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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可是当他一踏进魏家院门,见到魏迟的第一眼就后悔了。
因为对方依旧同上次一样,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衫子。
此人面容清秀,虽然一副病弱样,但是眉宇间却没有太多病气,反而有一种让很多人着迷的病态感。
再配上他身上这套鹅黄色的袍衫,嫩的就像朵春风中枝头初开的迎春花。
他听到外面的马车声音走出门,然后站在门口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晏辞,微笑点头:“晏公子。”
晏辞眼皮一跳。
早知道就不穿这身衣服了,这么看来自己比他还大,就应该穿那身银色的。
失算了。
这次魏迟的院子里没有上次那般浓重的中药味,院子里也没有煎药,只有几缕浅浅的药香自他身上传来。
魏迟靠在院中的藤木编就的椅子里,面前茶案上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小茶炉,他捧着茶盏细细品着杯中的清茗,慢悠悠开口:“说起来,这还是与晏公子第一次正式见面,在下魏迟魏觉晨。”
“那日病情突发,都忘了介绍自己,失了礼数,还望晏公子莫要见怪。”
晏辞今天也没有熏香,他坐在魏迟对面,也跟着举起茶盏,举手投足间做足了礼数:“哪里,先前是在下不知道魏公子的体质特殊,贸然拜访,惹得魏公子不适,是在下该向魏公子赔罪。”
魏迟既然叫他“晏公子”,他也没必要像顾笙那样叫他一声“表哥”。
两人此时围着小茶几面对面坐着,对着一壶街边十几文就能买到的茶,文邹邹地你来我往,就差事先设计一遍动作,好优雅地表演出来。
由于行为举止过于端着,惹的屋内聊天的三个哥儿纷纷好奇侧目。
“我家公子以前能靠着绝不坐着,怎么今日坐的如此端正?”惜容如是道。
魏家那个叫依云的哥儿跟着说:“谁说不是,我家主人怎么也文绉绉的?”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番,又同时将目光投向屋外院里的两人。
唯有顾笙暗自担心地想,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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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笙儿表弟一直跟在下提起过晏公子。”魏迟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我和表弟已有快十年不曾见过了,那日在依水巷见到他,真是惊喜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次见到表弟还是我十三岁那年。当时我身子不好,随母亲一同回白檀镇养病,笙儿那时不过八九岁,每天蹲在院子里的药炉前帮我看着药。”
他温声细语,回忆着久远的时光,随即回过头笑道:“说来,我还要谢谢晏兄。”
正听着他的话的晏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谢我?”
魏迟点了点头:“是啊,谢谢你照顾笙儿。”
晏辞的指腹微不可闻地按了按杯壁:“魏公子说笑了,笙儿是我的夫郎,我照顾他爱护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到“夫郎”两个字,魏迟的眸子里不着痕迹地动了动,他垂下眸子:“这是自然。”
院子里莫名的安静了一阵。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打断了闲聊,似乎是几个结伴而行的年轻书生。
魏迟停顿了一下,见晏辞好奇的看过去的目光,解释道:“想来是下学的学子,我这房子后边就是私塾,一到下学的时候,这些学子总是路过这边。”
晏辞点了点头,魏迟端庄地放下杯子,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说起来十二花令游会快到了,晏公子刚到胥州,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这个。”
晏辞也跟着放下杯盏:“是诗会吧,在诗会上要做有关花的诗。”
魏迟闻言略显惊奇:“哦?原来晏兄知道?”
十二花令游会,晏辞先前已经从卓少游口中知道了是什么,所以并没有太惊讶,魏迟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那么晏兄也要去参加吗?”
晏辞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魏兄也要去参加这个诗会?”
魏迟笑容不变,坦然道:“是,这个诗会每年都会给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或是给胥州有才情者发放花笺。”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封压在案上书下的淡黄色笺纸:“晏兄也收到这个了?”
