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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十二溪)


或许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普通人。
一个是高僧自己许愿,一个则是被迫为之。
柏若风想到了某个重点,他视线虚虚落在眼前的方宥丞身上,脑海却在沉静思考着:或许要献祭的那个人提出的愿望才可以。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能撑到阵法起效的那一刻吗?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种事只能尝试一次,且是破釜沉舟的无奈之举了。柏若风抿了抿唇,却忽然被方宥丞抬起了下巴。
浅棕的瞳眸有些惊诧地撞上了那双黑眸的视线。
方宥丞注视着他须臾,松开了手。声音分外柔和,半是乞求半是期许,“若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能替代你的家人吗?”
他明白方宥丞的意思了。
柏若风心间一软,他拉住方宥丞垂下的手,牵着落到两人间的被子里。他挪了挪身子,朝对方又凑近了些。
两人枕在一个枕头上,膝盖相抵,呼吸相闻,近得能看清彼此的毛孔。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间游荡着。
就在方宥丞以为柏若风不会回答,打算换一个话题时。柏若风叹息着,躲开了他的视线,“阿丞,你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他们。”
“是吗。”方宥丞喃喃着,口中的苦意蔓延开来。
过了一阵,方宥丞不死心地问:“那、那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吗?”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意识到实施可能性的渺小。
柏若风无法理解,他慢慢皱起了眉,视线在这张丰神俊朗的面容上逡巡,似乎在确认对方是认真还是玩笑,“放弃一切、放弃你生活的这个国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
方宥丞没有吭声,但显然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别傻了。”柏若风轻笑一声,轻轻挠了挠方宥丞的掌心,“阿丞,你是曜国的皇,你有自己的职责在身,你还要把欣儿带大……除了我,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抛开一切去一个对你完全陌生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最后,柏若风顿了顿,语气肯定道:“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为之放弃一切。哪怕是我,也一样。”
越是被否认,方宥丞的欲念反而越是强烈。
尽管知道柏若风是在为他着想,方宥丞与之所想却并不同,他道:“放弃一切?我的一切是什么呢?固然,别人看我,锦衣玉食,大权在握,这样的富贵日子所有人都想要。但说句不食肉糜的话,这些对我来说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柏若风不解道:“那于你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方宥丞久久注视着他,没有开口。
柏若风眼神疑惑,须臾,他反应过来了,颇有些受宠若惊的不可置信。连轻轻挠着方宥丞手掌心的动作都停止了。
他确认般道:“阿丞,我记得你不是会困于儿女私情的人。”
方宥丞摇摇头,“或许你难以理解。”
“父母兄弟,是可求而不可得的奢侈。政事、兵权、礼仪……都不过是枯燥的死物,日复一日。无人闻我,无人懂我,生活本就是一潭死水。往下看去,尽是低伏的头颅,他们都离得远远的。我的周围是无边的寂寥与空旷。”方宥丞缓缓反手牵住他,“贯穿我整个人生,且还能一直陪着我,给我带来数不尽‘惊喜’的,从来只有一人。”
柏若风久久失语,他脑海乱糟糟的,竟不知自己会影响一个人这么大。仔细想来,方宥丞身边除了臣子与侍从,的确不见几个知心人。
不,准确地说,是没有。
皇权于柏若风而言,本就是历史书上的东西,哪有这里的人那般根深蒂固的惶恐和臣服。而他当初,不过是因为旁观者的冷漠和胆大妄为。
