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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郑郁震惊道:“所以你不肯放我走?是因为你在拿我试药?”
沙艾格用木棍刨着劈里啪啦的篝火,微笑道:“你就当我是个自私懦弱的人,再不喝解药,你体内那毒我可压不住了。”他的视线移到郑郁身上,说:“而且因为你,我再也去不了碎叶城了。”
郑郁一瞬间有些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没怪你,你的药还差点时间,你得跟我走。”沙艾格的声音还是像初相识时般温柔。
去哪里,郑郁没问,他想或许沙艾格要跟阿史那莫回去。但这里面有多少妥协,郑郁这时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很想林怀治,想回凉州,现在他只想回到林怀治的身边。
见郑郁没有说话,沙艾格又说:“你难道不想解开这毒药吗?”
郑郁答道:“还要多久?”
“最快两月。”沙艾格说,“你体内是日积月累留下的,非一朝一夕可以去除。”
这都是当年郑郁陪在林怀清身边所染上的余毒,郑郁说:“你的解药是哪里来的?”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沙艾格侧头凝视着抱着一件外袍过来的阿史那莫,笑道:“宜阳公主,记得吗?”
郑郁喃喃道:“原来如此,只是你那时在长安?”
轻软的外袍披在沙艾格身上,他看了眼身边坐下的阿史那莫,淡淡道:“算吧。”
别人过去的事情,郑郁不好多问。这时阿史那莫沉声道:“我已传信至凉州,砚卿不必担心。既然你的毒还没消去,不如先与我们回草原牙帐。”
郑郁思索片刻,问:“小勃律那边的战事如何?”
“大军怕是已过了疏勒镇,再过葱岭便离小勃律不远。行军路上一切无虞。”对于战事,阿史那莫的消息或许有些滞后,但能保证的是完整无误。
郑郁点头:“这里到你们牙帐要多久?”
阿史那莫回道:“十来天就到了,前些年你于我有恩,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你还是朝廷的官员。”
思及身上蛊毒,郑郁答应了阿史那莫和沙艾格的邀请。并亲写书信一封,让阿史那莫的兵士送到凉州,他怕林怀治不信阿史那莫的军队。
盛夏时节的骊山别苑里,阴萌清凉的柳树下。林怀湘看着远处玩闹的几个孩子,很想忽略回京的庆王朝他要钱的声音。
庆王自去年宁王事后,被德元帝看得烦,把他丢出长安到虢州,这几日病了才上书求着回来。回来之后德元帝并不见他,只让林怀湘好生教导,同时还有十四皇子恒王也交给了林怀湘养。
庆王都快哭了,他拽着林怀湘的衣袖:“四哥,我的好四哥,你给我拿点钱嘛!我在虢州都快饿死了!”
“四哥也没钱,我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哪里有钱啊。”林怀湘也是同样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开春以后,德元帝身体是一日日的慢慢垮下来,为此信奉金丹治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虽贵妃严静云有身孕的消息让他回光了几日,但也顶不住丹药里的朱砂,家国大事全交由了政事堂。
他这个太子,极少能见到德元帝,就算见到了也是明里暗里的质疑猜忌。
庆王不信,又磨磨唧唧拉着林怀湘扯,林怀湘最后忍无可忍:“你去去去去!除了三娘子那里,东宫里看上什么你就拿走!”
“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娘走了我只有你嘛!”庆王才十二岁,还是一个遇愁事会哭的人。
耳边是哭声,林怀湘脑子都快炸了,又看见弟弟恒王一脚把林承昭踹了个屁股蹲,林承昭立马哇哇大哭。宫婢乳母忙轻声哄着,林怀湘踹开庆王,赶紧去哄自己的儿子。
谁料一走近,两位幼童一人一个地抱着林怀湘的大腿就是哭。一个叫爹,一个叫哥,差点没把林怀湘送上天。
林怀湘筋疲力尽的哄了许久后,这两人才止住哭声,庆王也被庆王府太傅逮回去背书。林怀湘坐在柳树坡上,找了一鱼竿在尾处绑上小纛,来回逗着坡下的两孩子玩。
林承昭和恒王见新鲜,是以跑来跑去的够那小纛。
一时间一大两小玩得不亦乐乎,但久了林怀湘也累了,随手挑了本书看,手无意地甩来甩去,丝毫没看到羽毛打着自己儿子脸。
刘千甫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子,他停在不远处清咳两声。林怀湘看到后扔了小纛,说:“中书令来了。”
宫婢有眼力带着两位皇子退下。
“凉州和鄯州来的奏折,圣上都亲自批了,多有夸赞。”刘千甫站在林怀湘面前,冷冷道。
树荫下并无他人,林怀湘上手拉着刘千甫坐下,说:“我难不成还能阻止老爷子夸这两人吗?他明明就很想林六那小王八蛋,但就是不开口召他回来,每次见我就夸另一个儿子,谁受得了!”
