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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翌日夤夜,并州城内一胡人把守的宅院中,两声轻微的落地声响在后院。
此处戍守侍卫不多,声音又轻,无人注意。郑郁觉得他从墙上翻下来时,好像踩到了林怀治脚。
那几碗药下去,他已经好得差不多,林怀治本没有要他来,但他怕林怀治这个性子会在府内把阿巴斯砍了。偏偏今日阿巴斯今日,一直跟永王喝酒商讨事宜,一直没有近身机会。
永王与阿巴斯一直喝酒至晚间,到得永王离开,他们这才过来。
齐鸣、箫宽、王景阳埋伏着一千禁军在阿巴斯府外,一旦谈判失败,禁军会保护他与林怀治立马撤退。
在他们来之前,甄士约已将府内图纸绘给二人看过,郑郁与林怀治穿着黑衣,一路躲过守卫寻到卧房外。
郑郁在走廊转角处,见卧房外有人把守,推开窗见阿巴斯正在床上躺着睡觉鼾声如雷。确认屋内只有阿巴斯一人后,就利落地翻窗进去。
外面的林怀治看他这样不由一愣,皱眉问:“为何不走门?”
在林怀治眼里,这是不符礼法,只有登徒浪子才会使的,正人君子都从门进,翻窗不是君子所为。
“殿下,门口有人且还要多走几步路,他睡的跟猪一样,谈判完后,还会管我们是这么进来的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郑郁低声朝林怀治解释,招手让他快点翻进来,见林怀治还在思考,随后无奈说,“那我去帮你引开他。”
说完就准备再次翻出去,却被林怀治按住手,两人肌肤相触,郑郁不知怎得想起前几日梦中的柔软。
那个梦异常真实,他那时候烧的糊涂,做了一堆奇怪梦,唯独那个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像是有人走过万里山风,到得他面前献上自己的软意。
“算了。”林怀治纠结一番后,终于翻进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刚才两人翻窗的地方是在外间,进来后两人悄无声息走至内间。刚走到床前,阿巴斯突然转醒,抽出佩刀砍来。
两人连忙躲开退至一旁,郑郁对阿巴斯沉声道:“将军不想借兵吗?”
门外侍从听见里面打斗声,忙要进来,阿巴斯阻止,随后审视两人一番,哈哈大笑,说道:“上酒!”
屋内只有阿巴斯、郑郁、林怀治及阿巴斯身后一英俊威武的侍卫,三人于一张矮榻上盘膝坐下。
阿巴斯脸上酒意还未褪去,就又端起案上的酒喝一口,冷声道:“阁下想必是郑御史吧?身旁可是成王殿下?”
林怀治不喜欢与人交谈,更何况还是阿巴斯这种酒蒙子。
林怀治前来也是日后在德元帝面前,可以说是此事是两人一起,并不是郑郁一人,免得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郑郁揖礼道:“是。”林怀治没说话。
阿巴斯早知道林怀治是什么性子,也不计较这些。
眼下最要的是郑郁方才说的话,见郑郁行礼,端起酒盏对二人道:“以酒作礼,成王殿下、郑御史请。”
郑郁和林怀治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两位不怕我下毒?”阿巴斯表情阴沉道。
林怀治冷声道:“下毒还要说出来吗?一个时辰后我二人不出去,自有兵马踏平你们可汗牙账。”
阿巴斯一脸无辜,说道:“成王殿下说笑了,我怎敢啊。”
郑郁道:“我幼时听父亲说过几次,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哈,你父亲北阳王,嗯......七年前那一仗确实不错。”阿巴斯晃着酒盏笑着说,随即又给自己倒酒,端起酒盏眼神细细打量了郑郁一番,眯着眼说:“郑御史也穿耳呢?”
郑郁的外祖父母皆是室韦人,郑厚礼祖上也是室韦人,只有祖母是汉人。
胡人会穿耳佩戴耳环,不论男女,他和郑岸在幼时就被魏慧穿耳。只是到后来他觉得耳坠太过繁杂,在到长安后他极少佩戴。
其时,大雍胡汉杂居多有通婚,皇族往上数也有胡人血统,朝中更不乏胡人为官。所以此俗虽与大雍孝治天下之念相悖,但对此一事,皇帝与百官见怪不怪,忠君为民才是你为臣子的本分。
郑郁反问:“将军不也是吗?”
