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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难养(杳杳一言)


赫连洲替他回答:“多谢皇兄关心,公主现已痊愈。”
“公主……”太子挑了下眉,琢磨着这两个字,当着众人的面说:“都知道嘉屏公主是祁国的金枝玉叶,自幼养尊处优,连宫门都没出过,这身体竟比我们北境人还要好些。从马上摔下来,扭伤了脚腕,竟然五六天就行动自如了,北境的将士摔下马来,也得养十天半个月呢。”
他特意抬高了声量,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林羡玉身上,林羡玉恐惧到了极点,男替女嫁的惊惶与恐惧被这些充满了打量和探究意味的灼灼目光瞬间点燃,他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曾在梦中反复出现的画面仿佛即将上演,他会被人剥去衣裳、露出男身,他会被指责、被叱骂、被群起而攻之……就在这时,他想到了赫连洲,赫连洲就在他身边。
赫连洲说了不会让他受伤,他一定不会受伤,他相信赫连洲。
于是他抬起头,坦然面对众人的目光。
他虽不是公主,但好歹也是祁国的世子,他不该畏怯,不能丢了祁国的脸。
幸好他这张脸长得足够惊艳,和传闻中嘉屏公主的容貌别无二致,在场的王公大臣们面面相觑,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太子见自己的话没有掀起风浪,又说:“不过,最近本宫听了一件趣事,说出来博大家一乐,有人说,公主不是真公主,当时和亲礼队经过苍门关时正巧赶上沙尘风暴,礼队被冲散,公主下落不明,还是怀陵王只身前往,将公主接到了西帐营,谁知公主开口就是一句——我不是公主,我是祁国礼部主客司司务,程远霖。”
众人哗然。
太子走近了,问林羡玉:“这是西帐营的守卫亲耳听到的,弟妹,可有此事?”
林羡玉勉强笑道:“恐怕是他听错了。”
“本宫也觉得实在荒谬,只是……那守卫又说,西帐营里关了一个祁国的太监,是四个多月前被关进去的。”
他望向赫连洲,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如寒冰淬毒一般,他问:“二弟,这祁国太监是怎么回事?”
赫连洲没想到太子竟然能买通西帐营的人,也不知是威逼还是利诱,竟将祁国太监姚忠德之事透露出去,他心中隐有怒火,面色仍是平静,他说:“回皇兄,此人是祁国的通缉犯,不知犯了什么罪,想越过关隘逃到北境来,被西帐营的人抓住,关押在牢中。”
“你为何不上报朝廷?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你竟隐瞒不报,这是为何?”
“他尚未受审。”
“按北境律法,私闯关隘者,需移送至枢密院审查。二弟,你不是最守律法的吗?怎么会犯此等错误?”
“是臣弟疏——”
太子扬声道:“还是说,二弟,你向来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嘉屏公主!”
这句话如石破天惊,将整个国公府都镇住了,所有王公大臣都惊愕失色,满堂皆静,连呼吸声都消弭不见。
“他到底是嘉屏公主,还是主客司司务程远霖,是男是女,一瞧便知!”
林羡玉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他身形微晃,竭力站稳。
虽然已有准备,但真正听到这句话,他还是难掩惶恐。
赫连洲说:“皇兄,一个守卫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亦没有其他证据佐证,您就这样给公主定了罪,当众折辱公主的尊严,更何况七皇子还在此处,您难道想北祁之间再生事端吗?渡马洲的灾荒刚结束不久,饿殍满地的场景尚在眼前,斡楚半月前才收复,国事纷繁复杂,四面八方的急奏往宫里呈递,您却仅凭几句胡言乱语,就要动摇半年多前几万兵马用鲜血迎来的议和书,不顾北祁之间的交好协定,当着王公大臣的面,质疑王妃的身份,这事……若是传回祁国,两国交战不可避免。”
赫连洲几乎是针锋相对,丝毫没给太子留情面。
他的后半段话说进了在场所有大臣的心坎里。
这几年灾情频发,九州的日子都不好过自从皇帝病重,太子暂领事务后,枢密院就乱成了一锅粥,太子肆无忌惮地往枢密院里安插自己的近臣,但凡不想沾太子党的人,要么贬谪,要么流放。
老臣们苦不堪言。
如今听到怀陵王这番话,老臣们心中又瞬间重燃希望。
众人余光相接,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唯有太子党的人齐齐起身,反驳赫连洲的话:“王爷,公主身份的真伪事关北境的尊严,百姓之事不可与之相比。”
支持赫连洲的人倏然起身:“百姓之事便是国家之事,大人这话有失偏颇!”