刘千甫拂开林怀湘摸他的手,答道:“那你没有顺势请言,让圣上召回?”
林怀湘冷笑:“我说着些做什么?”他玩着刘千甫腰间蹀躞带上的香囊,说:“再说了,现下大半北衙都在我手里,请他把林六召回,岂不是要给我乱套吗?”
刘千甫嘴角勾笑:“是吗?北衙禁军里郑厚礼虽是兵部尚书却还是羽林大将军,手握三千北衙禁军。若是袁维之再回长安,你觉得圣上下一步会做什么?”
林怀湘摩挲着香囊上的绣纹,沉声道:“你不就是想除了这两人吗?无非是因为郑厚礼挡着你的路,可他是父皇钦点的人。再者圣心难测,老爷子下一步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朝政不可能一直安稳于一方,袁纮和林怀治走了,德元帝又立马提上曲炜与郑厚礼,让他们跟刘千甫形成对峙之势。
“圣心?太子,你对你的父皇还不了解。”刘千甫说,“据说成王手里有封密诏,是离开长安时,圣上亲笔所书。你觉得那上面会写什么?”
“难不成会是让他继承大业的荒唐话?”林怀湘嗤笑,“如此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收拾就好,只要你只选我。”
刘千甫随意道:“自然。”
说完正事,林怀湘又去牵刘千甫的手,看人没像以往那样甩开,就得寸进尺地去亲他。这次就被挡开了,刘千甫蹙眉道:“不可白日宣淫。”
林怀湘笑道:“那晚上你我就可宣淫了?”
刘千甫:“......”心道果然是年轻郎君,他实在跟不上。
这半年来,梁国公府上开出的补药是各类药中最多,自然没人知道是谁喝。
突厥的可汗牙帐处于大青山背面,乃在阴山之下,万里草海随夏日的风漾开。郑郁骑在马上,转眼就可见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在蔚蓝天野下呼吸慢转。
山脉绵延起伏,呼啸着风林立,夏日的阳光照在万里草原上的每一座毡房。昆都仑河的河水从大青山流经整个草原,至东方停。金河由单于大都护府冲流而下,与昆都仑河一同灌溉着这片似如宝卷的无际草原。
群鸟在车队上方盘旋,马儿兴奋鸣叫,这里的一切美丽与关中的温柔、河西的粗狂相比,这阴山下的草原又是另一种美景。
数千骑兵自山原中现身,河边牧马放羊的男人,看见为首的阿史那莫和天空中的海东青,一时高兴的把小羊崽忘在河里,朝身后挥臂大声高喊:“可汗回来了!”
一时间,河边男女皆起身以右手抚左肩作礼。阿史那莫骑在马上,朝他们缓缓点头,用突厥语示意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
但还是有些小孩骑着小马驹跟在骑兵身后,沙艾格看见这一幕,用官话感慨:“一切都是老样子。”
“不然你想看见什么?”郑郁跟在二人身后,阿史那莫忙着跟族人打招呼稍走前方,而郑郁则与沙艾格并驱。
沙艾格耸肩:“总得跳支舞吧?”
