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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就在这时桥那边忽然出现一袭青色的影子,晏辞赶紧睁大眼睛坐直身子,他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些个道士,继而拿出怀里的布包:“如果那道士真的是天师府的人,那他给自己这牌子的缘由绝不会像他自己说的‘因为身无长物,以此赠人只为答谢’而已。”
晏辞细细琢磨着,耳边突然多出一个声音来:“老爷,行行好,能不能给小的一些吃的,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晏辞闻言抬起头,发现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其中一个目光盯着自己桌子上一点未动的点心。
晏辞拿着布包的手一顿,隔着桌子将两碟点心往小乞丐身前推了推:“这个给你们吃吧。”
两个小乞丐伸手接过,忙与他道谢,晏辞摇了摇头说没事,两个小乞丐一边吃着一边转过身,就在他们正要离开时,其中那个个子较矮年纪较小的忽然转身,一把夺过晏辞手里的布包撒腿就跑。
晏辞豁然一惊,只见那两个小乞丐头也不回就往路上人群中跑去,晏辞反应极快:“璇玑别让他跑了!”
璇玑的身子在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冲过去把那小乞丐按在地上,然而那小乞丐丝毫不慌,倒地的同时直接将手里的布包扔给已经跑出去五步外的高个子乞儿。
那高个子身法极为灵活,身形又瘦小,一接过布包身影瞬间就融入来往的人流当中,不见了踪影。
他们两个配合如此默契,显然已经是惯犯。
但璇玑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扔下手里的小乞丐立马站起身朝着高个子乞丐就追了过去。但他毕竟是个高个子的少年,没有那乞儿在人群中穿梭的那般灵活自如,落在其后面几步。
晏辞也顾不得什么茶点跟着也要追,结果被茶摊老板一把抓住了:“等会,你还没给钱呢!”
晏辞无语,他赶紧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进老板手里,老板这才松开手自言自语:“那几个小儿都是惯犯,这么多次还有人上当...”
于是等到晏辞追出去的时候,除了知道一个大致方向,几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朝几人消失的方向跑过去,一边搜索着璇玑的身影。然而这个时代有没有手机,人跑没影了就是没影了,除了去找和原地等着没有其他办法。
晏辞好不容易挤开路上的人群,循着大致方向一条街一条街地找,直到气喘吁吁地跟到一处小巷子,才发现那小乞丐被璇玑堵在巷子最里面,吓得脸上发白,攥着那布包一个劲打哆嗦。
璇玑则堵在他面前,冷哼一声,腰间软剑一出,雪白的剑刃映着小乞丐惊慌失措的脸。
“不要,不要杀我!”那小乞丐吓得抱住头,浑身抖如筛糠。
晏辞悬着的心落了地,他站在巷子口缓了缓,才朝他们走过去:“璇玑,把剑收起来。”
璇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乞儿:“这群乞儿最是狡猾,你先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一溜烟就不见影子了。”
璇玑这人平日里是个面摊的,但做起事来却是出奇的干脆果断。
那小乞丐已经被璇玑手里的利刃吓得不行,浑身瑟缩,晏辞上前一步:“小兄弟,把你刚才拿走的东西还给我,我就放你走。”
那小乞丐已经被吓傻了,闻言赶紧瑟缩着从怀里掏出那布包递给晏辞,晏辞接了过去:“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情知道吗?”
小乞丐忙不迭地点头,璇玑收剑就像拔剑的时候一般快,刷地一声,软剑回鞘。
他冷哼了一声,身子稍微侧了侧,留出一个供一个人可以过去的缝隙,小乞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从他身边挤过,头也不会地跑掉了。
璇玑又用鼻子哼了一声,似乎对晏辞放他离开的行径十分不满:“这种小贼要是敢偷二公子的东西,早被我哥打断手脚送去衙门了。”
“一个小孩,你对他这么凶做什么。”晏辞边说边将手里的布包打开,然后布包刚展开一角,他就愣住了。
只见里面露出的根本不是他那块羊脂般的白玉,而是一块大小与之差不多的漆黑石头。
“...”
