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刑侦(焚花煮锦)

“她房间里出现过的神秘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她的死三者之间一定有关联，我们要尽快找到这个男人的下落。”
叶锐说完怕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了一句。
“目前她身边有关系的男人可能都躲起来了。”
黄玲玲转头环顾店内还没有别的客人进店，她继续追问：“为什么？”
“肚子里怀着的可是能继承王位的龙子，消失几天居然没有人报警，不奇怪吗？”
“苗苗在死者手机里好像没发现什么线索。”卓一鸣盯着叶锐把酥皮戳到汤里喝了几口就放在一旁的汤碗愣神。
叶锐手一推：“腻，不好喝。”
“开会不是分析过了嘛，这两人不需要打……。”
黄玲玲看着卓一鸣自然的端过去汤碗，用那只没换过的勺子舀起了黏糊糊的汤汁，直接忘记了自己后面要说什么。
“打什么？”叶锐盯着黄玲玲问。
“打……打……打电话！”黄玲玲说完几个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好像都有些矛盾。”卓一鸣卖了个关子。
“什么？”叶锐和黄玲玲同时停下咀嚼望向卓一鸣。
“我们推测对方如果有来自家庭的阻力，要么原配要么父母，如果是男人的父母看不上刘娇娇的出身，现在有了孩子多少会心态软化一点……”
“而且如果这个男人父母的想法对他影响那么大，很可能是个没有掌权的富二代，动这么大笔资金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吧？能花就是默许了……”
“刘娇娇失踪了，就算不在乎她，也在乎孩子吧，怎么就没有一点反应呢？”
“如果阻力来源于原配的话，男的肯在婚外给他花这么多钱，也不会怕被原配知道吧？除非吃软饭。”
男人花钱的大方和她失踪后的不闻不问十分矛盾。
“难道真的是男人把她杀了？”黄玲玲压低嗓门，吐了吐舌头。
“回去查查这个男人的情况，如果这个男人和我们目前掌握到的线索不符。”
“那么我就要继续追查她周围还有哪些经济状况不错的男人，不管老少，全查一遍。”
叶锐说完立刻端起碗，把他嫌弃的面条唏哩呼噜拨进了嘴里。
他站起身揉了揉肚皮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手里抓上蛋糕啃了一口催促其他两个人赶紧走。
回到办公室，大家还没回来，叶锐把查到的资料扔给顾添，问他什么时候去现场。
顾添盯着手里的资料沉思良久，手指捏出了深深的凹痕。
叶锐忍不住伸手拍了两下，薄薄的打印纸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惊醒了顾添。
“嗯？嗯……”
他清了清嗓子叫进来黄玲玲把手里的资料一递。
“查清楚这个人的信息，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好勒。”黄玲玲一口应了下来，刚转身，叶锐叮嘱她。
“先把查到的照片发我。我们一会去酒店。”
城市名仕酒店门口的停车场空空如也，虽然大门的警戒带都已经拆除，但是门可罗雀的状况表明，刑事案件的影响并未消除。
走进大厅，站在导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正是那天报警的女前台。
她瞧见叶锐不等他们招呼，急匆匆走了过来。
“警官，今天需要了解什么？”
自从案子发生后这段时间，从派出所到市局，从片警到痕检已经来了好几次。
因为她算是最了解受害人情况的，酒店为了协助警方尽快破案，消除影响，让她暂时吃住都在酒店。
“我们要再去下房间，你帮我们开门吧。”
前台立刻从兜里掏出房卡领着人往楼梯间走，上次来黑乎乎的楼梯间换上了新的灯泡，明亮干净。
走在前面的前台忍不住开始讲述这两天酒店的变化。
“那天之后，陆陆续续好多客人都打电话要求退房，按规定是要扣除一定房费的。”
“老板说为了降低影响，不论什么原因都全退，每个房间还送了一百现金抵用券，永久有效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用。”
“但是这几天都几乎没人来住店了，我一直在这里，酒店说给我算奖金，让我正常上班，但是我一闭眼就想到那天，我根本不敢睡。”
