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郑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左腿骨折，右耳耳道破裂，听力受损！这就是你所谓喜欢的代价，你大伯还要把郑沫送到国外，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再回来的，你大伯什么人，有多少本事你是知道的，如果郑沫敢私自回来，我一点不怀疑他会打断亲生儿子的腿！这次是耳朵！下次就是一条腿！你明年白吗！”郑涵爸爸残忍地说着，想让自己的儿子清醒些。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哥哥……”郑涵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想起昨晚哥哥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对这些都只字未提，心里简直疼得要死过去了，郑涵怒红了双眼冲着自己的父亲喊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他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的耳朵……你们怎么忍心？！”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所谓的喜欢有多可笑，有多大逆不道！”郑涵爸爸靠近了儿子一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愠怒：“你们在一起，就是给家族蒙羞！给人留笑话！留把柄！你大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也不会允许的！郑涵，你听明白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是死！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你哥哥在一起的！不光你哥哥不可以！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你不要拿你那些同性恋的事情来恶心我！听明白了吗！”
郑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父亲，泪水断了线：“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为什么你比恶魔还残忍……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地不值一提……为什么你永远只在乎你的面子，却不在乎你的儿子！！”
郑涵爆发地冲着自己的爸爸怒吼着，身体里有一种疼得要死的情绪在横冲直撞地想找个出口，他脑袋里尖锐的声音在呐喊，在逼着他要发疯发泄！
郑涵面对自己西装革履的爸爸突然笑了，笑得苍白无力充满悲哀。
“郑涵，我告诉你，不要给我在这里发疯！”爸爸看着儿子的模样，怒不可遏。
郑涵又笑又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爸爸问道：“到底要怎样你们才会同意我跟哥哥在一起……你们才不会那样伤害他……”
“你就算死也不可能！”郑涵爸爸一字一句无情地说道。
郑涵的心情忽然就绝望了，那种绝望不是来自同学的嘲笑陌生人的讽刺，而是来自最亲的亲人给予的冷漠，残忍，他想把这绝望的感觉亲手双倍奉还，让他爸爸知道这是多么的惨绝人寰的痛，他也想自私这一回，把痛苦留给别人！
“那我就去死好了……”郑涵轻声说道，然后转身一跃，从四楼的栏杆上跳了下去，像失重的断线风筝砸向地面。
“我要你相信我，我要你等我，你能办到吗？”郑涵在空中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响起了哥哥的这句话。
对不起了哥哥，我办不到了，不要怪我，但我会永远喜欢你……
郑涵的心碎了，碎得无以复加，碎得伤痕累累。
第55章 放他走吧
顾嘉北撒谎了，他并没有去参加奥数训练班，尽管老师确实对他提出这个想法，但他还是拒绝了，并以这个为借口向张洵美和云贺辞别了一段时间。
飞机刚落地，陆昂宇就在出口处等着他。
顾嘉北什么行李也没带，只身出了机场跟陆昂宇汇合。
“我也不确定……我就是听我小叔喝醉的时候说的，但是我打听了下，那个女人最近都不在这，不知道被你爸安顿在哪了，可你爸昨天突然又回来了，还跟我小叔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走了，所以我猜……”陆昂宇欲言又止。
“你猜这对狗男女回来了是吗？”顾嘉北面无表情，语气冷若冰霜。
“是。”陆昂宇点头道：“那今晚去看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我就是为了看这一幕才回来的。”顾嘉北攥紧了拳头。
“也许是我听错了，你爸应该不会……”陆昂宇看着顾嘉北的脸色说道：“其实，你再等我两天也行，我过两天就能给你探出虚实来的。”
“不用了，我不想等了。走吧。”顾嘉北说。
“行，兄弟，走。”陆昂宇说，有一种同仇敌忾的豪情壮志。
当晚，某小区门口，顾嘉北站在小区的门外，跟陆昂宇说：“给你小叔打电话，让他告诉顾为，我就在小区门口。”
“为什么要找我小叔？你直接打不就好了？”陆昂宇不解地问。
“我手机没电了，而且，”顾嘉北一顿：“我想让顾为丢人。儿子都找上门了，这事传出去能好听吗？”
“北北……你确定？……”陆昂宇犹豫地问道：“我怕你受不了刺激……”
“打。”顾嘉北言简意赅。
陆昂宇权衡了一会，最后认命道：“行吧，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兄弟我都陪着你。”
陆昂宇掏出手机给小叔拨通了电话，说自己跟顾嘉北在某某小区门口，但是不知道顾为住哪栋楼，让小叔通知顾叔叔赶紧下来接应一下。
“胡闹！”小叔在电话那头对陆昂宇说。
“胡闹不胡闹的，也就这样了，我这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劝你还是赶紧给顾叔叔打电话吧。”陆昂宇混不吝地挂了电话。
没一会，顾为匆匆地来到小区门口，看到顾嘉北和陆昂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神情：“北北，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那还没出生的孩子。”顾嘉北黑色的眼睛锋利地扫过他爸的脸庞。
“我……”顾为显然没想到顾嘉北知道了这件事情，脸上闪现过一丝狼狈和不知所措：“北北，你听我说——”
