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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总之不管是不是,容秋都要拿来借势一番,装个可怜。
他哭得梨花带雨,连呛带喘,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别、别捏了……颜哥哥、我,我——”
话还没说完,容秋视线中那只手动了。
颜方毓不知何时已把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抬手摘了自己的额饰。
容秋懵懵懂懂地被颜方毓捏住下巴,把脸掰向对方的方向,看见那人正缓缓向自己靠近。
容秋的额心蓦然一凉,与折颈而下的人额头相抵。
他们的脸一下子挨得极近。
呼吸相缠,连鼻尖都似有似无地蹭在一起。
容秋满眼都是对方星光流转的眸子,和皎月下似也能滢滢发光的俊脸。
容秋呼吸猛地一窒,一下就把什么腹中小崽、惊惧害怕之类的忘得一干二净,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对方瞧。
他痴痴望着老婆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
没说出话,颈间喉结条件反射地吞了一下。
“咕嘟。”

容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脑袋里乱糟糟一团。
一片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中,有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突兀蹦了出来:
——原来这东西不是长在身上的啊!
脑门光光的老婆,竟然还有点不太习惯呢。
脑海中陡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谁的身上能长宝石啊!”
容秋被吓了一跳:“颜哥哥?!”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方毓明明没有开口, 他的声音是直接在自己脑袋中响起来的!
“很奇怪吗?与输灵力也差不许多, 只不过这回是我的神识。”颜方毓的声音说完, 似察觉到了容秋的紧绷, 又轻轻笑了笑, “又不是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你灵府未成, 神识譬如一片混沌之海,我从外来, 在海面之上冲你喊话,但只能看见你浮到海面的东西。”
容秋不敢动也不敢想,心中惴惴不安。
难道老婆就是要趁他被捏尾巴捏得不行不行之时, 一鼓作气钻进他脑子里,从而窥破自己假孕的秘密?
不能想不能想!
他连忙将心底的想法摁了下去。
颜方毓似是真的没有听见他这段要命的心声, 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又说起话来。
“不过是画符, 并不拘泥于笔墨, 你又何必因为写不好字伤心费神?”颜方毓的声音中有一种淡淡的自傲,“以指为笔, 以灵力为墨, 亦可成符。”
话音刚落,一道明亮的星光出现在容秋脑海里, 兀自描画着图样。
纹路片刻既成,仿佛直接刻印在他脑子里一般, 清晰且生动。
“这、这是什么?”容秋问。
“最简单的离火符。”
啊,对, 是了。
最开始容秋是在练习习字、准备学习画符的,才不是、才不是什么摸尾巴……
突然,颜方毓手指拨开容秋绞在一起的指节,温凉的指尖点在他摊开的手心上。
“看好了,无处不可成符。”
颜方毓的指尖在他掌心中划动起来。
容秋被对方摸过脑袋,揪过耳朵,捏过尾巴,那感受都热烈而鲜明,却从未像此时——像此时一般,他的指尖触着容秋的手掌,轻得像是落雪、又像是羽毛,划过之处却带起一道连绵的火线。
忽然,手指扣住了容秋的掌心。
“专心一点。”那人轻声斥道。
“我、我——我学会了!”容秋胡乱地说着,双手去握颜方毓的手指。
颜方毓任由他握着,又感觉到容秋拨开他的手掌,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歪歪扭扭地在他掌心中描绘图样。
小兔子的一双手从未做过重活,也不曾握过什么粗糙物,甚至连扇子也未执过,因此一如初生般细白柔嫩,一块茧子也没有。
颜方毓蓦地合起五指,如盖笼捉雀般拢住他的指尖。
“你在画什么?”
容秋嘴硬地说:“离火符!”
颜方毓:“我刚刚是这样教你的?”
容秋抿着嘴没说话。
连识海中也是一派安静,水面上只如细风吹动般仅有阵阵微澜,若不扎入水中,便也难窥得底下到底有什么。
颜方毓暗暗一哂,原来无尽海领宫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小兔子于神识一途还真有几分天赋。
他悠然问:“你做其他先生的课业时,也是这么糊弄他们的吗?”
