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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晏辞有些疑惑,停了车之后,几人有说有笑地下了车。
杨安临下车前指了指西边那片林子,解决了晏辞心里的困惑:“公子,你看着点摘,西边的梨子不好吃,又酸又涩,长得还丑,你别摘错了。”
晏辞有点迷茫:“这是为什么?”
杨安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西边的很难吃,从来没有人摘,大家都摘东边的吃。”
晏辞点了点头,眼见苏青木和杨安拎着筐像猴子一样冲了过去,顾笙腿短,步子也小,晏辞陪着顾笙走在后面,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顾笙抬头看着他,抬起手覆住他的心口,晏辞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把他的手拉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弄得好像西子捧心一样。
顾笙咬了咬唇,看着晏辞眼底的青色,坚定道:“你不能再熬夜了。”
“以后我要监督你早睡觉。”他认真地看着晏辞说。
“行啊。”晏辞与他十指相握,“都听你的。”
他跟着顾笙随便逛,也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走着走着便不觉往西边的林子去了。
晏辞抬头便能看到枝头挂着梨形的果子,一个个看着长得又粗又糙,形状也是很不规律。
果然很丑。
晏辞仰着头看着那枝头的梨子,然后伸手摘下一个,放在手里把玩一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不禁笑了起来:“这不是梨子啊。”
顾笙看着这长得很丑的果子,只见晏辞用力将其从中间掰开,一种带着丝丝酸甜的香味传来。
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晏辞一只手拿着一半凑到他鼻子前面。
顾笙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伸出舌尖小心舔了一下,舌尖立马传来一种涩涩的感觉。
“唔。”顾笙往后退了小半步,摇了摇头,“不好吃。”
晏辞收回手。
“这是榅桲(wenbo)。”晏辞看着手里的果子道,然后抬头看了看面前成片的,无人问津的榅桲林。
他脸上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
顾笙看着他:“这个果子好难吃,怪不得没人摘。”
晏辞赞同:“的确是。”
这种果子也算是梨子的一种,不过因为不好吃所以不被人所食,知道的人也不多。
但是在他面前,这一大片榅桲林就仿佛一处没有开采的金矿。
晏辞卸下肩上的竹筐:“我们摘点回去。”
顾笙不解地问:“摘它做什么?”
晏辞已经挽起袖子开始动手,一边摘一边说:
“当食物的确不好吃,不过这东西药用价值还是蛮高的,而且——”
他将拳头大的果子放进筐里:“而且这是一道传世名香的主原料。”
等到晌午的时候,他们背着满满一筐果子去和苏青木他们汇合。
苏青木坐在车里叼着半块烧饼,看见他过来,跳下车,递给晏辞两块,脑袋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他:“晏辞,你最近脸色好差。”
他煞有介事道:“男人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晏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鼻尖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倒吸了一口气:
“你用了面脂?”
苏青木吓得赶紧把手里的烧饼塞到他嘴里,还警惕地朝马车看了看,压低声音:
“你能不能小点声?”
晏辞把饼从嘴里拿出来,神色更古怪了。
“你怎么开始注意外在形象了?”
一看苏青木紧张地朝车里余荟儿的方向看,晏辞在心里深深叹息。
他还没有说话,苏青木就将他拉到一边,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晏辞这才意识到这才是他这次跟来的原因。
只听他低声说:“你看没看最近的账本?”
因为铺子是苏家的铺子,晏辞还是有身外外人的自觉,深知再要好的朋友有时候也要有边界感。
于是什么账本什么的,他一向从不过目,他们店里的账簿一向杨安记下来再交给苏白术对账。
苏青木神色渐渐沉重:“昨天珠儿结账时跟我说,咱们这月收益比上月少了好多。”
晏辞咬着饼:“你不是说最近大家都忙着斗香会,没人买香吗?”
“我刚开始也这么想的。”苏青木说。
“不过,我又翻了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的账本,每个月都比上一个月少一些。”除去税收和原料采买,还有外聘制香的人工费,剩下的红利每月都在减损。
晏辞想了想:“如果是珠儿管理账簿,那应该不会出问题。”
苏青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苏青木心想:“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我怎么跟你说。”
这几天铺子里根本没人敢打扰晏辞,要不是下个月有可能要喝西北风,苏青木准备熬到斗香会结束再和晏辞说。
入不敷出。
晏辞沉吟着,这些天他经常熬夜脑子都不打转,于是试探着问:“这几天我用的香料太多了?”
苏青木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用的那些才值几个子儿啊。”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赵家那孙子仿我们四合香的事。”
“记得。”晏辞回答,就是赵安侨,之前跟晏方在一起的那个胖子,“他们家不是就喜欢仿别家铺子的香吗?”
而且上次还搞了个什么荔枝四合香,等于将他们大半四合香的生意抢去了。因为四合香本来就不复杂,晏辞也没当回事,要不是后来晏辞又推出了其他香品,靠着四合香他们早就凉了。
“昨天我找人去他家铺子看了,你猜怎么样。”
晏辞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试探着问:“又被仿了?”
