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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郑郁从林怀治身上下来,站起拿上裘衣穿好,而林怀治也坐起穿好衣服。
“那声音似是从西南方传来的,咱们要不去看看?”郑郁摸到两人放在一旁的刀说。
林怀治把方才被郑郁揉乱的长发用指顺好后用发带束起,肯定地说:“去。在河西土地上,都是大雍的百姓。”
此时轮值的军士尚在驻外看着,郑郁和林怀治理好衣服,配好刀,点了今夜值守的三十人牵马出了营地,同时嘱咐萧宽和钱伍警惕些。
马蹄踏入戈壁的砂砾,发出轻实的声响,寒风犹如细刃般刮过暴露在衣袍外的过脖颈脸颊。星河夜空下,光亮甚为明显,求呼声掩着石壁在夜色中现出。
郑郁闻声勒紧缰绳,在逐渐割人的冬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他走进那石壁丛林,狼嚎和血腥味愈发浓郁。兵士都是常往来塞外的人,不由得神色一凛,加快步伐,数头狼的嘶吼由远而近的传入。
回纥胡语入耳,郑郁抽刀一夹马腹冲前。
狼尾在急速的行驰中现身,郑郁看到数十只饿狼利爪刨着沙砾蓄势待发地围着十几位背靠石壁的人,这些人看去多是胡商,马车被掀翻在一旁。
郑郁当即搭弓相救,与他一同射出的亮箭还有身边同样作弓状的林怀治。
那狼群听见马蹄声有几只转过头来,却被一箭射杀,为首的狼王立即反扑上来,但数十名兵士持刀立刻冲上。饥肠辘辘的狼与手握利刀利箭的兵士不过来下几个回合,便是大败,狼王见敌不过带着剩余饿狼逃开。
那群人见饿狼散开,立即对郑郁俯身叩拜,说着谢语。
沙石上死去的狼身还在流血,郑郁下马朗声道:“不用谢!你们没事吧?”
他适才一路观察看有马车轮印与篝火,料想这些人许是在深夜遇着了狩猎的狼。人数不多,这才成为狼的目标。
“多谢诸位救命之恩。”那几人中的一男子用官话答道,显然是看清他们的衣袍样式与官马,“我等感激不尽。”
林怀治让兵士看看周围有无危险并检查这几人的行囊,而后下马来到郑郁身边,扫了几人一眼,问:“今岁天寒,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为首的男子身着粗布衫,埋首道:“我等一路从扬州购来丝绸,想由玉门关去条支都督府下所辖的碎叶城做生意。”
碎叶城处于巴尔喀什湖以东的位置,是丝绸之路上汉胡两线的重要相交之处,汉胡的商人皆云集于此。出了碎叶城往再往东走便是安西四镇之一的焉耆都督府。越过热海、天山一路往前就可到河西。
天边星辰远挂,男子的声音温柔听不出怪异。林怀治与郑郁相视一眼,兵士也在此时回禀说队伍无任何异物。
“原来如此,可玉门关被突厥围,现在怕是过不去,要等等了。”郑郁说,“你们不妨先回张掖或凉州,等开春再走。那时路上客商多,豺狼不易近身。”
本想让他们绕路可一想这些都是老弱病残,郑郁也就没开那个口。
那群人听了这话,脸色微变,皆是愁态。为首那男子抬头道:“你们要去玉门关救人吗?”
