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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香(许一疯)


董承华从厨房走出来,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放在餐桌上,嗡声说:“过来吃吧!”
床上的人依然保持着抱膝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停闪烁的路灯。董承华从桌上抽出抽纸,不声不响地坐在床边,抬手替对方擦着脸色的洞溢出来的脓水。
桑瑞皱着眉头躲开了:“别碰,恶心。”
露在室内温暖的灯光下,这张脸不是人的脸。皮肤开裂像腊一样脱落,在侧脸的血肉之上有个幽黑的窟窿,里面不停地渗着黄色的脓水,时不时夹着些许猩红。
桑瑞往床的角落缩着,躲回了属于自己的黑暗里。他拿起一边的纸巾自己清理着脓水,这只手的手背也已经腐烂,手背上的皮肉烂得像果冻,虽然没有流血化脓,但一直黏腻在人的肌肤上,只要一用力就会拉成粘稠状的白丝。
董承华故作轻松地“嘿”了一声:“别躲了,我又不嫌弃你。”
看到桑瑞又要裹纱布,他连忙阻止道:“别,你干什么?医生都说了不能用纱布,不然烂得更快。”
桑瑞推开他,自顾自地缠着白纱:“不缠起来,一会儿吃面会掉在碗里的。”
董承华喉结上下滚动,他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从出事到现在桑瑞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平静,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着窗外。
俩人坐在餐桌上,桑瑞看到董承华煮给自己的长寿面,面条上盖着两个煎蛋,油菜并排着,桑瑞笑了。
董承华觉得有些恍惚,他也跟着笑:“希望将来你重返学校之后,依然是学霸,大学霸生日快乐。”
“谢谢。”桑瑞低头吃面的时候,脸上的脓水还在流着,董承华就坐在他的旁边,分不清那到底是脓水还是泪水,心底带着难以言说的绝望安静地陪着他。
他的好朋友病了,忽然间开始全身腐烂,那些被衣物遮掩的身体下,是像鳄鱼一般绿褐色的鳞片,等这些鳞片退掉之后,就是腐烂的血肉。
不知道原因,找不到治疗的办法。就这样每天躲在镇上的这间楼房里,难见天日。
房屋里只有桑瑞吃面的声音,刺激着董承华的神经。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和桑瑞说:“丁暖死了。”
说完,桑瑞浑身一颤,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这些反应都落在董承华眼里:“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哦,怎么死的?”桑瑞恢复了正常,继续吃着面。
“被人咬死的。”
“那,那还挺可惜,”桑瑞的话还没说完,董承华忽然问,“昨晚,你在哪里?给你送晚饭的叔叔说你不在家。”
因为董承华和桑瑞的关系,他怕学生跟着自己找到桑瑞,所以几乎不怎么来看他。每天都是花钱雇人来照顾他。
“我,我可能在厕所,没听到敲门声。”
“你真的在家吗?”董承华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问了一遍确认。
“嗯,在家。”
董承华笑着说:“好,我信你。”说完,他又找着话题说,“这几天董辉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送我去国外留学,我拒绝了。”
“为什么?”
董承华本来想说,因为桑瑞这样不太放心,但又怕对方敏感,所以改口说:“我和他的帐还没算清,我去哪里?”
桑瑞没再接话,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劝董承华,但他从不希望看到他因为陷在仇恨的泥潭里,难以自拔。
董承华的确像个天赋型演员,和桑瑞在一起的时候,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活力,脾性随和又温柔,谈论着朝气蓬勃的青春,眉梢眼角都带着灿烂。可提到董辉的时候,眼底满是阴鸷,仿佛董辉就在面前,他随时准备冲过去把对方撕碎,所有正向感情的背后都有负面感情滋生的温床,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罢了。
“鲁妍那个臭B子,爬我床的时候,真想喊董辉站在旁边看看。”
桑瑞觉得有些刺耳,他反问:“你的那些生意,还在做吗?”
“做啊,怎么不做,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渠道能发大财,为什么不做?”
