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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向远(贰卯)


假期开始一周,农历新年很快就在长街的鞭炮声里拉开了序幕。
年初三,俞远陪向野到市里复查,那个看到向野就老是一脸愁容的心理医生,这次居然难得地对向野药物戒断的成果表示了赞扬,并做出了下一阶段的用药调整。
离开医院,俞远开车到了艺术中心,这场名为【蓝】的画展已经开设了二十多天,即将闭展。
林夏不止一次地和向野提过,希望他能在闭关之前,去看看那幅画。
走进展览厅,因为画展已近尾声,人并不是很多,可刚看了几幅画,一个迎面走来的小姐姐就认出了向野。
“你……”小姐姐惊讶地捂住了嘴,指着向野道,“你就是那副画的模特吧!《那不勒斯》…
向野朝对方礼貌地笑了笑,点头应是。
“刚我还和朋友说,这次展览我最喜欢的一幅就是《那不勒斯》了,真是太有缘了!”
小姐姐兴奋地都想过来要微信了,向野先一步道,“都是画师的功劳,我不过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罢了。能告诉我们画的位置吗?我们还没有找到。”
小姐姐沉迷在他温柔的微笑里,一时间都忘了先前要做什么,连忙给他们指了方向。
拐过第一个旁厅,他们在画展最核心的位置看到了那副画。
画布上是熟悉的色调和图像,但摆在林夏的画室里和挂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展厅里,完全是两种感觉。
只第一眼,俞远就生出了一种把画和身旁这个人一起藏起来的冲动。
驻足片刻,画框右下角一个“已售”的标签引起了俞远的注意,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标签的一瞬间,他突然就莫名地感到焦躁。
身后有画展的工作人员路过,俞远趁机询问道:“这幅画已经被卖了吗?”
工作人员朝他打量了一眼,点头道,“是的,开展的第一天这幅画就售出了。”
“是什么人买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只知道是一位男士。”
向野从洗手间出来,两人便离开了艺术中心。
酷路泽朝着城郊的别墅区而去,向野反应过来路线的偏离,侧目朝俞远的方向问道,“这是去哪?”
“我妈那儿。”俞远心不在焉地回答。
向野闻声微愣,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俞远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不对劲,侧目对上向野紧张抗拒的表情,心中顿时一沉,解释道,“我妈在国外,那儿只是她的一套房子,毕竟过年,我想着去看一看。”
“嗯……”向野低低应声。
突然间,车速缓降,靠右停在了路边。
“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直接回兴阳。”俞远语调平淡道。
“……”
俞远手掌轻扶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微蜷缩,“你是不是,不太想见我的家人?”
大年三十,俞远原本让向野到家里吃年夜饭,可他拒绝了。后来才听贾仝说,那晚上向野吃过东西就跑到胡志成家网吧待着,过了12点才离开。
他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愿意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到他家来。
“我怕打扰奶奶。”
空间沉寂良久,道路尽头,低垂的云压抑成一片连天的灰白。
“阿野,你毫无保留付出的,我也可以,我不要你替我留所谓的退路。”俞远握紧了方向盘,“那些事情,就停在常青这里不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那些都已经结束了。”向野装傻。
“那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和许队联系?”
“……”向野张口却哑了声音,许久后才闭了闭眼睛。
“你在我手机上装了监测软件,是吗?”

“你在我手机上装了监测软件,是吗?”
简单的问话,在开了暖气的车厢里翻滚回响,呼吸把车窗玻璃晕得模糊一片,窗外的街道在灰白色调里无限地向前蔓延,仿佛没有尽头。
“我早该想到的…”向野像是泄气一般地叹息,“程子磊把我绑到墓地那一次,你就发现了我用来和许队联系的那张电话卡,你把手机还回来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不对劲的。上个月我和许队见面…不对,应该说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他每一次的联系,你都知道是吗?”
俞远一语不发地坐在驾驶座上,仿佛是一尊石雕的像。
——一个月前,兴阳县城里一家僻静的小咖啡馆。
过早的时段,店里十分安静,只有二楼最靠里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随手翻阅过期杂志的男人。
一辆出租车停在楼下。
向野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领口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三中校服,他的眉眼掩盖在棒球帽檐下,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抬步跨上马路牙子。
咖啡店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和店员简单交涉之后,他朝楼上走去。
角落里的男人听到他进门的一刻起,已经放下手里的杂志,扬眸向楼梯口看来。
两道目光隔空相对,向野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抬手摘下头上的帽子,朝男人走过去。
“许队,好久不见。”向野冷声道。
“别这么生疏。”许定安面露尴尬,“距离你们出院,也才过了两周。”
说话间,店员将一杯热咖啡抬了上来,放到向野面前。
“果然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地方。”许定安抬目将店里的环境环顾了一圈,缓解气氛道,“挺有文艺气息的。”
向野抬起杯喝了口咖啡,“这地方很安全。”
许定安也正了正声,开门见山道:“你那天问我白狮是谁,你这么聪明,想必已经查到不少了。”
向野未置可否。
“这件事情并非有意瞒你,我们必须得确定你的立场。”许定安道。
尽管能够理解,但向野心中仍旧一寒,“我的立场?你们是觉得我在长街这种地方长大,身上又留着那个人的血,就一定会和他走一样的路是吗?”