晏辞倒吸一口气,本来已经落地的心又被悬了起来:“小贼骗我!”
璇玑听他这般咬牙切齿,连忙探过头,接着眉头一蹙转身去追,然而到了巷子口左右一看,哪还有那小乞丐的影子?
他转头对晏辞不满道:“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妇人之仁,你看这下可好,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晏辞也跟着追到巷子口,见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密密麻麻,上哪找那小乞丐。
他心脏砰砰直跳,呼吸略快。这下可麻烦了,那价值连城的宝贝若是就这么丢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璇玑道:“我们分头去找,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颤声道:“就是他们的...”
晏辞寻声看去,只见那小乞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就站在巷子口,与刚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半边脸都肿成了包子,正泪眼婆娑地用手指着晏辞他们。
晏辞一愣,还不知道他怎么“良心发现”回来了,就看见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晏辞抬眼看去,只见他身后那两人皆是一身白衣,身形纤细,竟然是两位女子。
这两个姑娘虽然都是一身白衣,但其中站位稍往前的那个头上戴着白色的幕篱,雪白的轻纱垂至肩头,遮住她的面容。晏辞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看到她的臂弯处抱着一柄雪色浮尘,与隐约露出袖口的雪白素手相应相合。
竟然是一副道观中的女冠打扮。
而她身旁另外一个什么都没戴,头上也不是胥州寻常女儿簪花的打扮,长发束起以银冠簪于头顶,打扮极为干练,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英姿飒爽丝毫不逊于男儿。
小乞丐一脸害怕地看着她们,若说先前是害怕璇玑手里的剑,那现在害怕的只能是他身后这两个姑娘,而且他害怕这两人的程度明显比害怕晏辞两人要更胜。
此时,那带着幕篱的白衣女子空出的手里,拿着的正是晏辞那块白色的羊脂玉牌。
“你可以走了。”少女的声音从幕篱之下穿出来,声音清脆如黄鹂唱响,盈耳非常。
那小乞丐闻言如蒙大赦,这回真的是转头拔腿就跑。这一天被人抓住两次,怕是以后再干偷鸡摸狗的事心里都有阴影了。
等到那小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晏辞才将目光投向那两个站在巷子口的女子身上,还不等他上前道谢她们将牌子帮他拿回来,就见那个没有戴幕篱的女子上前一步。
她五官清晰,相比寻常女子五官要英朗许多,长眉修目间蕴含的英气与傲气绝非闺阁千金终日闭门府中养出的柔顺之相,周身更是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她略一打量晏辞两人,朗声道:“这牌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眉间一派淡漠,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寒意,听着不像疑问,更像是质问。
晏辞顿时察觉出来,这两人的目的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而且此时这两人站在巷子口,若是他不说出这玉牌的来历,恐怕她们压根不打算让他们过去。看着两人这般架势,肯定不是好心把玉牌抢回来还给他们的。
晏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道:“这玉牌是我的,多谢两位帮我拿回来,现在请两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问话的女子没有开口。
晏辞继而就听到幕篱之下传来的声音:“这种玉只产自西域于阗国,每年只能开采出几块,其中品质极佳者更是少之又少。”
“且不说开采过程中工匠死伤无数,光是从于阗国千里迢迢进贡至燕都的途中,来使便要因为流寇和匈奴人的侵袭再死伤一批,这些贡品一旦送至京都,是立刻要锁入国库的。”
她素白的手掌摆弄着那玉牌,晏辞感受到她的目光透过垂坠的纱幔射了过来:“凭你一介草民,如何身怀这种东西?”
“依我看呐,定是从哪里以不光彩的方式得来的。”
不光彩的方式...
晏辞心中升起一丝怒意,心道你管我怎么来的,你这么说和直接说我偷来的有什么区别,这般拐弯抹角做什么?