“别做了,承华,趁现在你还能回头。”桑瑞吃完最后一根面。
董承华立马抽出手纸,给桑瑞小心翼翼地擦着嘴角:“你好好养病,好好读书,这些事你不用管。等你到大学了,花我的钱,这样安阿姨也不用太累。”
桑瑞听他说起大学,那仿佛是最近却又最远的光,承载着他的憧憬和一切美好的未来,他笑着说:“那时候,我自己就能挣钱了。”
“嗯。”董承华替他擦着脸上的脓水,“那你现在好好养病,我已经试着预约国外的医生了,寒假我带你出国看病。一定会好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董承华没回家,也没回学校,和桑瑞躺在一张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把学校的奇闻轶事说给桑瑞听。
再次提到丁暖的时候,董承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浑身紧绷,他心头笼罩的阴霾更重了……
董承华消失一整天后,张盼再次看到他是在天河八中的校门口。昨晚和时鸣汇报过之后,对方提议在这里等候,因为高三只有一天假期,周日早上就要到校,果然,张盼看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董承华,眼神里带着害怕迟到的怯懦,背着空瘪的书包冲刺进了学校。
“头儿,他到校了。”
时鸣带着睡意回:“盯紧一点,千万别被发现。”
时鸣昨晚加班梳理线索之后,凌晨两点才躺下,此刻宿舍里还回荡着陈廷策如雷的鼾声,听着再无困意,他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早上八点。
他枕着双手开始回想着从韩小娟坠楼案之后的种种,董家父子好像总是以不想干的身份游离在每起案件的边缘。
两年前寒山公园失足摔死的赵芯璐恰好是百罗会所的员工,而侯明联系的“尹达丰”正好也出现在百罗会所。
董承华作为邱浩霖生日聚会的朋友,在调查韩小娟的案子里一直以怯懦的形象出现,可他又是董辉的儿子,会所老板居然开着养蜂场。
想到这里,时鸣直接起身穿衣,他一定要去拜访拜访这位扑朔迷离的人物。
程之逸说要跟进桑瑞这条线,也一早开始了“工作”,给时晨做好饭送到幼儿园之后,直接去了千岛酒店,这里是他和唐烬下榻的地方。
刚进电梯,门缓缓地关着,忽然门缝里伸进一只格挡电梯门,程之逸立刻按下开门键,阻止着这个危险的动作。
“等一……”门外的人话音未落,随着又打开的电梯门,看到了电梯里的熟悉的身影,“哟——”
程之逸也有些诧异,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江为。对方单肩背着书包,脸色还有急色,进了电梯刚要按楼层,看到十二楼的瞬间笑着说“我们多有缘啊,我也是十二楼。”
说完,他撑靠着电梯间的扶栏,双臂交叠认真地望着程之逸。
“你住这里?”程之逸问。
“对,我不想回家就住这里,离学校近。”
程之逸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笑着说:“你已经迟到了。”
“我忘拿东西了,所以着急回来取。本来是迟到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正好,不迟不早,刚好遇到了你。”江为歪着头,一眼就看到了程之逸脖子上的伤痕。
他皱着眉头上前了两步:“怎么回事?你一个警察,还能被……”他站近才看清那团紫红的飞晕,瞬间明白了过来。
程之逸后退了几步,和他隔开距离:“拿了东西,赶快去学校吧。”
江为重新靠着电梯,看到那处痕迹后,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着眼前这个人被人拥抱痴.缠,赤着全身泡在酥麻的快意里跌宕起伏,他动了动干涩的喉结,带着不悦回答:“那是我的事了,和你没关系。”
“嗯。”程之逸对于别人的情绪,他分辨不出来,或者说无关紧要。刚说完,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江为压不住火在身后说了句:“您那男朋友也太幼稚了,咬你算什么本事,我要是他,直接找那个勾引你的混蛋揍一顿了。”
程之逸回头,反应着这句突兀的话,随后笑着解释:“他是很幼稚,大学时候的确这么干过。只是现在稍微长大了一点,而且你对他毫无威胁,他是在生我的气。”他的语速慢,声音轻,像裹着糖水的云絮含在喉咙里,一字一语都透着甜腻。
还没等江为回过神来,程之逸已经敲开了唐烬的房间,随和回头真诚地说:“快去上学吧!”
