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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冷静期(李非理)


和旁边的雪人截然不同,虽然都是用雪堆起来的。背着一把吉他,长棍做的手高高举起,嘴巴用一串红豆围成了蔫坏蔫坏的笑,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秋颂看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上前拉正了右边雪人的围巾,说道:“这两个孩子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星冉做什么都有板有眼,星乔就是天马行空的。”
“猜对喽!”方震东乐呵呵地笑着,背着手感慨道,“星乔就跟你小时候差不多,但是你还要调皮些,要不是那会儿招人喜欢,恐怕要挨不少揍。”
秋颂笑出了声,挽着老爷子的胳膊,走到一旁的秋千上坐下,慢悠悠地说道:“外公,你的滤镜太大了,我小时候可招人烦,要不是投了个好胎,真不知道要被毒打成什么样子。”
他踩着地面荡起,闭上眼睛任由清风拂面。刚刚让他换衣服,他也只是在睡衣外面加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整个人看起来很单薄。
方震东心疼地看着他,想到了方媛,又想到了秋颂小的时候,泪花再次涌起,他深呼了一口气,挤出笑容:“瞎说,你聪明,长得也好看,小时候大家都喜欢你,就算惹祸了也舍不得骂你。”
“小颂你是个好孩子。”他又强调了一遍。
秋颂靠着绳索,不自觉地摸索上右手的无名指,那儿空空如也。
他垂下眼皮,长睫倾覆,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外公,你看到新闻了吗?”他问道,头埋得更低,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方震东有些慌乱,舒展的眉头拧紧又松开,他摆手:“别听那些媒体瞎报道,还有那几个把视频上传到网上的人,你爸已经找人交涉了。”
那天秋颂在超市发生的事情被人拍下来上传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舆论,不过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网上再也找不到相关的话题讨论。
大部分文章都以秋颂的富二代身份为噱头,说他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干,偷东西找刺激。
也有说他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控制不住地会想要偷东西。
方震东见他沉默不说话,偏头仔细查看他的反应,心疼地说道:“小颂,你只是生病了,病好了一切都好了。有外公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秋颂点了点头,歪着头靠着,豁开的领口冷风灌了进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外公,把我送去院里治疗吧,生病了要去医院的。”他的声音四平八稳,没什么情感起伏。
“什么?太冷是吧,那外公进去给你拿件儿毛毯。”他起身,装作没有听见秋颂的话,自顾自地往里走,“大冬天的怎么还要把头发剪了,那多冷啊……”
秋颂埋着脸笑了笑,他知道外公心疼,老人自己都没过心里那道坎,不是觉得精神病有多难堪,只是不想自己的外孙呆在冷冰冰的医院里。
他都懂,可是不关起来,他又干些蠢事怎么办?
他荡着秋千,没头没尾地想着,全然不知道旁边的灌木丛后面,有人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
“哥,后天就是晴天姐的婚礼了,你必须抽出时间来啊!”电话里,靳樊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还是晴天姐的伴娘呢。”
“知道,请柬我已经收到了。”靳桥边看资料,边应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靳樊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哥,秋颂到底怎么了呀,我问了昕昕学姐,可是她说无可奉告。”
靳桥沉默地没有说话。
“哥,我没有别的意思。”靳樊清了清嗓子,“他毕竟已经跟你结婚了,而且你还真心喜欢他,那我也希望他好好的。”
“嗯。”
“那好吧,马上就要去巡房了,我先挂啦。”
靳桥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资料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几秒后接通了秘书办公室。
“赵晗,来我办公室一趟,做下工作交接。”
公司里的事情交代清楚后,靳桥又亲自将约瑟夫送上了飞机。
“桥,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来的,我非常喜欢这座城市。”
“随时欢迎。”
“对了,对于秋颂的事情,我表示非常遗憾。”约瑟夫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靳桥的肩膀,“别这么沮丧,我相信你们会克服这一切的。”
看着约瑟夫进了安检口,靳桥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随便找了个空位置给秋颂打了个电话。
不如意外的,还是跟之前一样,秋颂那边没接,一直到自动挂断。
秋颂盯着桌上的手机,铃声像催命似的,好不容易断开了,他还死死盯着,最后屏幕也熄灭了。
“……小颂。”方震东连着叫了好几声。
秋颂好像才回神,机械地笑了笑,“外公,怎么了?”
方震东心疼,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异常,便作出一副轻松的口吻来:“靳桥这孩子也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很关心你,要不跟他见一面吧。”
秋颂突然如同惊弓之鸟,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咬了咬牙,突然在方震东面前站定,红着眼睛问道:“外公,靳桥知道我的事情了?”
“这……”方震东有些慌乱地拉着秋颂的手,正打算安抚,秋颂却拂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到窗边,自言自语。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靳桥又不傻。”他语气懊恼,叹了口气,“外公,你们不要强迫靳桥了,都放过他吧。”
“不是不是。”方震东连忙走过去,温声解释,“靳桥主动找过来的,他想接你回去,是我不让。”
秋颂看起来不太相信,还是拧着眉头,“为什么?我有病啊,上学的时候就总缠着他,好不容易消失了几年,回来又逼着他跟我结婚。”
靳桥为什么会主动来关心他?