阿史那莫转头说:“晚上给你跳,别着急。”
“我可没期待。”沙艾格笑了下。
迷回天的毒先从口鼻呕淤血而出,后饮解药重流身脉才解。郑郁这几月被沙艾格灌药灌得差不多,先已是解毒的最后几步,最近半月这药没以前那般痛苦。
郑郁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直不太了解,阿史那莫沉默少言,而沙艾格又是话里带刺。一路上,阿史那莫这个嘴上愚笨的人总会被时不时挤兑下。
可郑郁能感觉到,沙艾格回到这里很开心,返回故乡的惬意让沙艾格少了锋芒,整个人流露懒散自由的天性。
一行马队继续向前,路上随行的骑兵看见家人与阿史那莫打个招呼就投入家人的怀抱。
人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亲兵。阿史那莫的王帐在山下的一清净处,周边还散着几座亲兵好友的帐篷。
才回草原的阿史那莫事务繁多,族人与大臣蜂拥而上将他围在王帐里。
索性阿史那莫被围堵时,还不忘让亲兵带郑郁下去休息。沙艾格也趁着空闲溜了出来,亲兵知道沙艾格身份,于是给郑郁这样贵宾的住所也就离王帐不远。
帐内简单干净,案几床榻皆有。只是床上没有纱帐,铺的也是草原上常见的兽皮毛毯。
收拾完一切后,郑郁和沙艾格出门骑马将这塞外美景收于眼底。这期间郑郁还见到了阿巴斯,他正带着自己孙子遛马。
日暮山西时,草原上开始燃起篝火庆祝阿史那莫归来。盛大的火光在黄昏影里飞扬,似要燃透穹天,温热的夏日里那火光扑在众人脸上,带着一阵热浪。
阴山山峦之下,篝火旁摆起排排食案,饮酒、欢歌、摔跤、跳舞的人群将这宴会冲至巅峰。阿史那莫带着沙艾格坐上位,下首则是郑郁、阿巴斯等一干大臣王公,期间有不少人来向郑郁敬酒,与他说着中原趣事。
期间郑郁侃侃而谈,微笑着回应。
酒酣耳热时,郑郁望着天际草原上空的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越是喧闹场景,他内心的怅惘便会蓄意滋生。
他在想念他的心上人,不知人在何处?
放开胆子喝后,盛情旋转的男女身影汇成的歌舞与旖旎求爱歌声,借着月色与酒劲散发出来。突厥人开始大胆追求自己的所爱所想,一时间草原上多是成双成对的眷侣,塞外狂野又炽热的风情席卷整个草原。
宴会欢潮时,有不少男女上前朝他敬酒与奶茶,郑郁都一一喝下。这时一位突厥大臣抓着郑郁的手,用突厥话道:“郑郎,我的儿女都很是喜欢你,郎君喜欢哪一个?”
对于这个王臣的求亲,郑郁看他身份不简单本想让阿史那莫解围,却看向王位上的两人不见踪影。
只好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成婚了。”
“那也没事,你在长安做官,娶得怕是汉家女子。”王臣毫不介意地说,在他眼里汉人的官员除了皇帝和那位中书令能扯谎,其余人都一样,说,“听闻汉人女子最是大度,这夫君在外有个三房五妾很正常,她应该不会生气的。”
郑郁坚定地回答:“他会生气,况且我心中只有他一人。”
“你们相隔两地,数年月不见,你在娶一位做平妻也没什么。”大臣听郑郁这话,认为他长情更是激动,一副非要认下他这个女婿的样子,“而且你们长安官员不都有这个习俗吗?”
郑郁摇头拒绝,可那大臣还是拉着郑郁不放。最后还是阿巴斯过来厉声打断,那大臣才悻悻离去。
酒宴盛会一直欢到后半夜,郑郁经过那一闹烦心得紧,加上实在喝不过这群突厥人,直接回了帐篷洗好脸休息。
睡意朦胧时郑郁觉得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警觉心大起。他睁眼看去,只见一位面容姣好的胡女正坐在床边解他的腰带。
郑郁立马坐起,用毛毯捂住自己上半身。
“这位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郑郁欲哭无泪,看胡女身姿往前倾。不住得往后退去,酒也醒了一大半。
胡女手撑在床沿上,笑道:“我阿爹跟你提了亲,你也喝了我亲手酿的奶茶,你不就是我的人吗?”
郑郁:“!!!”
郑郁是室韦人自幼生活在平卢地界,后入长安,哪里会知晓突厥部落的习俗。而后胡女解释,有可汗开宴的盛大欢节时,男女可将自己酿的奶茶送于情人,要是情人喝了那就是应承这门婚事。
郑郁听后腹诽,他不知道啊!突厥怎么那么多习俗,胡女还说郑郁喝太多别人家的,她和她爹用好多牛羊珠宝才把他抢过来。
郑郁:“......”