“他们店里新上架的那些香全是我们之前研制出来的那些。”
“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我们就要亏本了。”

到家以后,已经天黑了。
晏辞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苏青木把他放到铺子门口,这几日他彻夜不眠,改了十多遍,终于把香方定了出来了。
这道香在现世本是唐朝开元年间所制,最初乃是货真价实的宫廷御香,后来流入民间,方子变了几次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不过这道香的名字倒是流传了下来,叫做“开元帏中衙香”。
这香的方子昨日被他放在了香房,虽说铺子的香房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用,但想来想去还是贴身保管的好,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顾笙在他身后爬下来,那马车对他的小短腿来说有点高,晏辞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去摘梨子,所以香铺今日没有人,晏辞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顾笙自然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于是像个豆包一样黏在晏辞身后,晏辞将那筐榅桲放进仓库,然后才去了香房。
香房的门锁坏了,由于平日没有什么人进,所以一直没有修,他点了桌子上的烛灯,照亮整个屋子,那张香方昨晚他还挑灯誊抄了一遍,此时就放在桌子一侧的一摞书下面压着。
露出的一只角微微上翘。
晏辞走到桌子旁边,刚要把香方抽出来,动作却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在香方露在外面的一角停了片刻。
顾笙站在他身后,见他盯着那张香方一直没有动作,跟着走到他身旁,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夫君,怎么了?”
晏辞听到他唤自己,这才将目光从纸上移开,然后伸手抽出方子,举起来对着烛火照了照,看了看上面的字,是他的字体,有点乱,但是看得清上面的字。
唯一不同的是,本来平整压着的纸张一角有一些皱褶。
晏辞抿了下唇,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门外昏暗的夜色:
“没什么。”
顾笙紧张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顾笙还是觉察处他语气有点异样,于是他有些担忧地抬头去找他的眼睛,希望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熟悉的镇定自若。
但是烛光太暗,他看不清。
身旁的人仿佛知道他在看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滑下来顺带又捏了一把他的脸。
“回家。”晏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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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清晨第一缕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透过来照到顾笙眼睫上时,他轻轻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入眼是身旁人密长的睫,覆盖住冷白皮肤上眼下的乌青。
顾笙有点惊诧地眨了眨眼,夫君这些天难得一次醒的比自己还晚,呼吸细微平稳,正睡得很沉。
顾笙看着他的脸,许久他伸出手,小心地用指尖去触碰他眼睫。
睡梦中的晏辞依旧一如既往的安静,顾笙的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他浓密的睫毛,他的眼睫被触摸后轻轻颤了颤,顾笙见状连忙把指尖缩回去。
然而晏辞丝毫没有醒的预兆。
顾笙又大胆地伸出指尖,一寸寸沿着他睫毛的边缘,勾勒出扇形弧度,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微痒意,他的目光落在他眼底的乌青上。
顾笙本来弯弯的眉眼敛了起来,眉宇间仿佛也笼了几分憔悴。
他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伸了伸手似乎想抱住他。
然而想了想害怕惊动他难得的沉眠,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从他身上迈过去。
顾笙整理好仪容,给小毛小花喂了吃食,看着它们扇着耳朵,埋头在食槽里呼噜作响,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完全没有之前看到家是粉嫩可爱的样子。
清晨的气温不高,正适合早起去赶集,他从马厩里牵了马,准备往镇子的方向去。
顾笙虽是个哥儿,但本来就经常见人赶马车。
况且跟晏辞旁边坐了这么多回,虽然晏辞从来不让他碰过缰绳,每次都让他舒舒服服靠着自己,但久而久之顾笙看着他的手势也会了。
小棕马虽然是个身形矮小的驽马,放在市面上都要低价卖的那种,但其实生性温和,而且通人言,十分听话。
顾笙给小猪起名叫小毛小花的时候,问过晏辞给小马起什么名字。
晏辞当时正在一旁拿草逗他刚抓来的蛐蛐,随口答道:
“啊...叫赤兔好了。”
顾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给马起名字叫兔子做什么?