月色明朗,郑郁这才看清此人面目。丰神如玉,眉眼如画,粗布麻衫加身却难掩其俊美面容。他心头只觉这男子绝非普通胡商那般简单,生死大事他不愿多说,玉门关被围在整个河西也不是秘密。
郑郁肃声道:“是。如今狼已离开,各位告辞。”
说罢就拉着林怀治上马准备离开,可那男子站起身道:“玉门关现在被团团围住,你们根本进不去。会几句突厥语,根本骗不过那群胡人。”
“有劳阁下提醒,不过我也是胡人。”郑郁手握缰绳,月光披身,他对那男子说。
话音落地,那男子放低了声音:“黑夜还未过去,能否劳两位军爷收留一晚?我的亲友受了伤,走不远,我们也没有水粮了。”
说罢他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从身上拿出过所递给最近的兵士。
兵士仔细看过证明身份的过所文书确认无误后交给林怀治,林怀治看都没看直接递给郑郁,说:“你做决定,我听你的。”
郑郁无奈拿起那封转手几道的文书仔细看起,上面有各地参军加盖的官印,证明这一行人确实是从去年十月中旬从扬州出发过来的。他见这商队,有几位被狼抓伤正靠着石壁微弱地呼吸着。
郑郁叹了口气,说:“走吧。”
回去时,那男子没有马也不能徒步就试着提出想与郑郁同乘,表情认真又显着些许脆弱。郑郁立即婉拒了他,后把自己马匹给了他,而与林怀治同乘。
回营地的路上,郑郁骑马,身后坐着一脸防备的林怀治。
那男子倒是侃侃而谈,他说自己是戎狄人,名唤沙艾格,父母都在疏勒镇做些生意。
沙艾格说父母对于中原文化很是向往,但可惜年岁大了,并不能陪他一起行走在丝绸之路上。
郑郁观沙艾格言谈举止很有风度,各族语言都是精通,想着或许是哪国的王家子弟。
彼时□□周边的附属国多于繁星,丝绸之路上来往的胡商与西域的舞姬、昆仑奴伴着驼铃声从黄沙中走来,为浓墨的史书添上精彩一笔。
沙艾格很了解中原文化,他总是在休息时对郑郁寻话,郑郁不好拒绝就与他闲聊,两人对着塞外风景交谈。
沙州敦煌的官驿很快到达,斥候说还是没有王台鹤的消息。郑郁就又准备启程,不过天色已晚,林怀治说不妨在此歇一晚,让萧宽散钱让军士去沙州城内找东西吃,休息一下。
今日是艳阳天,出城时夕阳遥坠。郑郁被林怀治带着一路出了沙州城,钱伍和萧宽急忙跟上,几人跑马十里路到了月牙泉。
来得鸣沙山上的月牙泉已是金阳躲云层的时刻,微风拂水面带起塞外的辽阔景色。
郑郁坐在鸣沙山上靠着林怀治的肩,钱伍和萧宽蹲在一边数沙子。正月里的东风卷着几人,两人对着那月牙泉和夕阳景色说了许多。
从初相识慢慢说到现在,温柔的言语好像补回了弥补那段过往的空白。
在上弦月犹似弯弓隐约出现在长空时,林怀治低头在郑郁额上亲了下,温柔一笑:“砚卿,我爱你。”
“我知道。”郑郁也在笑,“我也很爱你。”
林怀治抵着郑郁的鼻梁轻缓地蹭,弄得郑郁痒着一直笑,最后林怀治道:“月亮快出来了,冬日夜冷,我们先回去吧。”
郑郁看完景色也不停留,两人牵马踩着沙慢行离开。浅淡的月色照在月牙泉的水面,形如冷辉,而远方的鸣沙山,一对身影走入来日。
回城时路过一片茂密的桑树林,着急回城的马蹄飞快地踩过草地,郑郁和林怀治弛飞在前。
夜色里周围的一切瞧得不那么真切,快速倒退的桑树林在身后远处,可万事就于瞬间中变化。绳力拉弹的声音使马儿长嘶一声,扑地往前跪去,郑郁骑在马上一时未反应过来竟要直接向前栽去!
与他一同坠马的林怀治大喝:“小心——!”
就在即将落地瞬间,郑郁单手撑地于半空翻身而起,才落地稳好身形,就有利刀于身侧砍来。已立身而起的林怀治用刀为他挡下这一击,又以侧脚踢飞贼寇,冷声道:“有贼人!”
郑郁在朦胧月色下看见桑树林里,冒出数百位身着甲胄的贼寇,手持横刀强弓,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那眼神像是在看发光的钱袋。
钱伍和萧宽的马匹在贼首的箭羽下倒地,还未来得及与他们回合就被贼人缠住。
此时,贼首吹响口哨,持刀贼人们立即扑了上来。林怀治手腕转刀灭杀最近一人,可剩下的还有不下百人。
马儿喘息着倒地并未站起身。
锋利的刀光破开了郑郁和林怀治的身距,两人在数招狠辣的招式下被贼人有意分开。贼首直接挥刀迎上郑郁,郑郁仰面弯腰走刀下而过,刀风堪堪擦过他的鼻尖,他起身用刀挑开飞来的刀,一个提膝点地退后三步避开两侧砍来的刀。
这边的林怀治飞踢杀退数人后踩着贼人肩膀来到郑郁身边,二人站于贼人圈中,挥刀肃杀。
怎料这群贼人武力不俗,郑郁一记腕花撩刀使血溅涌在自己脸上,后踹飞失去温度的尸体。
紧接着那贼首又是一刀郑郁背抵着林怀治迎面接上。
“嗡——!”冷刀交击之声与那由对方手里传来的麻感,让郑郁的心跳仿佛停了下,他看清这贼首的双眼犹如饿狼一般,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普通贼人不会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与武力,又懂得在路上埋伏,贼首没有说话只是一记侧身翻踢袭来!