这笺纸跟“琼花宴”那纸沿裹了金砂的笺纸相比就低调许多,虽然低调,但雅味很足。
晏辞心想这表哥还挺会自夸的,这不是变相说自己就是“胥州有才情者”之一吗?
不过晏辞自然是不可能有这邀请函:“我没有这个,不过是听说过这诗会,有些好奇。”
当然主要不是他好奇,主要是卓少游比较好奇,自己听他说完便跟着留意了一些。
魏迟了然:“原来是这样…”
他随后笑道:“若是没有花笺,晏兄怕是只能在外场围观,怕是占不到好位置。”
晏辞没明白,这花笺也是可以要的?
魏迟依旧一副温和文雅的样子,耐心道:“是这样的,只有拿了花笺的人才可以去内场看论诗,否则只能在外场。这诗会每年都能出现不少优秀的诗作,若是只在外场,恐怕看不到什么精彩的内容了。”
他真诚地看向晏辞:“正好我之前与诗会的主人有些来往,主人多给了我一张,让我可以给其他朋友。可我久病不出,在这城里也没什么认识的,又对诗会有兴趣的朋友。”
“所以,晏公子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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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成二十九年二月十二。
胥州城内,原本叫常秀街的街道更名为流金街已有几年了,曾经胥州最繁华的花街名字叫做逢春街,内有花楼七十二座,积年累月迎接着四面八方来客人。
大量的黄金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到这里,就连上缴官府的税金也比寻常店铺多几倍。
但是没人在乎税收多少。
因为来这里的人不是寻常钻窑子,花几十几百文就能睡一晚的,因为娶不到妻子或是夫郎而欲求不满的男人。
来这里的客人什么身份都有,有男有女,其中有富甲一方的商贾,有几千乘商队的商首,甚至有隐瞒身份只为偷柱香的官员。
他们经历不同,背景不同,性情不同,性别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口袋里都装着花不完的银两。
逢春街上七十二楼各有千秋,有的楼里是哥儿,有的是豆蔻年华的姑娘,也有比较小众的,圈着十四五岁的少年。
后来逢春街的花楼越来越多,多的装不下。
官府放不下这棵为胥州带来数不尽黄金白银的摇钱树,所以将原本常秀街上的商铺全部迁走,常秀街的名字也改名为流金街,也是胥州百姓口中俗称的“花街”。
流金街由于本就在交叉口处,没过几年,生意甚至比逢春街还要好,生意越做越大,街上的花楼也越来越多,楼里的哥儿,姑娘,少年也越来越多。
美人多了,玩的花样也就多了。
每年花朝节前夕,这些花楼就会把今年楼里最受客人喜欢的,没接过客的美人推出来,进行一场才艺比试。
比试的项目会由流金街上最大的青楼“芳华楼”的主人进行抽签,而这些美人中最后的优胜者会被称作“花魁”。
胥州城每年都有无数人想成为这花魁的入幕之宾,他们都想成为花魁第一晚的客人。
可是花魁既然成了花魁,就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花魁有权利挑选和自己共度一夜的人。
因为花楼的主人知道,这些有钱人喜欢争抢这种特殊的权利,就算这任花魁不是他们喜欢的,他们也会为了这“入幕之宾”的资格一掷千金。
他们喜欢的不是花魁,他们喜欢的是这种凌驾众人之上的感觉。
所以花魁会给出一场比试,比试内容由花魁自己决定。
这比试内容不能太难,让客人不高兴;也不能太简单,让客人觉得没有挑战;更不能太俗,让客人觉得毫无格调。
所以今年花魁所选的题目便是“香道”。
而这场花魁给恩客们的比试,就叫做:
琼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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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辞站在芳华楼门口,听完琳琅微笑的解释后,又抬头看了看这座熟悉的,脂粉扑鼻的楼阁,鎏金镀银的三层楼阁。
他在内心里咆哮:
我就知道!