阿巴斯给二人斟满酒,说道:“郑御史与我是一样的人,也该知道苏木里河何等重要,自从被述律昂那厮抢走后,我族放牧难行。苏木里河本就是我们的,可近年天灾不断,族内又频频生事,收复旧地无望啊!”
“怎会呢?永王殿下不是许可汗兵马吗?”郑郁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心道确是好酒,“减赋税、重开互市,可汗收复旧地怎会无望呢?”
“郑御史真觉得有希望,今夜还会来我府中吗?”阿巴斯笑着说,表情带有挑衅。
林怀治抿了口酒,冷漠道:“你不也是在等我们来吗?”
阿巴斯大笑,连说几个好字,眯着眼看着林怀治,傲然道:“殿下你可比东宫里那位厉害,不如把他拉下,阿巴斯送你上位。”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林怀治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说道:“我无他念,也不是贵族的几位王子,你既如此厉害何不送我皇叔上位,郑砚卿我们走。”
说完起身不留任何情面。
郑郁第一次听见林怀治叫他的字,声音清冷好听,初觉还有点不适应。但知道林怀治这是激将法,也随即起身离开。
行至门口时,阿巴斯看两人都快走出门,大步上前拉住两人。
“成王殿下、郑御史,在下方才话有冒犯,该打该打。事成之后殿下重重打我一顿军棍就是,快请坐下,这酒还温着呢。”阿巴斯死死拉住郑郁衣服不让他走。
郑郁看林怀治还是站着不为所动,奋力扯开阿巴斯的手,怒道:“此话是可以玩笑的吗?恕本官不奉陪。”
要与林怀治共同出房门,不在与这个满嘴浑话的人多说。
“成王殿下、郑御史。我说错了,真的错了。”阿巴斯哀求。
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林怀治的态度,并不是真的想得罪两人。管永王那个傻子借兵马不如找德元帝借,他也没忘可汗交代给他的事情。
阿巴斯快步冲到二人面前,他不敢去拉林怀治,于是抓住郑郁手,着急说道:“刚才真是我酒后多言,不该妄议朝政。成王殿下与郑御史,看在卑职粗人一个不懂规矩,事后尽管打我,不不不,现在就打。”
说完重扇自己几巴掌,耳光声清脆响亮,黝黑的脸上顿时出现掌印,然后恳求热烈地望着林怀治和郑郁。
郑郁与林怀治对视一眼,目的已经达到,刚才作离开状,只是方才那番话本大逆不道,给阿巴斯一点小教训。
再加上阿巴斯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了兵马一事而来,郑郁在席间时就猜到。阿史那莫最初的目地本就是与德元帝借兵,只不过不能大张旗鼓,否则述律昂也朝德元帝借兵怎么办?
如果德元帝知道阿史那莫与永王合谋,定会派人前来,他就可趁机搭上线,说出他的条件。
因为有吐蕃及关外其他部族在,朝廷不可能在此时出兵,郑郁想阿史那莫能在一众兄弟中夺得王位,此等城府不是没有原因。
见阿巴斯已知乱说话的后果,两人随阿巴斯回到榻上。坐下时阿巴斯虚扶着他俩坐下态度可谓殷切,一直为刚才的事道歉。
“可汗刚登王位不足三年,一直想收回旧地,若能得圣上支持,我等感激不尽。”阿巴斯笑着说,“重开互市也是可汗一直所望,并非诚心想与永王合谋谋逆。而是族人们确实难过,天灾不断,放牧难行。”
林怀治道:“圣上已同意你等所请,而后会有新任并州都督与你们商榷。”
阿巴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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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治瞥他一眼,语气不满道:“不愿意算了。”说完又要起身。
阿巴斯被他弄得害怕,忙抬手着急道:“我信!我信!成王殿下,卑职也快五十了,大夫说受不得惊吓。”
林怀治冷漠地剜他一眼,随即坐下。
阿巴斯说永王准备在明日寿宴上,调用兵士五千人,合围住王府。拿下郑郁二人,让他带领三百勇士随他一起拿下二人向德元帝开战。
半个时辰后,郑郁与林怀治从正门离开,阿巴斯说附近没有永王耳目,让二人放心离开。
“可汗,那皇帝说的话能信吗?”阿巴斯担忧地朝一侍卫装扮的人说道。
如果郑郁在这儿会发现,这是刚才站在阿巴斯身后那人。
阿史那莫瞥一眼阿巴斯,笑道:“皇帝这些年一直平衡各部关系,如今铁勒势大,他会借我们兵马的。不然在这样下去,铁勒吞并其他部族,成为关外一大患,那时他想除掉还来得及吗?”