太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满堂呼应,脸色已经沉了许多,思忖片刻后,他说:“谁说没有其他证据?在场的人里,能确定公主身份真伪的人,只有谵王殿下。”
他望向陆谵。
于是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谵身上,陆谵缓缓抬头。
“谵王殿下,您说呢?”
陆谵想起前日在马场上,太子说过的话:“……赫连洲能借你兵马,本宫也能借,若你助本宫赢了这一回,本宫保证,八千精兵和王妃,你都能带回去。”
八千精兵和王妃,你都能带回去。
殿下,本宫见这些日子你和那位所谓的公主形影不离,看来是旧相识,是感情甚笃的旧相识,可他现在与赫连洲琴瑟和鸣。
殿下,你甘心吗?
你想永远活在赫连洲的阴影下吗?你想带着赫连洲的军队回祁国,让祁国百姓都歌颂赫连洲的功劳,让他名扬天下吗?
你真的甘心放弃吗?
太子的话在陆谵耳边反复响起,他也问自己:陆谵,你真的甘心放弃吗?
你和玉儿是十几年的玩伴,你疼他护他,知道他心思单纯,不通情爱,连爱意都小心翼翼地藏着,舍不得让他烦恼。如今只过了半年,他就完全属于另一个人了。
属于他的世仇,属于赫连洲。
太子走到陆谵面前,又问了一遍:“谵王殿下,这是真正的嘉屏公主吗?”
太子只等着他的一句话,便可翻转棋盘,反败为胜。
所有人都等着他即将出口的那句话。
包括赫连洲和林羡玉。
陆谵转头望向林羡玉,正好对上林羡玉的眸子,他很害怕,却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他满心期待着他的答案,仿佛从未怀疑过他的扶京哥哥会倒戈。
陆谵在心中苦笑。
又想起赫连洲前夜与他讲的:逞一时之气,恐酿无穷之后患。
他再嫉妒,也不会勾连太子。
他也不会让他的玉儿失望。
陆谵转过头,再次望向太子,说:“是,王妃就是真正的嘉屏公主。”
太子脸色陡变。
局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中那般发展,赫连洲没有露出破绽,陆谵也没有倒戈。
他气急败坏,扬声说:“来人,将公主送到房中,由国公夫人查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家仆立即冲了上来,手还没碰到林羡玉的锦袍,一束银鞭电光火石般在空中乍现,随着两记快如闪电的抽响,两名亲卫应声倒下,胸口各是一道血痕。
乌力罕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跳到赫连洲和林羡玉身前,鞭尾狠狠落地,扬起一片沙尘。
他高声说:“我看谁敢动手!”
太子目眦欲裂:“乌力罕!你敢冲撞本宫!”
这又不是他第一回 冲撞太子,乌力罕丝毫不惧:“卑职甘领责罚,是贬是死,随太子殿下处置,只是眼下谵王亲口承认王妃就是嘉屏公主,太子殿下还要羞辱王爷和王妃,卑职咽不下这口气,满朝文武都看着,卑职是对是错,天下人自有说法!”
“你——”
惠国公立即抬手,示意所有埋伏着的弓弩手都打起精神,时刻准备生擒赫连洲。
然而与此同时,纳雷和满鹘各领着一千精兵,已经将国公府完全包围。
林羡玉朝天空看了一眼,说:“快到正午时分了,斡楚该送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启禀太子殿下,启禀怀陵王殿下,斡楚王急信!”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蹙眉低声问身边的中常侍:“斡楚王为何有急信?”
中常侍也是一脸茫然。
赫连洲刚想回答,忽然又停住,转头望向林羡玉,问:“玉儿,要不你来说?”