“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我都觉得带着那个味道，你们闻闻有吗？”前台压低嗓门左右瞟了几眼，生怕其他同事听到害怕。
“我前晚值班，不小心趴着睡着了，然后就听到了高跟鞋声音，听到她跟我说为什么不救她。”
“呜呜呜呜，我一下就吓醒了。”前台的呜咽在楼道里回响，叶锐忍不住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
“你别害怕，这个世上没有鬼，如果你睡眠不好可以去医院看看睡眠科，开点帮助睡眠的药吃，不睡觉身体会垮掉的。”
顾添出声止住了前台越来越大声的呜咽。
“警察同志，你们啥时候能破案啊。”前台带着哭腔询问。
“我怕她回来冤魂索命，我也怕那个凶手回来杀我们灭口。”
顾添苦笑着回答“快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他怕说慢了前台的情绪崩溃。
叶锐手机一震，他摸出来看到了黄玲玲给他发过来的多张照片，他立刻递给前台辨认。
前台双眼空洞，每张只看了一眼果断的摇头。
“不是，对不上，完全对不上，这个人太年轻了。”
“虽然他穿着老成，衬衣，西装，翻领T恤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年龄差别很大的。”
“样子也不像，眉眼，鼻子，嘴唇没有一点像的。”
叶锐有点失落的揣好了手机。
走上二楼，除了警戒带还有两名值守干警坐在走廊里，瞧见顾添立刻起身。
“兄弟们，辛苦了。”顾添打完招呼，值守干警简短汇报了情况。
未见异常……
“那你们一会下来还我房卡吧，我先下去了。”前台把房卡一把塞到叶锐手上，逃似的跑进了楼梯间。

房门打开，屋子里的异味没有随着遗体的离开而减淡，好像比前几天还要浓郁点。
叶锐撇着嘴做好准备工作，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双人床，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热浪扑面而来蒸得人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叮铃铃……”
“呀！”
突兀的电话铃声和叶锐的惊叫几乎同步，卓一鸣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撑住叶锐的胳膊。
“怎么了？”
顾添顾不得接电话也紧跟着过来看向一片空的窗外。
“你看见什么了？？”
叶锐咽了两口唾沫不着急回答，反而催促顾添先接电话。
顾添紧紧握着手机，目光不断扫视窗外看起来毫无异常的风景。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卓一鸣看着叶锐飘忽的眼神，急切想要顾添接电话的神情反应过来。
“他应该只是被你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不能吧？？”顾添不信，收回目光盯着叶锐的脸。
叶锐微微皱眉：“太久了不习惯，刚才那前台讲得太逼真了，我害怕行吗……”
顾添接通电话交谈两句刚挂掉，电话又响了，他瞟了叶锐一眼，举着手机走到了门边。
叶锐在房间里踱步，反复回忆分析会上，法医痕检提到过的细节。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墙壁面前，抬手虚抚空调面板。
“徒弟，你说大热天为什么要关空调呢？”
“如果不关的话，遗体应该腐败的还要慢点吧？”
“你杀了人会不会关？我觉得我不会关，甚至会调低几度，再在门口挂个免打扰的牌子。”
叶锐自说自话慢慢蹲了下去，他琢磨着自己的问题，脑袋不自觉的左右摇晃。
他的脑袋再一次转向左侧看到了床头缝隙里的一片阴影，他蹲着挪动两步仔细瞧了几眼里面好像卡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嘿，你们过来看看是什么？”
顾添刚好挂了电话听到叫声立刻走了过来。
三个人试着移动双人床，没想到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双人床床沉重无比。