海面上传来一阵细小的嘀咕声:“其他先生,也不会捏我的尾巴呀……”
颜方毓静了一瞬,后又隐含愉悦地出声:“倒是也没错。”
“那就再教你一次,”他说,“看仔细。”
容秋脑海中又有星光隐现,离火符纹样再次点画出起势。
颜方毓攥住他的手掌改举为盖,扣住容秋的双手,让他的指尖落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容秋惊讶地发现灵力仿佛生出了灵智一般,自己从经脉中倾泻而出,流落到他的腿面上。
灵力流淌竟如刚刚颜方毓在他手心中描画一般,燃起一道连绵的火线。
而那纹路,恰是与脑海中的离火符纹路完全一样!
容秋指尖发烫,腿面也发烫。
虽然被颜方毓紧紧扣住双手,硬说起来明明是他自己画自己,却让容秋有一种被颜方毓的指尖描画手心时的奇怪感觉。
容秋下意识挣了一下,扣住他手背的手掌却像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而他指尖的灵力却像是被惊动一般,蓦然抖落更多,将他灼得一个激灵。
兔族功夫在腿,手上力道只是普通。
纵使容秋使劲去挣扎,也没法像之前一脚将老婆蹬飞三丈远那般挣脱颜方毓对他的钳制。
容秋曾见过带着火毒的蚂蚁,沿路咬过的地方能似被火烧一般,烫起一道一道的赤红燎泡。
此时他的腿上又灼又痒,颜方毓扣着容秋的手迫他在自己腿上描画,被指尖划过的地方也仿佛有火蚁在爬。
疼却疼得不干不脆,痒又痒得令人心惊。
此时容秋的眼泪才是真的被逼了出来,他张口下意识叫了一声“颜哥哥”,同时识海中浪潮翻涌,似有千百声一起与之相和。
“你不是想学睡梦中也能修炼的法子?”
与容秋的一溃千里不同,颜方毓的声音依旧平稳悠然。
“这便是了,”他说,“你睡你的,由我来修炼。”
随着他话音落地,容秋感觉自己腿上的印记又灼热了几分。
灵力不受控制地在容秋腿上绵延出纹样,就剩最后一个弯勾就画完了。
泪水稀里哗啦地淌,容秋手臂肌肉绷紧,与紧扣住他的手掌互做角力。
突然,几乎被容秋忽略的尾根陡然被捏了一下。
“哇呜!”
容秋顿时卸力,被颜方毓强攥着手指画下最后一勾符尾。
离火符完成的瞬间,一股热感立时铺上容秋腿面。
那股陌生热意如火山喷发,从纹路处暴起发源,又暖烘烘地向四处奔散。
容秋被烫得大叫一声,不可遏制地痉挛弹起,又被颜方毓紧紧扣住臂膀与尾根,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你瞧,这不是成了?”颜方毓在他脑海中轻快地说。
容秋被自己的眼泪糊了满脸,口齿不清地呜咽道:“不……呜呜……我不、我不要学了……”
不过是最简单的离火符,灵力也泵入不多,容秋的大腿自然没有被烧伤。
只是手掌盖上去还温温热热,符箓的残余热意如温泉水般一股一股向周围荡漾而开。
容秋觉得自己的丹田更难受了。
属于颜方毓的那部分灵力异常躁狂,不知是不是因为窥到了主人操控的痕迹,大力冲撞着容秋的丹田,想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颜方毓不容置疑地扣入容秋的指缝,像是捋开他卷在一起的尾团一般,将他死死蜷在一起的手指轻巧拨开。
他一根一根捏着容秋的指骨,似是十分耐心又温吞,而容秋经脉中的灵力却又缓缓自行运转起来。
“人族最是喜欢钻空子走捷径,在修炼一途自然也是如此。”
“千万年来不知钻磨出了多少捷径,这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一种了。”颜方毓慢条斯理地说着,“你连这个也不愿学,那要怎么办呢?”