以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他就知道秦子观不可能去参加什么正常的宴会,于是他一脸黑,转身就想往外走。
结果后面尽职尽责的璇玑,坚定地上前一步拦住他。
晏辞无语地转过头,见琳琅微笑着,语气里却是不容抗拒,仿佛晏辞不答应,就把他敲晕了带进去:“表公子,二公子在楼上等您,请您跟小人上去。”
晏辞道:“这就是你们说的琼花宴?”
秦子观还跟他说是什么富有的公子小姐会友的地方,还什么有相亲本质的宴会。
琳琅面色不变,依旧一副笑模样:“表公子,二公子和琳琅都没有说慌,这琼华宴的确是胥州最大的宴会,来这里的人也的确都是富有的公子小姐。”
他这话倒是不假,流金街上来往的马车里下来的人有男有女。
由于胥州民风开放,这花楼不仅有给男人开的,也有专门给女子开的,里面大多是十七八的少年,多才多艺调教的甚好,英俊温柔且风雅...
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秦子观今日没穿黑的,也没穿白的,而是换上了一套相当奢华却不艳丽的嵌银边暗绯色牡丹暗纹袍,头上的发冠也换成了银色。
他这套装扮,银色的头冠配上绣纹精致的绯色锦袍,张扬的让人移不开眼。
而且这颜色鲜艳的袍子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让人觉得他本来就该穿这样奢华惊艳的衣服。
晏辞像上次一样,直接被琳琅引上三楼,中间收获了不少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三楼熟悉的厢房,一推门便闻到一股苏合香味道。
只见厢房里不只有秦子观一个人,还有先前在围场见过一面的,叶臻的弟弟叶簇。
他也在厢房里,就坐在秦子观旁边的椅子上,身后跟着他那个叫“团柿”的小厮,转头见到晏辞还挺高兴,朝他招呼道:
“晏兄,你也来了!”
晏辞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如此高兴。
他阿哥正在孕期,他阿哥的夫君如此明目张胆地跑来逛楼子,还带着他一起逛楼子,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所以他转向秦子观,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这就是你说的琼花宴?”
秦子观闻言在指尖转了转折扇,然后随手一指芳华楼花台最上方,最中间新挂上的黑漆金字牌匾。
上面赫然是“琼花宴”三个字。
他看着晏辞,无辜地眨了眨眼,面上的表情仿佛在说:
就是琼花宴,我没有骗你啊。
晏辞无语。
他转头看了看尽职尽责守在门口,门神一般的琳琅和璇玑,又看了他们腰间的软剑,思考一下自己想从这里竖着出去的难度,最后只好识相地撩袍坐在叶簇对面的椅子上。
他这个厢房还是上次秦子观来听曲的那个。
布置的古典精致,屋里所有看起来低调的物什无一例外价格惊人,随意一个透明的琉璃杯可能都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见他冰冷地靠在椅子上,秦子观拿脚轻轻踢了他靴子一下,明知故问:
“大外甥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晏辞心想你还好意思问:“你不是说这是有名望的大家子女促进彼此关系的宴会吗?”
秦子观轻轻摇着扇子:“我没说错啊,这里来的都是胥州有名望的人,大家都是同好,互相认识一下怎么了?”
晏辞指出:“你还说这其实是场相亲会,有人看对眼了,就会商议婚嫁?”
秦子观又朝下面一指:“这里有名的哥儿赎身价各个千两起步,这不比寻常人娶亲还正式吗?带回去不就相当于娶回去?”
“不然你花千两银子带个美人回去,还能让他倒夜壶吗?”
晏辞于是明白了。
所以什么“博得佳人们青睐”,就是讨花魁欢心;什么考验学识,就是为了夺“入幕之宾”的名额。
“好好好。”
晏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心里暗骂骗子:“你...叶臻他还怀孕呢。”
这次秦子观还没说话,叶簇便先开口了。
他本来正兴高采烈地看着下面,闻言转过头“啊啊”两声,忙解释道:“晏兄你误会啦!”