卓一鸣叫进来外面值守的干警，五个人弯着腰憋着气累的满头大汗终于把床挪开了七八厘米。
预料中东西落地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光线照进缝隙，几个人毫不费力看清楚了内里的状况。
“切……”叶锐失望的哼了一声。
大红色的四方盒牢牢嵌在墙壁上，不仅挪动床掉不下来，就算伸手掰都掰不下来。
卓一鸣刚刚伸出一根手指立刻被叶锐一把抓住。
“这玩意应该是好的，别按。”
叶锐仰头望着天花板，除了灯泡没有喷淋系统，墙壁粉刷过，曾经装过喷淋没有不好判断。
“这玩意就算不会洒水，肯定也会叫，到时候鸡飞狗跳兵荒马乱可不好。”
五个人又哼哧哼哧把床移回了原位，窗外阳光势头减弱，顾添招呼大家先回市局。
“破案之前这肯定还得来，今天先回去，出去走访的人都回来了，我们得尽快梳理案情。”
残阳没入大海，晚霞烧红了整片天。
车流不断的望海大道进入每天忙碌的顶峰，电动车的滴滴喇叭声，行人的呵斥，小孩的嬉闹融进夏日里的潮热，硬生生多添了几丝烦躁。
顾添手压在空空的肚皮上，转头望向窗外，关着的门闸里外都没有他期盼的身影。
“黄玲玲，你饭点了吗？？”
“点了啊，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送餐高峰，你又点了那么多，慢慢等吧。”黄玲玲摸出两小包饼干不忘记分给叶锐一袋。
叶锐撕开包装抽出一片，剩下的都给了卓一鸣。
“开始吧，开始吧，不吃饭还不干活了咋的。”
“咔擦……”叶锐重重地咬下饼干，咀嚼两口小心翼翼咽下。
“真香……”
顾添狠狠瞪了叶锐一眼。
“刘娇娇的情况查的怎么样了，谁来开个头。”
黄玲玲咽下饼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惬意满足迎着顾添的目光一摊手，表示她来开头不合适。
顾添抿着嘴摇了摇头看向陆斯，陆斯立刻看向徐懋森，徐懋森也看着他。
“别看了，你们两不是一起去查的吗，谁说还不是一样。”
顾添指着两人示意赶紧，他怕再晚点，自己忍不住叫黄玲玲去给他搞点吃的了……
中午忙着送谢悯去机场，他什么都没吃，今天一天就只吃了谢悯早上送来的早餐，再有情饮水饱也顶不住这么一天的脑力活动。
陆斯挠了挠头皮站了起来：“其实我们这里得到的都是一些信息，没有太有力的佐证。”
刘娇娇出生于距离帝城不到一百公里的小县城。
她并非独生子女，还有一个姐姐。
从出生到大学之前，她的生活和其他任何一个小城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她人生的重大转折出现在大学实习进入金开贸易公司以后。
金开贸易作为起步较早的境外品牌代理公司，又是民营企业，老板挑选员工对学历不是十分注重，只要能力满足工作要求，其他一概不论。
没什么名气的私企，在帝城的大学校园里毫无名气，知名大学的毕业生连简历都不会投放过来。
那些年入职的员工大多数毕业于大专院校，甚至还有高中毕业生，刘娇娇算是少有的高学历。
她在校期间知道自己的毕业院校没有竞争优势，意外发现自己有语言天赋后，除了加强英语学习另外自学了小语种并且考取了证书。
她找大学实习的时间段，正好是金开开拓新市场因为语言问题带来阻碍的时候，刘娇娇实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协助销售部门，总经理进行海外市场拓展。
她凭借自己的语言能力，帮助金开解决了不少问题，加快了海外拓展的步伐。
实习三个月后，她的工资待遇变成了正式员工，毕业之后进入金开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毕业没两年，金开创下了帝城纳私企纳税第一的辉煌成绩，政府破格给了两个人才引进的户口名额。
刘娇娇借此拥有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帝城户口。
几年前逸林成为经济贸易区后，金开为了利用政策优势，更好的开展海外业务，在逸林注册了分公司，而刘娇娇成为了分公司法人……
“今天上午，我们去了趟逸林的办公地，只是一个办事处没几个人。他们对于刘娇娇只知道她是老板助理，经常出差过来处理事宜，其他的都不清楚……”
陆斯说完，顾添一挑眉看向徐懋森。
“你没去？”
徐懋森舔了舔嘴唇：“我去了……”
