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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之外,全员重生(程酒壹)


温玉沉不太喜欢被人这么打量,但处于礼貌,还是回了他的话:“邵阳仙…”
还没说完,门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很好,他堂堂朝凌仙尊,竟然吃了两次闭门羹。
这回他还在门口听见那俩首页弟子窃窃私语,不,不能说是窃窃私语,应该说是大声密谋。
“方才那人是不是有病?装谁不好,非要装成邵阳的仙友,他是没看见刚才已经有两位邵阳的仙友进来了么?”
“就是啊,他要装也不装得像点,瞧瞧人家两位的衣裳,都是下山必备的常服,再看看他的,穿着那么显眼的大红衣裳,跟厉鬼索命似的,想要吓死谁啊。”
门外的温玉沉一阵沉默。
华清棠也沉默了。
他又“咚咚咚”敲起了门,那两名弟子一见是他顿时就要关门,但温玉沉抢先一步释放威压使他们动弹不得。
“你们盛阳宗的待客之道便是这般目中无人么?”
他慢条斯理的掀起眼皮,冷冷看向他们:“本尊是邵阳仙山温玉沉,同方才那二人一道来的,不过是路上耽搁了,才晚到了些。”
话罢,因为温玉沉施了术法催动盛阳宗结界,离得近的弟子几乎立刻赶到,其中也包括一名长老。
长老见到他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能见到他:“朝凌?”
温玉沉“嗯”了一声,他对这人有点印象,好像是曾来邵阳修习过一段时间,而这长老刚好被安排在他隔壁,久而久之,他俩就有了点交情。
“你怎地来了?”长老惊喜万分,快步走上前。
温玉沉如实道:“有要事前来告知。”
随后他深深睨了那两名弟子一眼,算是给长老些面子,收了威压,那俩弟子才得以解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盛阳宗教弟子的规矩着实是少了,方才见本尊竟连话都不让本尊说完。”
长老面露尴尬,只能岔开话题,看向他身后的华清棠,问道:“这位是?”

第81章
“爱徒华清棠。”温玉沉说这话时倒是十分正经, 只是华清棠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听出了他故意加重的“爱徒”二字。
“原来是师侄啊。”
温玉沉挡在了那长老的身前,刚好把华清棠挡了个彻底。
“长老来的正好, 方才本尊与徐佞不慎走散, 便有劳长老带路了。”
长老也没再自讨没趣,吩咐守夜弟子打起精神好好守夜就在前头带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陈年往事。
“我记着那时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经常爬树跳墙过来与我切磋。”长老说的起劲。
华清棠扭头一脸不可置信。
温玉沉挽尊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码事了?”
长老猛的站在了原地,绘声绘色的将手举过头顶:“你怎么不记得了?就你院里那个枫树!”
“你还跟我说过那枫树是尘仙尊种下的。”提到这,长老一拍脑袋, “对对对, 你还记得我与你曾说过我们盛阳宗也有一位跟尘仙尊长相相似的长辈吗?”
温玉沉略有印象,因为他见到尘意知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叫了尘意知一句小师叔,也是因为这事温玉沉才注意到了他。
“今日正好带你去见见我那位避世出尘的小师叔。”
“褚行止, 你能闭嘴么。”温玉沉被吵的头疼,“你好聒噪。”
褚行止“哼”了他一声, 反驳道:“是了,如今我高攀不了邵阳第一朝凌仙尊喽…”
温玉沉嘴角一抽, 面无表情朝华清棠道:“莫要听他胡扯。”
华清棠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哦。”
褚行止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直接越过温玉沉要去找华清棠聊上一聊,但被他一把拉住,温玉沉无语道:“你又干什么?”
褚行止:“我看看你徒弟啊。”
华清棠懵懂抬头:“?”
温玉沉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又把褚行止丢到了自己身侧, 冷冷警告:“他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你离他远点。”
褚行止恍然大悟:“就收了一个啊?”
他“嘿嘿”一笑:“那我更得看看了——!”