他本来今日心情就不佳,到了此时脾气就算再好也终于忍不住了:“就因为这东西珍贵,姑娘便要空口无凭胡乱定罪,实在可笑。何况你一口一个草民——你自己不是民吗?”
那佩剑的女子道:“莫要多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晏辞愈加无语:“这玉牌如何来的跟你们半点关系没有。这东西我得的清白,现在立马还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他本来是想吓唬她们一下,结果随后那幕篱下便传来一声冷哼:“不客气?我倒想看看怎么个不客气。”
晏辞还没开口,一旁的璇玑已经“蹭”地一声拔剑,直接朝两人冲了过去。
璇玑的武艺晏辞在薛家的私宅里是见识过的,同等条件下一打五没什么问题。何况他向来有分寸,面对两个女子只抱着将她们吓退的心思。然而出乎晏辞意料的是,那腰佩剑的女子神情丝毫无变,只是微微上前一步,将身旁人挡在身后。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竟是动也没动分毫,一直到璇玑到了近前,手才稍稍搭上了腰间的长剑。
寒光一闪,一声清脆的金戈相撞之声在沉寂的小巷子里响起,璇玑手中软剑碰到那女子出鞘的长剑的同时,身形几乎是瞬间往后滑退几步,接着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那女子站在原地依旧分毫未动,她将右手虚虚搭在剑柄上,轻轻抬眼看向璇玑淡漠地开口:“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手。”
若非刚才那金戈相撞只声如此清晰,晏辞都以为她根本没有拔剑。璇玑震惊地举起手里的软剑,只听剑身发出一声悲鸣,竟然从中间裂出一道头发般粗细纹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晏辞:“...”
他倒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那瞬息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璇玑震惊的样子,明显不是对面人的对手。
可恶啊,这两人青天白日将自己堵在巷口,拿了自己的东西不还,现在又坏了璇玑的剑,做人不要太过分。
他握了握拳,既然打不过,那就打算改变策略,他眸光一动毫无惧意地抬步上前:“让开。”
对面幕篱之下传来一声冷笑:“你不说出这玉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今天别想过去。”
真是倒霉啊。
晏辞冷笑一声,趁着三人皆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影一动,直接朝着那带着幕篱的女子而去。后者似乎没料到他就这样冲了过来,被他毫不迟疑地动作惊得一愣。
然而身边的人反应极快,已经旋身将她拉了过去,朝晏辞冷声喝道:“休得无礼!”
晏辞连那女子的衣袖都没有沾到,下一刻就飞了出去,随着四溅的鲜血,女子头上的幕篱被溅上一片猩红。
晏辞重重摔到对面的街口,引来寻声看过来的路人一片注目。他勉强爬起来,胸口一阵闷痛,“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前些日子被薛檀在胸口捅了一刀到现在还没好,受了这重击顿时喉头一甜,鲜血就从口中喷出来。
他嘴角前襟都是血,一副眼看就要归西的模样,看起来惨不忍睹,晏辞捂着胸口一顿乱咳,好不忘看向璇玑的方向:“璇玑!”
带着幕篱的女子见他这幅模样动作稍一迟疑,璇玑抓住时机一个闪身从她手里夺过玉牌,几乎是瞬间从两人身边掠过。晏辞见状连忙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直身子,就被璇玑大力扯着胳膊从地上拽了起来,转头就往人群中跑。
路过的人一见他们俩的尊容,皆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晏辞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任由璇玑扯着他,两个人就像刚才逃命的小乞丐,瞬间奔出去好远。
“少微,不要追了。”
少女素手将面前沾了点点红猩的幕篱摘下,春风拂过雪纱下的三千青丝,青丝垂坠露出柳眉下星耀般的杏目。虽是一派女冠的打扮,其人却端的是皓齿明眸,楚腰蛴领,让人见之忘俗,难以忘怀。
小巷中凭空沾染上一丝若即若离的香气。
一旁佩剑的,被称作少微的女子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幕篱:“脏了。”
少女柳眉轻蹙,垂首检查了一下臂弯中仔细抱着的雪色拂尘,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没弄脏。”
她抬头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面上丝毫没有刚才声色厉荏的样子,一派娇憨烂漫地嘟了嘟嘴:“师父果真有事情瞒着我,这才几月不见他就把紫微令给了出去,还给了这么一个没功名没身份的小民——”
少女咦了一声:“少微,你说他不会是喝醉了随手送出去的吧?”
