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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秦子观面上笑容更加灿烂。
可是他并没有理会这翠绿衫子,而是高声对那黑衣服男人说:
“喂,薛檀,让你的狗往旁边让让,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那面色白的像玉的男人原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直到此时才终于慢慢抬起眼。
他看见秦子观,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薄唇轻启,把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秦、子、观。”
声音像他身上的熏香一样让人发冷不适。
古人的称呼其实是有些讲究的。
如果是同辈,一般互相称字以示尊重。
跟关系好的朋友,相互之间直接叫名也无妨。
但若是有人连姓带名称呼某个人,这就叫“直呼其名”。
说明这两个人关系一定相当不好。
晏辞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心道这几人应该不只是关系不好。
这明显是有仇啊。

第171章
晏辞是这里身份最弱的,于是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人,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其实翠绿衫子在看到秦子观那一刻,注意力就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晏辞还是觉得那一身黑的“薛公子”有些瘆人,实在不想在他旁边多待一刻。
那个叫薛檀的男人盯着秦子观。
秦子观面色不变,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未减分毫。
晏辞忍不住有些佩服他,心想自己要是被这人盯着看,早就浑身发毛了。
那姓杨的翠绿衫子见薛檀没说话,一握手里的扇子,指着秦子观刚要开口骂街,却忽然听薛檀道:“…原来是你的人。”
翠绿衫子愕然地回过头,看见薛檀黑的不见光的眼底泛起一丝晦暗不明。
他唇角到现在都是上扬的。
晏辞在旁边暗自琢磨,这人要不是面部痉挛,那就是天生一张笑唇。
不过这笑的也太惊悚了。
“让他过去。”他突然开口。
那姓杨的翠绿衫子明显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作,此时听了这话,明显极度不甘心:“薛兄,他们…”
薛檀黑色的眼球转向他,翠绿衫子瞬间湮声,咽了一口唾沫。
两个拦路的家丁分开一条缝隙,晏辞立马穿过他们走上楼梯。
等到他站到了秦子观身边,这才回头朝下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叫薛檀的人依旧抬头看着这边。
刚才晏辞经过他时只是随意一瞥,因为这人面色太古怪没敢多看。
这时他无声无息地打量了他一番,才发现这人肤色虽然白的瘆人,但是面上却带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并不是五官的似曾相识。
晏辞他刚刚进入这具身体时,曾经对着铜镜见过镜子里的原主。
那是原主虽然还是这张脸,但是眼底带着一种昏色,晏辞后来调理过这具身体的作息一段时间,那昏色方才消散。
那是一种纵欲过度的颓惫感。
而这种感觉在这个叫薛檀的身上也呈现了出来。
晏辞收回目光。
秦子观则直起身,盯着下面两人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回屋。
晏辞清楚地听到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晦气。”
回了屋子后,屋子里苏合香的味道很快聚拢过来,那种黏腻的不适感才从身上渐渐褪去。
叶簇显得比秦子观激动许多,上前一步:“哥,薛檀怎么也在这儿?要不要换房间啊?早知道他在隔壁,我就不订这里了。”
秦子观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扯了扯领子,呼出一口气,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也能看出来明显被打扰了兴致。
他回头看了晏辞一眼:“大外甥,你还好吧?”
晏辞想起刚才的场景,虽然有些不适,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那哥儿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秦子观和叶簇一起看过来。
晏辞抿着唇:“他是被他们扔下去的。”
对面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叶簇浑身一个激灵骂了句脏话,秦子观则凝着眉,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大外甥。”
他指了指门边的璇玑,又看了看晏辞:“去把衣服换了。”
璇玑闻言立刻上前:“跟我来。”
晏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被他拉着到了旁边一间小室。
那间小室就在厢房里,是单独开辟出来的隔间,不算多大,但是里面香氛喷人。其间放置着浴桶,香胰,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衣柜,柜子里挂着崭新的衣袍。
有两个龟奴刚刚挑了热水上来,另有一个哥儿正在试着水温,见晏辞进来,便上前想帮他脱衣服。
晏辞看着着齐全的设备,一时没明白这花楼怎么还有泡澡的地方。
但他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些事物为什么会在这里了,显然是给来这里的客人事后用的。
璇玑知道他的习惯,便让那哥儿出去,自己在旁边侯着。