“我不喜欢女子,我喜欢男的。”郑郁冷静地给胡女解释,希望她能不要冲动。
毕竟这人能进来,那就证明帐篷门口或许没人守他了。
怎料胡女听后怔了一下,眼神上下将郑郁扫视一番后冷哼一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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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阴山
听着外面尚在继续低唱的曲声,郑郁叹了口气,刚准备睡下,就见门口掀帐进来一眉眼如画,麦色肌肤的男子。细探容貌与方才的胡女竟有几分相似。
那男子走近帐内就直接开始脱,并用突厥语道:“我阿姐说你不喜欢女人,所以我来了。你方才也喝了我的奶茶,应会与我共度良宵吧?”
郑郁瞪大眼睛,抓狂道:“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不喜欢你!你和你阿姐看走眼了!”
夏衣单薄,少年很快便脱得赤条|条,一身麦色肌肉修长匀称,覆着烛光,他踩着衣服快速走向床,说:“怎会?!你虽是室韦人,但你讲起长安风俗与汉人诗文时,是那样英俊,所以我和阿姐很喜欢你,我们不会看走眼的。”
郑郁看他越走越近,忙从床上跑到地上,立手虚挡住少年的脚步严肃道:“样貌是最为浅陋的东西,你和你姐不能如此看待。而且我给你爹说过,我有爱人,你们......你们不必再来。”
“他是男人?”少年问道。
草原民风开放,男风也盛行其中,阿史那莫爱沙艾格,这是全草原都知晓的事,上行下效,突厥部中早已见怪不怪。
郑郁幼时就听过铁勒诸部漂亮的少年与男子交好行欢之事,而后到了长安这好男风的习俗才消停一些。
一夜之间被姐弟堵在床上示爱,郑郁怎么也缓不过来,一手扶额,十分认真地跟少年说:“是。我与他只是暂时分开,日后总会相逢。就算我与他分开一辈子,我的身心也只会有他一个,不会再有旁人。”
少年身量不及郑郁,他稍抬眼笑道:“真拒绝吗?可你真的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爱意就要表达,这是性格豪爽的胡人从不逃避的事实。
“我不喜欢你,何来的拒绝?”郑郁叹了口气,他走过少年,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回身递给他,说,“任何事物与人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其实我也是一个很懦弱很自私的人,你所见到的我只是你幻想中的爱人。可惜我不是,君子习读百家书而浅谈古今,说句冒昧的话,或许你下次见到来自中原的读书人如我一般畅谈,你也会对他心生仰慕。你喜欢的是如君子玉兰这般的人物,而不是我。”
对于爱意的表达与形成,郑郁尽量用自己的话去跟少年解释,知慕少艾的年纪里,动心就是那一刻,但维持下去却很难。
少年大方一笑,接过衣服穿上,说:“王昌龄的诗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可能我们真是书读少了,你们长安城里的读书人都拐着弯说我们呢。”
郑郁道:“现今两族友好,胡人牧马放羊,汉人农耕织绸,互不打扰。飞将军李广的军勋荣耀已留于青史。在如此安居面下,你们还过阴山吗?”
“阿爹说,过阴山就要打仗,你们的朝廷是一滩浑水。”少年系好腰带向门口走去,转头说,“但要是我们越过这趟浑水,那金河水会带着其他部族将我们淹没在史书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唱歌的少年转头掀起帐帘离开,独留郑郁站在原地。这时帐外缓缓唱起敕勒歌,昂扬磁性的嗓音诉说着草原儿女独特的情怀。
丝丝微凉的风送着月光透过窗进来,郑郁伸手将那抹月光盛在手上。他突然感觉一股无力感,那是来自于权力和局势的绝对压制。四方皆敌,朝政不稳,郑郁明白朝中比他有能力的官员有许多,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个塞外四方平衡。
因为谁也无法去打破这个权力牢笼,在涌如江水的政局面前,他们这群官员的性命对于帝王而言,在弹指间即可化为齑粉。
几个人的力量在诸葛笔硬要划过的史书竹简上,显得那么渺小。读书人自古有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他们却承载着国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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