突然,秋颂撩起眼皮,自顾自地点点头,是因为靳桥可怜他吗?他开始还带着几分困惑,不过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想法。
是靳桥在可怜他。
靳桥这个人的道德感就是太强了,会吃亏的,他开始替靳桥感到惋惜。
“算了算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看起来像在跟方震东说,实则更像是说服自己。
方震东别无他法,如今也只有顺着秋颂的意思,陈昕医生说过了,这个病急不得。
“先生,那个人又来了。”家里的阿姨走进来,这话刚说完,还没等秋颂和方震东反应过来,靳桥已经走到了玄关。
这是自超市那件事情发生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秋颂屏住呼吸,收在背后的手捏成了拳,指尖戳着手心,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如果人类有瞬移的功能,他现在已经钻到外太空去了。
这会儿功夫,靳桥已经进了客厅,他先是看了眼将头埋得很低的秋颂,然后才对方震东郑重其事地说道:“外公,我准备好接秋颂回家了。”

方震东拧着眉头,他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了那边的秋颂。
秋颂绷着一根弦,他看了眼靳桥,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装作镇定地说道:“外公,我跟他谈谈。”
两个人到了外面的花园,空气中漂浮着清新冷冽的梅花香,石子路上的雪都被人清理干净了,秋颂故意踩花坛边上的雪,嘎吱作响。
踩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跟在自己身边的靳桥就紧紧跟着,并没有率先开口,还是和从前一样闷。
他抬头看了眼。
“头发,对不起。”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缩在外套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染回去吧,以后别把我的混蛋话当真了。”
“……是我自愿的。”靳桥看着秋颂,对方却始终回避着他的视线,两个人就好像是调转了身份。
从前不依不饶地紧盯着,目光热烈灼人的,从来都是秋颂。
大一的时候,秋颂经常来旁听他的专业课,如果他旁边的位置有人,秋颂能喋喋不休地跟人扯半天,偶尔还会软着声音求人家可怜可怜他,然后他就真的能如愿。没人能拒绝秋颂。
他人缘出奇的好,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就连专业老师都记住了他,有一次上课还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就在大家以为秋颂要插科打诨过去,他思索片刻,准确地说出了专业术语,当时赢得满堂彩,课下众人将他围住,他大言不惭地说这是追人的最高境界——共同进步。
那会儿靳桥总是默默地换一个位置,但秋颂很快就会跑过来,挨他坐着,歪斜着撑着桌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直盯到靳桥发现,他才笑着眨眨眼。
“啧,靳桥,你干嘛总躲着我?你看别人,他们都很喜欢我。”
靳桥拧着眉头本来不想回答,可是不说,心中那口郁气好像也出不来,“太吵了。”
秋颂噗嗤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吵?你知道性格互补吗,像你这样安静的人,跟我简直就是绝配啊。”
当时靳桥以为心中压不住的烦躁是因为秋颂话太多。
当时没有琢磨过来,其实他烦的从来都不是秋颂的话多,只是看到秋颂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他心里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不平衡。
从小到大都被规矩束缚,被灌输要压抑感情的思想,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热烈的喜欢。
秋颂的喜欢让他甘之如饴,他希望秋颂喋喋不休的对象是自己,他希望秋颂撒娇的对象也是自己。
不要对别人笑着说软话。
其实,他一点也不磊落。
“靳桥,喜欢不是丢人的事情。”
“你完全可以表达感情,尝试着说出心里的想法。”
靳桥想起诊疗室陈昕对他说的话,他深呼一口气,拉过秋颂的手,但紧接着秋颂就像弹簧似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想干嘛?”秋颂拧着眉,眼里是分明的戒备。
靳桥神色黯然,抓空的手渐渐收拢,然后他收了回去,“冷的话就揣兜里。”
秋颂看了眼靳桥,埋着头像是在琢磨,半晌才抬起头,但张了张嘴巴却没说话,只是刷的一下将外套的帽子戴上,又将手揣进了兜里。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他吸了下鼻子,撩起眼皮扫了眼。
“那我跟外公说一声,给我腾出一间客卧,我在这儿住。”靳桥一本正经地回答。
“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因为,”靳桥顿了下,勇敢地袒露心声,“我很想你。”
这话说完,秋颂冷不丁地笑出了声,他的脸埋在冒领里,红里透白,笑起来视线里都是一片白雾。不过当他发现靳桥还认真地看着,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凝重时,他摸了下鼻子,止住笑。
“对不起啊,我第一次听见这话,没忍住。”他一脚踢开面前的雪,抬头问道,“你干嘛突然这样,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靳桥眼睛涩得厉害,喉头发紧,他害怕一说话就露陷。
空气中只有腊梅的冷香,四周安静得厉害,秋颂又一脚踩在雪上面,伸手拍掉了树叶上结的冰。
“……靳桥,你不怕我吗?”他突然问道,问完之后抓了把灌木上堆积的雪,捏紧变成雪球,冰凉的感觉过后手心里反倒是热的。
没听见回答,他抬头看了眼,然后捏在手里的雪球掉在了地上,啪嗒碎了一地的冰渣子。
靳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眼睛很红,眼泪大颗大颗地汇集到下巴后滚落,一点儿都没有动静,但看着叫人心疼。
“不怕。”他轻声说。
秋颂胸口闷闷的,刚刚玩过雪的手红彤彤的,还有化掉的水挂在指尖,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脸,指尖冰凉,糊了一脸的水渍。
他努力回想那天晚上,混乱间摸到的是汗,还是靳桥的眼泪?