晏辞伸手去解衣带,然而刚刚摸到衣带,指尖便触到一片湿润的感觉。
他抬起手,接着烛光,惊讶地发现指腹上的一抹红色。
他面色一变。
直到此刻,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甚至身前几处,都被溅上了暗红色交错白黄色的不明液体。
晏辞紧抿着唇,他不想细想那些液体是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脱了衣服。
璇玑则拿着一块布迅速地把那些衣服抱住,然后拿出去烧掉。
杨抒狠狠摔上门。
他指节发白,几乎把手里的扇子攥断。
“秦子观…”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不一会儿,芳华楼的老鸨,一个上了年纪但姿容犹在的哥儿,带着一个十几岁的,长相漂亮的哥儿过来给他赔罪。
那老鸨显然是见惯这楼里这种事情的。
来这楼里的客人,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客人之间发生冲突若是自行解决了最好,若是两方皆不让步,就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多送几个哥儿给他们玩就好了。
哥儿是这个世上最低等的存在,他们不如男人,也不如女人,生了哥儿的穷苦人家将刚出生的哥儿卖掉,是很寻常的事。
而这些被卖进楼里的哥儿都是爹娘不要的,要不就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除了买他们的人因为在意银子而在意他们,否则这世上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只要不坏了芳华楼的招牌,就算中途被客人玩死几个也没事,只要息事宁人就好。
杨抒在那老鸨满脸堆笑的劝解声中,心头的怒气才算缓和了些。
等到那老鸨笑着带上门出去,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哥儿则被留在屋里,温顺地跪在地上。
那老鸨显然用了心了,挑的这个哥儿面容清秀,虽然年纪稚嫩,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日后标志的样子。
他听从老鸨的吩咐,安静地垂眸跪在地上,完全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杨抒眯着眼打量着他,这才慢慢踱到他身边,伸手钳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下巴抬起来,细细打量了一阵。
那哥儿看见他眼睛里残忍的神色,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牙齿都在打颤,几乎不敢正视他。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粗鲁地拖上床。
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哥儿浑身抗拒地紧绷,拼命摇头,眼泪滑落,嘴里不住哀求着。
杨抒熟练地抡圆了胳膊,伸手照着他的脸狠狠抽了两巴掌,随即拉开他的双腿。
痛苦地呻/吟声在房间里响起。
杨抒推开门时,薛檀正靠在椅子上,黑色的瞳孔看着下面花台上弹琴的哥儿。
他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似乎丝毫没有受刚才事情的影响,和面色一样苍白的手指随着琴音,轻轻敲着椅子扶手。
嘴角依旧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可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两个比杨抒房里那个更标志的哥儿正跪在门口价值不菲的毯子上,像一对儿刚刚破壳怕冷的雏鸡,紧紧贴在一起。
杨抒在门口理了理衣服,这才上前走到距离薛檀几步远的地方:
“薛兄,那个秦季明一个商贾之子,怎么敢屡次在人前和你对着干的?要我说就得派人给他个教训才行!”
“砍了他一条腿或者一只手,把他弄残了,让他下次见了你就夹着尾巴走!”
薛檀敲着节拍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过眼眸,在杨抒身上滑过。
那一瞬间,杨抒浑身紧绷。
然而薛檀的目光下一刻就略过他,落到门口跪着的两个哥儿身上。
那两个哥儿比刚才坠楼的哥儿看着还要小一些,杨抒见他没看自己,微微松了一口气,忙转过头对两个哥儿骂道:
“你们两个长不长眼睛,还不赶紧过来?”
两个哥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互相贴着对方,害怕地走上前。
薛檀盯着他们看了一瞬,随后嘴角裂开一个弧度。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年龄太大了…去换两个小一点的过来。”
晏辞洗了很久。
他靠在浴桶里,刚才的一幕幕还在他眼前循环。
他来到这世界这么久,都没碰到那么让人不适的人,就连晏方都没这么让人难以忍耐。
尤其一想起那个叫薛檀的看人的眼神,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等到他换完一身崭新的衣服出来,看见外面秦子观正和叶簇说话。
屋子里案几上的茶点都是新换的,光看外表就知道价格不菲。
而旁边还有老鸨送来的几个哥儿,此时正站在门口。由于无所事事,面上看着有些紧张。
晏辞走到一旁坐下,开门见山地向秦子观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刚才那个人是谁?”
秦子观支着下颌,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个人叫薛檀,胥州知州薛梁薛怀恩的儿子。”
“胥州知州的儿子?”晏辞有点不可思议,“既然他是知州的儿子,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杀人?不怕给他爹落下把柄?”
秦子观用扇子支了支下巴:“怎么说呢?”