他没理他,自顾自地给小马起名叫小黄,从此经常这么叫它。
小马相比起“赤兔”这个名字,看起来跟喜欢“小黄”多一些,因为叫它的时候它会温和地把头转过来。
“小黄,小黄,今天我陪你去镇上。”顾笙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小黄的脖子,小黄抖了下耳朵,低下头又啃了一把食槽里的干草。
顾笙一手挎着筐,一边去镇上。
如果起的够早就能赶上镇上每天早上的集市,这时候集市上卖的青菜便宜又新鲜,肉也是刚宰的家畜,还带着鲜红色。
他选了几样晏辞平时喜欢的菜,又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有些摊贩看他长得漂亮,年龄又小,十分惹人怜惜,会好心多给他称上一些;当然也有的看他一脸单纯,于是坑他一把。
顾笙不是会讨价还价的人,一般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好晏辞之前打听到了物价,一一教给他平时买的菜,米粮和油的价格在什么区间范围内。
久而久之顾笙也就没那么好骗了。
买了菜和肉,又带了两颗碗口大的鹅蛋,准备回去炒了,往回走的时候路过旁边卖水果的小摊。
此时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不同于他们前些天在林子里摘得又小又硬的野梨子,摊子上的梨子一个个饱满澄黄,形状圆润。
他伸手拿起一个梨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清甜的味道让人心情舒畅。
晏辞之前说,一本叫《齐民要术》的书里至少记载了十八个关于梨的品种。
由于其润肺降火效果,一直有“百果之宗”的名号,而此时正是食用的好时候。
顾笙于是又挑了几个梨子放在篮子里,然后把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好。
他做这些的时候,不远处有几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儿刚从镇上那条勾栏巷子里出来。
这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显然一副宿醉的样子,想趁着清早人不多的时候抓紧回府。
其中一个正是素来和晏方交好的王氏香铺的少东家,叫做王朋兴。
此时眼尖地看到了顾笙,朝旁边的同伴努了努嘴:“...看到那边的美人没有?”
旁边的人眯着眼睛看过去:“知道,晏家大少爷的夫郎。”
“晏家大少爷。”
王朋兴重复了一遍,接着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还晏家大少爷?你知不知道,‘晏家大少爷’就是个笑话。”
从前的时候,晏方与他们几个私下聚会时,经常会说起他那废物一样的兄长,说那么漂亮的哥儿配给他,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王朋兴有意给晏方出气,顺便看看这不识好歹的哥儿到底长得什么天香国色。
想到这儿,他趁着未消的醉意,朝顾笙的方向走过去。
顾笙刚刚将手里几枚铜板交给卖梨子的大娘,忽然身后有一道阴影遮住太阳,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顾笙不认识他,准备绕过他离开,那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就是顾笙?”那男人身上还带着酒气,带着几分放荡的语调道,“长得还真不错,就是命不怎么样。”
“嫁了个草包。”
身后几人跟着发出大笑。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哥哥劝你,能改嫁趁早改嫁吧,不然再过几天,等他就成全镇的笑话了,就来不及了。”
顾笙本来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句冷不防开口:“你才是草包。”
他声音又轻又软,但是这样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令在场的人无不错愕。
王朋兴似乎没想到他会顶嘴,眉毛一扭,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你说什么?”
顾笙抱紧怀里的篮子,十七八的哥儿,比同龄的哥儿还要矮些,气势上直接就短了一截。
可此时他抬起头,精致的脸上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顾笙面对一个高自己很多的男人,其实内心很害怕,可这个人当着这么多人诋毁他的夫君,顾笙不允许自己转头跑掉。
“我夫君不是草包。”他声音还带着颤,却尽量大声说,“你们这些背地里说他坏话的人才是!”
王朋兴瞪着他,身后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他没想到被有生之年能被一个哥儿当街顶回去,上前两步作势扬起手,愤怒地威胁道:
“你个哥儿找死吧?!还敢骂我,信不信我——”
顾笙看着他扬起手,一瞬间抱紧怀里的篮子。
他咬着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不许退缩:“你不敢的。”
王朋兴还以为能见到这小哥儿吓哭转身逃跑的场面,却没想到顾笙丝毫没有跑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
“当街打人是犯法的,如果你打我你就要进衙门。”
顾笙咬了咬唇,努力保持镇定,学着晏辞的样子道:“而且这么多人都看着,大家都能帮我作证,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
王朋兴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诧,本来想羞辱这哥儿一番,却没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哥儿,嘴上一点不让份儿。
直到他身后跟着来的人看不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服:“走了走了,晏家的人,你惹他做什么...”
眼看周围人的目光聚了过来,已经有摊贩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王朋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更加无地自容。
他狠狠瞪了顾笙一眼:“你给我等着!”

顾笙回去的时候,发现都快正午了,晏辞竟然还没有醒。
他赶紧把那一筐菜拿到灶台上,准备趁着晏辞没醒,做好吃的给他。
顾笙将那堆在集市上买的饱满的梨子清洗干净,一个个去皮挖空,再从罐子里找出些枸杞红枣百合放入挖好的梨盅,最后再在最上面铺上一层冰糖,一个个摆放整齐放入蒸笼中。
笼屉是前几天刚买不久的,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竹子的清香,他仔细地将笼盖盖好,又将灶台下的柴火往里送了送,这才直起身。
他本想坐在一边儿等着梨子蒸熟,这时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他推开门,出乎意料的是,晏辞既没有泡在香房里,守着他那些香具,也没有伏在案前,用他漂亮的字写着什么。
他此时搬了个凳子坐在井边,背对着顾笙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把还勺子,不知道在挖着什么。
顾笙好奇地走上前,发现他面前放着一筐果子,一个个拳头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正是几天前他们去林子里摘得那筐榅桲。
顾笙有些奇怪,平时晏辞这个时候都是在香房研究他的香方的,而且他之前还说那方子没研究好,一直很焦虑,可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坐在院子里挖起梨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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