“小徐去了，还去了逸林税务局，拿到了金开分公司的个人纳税清单。”陆斯赶紧出声帮徐懋森解释。
“刘娇娇在逸林有纳税记录，所以符合买房资格……”叶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他刚买了房。
但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大家以为刘娇娇只是在逸林以最低要求纳税，刷个纳税记录，没想到刘娇娇在逸林分公司实打实的拿着一份并不低的工资……
并且相关福利一样不少……
“金开老板叫什么名字？”叶锐忍不住想要再次印证。
“彭世贤，今年53岁……”
“嗯？？”叶锐摸了摸下巴，和顾添说过的一样，这老板还是没换人。
“这姓氏也不算少见吧？”
“不算啊。怎么啦？”不明就里的干警疑惑叶锐突兀的提问。
“哦，今天我们去雍景湾查了刘娇娇那套房子，打款的也是个姓彭的。”
大家一停顿时来了精神。
“是彭世贤吗？”
“不像，全名应该是两个字。”叶锐说完大家顿时泄了气。
“可能是巧合吧……”
“黄玲玲你不是查付款方信息了吗？现在什么情况……”顾添点名，黄玲玲不紧不慢冲着大伙微微一笑。
“这是有料啊，赶紧说说。”
“玲玲姐，不会就是彭世贤吧？”
“怎么可能，都说了名字是两个字。人家才27岁，年轻着呢。”
黄玲玲说完，沮丧的情绪弥漫开来，刘娇娇关系网中又出现了新的人物，破案难度再次加大。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吧。”黄玲玲说完扔出了U盘，指挥叶锐帮她打开。
“嘿……你还给我安排上……”叶锐话没说完，卓一鸣已经先一步拿走U盘插上电脑打开了文件。
户籍系统界面，银行系统的转账页面都是大伙熟悉的。
两个页面上的身份证号码一致，名字都是同一个。
“这人是……”顾添皱着眉头盯着完全陌生的名字和户籍系统上完全没去过的小区名字。
“这跟彭世贤不在一个户口本。”黄玲玲慢悠悠说完立刻被叶锐催促。
“你快点，没吃饭饿得没力气是咋的，快说，这人究竟和彭世贤什么关系。”
“彭望迁过户口，之前和彭世贤是一个户口本，是彭世贤的亲儿子。”
“啊？？？”大家震惊异常，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她难道在和彭世贤的儿子交往？但是在外面有同时有其他的男性？”
“难道她不怕被彭世贤发现？”
“她也算给彭世贤立过不少功劳吧，如果和自己儿子交往，彭世贤为什么要强烈反对？”
“彭世贤纵横商海几十年，不可能让刘娇娇脚踏两只船把他爷俩骗了吧？”
在彭望出现以前，大家推测刘娇娇怀孕后偷偷跑到逸林置业待产是因为交往对象家里反对。
当查清刘娇娇的购房资金来源于彭望后，这个推测就站不住脚了。
“会不会是彭世贤根本不知道？她想隐瞒方便自己……”
毕竟刘娇娇房间里还出现过另外一个年长的男人，大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没错，酒店工作人员辨认过彭望的照片，跟房间里的男人不是一个人……”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彭望提取DNA对比？”徐懋森提出了确定孩子父亲的方式。
“彭望还没报过警吧？最近联系过刘娇娇吗？把彭望的电话号码，社交账号先整理出来。我们不能这么直接去找他。”
叶锐直觉不论彭望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发现或者不在意刘娇娇的行踪，警方都不能直接上门打草惊蛇。
“不能找儿子，我们可以找爹呀，找彭世贤采集DNA比较容易吧？”
卓一鸣刚说完立刻获得叶锐的肯定。
“对对对，还是我徒弟聪明，儿子不行，老子也可以，再说刘娇娇是他的员工，我们应该把他叫回来配合调查！”
叶锐忙不迭的夸奖卓一鸣，没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徐懋森偷偷翻了个白眼。

“思路是没错，但是彭世贤在哪？”顾添一问，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之前的重点都在刘娇娇身上，谁去查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