他在给林羡玉反击的机会。
他知道林羡玉无法忍受太子的当众羞辱,林羡玉也需要一次锻炼胆量的机会。
他安抚道:“玉儿,你放心说。”
林羡玉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鼓起勇气,挺直了腰背,望向太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北境的所有王公大臣面前扬声说话,发出他自己的声音——
“回殿下,斡楚王此信是为了重新审查一年前的边境动乱案。”
太子脸色忽变。
林羡玉继续说:“那时怀陵王在苍门关鏖战,而绛州边境忽然发动暴乱,百姓陷于水深火热,就在此时,又有七千两黄金从祁国都城运往斡楚,太子殿下是否知晓此事?”

太子眼中的不屑在听到运往斡楚的七千两黄金时荡然无存。
他望向林羡玉,又猛然望向门口,斡楚王的信函里究竟有什么证据?难道是他和老斡楚王之间的往来信件?可是他不是叮嘱过阅后即焚吗?他倏然想起探子说过的, 嘉屏公主带到鹿山的那个人。是了, 一定是那个人,那个人一出现, 耶律骐就莫名病死在鹿山,耶律端旋即投降, 那个人一定是斡楚王庭里至关重要的人物, 掌握着他通斡的秘密……
太子飞速地思考着、权衡着。
满座的王公贵臣们也同样在思考、权衡。
林羡玉说完才缓缓张开紧攥成拳的手, 手心全是汗,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望向赫连洲时, 正对上赫连洲含笑的眼。
林羡玉一阵脸热,低头不语。
赫连洲仍是气定神闲,他对太子身边的中常侍说:“斡楚王的信使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常侍怎么还不去拿?”
中常侍神色一变,急忙望向太子。
太子的目光则落在赫连洲的身上。
长久的对峙之后, 太子落败。
他整张脸涨到发紫,咬牙道:“将信拿来,回宫再说, 不要打扰了国公的寿宴。”
惠国公见状,连忙让鼓乐奏起。
朔北的鼓乐气势磅礴, 配合着胡琴的悠扬,寿宴继续。文武大臣们还没从刚才的剑拔弩张中缓过神来, 脸色各异精彩纷呈,有人抚须叹气, 有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有人则面色惊惶,僵立在原地。
太子献礼之后就借故离开。
赫连洲也没坐多久,筵席尚未过半,府外的树梢上传来几声雁鸣,赫连洲闻声放下手中酒杯,这是他事先和乌力罕约定好的暗号,他起身对惠国公说:“公主不宜久坐,需回府休息,还望国公见谅。”
惠国公怔了怔,奈何太子不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没有其他理由能留住赫连洲,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笑着说“公主贵体要紧”,然后看着赫连洲带着谵王与公主离开。
众人心里清楚,太子这局棋又走错了。
回程的马车上,林羡玉大咧咧地躺着,受过伤的右腿搭在赫连洲的腿上,开始总结陈词:“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为什么太子每次想害我们都会被我们反过来一击即中?因为他做了太多坏事,留下太多破绽,还掩耳盗铃,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呢。”
赫连洲揉着林羡玉的小腿,笑而不语。
“爹爹和娘亲肯定想不到,我在这里不仅过得很好,还公然与北境太子为敌,一番话说得他气急败坏哑口无言!”
林羡玉越想越骄傲,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但很快他又蔫巴了:“不对,太子不会就这样收手的,他会不会——”
林羡玉陡然睁大了眼睛。
赫连洲的眸色也多了几分沉静。
“到了最后关头,是吗?”林羡玉试探着问。
赫连洲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林羡玉的脸,告诉他:“没事的。”
二人刚回府,乌力罕与纳雷就迎了上来,乌力罕说:“王爷,三万兵马已经驻扎在城外了,随时听候王爷调令。”
赫连洲点头。
陆谵比他们慢一些,最后才进府,穿过回廊时,赫连洲喊住他。
“殿下。”
陆谵停住脚步,并未转身。
“今日多谢殿下。”赫连洲说。
陆谵缓缓转过身,望向赫连洲,轻笑一声:“王爷就不曾担心过我会倒戈吗?还是说王爷并不在意我是否被太子收买,因为在王爷的眼里,我这个七皇子太微不足道,不足以搅乱王爷的布局?”