看着这扇关起来的门,江为忽然觉得自己没来由的愤怒才更幼稚,昨天见了这个人,那胸针上的薄荷香撩痒着他的心底,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有男朋友就有呗,又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追有男朋友的人。”他边走边拍着篮球,和同班的柯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我去,江爷,你这不道德啊!”
江为一把把人揽过来,耍赖地说:“道德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文明人用来给自己加冕好人头衔的,我就是个坏人,我不需要这样的桂冠。”
柯腾比他矮,被他夹着脖颈在胸前,那里尖锐的刺物硌着他,他连忙挣扎出来:“什么东西啊,扎死我了。”这才看清江为脖子里的胸针,“你有病吧,球衣上别什么胸针啊!”
“他送的,当然得到处戴了,将来骨灰盒里都得放着。”
江为早上匆忙回酒店取的就是这枚胸针,他就是要带着,到哪里都带着,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跑到程之逸的男朋友面前显摆。
“哦对了,你最近能不能找到桑瑞?”
柯腾好奇地问:“找不到,人间蒸发似的,我发消息也不回。”语气有些低沉,他自认为算是人家的好朋友,虽然没有董承华那么要好。
“帮忙找找呗,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原来住的地方。”江为拍打着篮球,认真地说。
“他家以前我倒是知道在哪儿,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关注起他来了?”柯腾好奇地问。
江为一拳砸过来:“大少爷的事,你稍打听,我这追人呢!”
程之逸找唐烬,也是为了桑瑞而来。他坐在沙发上,翻着唐烬整理好的资料。
“昨天您和我说的时候有些晚了,我找到的就这么多。这个桑瑞不是天河本地人,是外省人,家境不好,父亲早早去世,母亲安玲一个人支撑着抚养儿子的重担,但是前五年忽然得了癌症,从那之后一病不起,桑瑞只能依靠政府救济和低保勉强维持着学业,到了高中之后,周末和暑假桑瑞也会勤工俭学。”
程之逸翻着问:“他和董承华的关系呢?”
“总体来讲,董承华和他所谓的形影不离,就是一日三餐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个人的交际圈,为人处事的方式完全不同,桑瑞的朋友少,成绩很差的更没几个了,董承华,我之前和您汇报过,他的交际圈都是社会上的一些混混,一到周末假期就和他们混在一起。俩人的关系,能挖的基本不多,唯一一件事就是当年安玲生病后,董承华出了一大笔钱帮桑瑞。”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其实是找到桑瑞,这样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但他半个月前忽然消失了,我可以试试定位。”
“他既然决心要藏起来,不是手机定位就能找到的,去和张盼汇合,跟着董承华肯定能找到桑瑞,他们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程之逸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天河二中,整洁矗立地教学楼,不知道这一次又要解开怎样的谜底。

第59章 乱局14
时鸣到达百罗会所的时候,董辉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时鸣把车钥匙递给一旁的保安,打量起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之前他也来这里吃过几次饭,可从来没觉得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神秘。
董辉见时鸣站着不动,主动过去伸手:“前些日子出差,我这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在配合上一定有所欠缺,今天我把所有的员工,各部门的管事经理都叫来了,时队长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时鸣礼貌地握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董辉,这个人没有中年成功男人的仪态,有着和年龄不符的锐气,时鸣解释着:“之前的确有些东西遗漏了,不过今天就我一个人来,随便问问,主要是想看一下那晚的监控,老赵之前调取过一份儿,但里面没有我想找的人。”
这句话,暗示意味很明显。
董辉尴尬地笑了笑,转身领着时鸣进门:“监控都在,我直接领您到我们总监控室查,除了负一层的监控,什么都有。”
等时鸣站在监控屏幕前,才发现的确什么都有,董辉安排人调取出事当天的监控,他想看看到底有没有“熟人”进入百罗。
监控视频倍速播放着,时鸣的幽深的双瞳里倒映着快闪的画面,除非对方走地下车库,不然所有人进出百罗一定会经过正门。可直到他看到晚上杜海华领着人进了百罗,也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熟人身影。
“地下车库的视频呢?”时鸣眼睛有些发酸,可还是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屏幕。
“调地下车库。”董辉指挥着一旁的人,“时队长,我们地下车库一般都是我们内部员工,平时登门的顾客都只走正门,车是由我们的保安负责停放的。”
这句话时鸣之前来调查的时候,也有人说过,他知道看不到什么,这些监控没有人来得及动手脚。
坐在监控室,一直到了下午两点,董辉都有些疲乏了,时鸣还在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查找。
“董老板,那天前台登记过的所有人员名单,我之前也调取过一份,用餐加住宿所有来的顾客一共是132个人,监控里从早上第一个登门的人到晚上我们的人来布控,总共是有154个人,那这差下的人,为什么没有登记?”