“褚、行、止!”温玉沉咬牙切齿,怒瞪着他, “你还有完没完?”
褚行止尴尬的缩了回来:“别生气啊,这不是想着没有弟子在就跟你好好聊聊么?”
温玉沉皮笑肉不笑, 朝他冷哼了一声。
“你我之间,有何可说?”
褚行止反驳道:“故人重逢,趣事繁多,怎地就成了无话可说?”
“你再不带路我现在就去找你师兄,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待客之道。”温玉沉知道他最怕的就是他那位堪比徐佞的师兄。
褚行止举手投降:“别别别,我不说了,我一心一意的给你带路成不?”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温玉沉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悄然在华清棠手心写道。
“幼时故友。”
犹豫了一会,又写。
“幼时损友。”
华清棠微微侧头,眼里全是疑惑。
“他天天翻墙抢我吃的,还揪我枫树的叶子。”
“我恨死他了。”
华清棠没忍住,笑了一声,引来褚行止的目光:“可是看见了什么喜欢的?”
温玉沉道:“那倒没有,你们这有点破,他看不上。”
褚行止:“……”
“小师叔,徐掌门的师弟朝凌来了。”褚行止在门口敲了敲门。
“那便进来罢。”
温玉沉骤然抬眸——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那些年来噩梦的来源,也是曾把他拉出深渊的人。
即使那人带着面纱,他仍能辨出——
“…师父?”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引得周围人全部看向了他,包括那位带着面纱的故人。
“我们认识?”那双眼里满是不解,没有丝毫隐瞒的痕迹。
“师尊?”华清棠的声音唤醒了他,他扭头看向褚行止,等待着那个答案。
褚行止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这位就是我与你说的同尘仙尊长得一样的有缘人。”
他又补充道:“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也怪不得当初我会认错,你瞧,如今你不也认错了人么?”
温玉沉的情绪难以平复,他久久盯着那人,良久,开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只是医仙与我那位故人实在相似,一时晃了神…”温玉沉浅笑一声,“还以为又见到他了。”
徐佞眸色一暗:“聂晟医仙与师父的确有缘,方才我也认错了人。”
聂晟好脾气的迎合着他们:“是么?那我倒真想见见他,看看我们有多像。”
“见不到了。”
温玉沉平静的说:“他死了。”
“……”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气氛陷入诡异的僵局。
“呕…”平躺在床上都薛齐突然侧身,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温玉沉颇为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不退也吐不到他身上,最多只能吐到徐佞的身上。
徐佞拧着眉轻拍着薛齐的背:“可好些?”
薛齐重重呼气,缓过来后看到温玉沉就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这么多人他不好发作——发作了也可能会形成被暴揍一顿后灰溜溜滚回来的场面。
“朝凌仙尊还真是…毫不留情。”他只委婉的说了一句。
温玉沉嗤笑一声:“你想怎么留情?想要本尊像你师尊一样哄着你盼着你自己跟那凶煞斗?”
薛齐冷哼一声,捂着心口:“那也比朝凌仙尊这般冷血无情的好,想来若是换成华师兄朝凌仙尊也一样会毫无顾忌的往他心口上刺一剑。”
“哦,这倒用不着你操心,你的华师兄不会像你一样无用,翻白眼把自己翻的被凶煞附体了。”
“他若真同你一样废物,那不救他也罢。”
华清棠睫羽一颤,袖口下蜷缩的指尖也连带着紧了紧。
“我们来本是想问你们的探夜是否有灵力消散的前兆。”徐佞将话题拉回正道,“如今看来,你们的探夜也出了问题。”
褚行止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探夜突然暴走,还打伤了几位守夜的弟子,好在小师叔及时赶到,不然恐怕伤亡更多。”
众人目光一同落到在面纱下品茶的聂晟身上,聂晟指尖一顿:“探夜外边与平时无异,只是它的灵力并非一夕之间消散的。”
“小师叔的意思是它的灵力是慢慢不见的?可若是这样为何由它们灵力支撑的护山结界未曾有分毫减弱?”