许定安眼含不忍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我见过白狮。”
向野接近爆发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摁下了暂停键,他定定地看着许定安,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用意。
许定安坦诚一切地叙述道:“白狮原名覃决,二十年前,在A市的贩*窝里,没人不知道‘克鲁格白狮’这个名号,可谁也不清楚他的另一身份,其实是兴阳县城里一间不起眼的摩修店里的学徒。”
向野双目一怔。
“你应该也猜到了,覃决和你的母亲董小宛,还有向伍,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董小宛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当年原本只有向伍一个正式徒弟,覃决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破了平静,和向伍青梅竹马长大且已定下婚约的董小宛,因为和覃决私奔,气死了自己的父亲。可她没想到自己相中的人是个大毒贩,后来覃决在组织斗争里败出,警方掌握了他的信息,及时发布了逮捕令,于是他抛下已经怀有身孕的董小宛独自逃亡。”
“那时候我还不在缉毒支队,只是个刚入行的实习警察,我们片区的一个同事在巡逻时发现了白狮的踪迹,报告上级后,因情况紧急,我们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组织了一场逮捕行动。”
“结果你应该也知道了,白狮并没有落网。由于判断失误,我们失掉了先机,眼睁睁看着几名毒贩绕进我们未设伏的玉米地,却在河岸对面束手无策。等我所在的小队赶到现场时,玉米地里只剩下我们三位同事尚有余温的尸体,而白狮则在那帮M国毒贩的接应下,顺利逃到边境,通缉两年后才落网。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逃走前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微笑着挥手道别的模样。”
向野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紧了。
许定安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向野,“隐瞒你是我不对,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我们有无数的人奋战在这条线上,前方那些人,每时每刻都有牺牲的风险。而我能做的,就是保证每一个决策都尽可能地保障他们的安全。我们赌不起,也输不起。”
向野和眼前人深深对视,他能看出许定安眼里的笃定和嫉恶,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说服了。
“我现在能做什么?”向野问。
他没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同这场硝烟四散的战争划清界限。
比起那些缥缈的大义,这更像是一场自我拯救,他不该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原本白狮的量刑应该比现在更重,但是他并未直接杀人,所以当年判处的是终身监禁,入狱后他因有立功表现,又获得了几次减刑。最近一次减刑,将刑期修改为十七年,也就是说在今年的六月初,他就快要出狱了。我们判断,他出狱之后很有可能会回来找你。”
向野心头一震,尽管这个信息他已有所掌握,可亲耳听到许定安如此直白地向他描述,仍旧为之撼动。
那个从未见过的,刚得知不久的,即是仇敌也是血亲的人,很有可能在几个月之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他感到不适。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许定安继续道:“洪厂组织如今的头目,仍对白狮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当年白狮叛出洪厂时,带走了他们内部一款核心毒品的配方,那款化学毒品叫做‘赤梦’,是一种红色的注射式液体,在圈子里也被称作‘神仙水’,它虽然只在市面上短暂地流通过一段时间,但是影响力非常恐怖。白狮叛出之后,洪厂曾多次研究过‘赤梦’的配方,但都没有成功。所以白狮出狱后,洪厂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上他,我们也想借白狮出狱这一件转机,对洪厂这个盘踞A市多年的犯罪组织进行全面地清捕,而你是这场行动里,很关键的一环。”
向野单手触碰咖啡杯的杯壁,“逮捕常青的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也找我要过那个东西,他们好像觉得,那个配方在我手里。”
“怎么会…”许定安眸光一颤,“白狮逃出边境那年,你还没出生,而你出生后你母亲就…”话音稍顿,许定安下意识地瞥了眼向野的神情,才继续道,“逃出边境一直到被逮捕,白狮都没回来过,他们怎么会认为配方在你这儿。”
“我不知道。”向野感到一阵头疼,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事。
“那天晚上的事,你能想到的所有事,你再仔细说说。”
“他们叫那个女人琳姐,她在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我甚至怀疑,常青都没真正见过那位‘洪叔’,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这个女人联系的。”
“嗯。”许定安肯定道。
“那个女人,很奇怪。”向野眯眼回忆道。
“哪里怪?”