“不,在殿下说出那句话之前,我都很担心,也为殿下有可能的倒戈想了两三条后路,但羡玉说过,谵王殿下品行端方,是君子中的君子,”赫连洲拱手行礼:“所以我特意来感谢殿下。”
陆谵沉默片刻后,以同样的拱手礼回之:“我也感谢王爷借兵解祁国之困,我虽爱慕玉儿,但不会为一己之私情乱一国之事,何况玉儿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垂眸淡笑,“还望王爷照顾好玉儿,若有机会,带他回一趟京城,他的爹娘真的非常非常想念他。”
“我明白。”
陆谵回过身,走向他的厢房。
赫连洲部署好城外的兵马,他最得力的五位将军都赶到了怀陵王府,其中,满鹘将军之前在金甲营任过左中郎将,对惠国公和金甲营最为了解,他将惠国公手下两位猛虎将军铁剌里和骊涅衮的脾气秉性分析得十分透彻——
“铁剌里追随惠国公多年,在他还是绛州宣抚使的时候,铁剌里就是他的亲卫,对他忠心耿耿,但六年前打仗时左腿中了毒箭,虽及时诊治,还是留下了旧疾,有人私下喊他跛脚将军,他对此很是介意。骊涅衮则是后起之秀,用兵如神,勇猛刚烈,可缺点是居功自傲,他自认是金甲营的头一号人物,这些年已经不把铁剌里放在眼里了,二人素有矛盾。”
赫连洲听了之后,旋即下令:“满将军,想办法拉拢铁剌里。”
满鹘说:“是,卑职领命。”
赫连洲脸色微沉,“其余人随时听我号令,若最后真到了决一死战的地步,让将士们做好攻进皇城的准备。”
众将低头:“是!”
桑荣准备离开时,赫连洲喊住他:“桑大人,你之前为了帮我问宫中的消息,将家里镇宅的玉石送给了宫里哪位常侍?”
桑荣愣住,“王爷这是何意?”
“你只需告诉我是哪一位。”
“是一位叫蒲古的常侍。”
赫连洲说:“我知道了。”然后低头继续看舆图。
桑荣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堂屋。
赫连洲没抬头也知道乌力罕还没走,他沉声问:“怎么了?”
乌力罕两手背在身后,木着脸,有些心虚地问:“王爷,您不责罚我吗?”
“责罚什么?”
“您叮嘱我只要保护好王妃就行,我还是……没忍住出了风头。”
“王妃今天也出了风头,”赫连洲摇了摇头,竟轻笑了一声,收起舆图,说:“可能少年人都需要出一出风头。”
乌力罕怔住。
这个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的人真的是他的王爷吗?王爷会笑?
他愤愤地想:自从那个破王妃进了府,王爷身上的血性都少了几分,今日若是王妃不在,王爷指不定都要大开杀戒了,不见点血,怎么威慑群臣?怎么让太子知道西帐营的厉害?
都怪那个破王妃。
古有妖妃,今有破妃。
赫连洲望向他:“闷不做声的,在想什么?”
乌力罕吓了一跳,小声说:“没。”
“走过来些。”
乌力罕愣住,往前挪了几步。他日夜兼程从西帐营赶来,风尘仆仆,连头发丝里都藏了砂砾,只有一双眸子黑亮如晶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赫连洲这才意识到,那个缠着他说要跟随他练武打仗的小不点,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将军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会很忙,回屋好好睡一觉,晚上一起吃饭。”
乌力罕呆在原地。
王爷这是被人摄了心魄吗?他何曾在王爷那里听过这般的关怀话语。
他讷讷地点头,跨出门槛时,他想:这个破妃……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处理完手上的事,赫连洲起身往后院走,林羡玉正窝在躺椅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兰殊聊天。
“兰先生,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子已经贵为太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这天下的财富都属于他,他为什么还要搜刮民财呢?他到底想要什么?现在官怒民怨,难道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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