董辉似已料到这个问题,他笑着解释:“时队长,我们百罗有会员制,凡事会员都有终身保密的原则,这也是当初建制的时候,百罗的保证。”
“那如果我们警方要调取这22个人的信息呢?”时鸣虽然是询问,但带着不容知否的语气。
“可以,完全可以,办案需要嘛!”说完,他立刻打给了秘书。
时鸣站起身来,等着董辉安排完毕:“走吧,这么严密的事情,还是去董老板办公室谈吧。”
董辉的办公室在会所的最高层,一进门时鸣就看到一个大型棋盘,他笑着说:“董老板的兴趣似乎一直都很别出心裁。”
董辉应和着:“都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
时鸣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对垒”,白子在黑子的势力圈里鏖战,显然是一盘还未下完的残局,他笑着说:“打发时间也分境界,围棋自然是上上层,不过这局棋,看似黑子得势,但白子一旦攻克,吃对方的两条巨龙也不在话下了。”
董辉眯着眼睛:“时队长还懂围棋?”
“皮毛。”时鸣坐在棋盘前,“小时候就爱故作深沉罢了,根本不懂什么是围棋。下棋也分三种人,我自然是第三种,下士,只为吃子。”
董辉也坐在时鸣对面,笑着说:“那我现在比时队长高一层,中士下棋,只为攻城略地,把属于我的,我想要的,我不想要但也不想给别人的,都收入囊中。”
时鸣拈着白子落在棋盘上问:“那养蜂场是属于哪种?”
董辉觉得时鸣的态度就和他下的这一步棋,没有打算突围,而是直接扼在了黑棋的棋筋处,另辟蹊径。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直截了当的目的,令董辉有些措手不及。
“时队长居然连养蜂场都查到了?”
“一个高档会所的老板居然会开养蜂场,这本身就很奇怪。”
董辉也一子一子的下着:“没什么奇怪的,就和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但就是喜欢中式的东西,兴趣罢了。”
时鸣点点头:“嗯,生意人我还以为只为利益驱使,养蜂场也投了不少钱吧,真不在乎营业额?蜜蜂又不是小猫小狗当宠物养着,您别和我说,养蜜蜂也如下围棋,都是兴趣?”
董辉大笑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实在有趣:“当然不是,我养蜂是因为他们能给我采蜜,”
他话还没说完,秘书拿着名单已经进来了,正好打断了回答。
时鸣看到名单上的照片和姓名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期待,董辉既然能给自己看,自然是能看的。他数了数,是22个人。
“这些时队长都能查,这都是当天来过的会员。”董辉把这些人资料也拷进了U盘里,十分有配合的诚意。
秘书走后,时鸣依然坐着不动,没有看名单,也没有再下棋的意思,只是盯着董辉看。对方有些困窘,笑问:“怎么了?时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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