“别在这说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请我去你的金屋里坐坐？。”顾嘉北根本没打算跟顾为回家，他只是想恶心顾为。
顾嘉北死死盯着顾为，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本来他收到陆昂宇发来的信息时也不确定，但现在看顾为的表情，顾嘉北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顾叔叔，反正北北已经来了，不如让我们进去吧。”陆昂宇在一旁煽风点火。
顾为狠狠地瞪了陆昂宇一眼，想也知道这事情是谁透漏给顾嘉北的。
“她……她休息了……”顾为看了儿子一眼，轻声道。
他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怕真招架不起来，再把家给他砸了，他口中的“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休息？她也睡得着，也是，这种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礼义廉耻羞耻心之类的。”顾嘉北毫不客气地说，从这一刻，他对顾为最后的那点父子情谊算是彻底地断了。
“北北，你说话要这么难听吗？”顾为作为父亲，被儿子这样藐视，心里还是窝火了一下。
“我说的话难听吗？”顾嘉北漆黑冰冷的眼眸看着顾为：“比起你做的这些难堪事应该不算什么吧？”
“你！”
“还是你打算我在这里喊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姜雪是吧？”顾嘉北歪头看着顾为，好似在真心实意询问他的意见一般。
“北北，别闹了……我跟你妈妈真的已经走到头了……”顾为先软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祈求：“我们俩早已名存实亡……是你妈妈一直放不开……”
“你闭嘴！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你说起我妈妈！你也配？！”顾嘉北朝顾为走近了一步，父子俩的个头都不矮，顾为比顾嘉北还是要高一些的，但嘉北的气势更为汹汹。
“是，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在先……但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我不想听你的感情经，让我去见见那个女人，我就想亲眼看看我的好爸爸有多能耐！”顾嘉北字字如冰。
“她现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你不要为难她……”顾为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怎么说的我像是胡搅蛮缠的那个人一样呢，你们这些偷腥的反倒是很有道理呢，所以说呢，要论脸皮厚，还真是比不过你们这种人呐。”顾嘉北冷笑一声。
“顾为，是谁来找你了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后顾嘉北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向他们走来。
“姜雪，你怎么出来了？”顾为看到来人后，赶紧迎了过去搀扶着那个女人。
顾嘉北的拳头攥紧了，双唇紧抿着，一脸冰霜看着这对狗男女。
陆昂宇也在这微妙的气氛里有点紧张，小声对顾嘉北说：“我靠，这肚子鼓的得他妈是个双胞胎吧。”
顾嘉北冷冷地眼神扫过陆昂宇，陆昂宇讪讪地闭了嘴。
“这是？……”姜雪看到顾嘉北后明显愣住了，停下了脚步，不经意地往顾为的怀里靠了一下。
“这是北北，我儿子……”顾为说。
“你儿子不是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吗？”顾嘉北冷冷开口，然后向姜雪走近了几步，顾为把姜雪一把护在了身后。
“我不打女人。”顾嘉北看着顾为说：“我只是想和这个女人说几句话，不会这么娇贵吧，连话都不能说了？”
“你想说什么？”顾为身后的姜雪慢慢走了出来。
“我想来恭喜你，喜提渣男，顺便嘱咐你一句，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的，可千万保好你的胎。”顾嘉北面无表情，但话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姜雪感到一阵恐怖。
“北北！”顾为大喝顾嘉北一句。
“我还没提醒完呢，我还想提醒你们，这孩子就算真的生下来，估计也是替你们还债的，你们可得对他好点，保不齐将来缺个胳膊短个腿的，没个屁眼什么的，多悲惨啊。”顾嘉北就是要来成心恶心这个女人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心里就舒服一点。
“你诅咒我的孩子？！”姜雪尖声道。
“没有啊，我特意跑过来是为了嘱咐你要小心的啊。”顾嘉北笑了，但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你最好永远护在你孩子身边，保不齐将来哪天就……”
顾嘉北没有说完，留下让人不寒而栗的空白。
“你不敢？！”姜雪笃定道：“你不敢对我孩子怎么样的！”
“那要看我妈过得舒不舒心了，如果她不舒心了，我不建议拉个人来作陪。”顾嘉北漫不经心地说道。
“北北，你不要闹了！”顾为忍无可忍。
“顾为，回去后你就跟我妈离婚，然后生活费要一分不少的按时打给她，从今以后从我们的世界里滚蛋！”顾嘉北说。
“北北，我会跟你妈离婚的，但是你知道的，你跟着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你是我儿子，我无论如何——”顾为想争取顾嘉北的抚养权，毕竟这是他的儿子，在这一点上他不想退让。
“哦？”顾嘉北饶有兴致地看着顾为和姜雪，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想让我跟着你俩过？行啊，但是恐怕你身边这位小三可能就从此以后睡不着觉了吧。”
姜雪着急地拉了一下顾为的胳膊。顾为轻拍了一下她作为安抚。