他的一切与太子都是截然不同的,又是太子所不可能拥有的。对方宥丞而言,大抵就如同飞蛾眼中的光。
可是即便是这样,柏若风闭了闭眼,捏住方宥丞的手,艰涩道:“对不起,阿丞。”
方宥丞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前挪了挪,伸手搭在他身上,浅浅抱着他。
屋外风急雨骤,檐下的鸟在窝里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屋内安静温暖,无声抵足而眠的两人像极了两只在窝内互相取暖的小毛团。

使团临行前一晚, 侯府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彼时柏若风已经交待完柏月盈府内事宜,又去了陈无伤那,却带着几瓶药丸被脸色红润的神医赶出院子。
“这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底有什么好?咋现在的病人都学不会好好养伤?”陈无伤倚在月拱门边上啃着晒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材, 就像啃青瓜萝卜一样随意。
这会儿方宥丞不在,他便连装都不装了,又恢复了往常对不听话的病人吹鼻子瞪眼的模样,连侯府如今的主人也敢赶。
只见陈无伤摆了摆手, 道:“侯爷的身体还没好。不想死的话, 记得每天吃药。”
柏若风一扯唇,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无伤拿着吃了半截的药材指着他, 毫不客气地补充道:“诶!听见没有?你这小子要是误了我的清誉,回头下边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柏若风低眸笑了笑, “这些日子神医费心了。”
又是毒药,又是坠崖,又是小妹的眼睛和腿伤。这一来一去的,若不是有陈无伤在, 他们几条命都回不来。
柏若风深知陈无伤的本事, 知晓神医面冷心热,真心朝他拱手道谢, “往后小妹的身体,还得仰仗神医。”
陈无伤摇摇头, 撸起袖子抬起手指,正要说教一番不听大夫话的病人。
没想到元伯快步走过来, 朝柏若风耳语一番。
府内竟来了客人?柏若风他收好药瓶, 思索一二,和陈无伤道别后, 赶去招待客人。
元伯把客人引至院中凉亭,备了水果糕点。
那人背对着小路而站,腰板挺直,锦衣华服,正打量着墙角的爬藤植物。
柏若风挥挥手,示意元伯下去后,才阔步走过去,扬声道:“段兄,好久不见啊,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两人上一回见,还是在解决欧阳闲的事情时。没想到就在他即将随使团离京前一晚,段轻章竟会来寻他。
段轻章转过身来,朝他淡淡一笑,“没风我便不能来么?说起来,侯爷上回离京时,我也去离亭相送了。”
柏若风停住脚步,回想了一阵子,恍然记起是有那么回事。只不过他印象里送别他的多是段大哥,而不是眼前者为‘段轻章’。
说起来,他们二人并不算熟悉。他曾在段轻章入京时为对方引荐过段大哥,后来一系列事情,却并非他能插手的了。
“所以你是要来为我饯别吗?”柏若风对此感到惊奇。
段轻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意地抬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着石桌桌面。
柏若风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桌面除了元伯遣人送来的水果糕点,边上还摆了几个小臂长的竹筒。
耳边听得段轻章体贴道:“我知道你不能喝酒,所以特地带了些稀有的果汁过来。今晚我们可以聊聊。”
柏若风走近凉亭内坐下,漫不经心地笑着,从茶具里翻出两个小杯,“一别经年,京中的事于我而言陌生得很。段兄若想和我聊天,咱们怕是只能聊聊往事了。”
“侯爷愿意与我聊往事,那就足够了。想来京中唯一记得当初那个上京赶考的穷苦少年郎的,怕是只剩下侯爷了。”段轻章在他对面掀起前襟坐下,动作自然拧开一个竹筒,往两个小杯中倒入果汁。
汁水是瑰丽的紫红色,清澈透明,在白瓷中煞是好看。
柏若风拿起自己的茶杯嗅了嗅,水果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浅尝几口,只尝出了甜水味。
段轻章仿佛看不见柏若风质疑‘果汁’的行为,自然地给他满上杯中果汁。
柏若风道:“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所有的成就,不是当日希望科举高中、为父母官的段重镜所期望的吗?”
段轻章固执地摇摇头:“不一样的。”
柏若风不解:“哪里不一样了?”
