经之路上。
就算他们不能进入会场，也能最大程度监测见面会的动静。
叶锐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心情就像天空里的星星一样，明亮跳跃。
他的重大设想被肯定，被支持，不管结果如何，他的思维模式已经逐渐复苏。
醒来不算新生，能够恢复日常的工作，想的做的都能对这个社会有用，才算是新生。
卓一鸣穿着短裤短袖手里端着杯子走进来。
“这是医院开的营养剂，你总是不规律喝，今天多喝点，睡好点。”
叶锐咧着嘴，一脸怪相。
“这真的不是药吗？不好喝啊。你看我这么久没喝也没事。”
叶锐躲开杯子，眼睛乱瞟，抗拒得很明显。
“诶，徒弟，你身上的皮肤怎么白了？”
叶锐说着话伸出了手，卓一鸣一抬腿：“不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