少微避开她的问题不答,而是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刚刚你还问他是不是从其他地方偷来的。”
少女叹了口气:“那不是在诈他吗,若非师父给的,一个草民有几个本事拿得到?我本想看看他知不知情,谁知他还挺聪明的,竟然不上套。”随即她撅了撅嘴:“不过你下手太重了,万一打死了,师父岂不是要生我的气?”
少微淡声道:“与我无关,他本身就有伤在身,刚才故意冲过来往我剑鞘上撞。”
少女微微惊讶:“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就是为了给另外那人夺玉牌的机会...呼,真是不怕死,狡猾的男人。”
少微略一点头,也不知是敷衍还是赞同她,风轻云淡道:“你若是想拿回来很简单...只是下一步我们是去你兄长那里,还是去你师父那里?”
“我哪里都不去。”少女柳眉微挑,唇角带着一丝有些调皮的娇俏,“师父刚回燕都,我才见了他几面就趁着我不注意跑到这边,分明是想甩开我!”
“...而且昭哥哥到了胥州快六个月了,竟然都不差人与我联系,他们两个可真是过分。”少女哼了一声,“我这次倒是要看看他们都在胥州做什么,到时候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定要吓他们一跳。”
少微语调依旧不变:“父亲临行前与我说,若是你做了会危及你安危的打算,我可以不听你的命令,直接把你绑回去。”
少女闻言立马把手中的拂尘一甩,两只玉手直接抱住少微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十分娴熟地撒娇道:“哎呀,好少微,你就答应我嘛,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程将军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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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
璇玑拉着晏辞一路狂奔,奔出去几条街方才停下来。晏辞面上衣上全是血,一边吐血一边跑,一停下来也顾不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扯开衣襟一看果然缠在胸口的纱布一片红,伤口又裂了。
他在心里悲戚,最近这是撞了什么邪祟,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奇怪的人。他低头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咳了一会直起身,发现身边的璇玑半天没有说话,抬头一看,见他神色不善地拿着剑,虎口处也是一片血淋淋,似乎是刚才交锋时震裂了。
璇玑如无其事地收回手:“那两个人不是普通人,幸亏你跑的快。”他咬了咬牙,似乎十分不愿承认:“那女人身手了得,我不是她的对手。”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晏辞生怕少年自信心受挫,宽慰道:“没事,输给女孩子不丢人。”
璇玑眉头难得皱了起来:“谁担心这个了,我是心疼我的剑,这剑和我哥的可是同一炉同一时辰煅出来的,是一对,若是坏了可配不到相同的。”
“...”
两个人一身狼狈找到马车回了家,家里没人,阿三驾车带着顾笙他们去了店里。晏辞草草给自己包扎好,一直等到晚上,顾笙方才回来。
顾笙一进门就见自家夫君一脸惨相坐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求自己安慰。他震惊地看着晏辞胸口又包了一团乱糟糟的纱布:“你又去哪里了,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又受伤了?”
顾笙神色凝重地替他重新包扎了一番,不时发出叹息:“都伤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你是成心让我难受是不是?”
他手下偶尔有些用力,疼得晏辞一个激灵,面上愈发惨兮:“疼。”
“还知道疼啊?”
顾笙胸口起伏不定,重新帮他包扎了一番,看着一团隐有血色的纱布,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伤口又裂开了,这得多疼啊...你不嫌疼我看着还难受,你不担心自己也不想想我的感受吗?”
晏辞见他又要哭了,瘪了瘪嘴没敢答话,但是脸上委屈并且不甘心的神色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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