阿巴斯点头,觉得他的可汗说什么都是对的,“还是可汗英明,算到今夜他二人会来,就是为什么要我问那句话,我脸现在还痛。”
“要不是并州雪灾,我们也搭不上永王这条线。永王身边那个甄士约是墙头草,生性贪财,林怀治定早就将此人收买。现在赈灾之事已平,会派人来与我们谈判,要不是因为我们在,皇帝怎么会派他儿子来。”阿史那莫喝了口酒,目光看向庭院,神色轻蔑,“要真是永王做皇帝,我族骑兵早已踏进中原,我也想看看皇帝这几个儿子能有多少忠心。”
阿巴斯回想林怀治在屋内的神情,说道:“我看,这林怀治不像林皖,那眼睛跟夜晚的鹰一样亮。不是善茬,可汗,皇帝今年快五十了。”
阿史那莫看了阿巴斯一眼,笑道:“你也看出来了,我看他比现在东宫里那位,只知曲艺的太子好,先让他们斗吧。皇帝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灯。”
城内空旷悠长的长街上,郑郁走在林怀治身侧,数十步外是齐鸣、箫宽及禁军侍卫。
其余禁军在二人出来后,郑郁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准备明日永王寿辰事宜。
今夜没有月色,街旁照明皆靠百姓门前灯笼,空中飘起丝丝雪花,落在二人身上。
郑郁出阿巴斯府上时,齐鸣就给他披上大氅,生怕他冷着。他用眼角余光看向林怀治,想起刚才在窗前林怀治手与他触碰所带来的温度,心中传来丝丝痒痒的感觉。
“在看什么?”林怀治停下脚步问向他。
郑郁一怔,急忙说:“没......没什么,在想明日寿宴的事。”
林怀治安慰道:“别想太多,阿史那莫已经答应,就不会反悔。”
“殿下也看出那人是阿史那莫?”郑郁在入座后就发现,阿巴斯身后侍卫样貌不俗,气势威严,又见阿巴斯说话时有两次会瞥向那侍卫。
便猜测此次与德元帝谈判,阿史那莫不会不来,明面上只派阿巴斯来,可私下还是自己还会盯着,席间阿巴斯说的那话想来也是阿史那莫让阿巴斯问的,只为试探林怀治。
如今德元帝已年过半百,继承人虽是太子,可郑郁也看出这次让林怀治来,只是想再扶持一位皇子与太子对立。
德元帝惯会这招,太子势大就会影响皇位,德元帝此举就是要让自己一直做执棋人,让皇子、百官都知道,只有讨好、效忠自己才能活命。
“嗯。”林怀治点头,有几抹灯笼摇曳的烛火照在他脸上,眉目俊朗清明,随后说,“明日宴席,小心为上。”
“是,永王若知事败,必会鱼死网破,殿下届时也要小心。”郑郁点头朝林怀治道。
夜色,林怀治看他良久,随后转眼看向前方说:“你肩上有雪。”
说完就继续往驿站方向走,只留郑郁在原地品嚼这句关切的话。
郑郁连忙拂去肩上的雪,跟上林怀治。
这几日他心里一直在想,林怀治会知道林怀清的死是刘千甫害的吗?可为什么自己上次问他,他只是回答御医说的话。自己如果再问,只怕会引起他警觉,林怀治知道后会除掉刘千甫,刘千甫支持的是太子,如果拉下刘千甫就是与太子作对,林怀治有过那个心思吗?