“我不是想要你跟我们一起住……你可以跟爷爷奶奶一起住……我只是想要你的抚养权，你知道你妈妈的经济实力根本负担不起你出国留学的——”顾为话没说完，就把顾嘉北一拳揍在了脸上，姜雪在一旁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你他妈的闭嘴！”顾嘉北忍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揪住顾为的衣领怒声道：“顾为，你真以为你现在生意好了，你就又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你想把我从我妈身边夺走，然后你这里美满和睦的是吧？你真他妈的让我恶心，顾为，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早就不是你儿子了！从你们这对狗男女被我撞见那天起，你就不配当我爸爸！刚才那一拳，是我揍你的！”顾嘉北说完又朝顾为的脸上兜了一拳，顾为的嘴角直接渗血了：“这拳，是替我妈揍你这个负心汉的！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顾嘉北恶狠狠地松开了顾为，朝着姜雪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
陆昂宇立马跟了上去。
顾嘉北没上陆昂宇停在路边的车，直接迈开长腿朝马路上走去，陆昂宇也跑了两步跟了过去。
“北北！”陆昂宇喊住顾嘉北。
顾嘉北满身戾气地停下了脚步。
“我操……你这样还真有点吓人……”陆昂宇饶是见过顾嘉北打架的样子，也还是被吓的心跳快了一下下：“连你爹都揍……”
“他不是我爹。”顾嘉北说。
“行行行，他不配当你爹。”陆昂宇顺着顾嘉北的脾气说：“那你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要不去我家住吧。”
“我想喝酒。”顾嘉北说。
“行啊，喝酒好啊！一醉解千愁啊！正好钱多多他们你也好久没见了，把他们叫出来大家一起不醉不归！”陆昂宇听到喝酒就来劲。
“随便。”顾嘉北说。
那晚上顾嘉北和陆昂宇、钱多多还有其他一些人喝了不少，他之前手机没电了，在包厢里借了个充电宝刚给手机充上电，就看到顾为的来电，顾嘉北心烦之下把手机一把摔碎了，后来顾嘉北喝大了，是陆昂宇给他拖回到自己家的。
第二天顾嘉北起床后因为宿醉有点头疼，他想起昨晚没有跟云贺联系过，想摸手机给云贺发个信息，再一想手机被摔碎了，就索性又躺会了床上，这一觉睡到下午。
他不知道昨晚的云贺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更不知道他漏接了云贺的电话。
顾嘉北自己也正心烦意乱着呢，正好手机也摔坏了，就刻意着不去联系云贺，想等自己情绪稳定些再回去跟云贺见面。
只是他不知道顾为早他一步回去了，并且还约见了云贺。
顾为把云贺约出来的时候，云贺脸色苍白，眼皮浮肿，看起来像哭了很久。
云贺那天请了假，他没办法面对空荡荡的同桌，没法踏进校园里，他会不自觉地想起郑涵躺在血泊里的样子，但蔡明芝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和往常一样上着课。
两人是在云贺家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得面，咖啡馆不大，但布置得还挺精致的。
云贺推门而入后就看到坐在咖啡馆落地窗旁的顾为，咖啡馆里除了顾为，并没有其他客人。
“顾叔叔。”云贺不知道顾为从哪里弄来他的手机号，更不知道他大白天约在咖啡馆见面的原因，他在顾为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哭过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顾为看了云贺一眼，脸上谈不上什么关心。
“我没事……”云贺揉了下眼睛，看到顾为嘴角有点破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您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我以为你会知道？”顾为往身后的椅子里一靠，上下打量着云贺。
云贺因为郑涵的事情心力交瘁，脑袋反应也不够灵敏，在反应了一会后终于明白过来了。
“是跟顾嘉北有关吧？……”云贺问。
“是，”顾为说：“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了，我要搬走了，顾嘉北是我儿子，他也不会在这里留很久的，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跟顾嘉北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云贺浮肿的眼皮瞪大了一些，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分手。”顾为不满意地皱了下眉头：“其实你跟北北在篮球场那次我看到了，只是我跟北北的关系一直很僵，而且我觉得他一向爱玩，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也没少过，所以我就由着他去了。”
云贺想起去年冬天顾嘉北在篮球场上亲吻他的画面了，没多久就在那遇到了顾为，这么说来，顾为真的一直都清楚他和顾嘉北的关系。
顾为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又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回去了，我的儿子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了，所以有些事情我想来跟你谈清楚。”
“您想跟我谈什么？……”云贺怔怔地问。
“云贺，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将来要去哪个大学，你有目标吗？”顾为看着云贺平静地问道。
“我……我会跟顾嘉北上同一所大学的……”云贺说。
顾为不以为然地嗤笑一下：“同一所大学？你知道顾嘉北要上哪个大学吗？我猜他应该从来没跟你提过吧，他爷爷奶奶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顾嘉北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有多大的野心有多少能力，你真以为他会在国内上大学？是，国内是有不错的大学，但那些从来都不在顾嘉北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要去的，是你根本不可能去的地方，也是你们那种家庭根本供不起的地方。”
云贺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顾嘉北会出国留学，他以为他们会去北京，去上海，去国内的某一所名牌大学，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去国外，在云贺的认知里，那样的学校就像天边的云，是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人生规划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