身后的林怀治感应到危险,拉开郑郁格手抵挡,并迅速横刀切去。来往数招下,贼人围缩的圈子在树林里扬起尘土,郑郁一个横踢转身想去牵马却被数刀逼退。
他踩刀跃空,飞转横杀一圈,奈何甲胄加身的贼人未惧这等刀锋,这也是四人在此交战许久的原因。就在郑郁一个飞身双踢开身旁的贼人,借林怀治的刀落地时,一支利箭咻地自月下来,贯穿一贼人手臂。
郑郁向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影里站着一潇洒男子持着弓。
沙艾格喊道:“你们没事吧?!”
郑郁听声认人,才发新来人竟是沙艾格,躲开一刀后,他回道:“没事。”
沙艾格带着数人一下冲入圈中,那些贼人见有人相帮便迅速撤离。
郑郁用刀挑起死去贼人的甲胄,皱眉道:“这些都是军中残甲,这些人什么来头?”
“听河西军中的兵士说,敦煌一带有沙匪。”林怀治拿过那残甲仔细辨认。
“沙匪数年前不就都已被王光林剿灭了吗?”那边收战的钱伍走过来,说,“这会子怎么还会有?”
沙艾格说:“匪患年年有,非一朝一夕可以摒除。朝廷有销兵名额,这削减下来的兵只能是落草为寇。”
“那这些怕是藩镇销下来的牙兵。”郑郁转头看沙艾格,拱手道:“还未多谢阁下相救,只是今夜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怀治让萧宽把马牵来很是警惕地看着他,沙艾格忽略这个眼神,笑着说:“商队里的有位朋友葬在鸣沙山,我带他们前去祭拜一下,说多了话一时忘记时辰回来时就遇到你们了。”
月色下,郑郁看沙艾格双眼微红,像是刚刚哭过不久,随口道:“原来是这样,不知葬在何处?方才我与林六也在鸣沙山倒未瞧见你们。”
沙艾格道:“就在山下往西几里地,不过你们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看看。”
林怀治道:“不用了,天色不早,先回去吧。”
众人都担心贼匪再来,于是上马离开。
回了沙州城后,郑郁与林怀治拿着残甲去找沙州刺史商议城外贼匪的事,但沙州刺史却说这附近并未有贼匪,数年前严明楼已清剿过一次,按理来说不会再有,况且这残甲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军中已不再用了,郑郁和林怀治有所思地对视一眼。
沙州刺史又命斥候与本地军队前去搜寻,确保不会再出现此种事情。因着明日还要赶往玉门关,两人只能严肃的交代贼匪事后离开。
回官驿路上,林怀治说:“这刺史要么撒谎,要么贼人是他人所派。”
“一套十几年前的甲胄穿身,根本不符如今军中的装扮。”郑郁说,“在联想至玉门关一事,回纥叛军撤退,突厥在前。今夜贼人穿的多半是以前从大雍军队身上强掳来的甲胄,而且观今夜他们出招路数,并不像军中招式。”
“或许真的会是胡人。”林怀治严肃道:“越近玉门关,这离奇之事就越多。”
“上次斥候说阿史那莫在河西一带寻人,这个人只怕就在河西地界,但不知其具体位置。”郑郁沉吟片刻,说,“他抓住王瑶光,怕就是想引这个人现身。但这人怎会因王瑶光现身呢?”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官驿门口,林怀治一手牵着郑郁,一手推门进去,说:“夜深了,多思伤神。我们先去玉门关打探清楚,而后才能对剩下事情进行一个个探查。”
“嗯。”郑郁握紧林怀治的手,他觉得有林怀治在身边,世间的所有愁事都可以不用去担心。
回房路过大厅时,郑郁发现沙艾格坐厅前的石梯上由侍从给他上药。
“沙艾格,你受伤了?”郑郁忙问。
沙艾格看到两人牵手回来也不惊讶,轻松道:“方才打斗时不小心被那贼首伤到了,不碍事。”
郑郁想沙艾格是为了救他们而受伤,心里有些愧疚。这时林怀治从怀中掏出一小盒迷药递给侍从,说:“此药止血生肉,结痂最快。”
沙艾格忙摆手:“不用了,我们这些常年行走塞外的,怎么不会受伤呢?这药名贵,还是不要浪费了。”
林怀治淡淡道:“人命才名贵。”
郑郁接着说:“适才若不是你,我们还得在哪儿待上许久。林六说得没错,命才是最名贵的。”
沙艾格朝郑郁明朗一笑:“既如此,那就多谢郑九好意了。”
话闸一开,郑郁就又与沙艾格聊起来。在廊下等得不耐烦的林怀治上下看了沙艾格几眼后,拉着郑郁离开。
坐在原地的沙艾格摸索着手中秘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忽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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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山下,河流潺潺。郑郁坐在河岸边喝了口酒,说:“你还去过石勒喀河?!”