“如果有别的东西代替了它呢?”温玉沉声线低沉,手心浮现一个透明载体,载体内盛满了水,“水满则溢。”
只见那清澈的水中被上方灌入的肮脏的污水逐渐浸透,同时慢慢溢出,直到透明载体内再没了一处清澈的水源。
“想把这里头水全部排干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把承载它的容器割裂,放出一个口子,第二种便是继续放水,让“新水替旧水”,等它溢出来。”
他问聂晟:“聂晟医仙可曾见到探夜有何破损?”
聂晟摇头:“未曾见过。”
“那便对了。”温玉沉收回手。
华清棠道:“要如何“新水替旧水”?“新水”又是什么?”
““新水”是怨气。”半卧在病床上的薛齐轻咳一声,扶着床榻勉强起身,“还是一堆千年怨气。”
温玉沉挑眉:“你怎知晓?”
薛齐抿了抿唇。
我怎会知晓?自然是因为我重生过啊。
不过薛齐可不敢这么说,他揉了揉额角,轻声道:“是在古籍上瞧见的。”
好一个古籍上看见的。
徐佞虽有疑虑,但也继续问道:“若是千年怨气我们又怎会毫无察觉?”
薛齐道:“因为这怨气并非源于鬼魂,而是活人之怨。”
“活人之怨,是人生时的不悦之事,它不像鬼魂的怨气是那么强烈的,而是生活琐事形成的。”
“就比如,今天我丢了一两银子,我会埋怨今天为何会这般倒霉,为何倒霉的人是我。”
“而这随处产生的怨就会停留在念想产生的地方。”
“它永无止境,同时也因为并非死人鬼魂那般会产生极重的阴气,它不会让人察觉到分毫阴气,反而会让人感受到活人的生气。”
聂晟放下茶杯:“那要如何破解?”
薛齐反问:“为何要破解?它本就是伴着人出生的,怎会有法子让它彻底消散?”
“废话。”华清棠微微蹙眉,心情不悦。
合着说了这么半天就说了个毫无用处的消息?倒不如不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灵力迟早会被怨气覆盖,你想等死么?”温玉沉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他。
“没有。”
灵力的确会被覆盖,但这都是几万年以后的事了,他们死前都没见过被怨气覆盖的世界。
“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可以不管这事。”薛齐垂下眼,他上辈子也走过这条路。
一路凶险,但最终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只是遇到了个自称是什么重灵的人,解释了这怨气后,丢给了他们一把剑随后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那剑是他后来的佩剑,用着倒是顺手,但那是他几次险些丧命才换来的剑,如果能选,这辈子他宁愿不要这剑。

聂晟赞同点头:“如果影响不大的确可以暂且放下此事。”
徐佞皱着眉:“若人人都如此想, 待到灵力溃散之时便晚了。”
薛齐紧攥着的双手陡然一松。
徐佞上一世死时也是因为这般说辞。
那会儿徐佞说,总要有人以身殉道,那以身殉道之人是他又有何妨?
“他的伤需要静养, 我们且先出去罢。”聂晟知道再这么放任不管自己刚给他止住的血又要崩开了。
徐佞也应了一声, 走前回头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
薛齐情绪稍有低落,但也点头:“谨遵师尊教诲。”
“吱”一声, 门被关严,几人正欲找个地方将那凶煞一事与盛阳宗的掌门长老好好说上一说,便看见一个弟子急匆匆的跑来——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聂晟长老!您夫人离家出走啦, 我们拦不住哇!”
温玉沉缓缓转头, 看着一脸尴尬的聂晟:“医仙有夫人了?”
聂晟点头:“家妻有些小性子,怕是在怨我回去晚了,恐怕…”
华清棠道:“医仙家事要紧。”
聂晟刚要走, 就听华清棠又道:“医仙留步,不如我们随你同去, 刚好还能拜访一下夫人。”
温玉沉微微挑眉。
拜访医仙夫人?