段轻章双手端起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随后仰颈一饮而尽。柏若风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喝下杯中液体。
杯子放下,他看到了段轻章的眼神。
向来温和示人的佳公子敛了笑,仿佛脱去了一层假皮,显得极为不好惹。那张面庞带着浓重的自厌,阴翳至极,眼睛像一潭浑浊不清的湖水,满载着世人看不清的情绪。
柏若风从未如此清晰认知到眼前人与段大哥的区别,一时迟疑,有些后悔方才最快提出的问题。
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往事如风散去。但对生者而言,并非如此。
段轻章给两人满上果汁,他垂下了眼皮,把一切情绪尽数藏起。在春风中带着几分嘲讽开口,有如情人耳语般轻叹着:“世人皆知段轻章,何人晓我段重镜。”
话语轻得随风而去,只有柏若风听清了这句话。
杯满,段轻章面无表情地放下竹筒,抬头无比认真地问柏若风:“真的一样吗?”
“这张脸。”
“这个人。”
当然是不一样的。但再不一样,在外人眼中都是‘一样的’。
现实已是如此,说什么呢?柏若风给不出更好的建议,只能无言抬杯,陪人解千愁。
一炷香后,竹筒空空。
桌上还清醒坐着的,就剩下段轻章一人。他机械地倒着果汁,拍了拍柏若风的手,唤了几声名,醉过去的人没有半分回应。
于是段轻章有些索然无味地自己喝下最后一杯‘果汁’。
一片带暗纹的黑色衣角拂过栏杆。段轻章忙放下杯盏起身,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方宥丞的视线自始至终落在昏睡过去的人身上,“做得不错,回去吧。”
段轻章应了声,离开的时候不忘把竹筒一并带走,毁尸灭迹。
眼前的人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醉意上头,从脖颈往上蔓延出一片红来。
北越进献的果酒,喝起来就像果汁,后劲却大得很。为了避免柏若风看出来,方宥丞还特意给果酒换了包装。
方宥丞伸手拍了拍柏若风肩膀,柏若风不舒服地哼唧两声,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醉话。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啊。方宥丞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脸颊,指腹陷进了新鲜出炉的馒头般,碰到了一手滚烫。
这样就好。方宥丞想,等错过了明早使团离京的时辰,后边他自有办法能把人留下。
方宥丞把人打横抱起,带回房内,缓缓放下。
他细致地给人掖好被子,元伯正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犹豫。
方宥丞面不改色道:“他和朋友聊天喝醉了。管家,你让他好好休息,明日等酒醒了再送粥来吧。”
元伯愁眉苦脸道:“唉,可是少爷明早要出门。这怎么还喝醉了呢?”
“他醉成这样怎么出门?”方宥丞疾言厉色打消了元伯的念头,“是主子身体重要还是出门重要?”
元伯道:“当然是少爷身子重要。”
方宥丞满意应了声,离开前又看了眼熟睡的柏若风,朝明面上的元伯,以及阴影里守着的唐言嘱咐道:“好生照顾他。”
然而他的安心,大抵只能坚持到看到使团那一刻。
本该在家中酒醉昏睡的人,出现在使团里,还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方宥丞险些把掌心里的龙头扶手捏碎。
他佯装无事发生,按礼节示意边上的春福把装着信物的盒子赐予使者。使者双手接过盒子,又是一番行礼。
方宥丞紧紧盯着藏匿在使团中的某人。
直到使团跟随着使者叩谢君恩,离开大殿。
后面出发的环节本没有帝皇参与。方宥丞咬紧了牙根,从位置上离开,扭头就带人上了高大的皇城宫墙。
他双手撑在朱红高墙上,紧盯着正检查马车行李即将离京的使团,目眦欲裂。
最近天气算不上好,阴云密布,这会儿天上飘起了小雨。春福公公忙不迭撑了伞过来替方宥丞挡着。
使团内,柏若风确认了自己的小包裹完好无损。他无意间往皇宫的方向一看,在城墙上瞥见了一抹金黄人影。
柏若风好整以暇朝那人影挥了挥手,心想这会儿方宥丞得气炸了吧。