“其实吧,薛梁这个人还挺老实的,不仅老实,还有点怂。有时多‘纳点税’给他,他都不敢收。”
“就是他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生的,啧,看着就遭人烦。”
秦子观收了折扇,一脸不舒服:“按薛梁的资质根本做不到这个位置。幸好他平日里也没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
“他这儿子也没明面上杀人放火,就是他的某些癖好——”
秦子观顿了顿:“——让人恶心。”
晏辞一想起那死去的哥儿身上的伤痕,心下了然。
“而且这个薛梁,他虽然怂,但他有个兄弟,在燕都是京官。”
秦子观声音很淡:“几品的官我不清楚,但薛檀这变态能安稳到现在,只能说他这个叔父的官阶,护的住他。”
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个人,没再多说,而是看了晏辞一眼:“你下次见到他,离他远点。”
“对对对。”叶簇闻言赶紧接话,“晏兄,你下次再遇到那个人,一定要绕着他走知道吗,那人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我每次看他都觉得瘆得慌。”
说罢,他还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装得还是真是如此。
晏辞心想,不用他们提醒自己也知道该离那人远点。
那人长得怪不说,看人的眼神也怪,在大街上怕是要吓哭小孩,遇到肯定是要避之三尺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并不多么担心。
毕竟今晚这琼花宴他是被秦子观骗过来的,出了这芳华楼,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遇到那人了。

第172章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便在还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的时候,被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晏辞换了新的衣服,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他手里抱着一个手炉,里面一块烧着的香饼。
在香炭的余温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凉味道。
他坐在椅子上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外面的笑声和掌声也没能把他重新拉入气氛里。
虽然知道这个朝代和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不同,然而让他迅速从刚才那一幕中脱离出来还是有些困难。
他不认识那个哥儿,但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他的死感到悲伤的人。
楼下的咿呀唱曲声自始至终便没有断过,和着古乐器靡靡的乐声一在香炉徐徐而上的焚香里交织成一张酒色纵横的蛛网,笼罩在芳华楼上空,紧贴着每一寸屋檐墙壁。
从晏辞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那些在欲望中浮沉的人,他不知道在座的人里面有多少真的是单纯欣赏乐曲的,可就算这栋楼外表布置的再华丽精致,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他听别人说过,这楼子里的哥儿出身大多凄苦,大部分是从小被卖进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家道中落,因为各种原因阴差阳错流落至此。
垂眸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人,晏辞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
不多时夜色降临,数十盏点燃的,缀着流苏的琉璃花灯被龟奴用长长的竹竿挑起,挂在对着街道那一侧走廊的房檐之下。
被制成薄片状的透明五色琉璃,上面装点着形态各异的花朵,流光溢彩的琉璃拢着内里小小一团明火。
花灯在檐下轻轻晃动,串着珠子的流苏自其六角垂下,在风中微微转动,火光明灭错落,整体看上去玲珑剔透,五光十色。
花楼最中间的花台旁边放着一个计时用的墨石刻水滴漏,日月星三壶皆雕刻成花朵形状,水顺着日壶流到月壶再流到星壶。
星壶里浮着一块雕刻着花的木尺,水每流进去一分,便会向上浮一些,以此来显示时辰。
晏辞透过沿着街道那侧窗户往外看,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来一丝酒香。
到了快子时的时候,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下面的人不仅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后院的马厩想必已经停满了马车,后来的人只能将马车停在外边。
另外不时有酒馆小二打扮的人拎着食盒快步在人群中穿梭,然后将手里的食盒递给门口候着的不知哪个公子的随从。
还有不少人挎着篮子在街边兜售些吃的,有大胆的趁着门口的龟奴不注意,想溜进来问楼下的散客可需要买些什么点心,不过没有一个成功的。
芳华楼那些拇指腹大小,做成浑圆珠子状的紫苏柰砌香樱桃糕,被放在一个手心大小的银形雕花球里。
一个哥儿将其放在瓷盘子里端上来,接着用手里的小银槌敲开银球。
银球散开成一朵五瓣的莲花,五颗颜色迤逦的樱桃糕咕噜噜滚到五片花瓣的尖端,如同五颗珍珠。
这五颗点心便要三十两银子起步。
晏辞看着叶簇伸手拾起一颗丢进嘴里,像嚼花生米一样连着吃了三碟,虽然吃的毫无美感,但是吃的很香。
有钱真好啊。
晏辞在心里衷心感叹。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花钱不眨眼。
“你怎么不吃?”秦子观用扇子指了指一碟蜜煎金橘,示意上菜的哥儿放到晏辞面前,“还没缓过来?”
晏辞眉心一跳,从哥儿手里接过盘子,却没有动,而是放到一旁。
秦子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晏辞看了看楼下花台旁的水滴石刻:“你说的那个哥儿什么时候出来?”
“嗯...”秦子观往后靠在躺椅上,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思考了一下,“怎么着也得最后吧。”
“美人嘛,多等一会儿没关系。”
晏辞看了看楼下,视线却不自觉地移到隔壁的厢房,那里被厚厚的帷幔遮住,只留下一条半开的缝隙。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来。
并且想到那个叫薛檀的很有可能透过帷幔的缝隙看着下面,想想都让人后背发冷。
晏辞抿着唇移开目光,朝下面灯火通明的花台上看过去。
第一层不似上面两层。
第三层明显是这楼里视野最好的一层,每一个厢房都能容纳十几人绰绰有余,只要坐在椅子上随便往下一看,所有风景都尽收眼底;
第二层稍微次一点,厢房也没这么大,一个紧邻着一个,要想看到花台上的光景还是要走到廊上才行;
第一层则是给散客的,大部分是凑热闹或是打探消息的,有些银两但不多。
下面那些穿梭在人群中的哥儿看着年纪都没有超过二十的,在某些油腻的男人中,看着像是毫无反抗,只能等着被采撷的花。
青楼这种地方原本只是有些高档的听曲场所,由于听曲的人中,总有人有这样那样的需求,时间一长就变了味。
晏辞看着下面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脸上的笑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这厢房里,叶簇负责吃,秦子观负责听曲,晏辞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于是为了不显得太突兀,随手也拿起一个樱桃糕来,随便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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