他不信华清棠没有别的心思,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可不觉得自家徒弟是闲得慌看热闹去了。
不等聂晟搭话, 温玉沉便接了一句:“正好等拜访完夫人后,我们还有些话要与医仙详谈。”
徐佞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也没拦着, 只是在旁边默认了他俩的举动。
温玉沉有些意外, 徐佞竟然没有横插一嘴加以阻拦。
聂晟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应下。
道上无聊, 温玉沉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华清棠闲聊起来:“你喜欢这儿么?”
华清棠点了点头:“不过比不上尘阳殿。”
“为何比不上?”温玉沉饶有兴致继续问他。
华清棠没吭声,只是偏头看向他, 又将问题抛了回去:“师尊觉得呢?”
温玉沉一怔。
摇了摇头:“我不知。”
华清棠轻声道:“因为师尊。”
“喜欢这儿也是因为有师尊在。”
温玉沉听到这话耳根难得红了,他盯着华清棠那双深邃凤目,良久哼笑一声,轻声训他:“胆大包天。”
说是训斥,但更多的是欣喜。
华清棠接道:“若不是胆大包天又怎敢拜师尊为师。”
温玉沉赞同道:“这话倒是没错。”
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聂晟听见后直接不顾形象的冲进了屋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色惨白身子骨看起来极差的姑娘,这姑娘冷哼一声将自己破了个口子的手从聂晟手中抽回。
“现在知道回来了?”
“晚了!”
温玉沉看了眼一贫如洗只剩四壁的卧房,由衷发问:“…你们平日睡哪?”
聂晟笑笑:“夫人闹脾气,便把东西都搬走了,等夫人气消便无事了。”
温玉沉朝华清棠身侧挪了几步,问华清棠:“你不会一生气就把为师的床都顺走吧?”
华清棠狐疑看向他:“师尊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温玉沉摇头:“没有。”
华清棠:“那师尊为何觉得我会生气?”
温玉沉:好问题。
话语间,聂晟的面纱被那姑娘扯下,熟悉的脸全然浮现在眼前,指尖紧扣着,深深陷入了手心里。
华清棠注意到他的不对,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角:“他是聂医仙。”
温玉沉平复好心情,“嗯”了一声,轻声回道:“我知。”
那姑娘将半透面纱握在手里,直接绕过聂晟,朝门外走去:“这面纱也归我了,我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温玉沉:“?”
华清棠:“?”
徐佞:“……”
难得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聂晟像是察觉到他们的异常,一边拉住那姑娘的手腕,一边解释道:“我夫人有些特别,她看话本子看得多了,把自己当成话本子中的角色之一了。”
华清棠问他:“夫人看的是什么话本子,怎会成这般…”
他欲言又止。
聂晟道:“《霸道夫君远走的白月光》《成为白月光后我带钱跑了》《夫君爆点金币》还有几本我记不太清了。”
“……”
四下一片沉寂。
聂晟实在拽不过来,他干脆将那姑娘抱在怀里,尬笑着解释道:“她把自己当成每本书里的白月光了。”
温玉沉沉默良久,开口道:“或许你夫人是想要出去赚银票。”
聂晟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这几本我也看过。”
华清棠僵硬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在华清棠怀疑的目光里一字一句道:“这几本的女主角,都有很多银票,她或许觉得离家出走能像女主角一样天降横财。”
聂晟:“想不到朝凌还有如此…嘶!”
那姑娘咬了聂晟一口。
聂晟语气无奈:“夫人,你牙口不好,再咬就要把那几颗吃甜食吃坏的牙都硌掉了。”
那姑娘不咬了,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拿我当疯子啊?”
“不是,夫人不是疯子。”聂晟轻声细语的哄着那姑娘,“阿念不是疯子。”
“可我不是阿念。”那姑娘带着哭腔道,“聂晟,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是阿念,我不是阿念。”
“我叫凌梓念,我不是姚谭念,不是姚家千金,我真的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聂晟只问:“你若不是阿念为何会与阿念长得一般无二,又为何会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上次我问你的事,你也能一字不落的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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