颜方毓这话倒不是骗他。
识海指引、灵力灌体之类的捷径,那些溺爱弟子的师门长辈也时常有做。
只是这样类似的方法对于境界高的那方要求甚多,一不小心就会伤及受助者之根本,得不偿失,因此并不是随便一个师长就能效仿得来。
容秋像是被颜方毓捕在网中的小雀,怎么扑腾都逃不出去,可怜与示弱都十分真切。
他的识海中也是浪花滔天,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水底翻了出来。
一个个念头繁复又混乱,无序地塞在容秋的脑袋里,连身处其识海的颜方毓都听不清他人到底在想什么。
确实像被逼到了极处,再骗不了人、做不得假了。
“呜呜……我、我自己修。”
兔妖一族堂堂正正抱人大腿,堂堂正正吃了千万年软饭的,何曾见有子孙说过这样自力更生的话。
那真是祖宗听了都要揭棺而起——太励志了!
颜方毓饶有兴趣:“哦?不要睡足你的四个时辰了?”
容秋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嘤嘤地说不出话。
颜方毓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那还是由我帮你吧。”
说罢,容秋经脉中的灵力再次自行运转,缓缓走起周天来。
若不是这灵力并不是由容秋自己操控,简直与他平时修炼没有丝毫区别。
其实颜方毓还有一半的话没与他说。
境界提升后周天本就会自行运转,因而自身灵力如泉眼源源不绝,修为高深者多用打坐修炼代替睡眠。
他这样也是先帮容秋习惯习惯,若后者能有所顿悟,领略灵力自行运转的窍门,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过这感觉对于此时的容秋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不——!”容秋惊惶地说,“我是说,不、不用睡足四个时辰了!”
他今晚饱受了太多身不由己的感觉,已成了惊弓之鸟。
就算现在仅是灵流自行在他经脉中流转,其实并未有更多奇怪的附加感觉,容秋却不可遏制地有其他的联想。
一如自己被捏住的尾根、撞他丹田的灵团、挣脱不得的手腕,和从指尖流淌出的无法控制的灵力。
容秋想着,他的道体真的坏掉了。
自从上次被老婆捏过耳朵之后,自己的身体好像就只听老婆的话了。
颜方毓问:“睡觉便能修炼的好事……真的不要了?”
容秋猛摇头:“不要!不要了!”
颜方毓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有点遗憾。
容秋鼓起勇气挣了一下双手,发现之前还扣的死紧的手掌,此时却像是脱壳到最后关头的金蝉,轻轻一挣便开了。
他大喜过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跳了起来,飞出了颜方毓的怀抱。
后者并没有拦他。
容秋逃得太快了,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他扶住门框稳下身形,又忍不住回过头。
榻上人还未来得及戴上护额。
被容秋蹭乱的额发随意搭在眉前,有一种恣意又凌乱的美感。
容秋用一种又怨又羞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紧接着飞身而起,遁入了门外的夜色。

幸好当初没有退寝。
容秋哭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一路疯跑,到寝舍时只觉得身上又湿又黏的, 很想洗个澡。
他身上的法衣由毛皮所化, 并不能似人族一般直接脱下来清洗。
容秋只好翻出浴桶又打了热水, 化去法衣蹦了进去。
热水将小兔子包裹起来, 容秋打了个喷嚏, 接着放空大脑, 整只兔呆在热水里没再动了。
容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累,身体软绵绵的, 完全不想动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汗一起流出去了似的。
直到盆里的水开始变凉,容秋才慢吞吞地清洗自己。
容秋修为不高, 因此,还未有“衣不惹尘”的能力。
法衣被化去后, 其上的污垢此时都留在了容秋光溜溜的道体上。
灰尘、汗水……
特别是肚子上不知沾了什么,黏糊糊滑溜溜的, 容秋艰难地蹭了半天才把那里洗干净。
由他动作荡起的水波拍打在盆壁上, 又返回来一下下轻柔地撞回他身上。
容秋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感觉令容秋冷不丁回想起颜方毓扣着他的手,在他腿上画的那道离火符。
符阵完成时, 那股灼热也是一下一下、如涟漪般拍打着他, 仿若此时还仍有余韵。
容秋忍不住搓了搓腿,“咕噜咕噜”地把自己埋进水里。
容秋睡得不好, 醒得却很早。
明明也没在颜方毓的软床上睡过多少天,可再一次瞧见寝舍的房顶, 他竟忽地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好赖睡了一夜,不像昨晚那样疲惫了。
可容秋却依旧觉得浑身酥软, 就像是他爱吃的桂花糕,一碰就要稀里哗啦掉糕点渣滓。
容秋在榻上装了一会儿死,忽然听见床边一阵细小动静。
他猛地抬起头去看,正好与飞进窗棂的小伯劳鸟瞧了个眼对眼。
容秋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失落,又倏地反应过来,很是唾弃了自己一番,蹦起来向小伯劳迎了过去。
“喳喳!”