“你哭什么,我之前那么欺负你,也没看见你哭。”秋颂拧着眉头,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他语气生硬地说道,“不要哭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你想住就住,但是靳桥,我的态度不会变的。”
他往屋里的方向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这样真让我感到陌生啊。”
靳桥当真就在方家住下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秦书瑶是想把靳桥抓回去的,但两个人关起门大吵了一架,几分钟后秦书瑶面色冷漠地从里面出来,还恨了一眼坐在楼梯口子上的秋颂。
“秋颂,你真是好手段,轻轻松松就毁了我十几年的心血。”
秋颂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紧接着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靳桥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把他扣错的睡衣扣子重新扣好。
“我送妈回去,你在家等我。”
秋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望不到后才重新在楼梯口坐下。靳桥拥有很强大的心脏,总能游刃有余地从各种糟糕的环境中剥离,如有神助般让人感到安心。
秋颂做不到他这样,也想不明白,所以脑子出问题了。
他皱了皱眉头,最近稍微动动脑子他就觉得头疼,尤其是想到从前的事情。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告诉他,别想了……
“我爸怎么样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秋颂突然问道。
方震东擦了擦嘴,“前几天出院了,不过还要在家静养。他还说来看看你呢,但我劝住了。”
“别让他来,我不见他。”秋颂斩钉截铁地说道。
方震东点头,连连保证:“不会,你不想见就算了,都听你的。”那口吻跟哄小孩似的。
方震东饭后喜欢出去走走,桌上就只剩下秋颂跟靳桥两个人。
秋颂扒拉着米饭,塞了两口抬头看向靳桥。他平常其实不怎么跟靳桥说话,他们大多时候就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呆着。
见他要说话,靳桥立刻摆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你不去上班吗?”
靳桥表情有些失望,解释道:“公司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有些线上也能解决。”
秋颂点点头不置可否,埋下头继续吃饭,靳桥却放下了碗筷。
“明天是晴天的婚礼,她希望你也能参加。”
赵晴天问起秋颂会不会参加时,靳桥单方面替秋颂答应了。
他想让秋颂出去走走,陈昕也说过,如今秋颂很抗拒和人接触,让他跟外界建立联系会更好。
秋颂却愣住了,抬起头,嘴角还粘了粒米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她结婚了?你没跟她在一起?”
靳桥有片刻无语,他前倾着身体,抬手要帮秋颂擦掉米粒儿,下一刻就被迅速挡住了。
“……嘴角有饭粒。”
秋颂抽了张纸,不算温柔地擦了擦嘴,眉心微蹙,他隐隐察觉到,现在好像对靳桥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我跟你还在婚姻存续期间,不会做出婚内出轨的事情,晴天也不是那样胡来的人。”靳桥神色一本正经,又补充了一句,“我跟晴天只是朋友。”
秋颂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就这么隔着一张桌子,直勾勾地盯着靳桥。
“你在想什么?”
秋颂的神思突然抽回,这个问题由靳桥问出来,他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没想什么。”他报复似的回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饭桌。
靳桥望着他的背影,“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吗?”
秋颂走到楼梯口停下,然后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有些困顿,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懒洋洋的,“明天再说吧,阴天我不喜欢出门。”
大概老天爷都觉得秋颂在家里宅太久了,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秋颂下楼的时候,靳桥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秋颂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西装,又看了看自己,黑夹克搭配鸭舌帽,还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着的确不太正式。
如果靳桥提出让他换一身衣服,那他就有理由不去参加婚礼了。
可惜靳桥就说了两个字。
“走吧。”
秋颂觉得挺纳闷,压了压帽檐,跟着靳桥上了车。
难道靳桥就不担心他出现在婚宴上,丢了他的脸?

一路上秋颂变了八百个想法,直到车子稳稳当当地驶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酒店门口的宾客络绎不绝,赵晴天穿着明艳红色敬酒服,外面还披了一件男士西装外套,站在她旁边的新郎身形高大,剑眉星目,五官端正,笑起来大气又明朗。
秋颂跟在靳桥身后,向着他们走过去。
赵晴天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笑着挽上新郎,等他们走进后才开玩笑地说道:“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呢。”
“新婚快乐。”靳桥真诚祝贺道,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过去,“这是我跟秋颂的一点心意。”
“谢谢啦。”赵晴天大大方方地接过,放到旁边的托盘里,然后介绍道,“这是我老公,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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