回京后德元帝会扶他与太子对势,在日久权力的熏陶下,林怀治如果有那个心思,自己帮吗?帮的话就能拉下刘千甫,可一旦自己入局,也意味着北阳十五万兵马入局支持林怀治,这是德元帝最忌讳的事情。
想及此郑郁摇头,不能让北阳深陷险境,自己回京后,要先寻到刘千甫是使怎样手段害死林怀清,继而再将它通过其他事情告知德元帝,太子能稳坐东宫就是因为背后是刘千甫这一大助力。
思虑间,二人已回到驿站,其他官员都已经休息。行过庭院中的长廊时,林怀治在前面问:“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此时廊下戍守禁军皆在远处,林怀治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雪还在下,庭院中的金镶玉竹随着一阵风来,竹叶在寂静夜中发出沙沙声。
郑郁反问道:“殿下想听怎样的回答?”
林怀治转身走到栏杆处,看着被风吹动的竹叶,冷然道:“我想听你的。”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为人自有后世评说。”郑郁走到林怀治身边平静道。
“后世?”林怀治咬重这两个字,“二哥也是太子,也曾是未来的天子。”
郑郁叹道:“殿下,惠文太子已经薨逝了。”
“林怀湘若死了,下一个太子会是谁?”林怀治面色浓重,目光悠远深沉。
郑郁一惊,心想难道林怀治已经有夺嫡的想法。
在他印象里,林怀治对政事极少过问,不似宁王及其他几位皇子结交大臣,还是说林怀治已经知道是刘千甫害死了林怀清。
“殿下,臣不知道,但不论是谁,都是圣上亲自选立的储君,来日会是一位贤眀之主。”郑郁语气平淡。
这个时候他不能回答是谁,他与林怀治虽认识,但这么多年也是只知皮毛罢了,若他真想夺嫡。他只能撇清关系,不能让北阳进局。
德元帝本就疑心,北阳此时决不能在皇子的党派中有所拥护。
林怀治嗤笑道:“贤眀之主?”
郑郁垂眸,不想林怀治再有狂言,道:“殿下,夜深了,不妨早些休息。”
良久,林怀治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看着林怀治离开的身影,郑郁知道此次回京最主要目的,就是查清林怀清的死,德元帝对林怀清虽然不像对林怀治那般疼爱,但也是对他期望与爱一身。
刘千甫敢这么做,或许是得到了皇后陈仙言及林怀湘的示意,他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管是太子还是刘千甫一个都跑不了。
翌日永王府
王府大堂内林皖居上位,堂内宾客满盈、筹光交错,堂下院中乐师奏曲,院中空地更有艺伎杂耍着太平乐舞。
一时间好不热闹。郑郁与林怀治坐在林皖下方左侧,身下是许志荻、王景阳、苗修等人,对面右下方是阿巴斯,身后跟着阿史那莫,余下则是李正远、甄士约及并州其他官员。
席间林怀治与并州等地官员一一祝寿,阿巴斯还奉上不少珍贵宝物。
而此刻郑郁心里想的是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他与林怀治早令王景阳安排好人马围在王府外,昨夜也已经与阿巴斯商议好。宴会上要拿住并州城内的几名武将,以防永王被擒后兵士作乱。
“皇侄,这酒怎么样?也辛苦你大老远跑来为我贺寿,来!皇叔同你喝一个。”林皖擎着酒盏有些酒气熏熏地从主位上下来,按着林怀治肩膀深情道。
林怀治起身端起酒盏,平和道:“酒性颇烈,皇叔是我长辈,此番贺寿不辛苦。”说完一饮而尽。
林皖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对呀!我是你长辈,与你父亲是兄弟。”
阿巴斯听不得这些文人酸皱皱的话,说道:“在座诸位家里,谁没几个兄弟。”
说完挑眉看了郑郁一眼,郑郁心下了然。
“永王殿下可是醉了?”郑郁一脸不解问道,这林皖夸他两句还喘起来了。
“我哪有啊,郑御史想多了。”林皖笑着说,又拉着林怀治说,“皇侄,你在并州这些日子,我是最喜欢你了,小时候我去五哥府上还抱过你呢。”
郑郁嘴角抽搐,他从小就常听这句话,家里亲戚来,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没想到林怀治也会遇到,再看林怀治已经跟锅底一样黑的脸,如果现在不是怎么多外人在,他怕是憋不住笑。
林怀治抽出被林皖拉着的手,平和道:“幼年之事,皇叔还记得。”
“记得,皇叔还记得......”林皖开始似是开始回忆过去。
“启禀都督,天卢县丞刘玉达尸体已找到。”林皖话被闯进来的兵士打断。
那兵士声如洪钟,堂内诸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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