“就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像是披着谁的皮在做事,长相、妆容、着装,甚至是表情动作和说话的语气,都非常不自然,就像是在模仿什么人,完美得有点可怕……她涂赤红色的指甲,非常刺眼。”向野零零碎碎地叙述着,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很相信直觉的人,此刻也顾不上逻辑,几乎是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对了,她当时还提到了一件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什么?”许定安已经掏出了专业的设备进行语音记录。
“在换车逃离山顶之前,她说……”
- “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呢。”
- “可惜,没办法看完这最精彩的一场了。”
“我当时以为她是发现了警方的人,可在那之前警方藏匿的位置并没有暴露,所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警方内部有内鬼,在现场透露了消息。第二,是现场有我们不知道的特殊身份的人,”
“我知道了。”许定安点了点头,“逮捕行动在开始之前只有核心人员知道具体方案,考虑第一种情况,如果内鬼是核心团成员,一定会在行动开始之前就向她们透露消息,那她们也就不会冒险抵达现场,所以只可能是核心团以外的人,这样的话我们还不至于太被动,回去后我也会及时汇报,开展清查。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们目前完全不掌握任何信息。”
谈及此,两人的思绪都被卡住,楼下传来客人进店的声响,许定安缓了缓身,适时结束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及时和你联系,你有什么问题,我也会知无不言,保证不会再有任何隐瞒。”他站起身,挺拔身姿在桌前赫赫而立,朝向野标准地敬了个礼,“我会竭尽所能,保障你的安全,焚轮。”
许定安和向野前后十分钟相继走出咖啡店,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书店里坐在窗边的少年。
俞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向野离开的身影,耳机里的谈话声仿佛还在耳边彻响。
检测软件是程子磊绑架向野那次,他从傅宁那里拿到手机,确定向野和许定安有联系之后,就安装在向野手机里的。
其实以向野的机敏,他就没想过这件事能瞒多久。
可他宁愿向野发现后怪他,也不愿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向野发生危险之后,做被动又无力的那个人。
“你当时就在附近吧?”
车厢里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满满快要溢出的复杂情绪,每一个字都久久回荡。向野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俞远故意别过脸盯着窗外的脸,突然泄气一般,缓下了语气,轻轻唤道,“木头…”
俞远呼吸一颤,突然紧攥住手心里的方向盘,心里升起不可抑制的慌乱,他恐惧着向野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
“是我让你感到如此不安的吗?”向野问,“你原本不是这样……”
“我原本应该是怎样?”俞远没等他说完,突然失控回头,眼睛里爬满赤红血丝,“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积极阳光、充满希望,你觉得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拖我后腿的那一个?向野,收起你这套狗屁理论,你要是真这么想,一开始就别他妈招惹我!”
向野侧身怔怔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似乎呆滞住了。
俞远像是突然恢复理智一般,倾身紧紧拥住了身旁的人,不知是谁的身体开始不可抑制地轻颤,导致这个窒息般紧密的拥抱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阿野,别说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和你站在一起。”
“我原本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向野仰颈抵在俞远肩上。
“我知道的…”俞远声音颤抖,“我都知道,不是你的错。”
“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向野道,“医生说那些药我都快戒断了,我却好像不能和我最初设想的那样,完整干净地站在你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俞远急切辩驳。
“我都不知道我会有怎样的未来,或者说,还有没有未来。”
“……”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先和我分开。”
世界断然无声,俞远喉头哽塞,浑身僵硬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里是星悦杯第三届摩托车维修技术大赛上里县县级决赛现场……”
许久没人打开的电视机播放着地方台转播的比赛,主持人的声音在摩修店里隐隐回响,还夹杂着卫恒安慰自己刚从比赛中落败的小徒弟的声音。
向野在垫着毛毯的躺椅上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店铺里,只能隐隐透过窗户,看见外面依旧阴冷着的天光,空气是被电暖器烘烤得几乎停滞的暖燥。
和俞远提分手后的第四十九个小时。
时间像是陷在一片深沉的沼泽里,停止了流逝的本能。
“师父,这个3号选手能赢吗?”
电视机前,卫恒的徒弟语气紧张地朝卫恒问道。
向野的视线越过薄毯的边缘,远远地定格在电视机上。
镜头精准定位在比赛最具悬念的两位选手身上,其中的3号选手看上去年纪很小,胸前挂着的名牌上写着“闫焱”两个字。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便是上里县向六师傅唯一的徒弟。
镜头里,他一张娃娃脸上镶着一对很吸睛的圆眼睛,是很讨喜的长相,看起来简直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学徒,但偏偏身上又有着执拗的骄傲气,手上的动作也极其熟练敏捷,只看了几眼,向野心里就有了胜负的结论。
这个摩修比赛含金量不小,初赛在每个县区选拔,最后每个县区只有第一名能成功晋级市级决赛,赢得奖牌的人不仅奖励丰厚,也会获得不少资源。向伍是比赛全程的技术评委,半个多月前他就曾提过让卫恒去参加,但卫恒依旧出言拒绝。如今看来不仅有和向伍抗争的成分,很可能还和电视机里这个人有关。
他和向伍的斗争如今已演至白热化,大概在市级决赛结束后,卫恒就会被送到南城。
向野也已经和张嘉厝商量过,打算如果到最后向伍都不肯松口,就计划帮卫恒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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