“在塞外做生意,自然是哪里都去过。”沙艾格笑着说,“不过往年光阴如梦,这都过去了,走完这一趟我就再也不来中原了。”
这几日,郑郁总觉沙艾格年岁不大却好像有很多心事。这人生得似那如玉公子,桃花眼下的泪痣在冷风中格外显眼。郑郁拎着酒囊喝了口酒,说:“各有各的好,真心祝愿往后郎君子孙繁盛,腰缠万贯。”
“那就借郑九吉言了。”沙艾格说。往来路上,郑郁和林怀治并没说自己的姓名,只说了族中排行。
索性沙艾格对这些也不追问,他对着检点行装的林怀治抬了下颌,随意道:“他是你情人吗?”
自那夜敦煌出手相救后,沙艾格与郑郁的关系也熟络许多,赤水军中有时与他们关系好的军士也不免打趣郑郁。
沙艾格在想那夜见到的场景,也就猜出一些。郑郁拧好酒囊,答道:“嗯。”
沙艾格随手捡起一根干枯的草编着玩,垂眸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十年了。”郑郁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远处的河流水,突然笑了声,“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久,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沙艾格道:“那岂不是德元十三年你们就认识了?世间情爱难有一心,可能十年二十年都认不清一个人,真是让人为难啊!”
“嗯?”郑郁侧头看沙艾格,沉吟道:“认清面目之后不来往就是,不必耗费自己的心神。”
沙艾格转头迎上郑郁的目光,忽然笑了下:“郑九的话总是让我很喜欢,不过他是汉人,家中儒法理念应比较重,没拦你们?”
郑郁苦涩道:“父母都希望子女过得好。”他回头看了眼向他走来的林怀治,淡然一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定独自承受了许多来源于父母的压力。”
沙艾格听后愣了下,他的眼神瞥到了走近两人的林怀治,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厌恶。
“在聊什么?”林怀治在郑郁身边坐下,并把饼递给他。
“儒法。”郑郁接过后又分了些给沙艾格,沙艾格对两人道了个谢便离开去找自己的商队。
林怀治咬了口饼,冷漠道:“总觉这人很想与你亲近,颇为怪异。”
“不过是遇着能聊几句话的人罢了,成王殿下你吃醋了?”郑郁用肩膀撞了林怀治,又在他身上嗅了嗅是不是真的有醋酸。
林怀治稍稍移开身子,正经道:“我是正室,度量可容天地。”
郑郁立马说:“可这几日你的脸都快垂地上了。”随后打趣:“真不吃醋吗?”
林怀治面无波澜,无比坚定:“不!”
“那你多练练叶子戏。”郑郁狠狠地咬了口饼。
林怀治看着郑郁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自己那处隐隐作痛,但还是淡定地问:“为何?”
一张饼没几口吃完,郑郁站起身拍拍干草屑,头也不回地离开:“到了地底,你好与你的三千兄弟姐妹打发时日。”
岸边独留一个人生闷气的成王殿下。
沙艾格点好行装,慢踱步到正在擦鞍的郑郁身边,略有歉意:“你的情郎好像对你生气了,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郑郁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提醒我要小心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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