“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容秋把小鸟捧进手心里,“男人果然都是、嗯……对了,是大猪蹄子!”
小伯劳亲切地蹭着容秋的指腹。
沾在它头顶的一片绿叶在晃动间掉下来,飘飘悠悠地落向一旁的桌面。
容秋没注意到叶子,依旧气愤地说:“你都来找我了,他都不——”
话音未落,那一抹绿意在挨着桌面的刹那间,化为一只精致的食盒。
容秋瞪大眼睛看向那只突兀变出的食盒,呆呆吐出后半句:“……来。”
一只鸟顶着一片叶子正常。
但是顶着一片能大变食盒的叶子,显然就不正常了。
突然,怀中的灵璧“嗡”地一震。
容秋摸出一看,果然是颜方毓发来的消息。
颜方毓:“呦,今日这么早,竟真的不睡四个时辰了?”
容秋的脸颊和大腿蓦地一烫。
宛如颜方毓隔着灵璧又在他身上画了一道离火符,灼得他差点把灵璧给丢出去。
这样精准地知晓容秋起没起床,这只突兀的食盒到底是谁的手笔也不难猜测了。
不见时怨,见了又乱。
容秋弄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只好慌乱地去欺负小伯劳。
容秋满脸通红地戳弄手中的小鸟:“你、连你也跟他站在一边!”
喳喳被他戳得东倒西歪,发出不明所以的“啾啾”声。
容秋虽然已和颜方毓交换过通讯气息,但这段日子不是相处在一起,就是在去往相处的路上,因此两人还从未真的用灵璧交谈过。
不知道为什么,容秋好像很难想象出对方同自己一样,拿着灵璧刷刷刷时什么模样。
怔愣间,对面又有消息过来。
颜方毓:“饕餮盛宴却无人共品,真是可惜。”
容秋抿了抿嘴,做贼一样偷偷把食盒打开。
蒸汽一团团扑面,被封在食盒内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食盒里的东西不再是容秋熟悉的包子糕点,而是十几只巴掌大的小碟子。
上面放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类饭食,荤素、凉热、正餐佐食皆有,丰盛异常。
最下面的隔层里还有一小桶甜粥,和一份雪白晶莹、面皮似的东西。
——好香!
容秋一下子忘了脸上的臊意,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在喷香的早食盛宴中,容秋熟练地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小人说:都没有摸摸抱抱亲亲,一顿早饭就把你收买了,真没出息!
另一个小人说:可是早饭看起来实在太好吃了,乌乌!
况且,况且老婆发来的消息,意思不就是想要陪他吃饭吗?
容秋自诩做人类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很能看懂他们弯弯绕的句子下暗藏的意思。
颜方毓这样骄傲的人,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向他暗示,其实已经是向他道歉的意思了吧?
他真的是只很善解人意的小兔子,既然老婆知道错了,他不是不可以大度地原谅他。
至于摸摸抱抱亲亲之类的,吃饭的时候再讨就是了。
容秋有点飘飘然地捧着灵璧,刚想矜持地表示自己欢迎他过来,对面忽又弹来一条消息。
颜方毓:“还好,我还有他可以作陪。”
与之一起发来的是一份实时图像。
图像中,容秋曾吃过饭、习过字的那张矮几上铺满了与自己食盒里相差无几的小碟。
旁边露出颜方毓半边身子,手上托着一只眼熟的毛团小兔。
正是容秋当时送给颜方毓的那只。
后面他一直没想起再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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