他指着下面,一本正经道:“我们只是来听曲的,没有别的心思,晏兄你不知道,整个胥州只有这里的乐师最好,听过一遍永世难忘!”
他想了想怕他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放心,我阿哥知道的,他不生气。”
“...”
秦子观也是叹了口气,用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说道:“大外甥。”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不能总想那些龌龊事。”
“...”
可恶啊。
眼看晏辞面色似乎更不好看了,秦子观清了清嗓子:
“跟你说正经的。大外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认识几个对你那破,对你那宝店的发展没有坏处。”
晏辞不为所动。
秦子观见状,声音放缓:“你信我,我真的不是为了那种龌龊事来的。”
他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往晏辞这边侧了侧,看向他:“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楼下的那个哥儿吗?”
晏辞闻言转过头:“那个弹琴的哥儿?”
他倒是记得那个穿白衣服,在下面花台上弹琴的哥儿,那一首琴曲虽然他只听了一半,但也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回味无穷。
秦子观正色道:“对,就是他。”
他看着晏辞的眼睛,收起了面上的玩世不恭,一副正经模样:“先前芳华楼选出来的花魁就是他,而且今晚过后他不会再接客。”
“我很喜欢他的琴,所以我想单独见他一面。”
秦子观这厮面上难得如此正经,而且这人正经起来眼眸亮的惊人。
他眼睛生的本来就好,这样正经注视别人的时候,竟然让人无法生出怀疑他的心思。
晏辞怀疑叶簇就是这样被他说服的。
见晏辞没有说话,秦子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招蜂引蝶的人...就算我说我每次来都是听曲的,也没人信我。”
“可是胥州最好的琴师就在这里,大外甥你也听过了,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琴,自古知音难求,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就算因此被误会我也认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诚恳,缓缓道:“别人不信我,大外甥你也不信我吗?”
晏辞心说,我都要被你说服了。
然而他刚想开口辩驳,却莫名想起秦子观第一次带他来听曲时,凝视着下面,不经意地说的那句“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来。
能说出这样品鉴词的人,会不会真有可能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来寻知音的。
于是他张了张口,却没再说话。
秦子观见他面色稍缓,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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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琼花宴至少要到半夜,花魁才会出场。
在这之前,都是各种歌舞节目。
今日不同第一次来的那天,下面两层挤满了人,晏辞随意往下一瞄,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脑袋。
不同于他们这间能容纳十几人,却只坐了他们三个人的厢房。下面那两层简直就是人挤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压在栏杆上,兴奋地看着下面,晏辞都害怕他们中会有人摔下去。
那些人花费的银两不会低于百两,可是竟然也只能在栏杆旁站着看。
琼花宴很快便开始了,下面流光溢彩,各种乐器的声音伴随着舞步响起,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震的晏辞耳朵发麻。
这若是放在现代,就相当于一场室内演唱会了,而且不用喇叭和音箱就能发出这么大的喝彩声,这些古人也是天赋异禀,也是没谁了。
门外不时有哥儿端着精美的茶点过来,那些放在漂亮碟子里的做成精美样式的点心,简直如一个个不忍下口的艺术品,实在美极妙极。
晏辞对那些漂亮点心没什么兴趣,他本来也不是喜欢甜的东西,不过倒是可以给顾笙带回去些...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被他打消了。
不行,不能跟顾笙说自己来这儿了,虽然是被骗的。
于是他只喝了几杯热茶。
那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入口盈芳,让人感觉自喉咙到鼻腔都被芳香充盈,十分合他的口味。
秦子观有求于他,此时还不到花魁出场的时候,自然也不到印香交由其品鉴的时候。
于是秦子观让楼里的哥儿拿最上等的茶一壶接一壶送过来,看着晏辞无意识地喝着茶,似乎喝的很开心,不一会儿自己就喝掉了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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