他只是不爱喝酒,故意说成一杯就倒,但不是不能喝酒。
谁让方宥丞先欺负他。
柏若风系好斗篷,冲着方宥丞的位置眉眼弯弯,扯着唇轻狂一笑,跃上马匹。
红衣人随着车队潇潇洒洒纵马而去,发尾在空中荡过一抹自由的弧度。
城墙上的人眸色渐深,掌心不由自主用了力气,直到那抹人影随着车队远去,消失在天边。方宥丞冷哼一声,转身回宫。
他走后不久,值班的士兵过来守着,看到城墙蛛网般的一块,顿时满脸骇然。
士兵上前去摸了摸碎裂的青砖石,又不可置信地敲了敲砖面,厚重的、坚硬的砖石硌得人指节疼,竟不知要多大的气力才能把砖石按裂。
又过了几日,曜帝偶感风寒,暂停早朝,折子一律送入养心殿中。
从南向北而行,出了天元关便是北域。茫茫沙漠上只有两条路可以通往越国。一条是曾今繁华后来战事被禁止通行的东线,一条早已被废弃被黄沙掩埋过半的西线。
车队顺着东线廊道而行,寂然有序。
柏若风轻轻拉紧缰绳,马儿脚步放慢。他向远处张望,湛蓝的晴空和橙黄的沙漠色彩鲜艳割据,一眼过去看不到人烟。
大风吹过,球形的风滚草在边上飞快滑过。他拉住头上险些被吹掉的帽子,遮住白皙的脸,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向导发现有人落后车队,特意过来嘱咐道:“大人还是跟紧些比较好。这片沙漠少有人迹,走丢了可就难寻回来了。”
柏若风低低应了声,他看着眼前皮肤黝黑干燥的汉子,眸色微动,忽然想到这向导常年来往沙漠,应该知道些消息。
他在腰带上摸了摸,拿出些碎银子,放到向导手中。
向导一看便知眼前的贵人要问些什么,做贼似的迅速把银子收好,笑脸相迎,“大人有何吩咐?”
柏若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可曾听闻过‘真龙宝藏’?”
向导没听清楚,脑袋凑了过来,耳朵向柏若风那边歪了歪,脸皱在一起。
柏若风把问话重复了一遍,却看到向导哈哈大笑起来。
向导挥了挥手,似乎不觉得那是秘密,嗓音颇大,豪迈道:“没想到大人竟信这些。”
柏若风听他不以为意的语气,追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可信?”
向导朝他指了个方向——那是与他们走的路截然相反的地方,是曾经曜国通往越国而如今早被废弃的西线。
向导盯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公子,语气森森,“天元王朝的国都在那,大人想知道的‘真龙宝藏’也在那边。只是那处地形复杂,据说还有天元人的鬼魂在徘徊,遇上了活人,那是磨牙吮血,敲骨吸髓的!”
然而向他询问的公子并没有被吓到。
柏若风眨了眨眼,来了兴致,轻笑道:“你见过鬼?”
“没有。”向导干巴巴道。他觉得挂不住脸,于是一脸严肃重申道:“但小人做过很多次向导了。”
他直言不讳,“有官家的,也有一些普通人的。小人不知晓那边到底有没有宝藏,小人只知道那些寻宝的人都没回来过。”
向导皱了皱眉头,对柏若风如此告诫:“有去无回,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话里话外,都在劝他别自寻死路。
柏若风点点头,不再提起。
顺着东线一路向北,进了越国关隘,便有官员全程护送。从曜国京都到他国京城,哪怕一路顺利,前后也花了近二十天。
在越国皇城前,两方似乎起了争执。
柏若风混在使团里,他在进越国前特意换了与使团内大多数人颜色相近的服饰,把头发全簪起来,改了着装风格,还贴了胡子,全程当个不显眼的吉祥物——北越有不少士兵死于柏家军手上,若他身份被发现了,难免要起争端。
使者和副使正在前方和越国官员打交道,他看到来的官员里有几个武将,便微微偏着头装作打量的样子,避免与之正面对视,被对方发现。
这一偏头,竟瞥见有抹熟悉的身影从皇城闲庭阔步而出,熟稔地跳上了马车。
虽只是个侧影,柏若风却无比肯定那人就是柏云起。
大哥怎么会从北越皇宫出来?柏若风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迅疾如豹,猛地转身想要追过去。
他才踏出几米,身后的北越官员指着他,警惕地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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