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柄的另一端是温景宴的手。
手指修长掌背宽大,骨感又漂亮,手背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目光寸寸上移,宁江泽往后移开点,狐疑道:“干嘛?”
“尝尝,点单的时候你没理我,”温景宴说,“不喜欢这个味道就换一份。”
店内环境安静,但客人并不少,都是逛街逛累了来这闲聊休息的。宁江泽瞄了眼周围有没有人看过来,随后飞快含住蛋糕,咽下去。
“怎么样?”温景宴收回手,问。
“还行。”宁江泽后知后觉,“我有手,不用你喂。”
“你不是疼吗?”
“……脚疼跟手有什么关系。”宁江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怀疑早上那蜜蜂没蛰他脚上,而是蛰了温景宴的脑子。
温景宴笑了笑,又拿叉子插了块其他的递过去:“我乐于助人。”
“没事,你聊你的,不用理我。”
宁江泽下意识张嘴吃掉慕斯蛋糕,嫌温景宴说话阴阳怪气,解释道:“我在给你买鞋。”
“你找谁买?”目光往宁江泽的手机上瞟过,但是由于两人的位置处于面对面,温景宴什么也没看到。
对方还未回答,他再次道:“其实我不喜欢那双鞋子,别买了。”
“也别和别人聊天了,”温景宴浅浅笑说,“看看我。”
从温景宴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宁江泽就已经在看着他。
身心都在一个人对方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心下一颤,对视两秒后宁江泽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目光梭巡到桌上的咖啡,拿起喝了一口。
故作镇定地说:“那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我买给你。”
倒是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温景宴顾忌宁江泽的脚伤,但就此折返回家对方不一定会听。
“没有想要的,”温景宴说,“陪我去一个地方就行。”
“行。”宁江泽警告,“你说的地方要是回家我就揍死你。”
为避免被揍死,一个小时后,温景宴驱车到古玩城,径直上了九楼拐角后的一家文玩店。
古玩城人不多,除去店铺老板们,游客少之又少,大多数在一二层逛逛便觉无趣。
宁江泽没想到温景宴对这个感兴趣,跟着他进店道:“你喜欢这个啊?”
文房四宝玉石玛瑙青瓷瓶,这些古董玩意儿是挺符合温景宴的温润如玉的书香气质。
店外间没人,温景宴给老板发了个微信,含笑道:“我奶奶喜欢,明天是她的生辰。”
“哦。”宁江泽点点头,而后反应过来,“啊?”
“明天是你奶奶生日啊?”
操,怎么不早说?
想进一步问温景宴奶奶喜欢什么,他顺带也买一件送给老人家的时候,一个男人里间出来。
男人年纪不大,头发微卷,狼尾后还留着一个长到半腰的小辫子。
四月天气暖和,但远远比不上炎热,对方却穿着短袖,袖子卷到肩膀露出发达的手臂肌肉和一大片纹身。
撩起门帘的手背上也有。
“来了?”男人注意到宁江泽,看向温景宴,“他跟着还是在外面等?”
“他和我一起。”说完,温景宴转头询问宁江泽的意思,“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随便逛逛?”
店老板年轻归年轻,看着却像块坚硬难啃的石头,冷冰冰的。要是温景宴在里面被敲诈,他还能帮帮忙。
短暂思考后,宁江泽看了眼男人,对温景宴说:“和你一起。”
古玩城里很少有真东西,摆出来的都是些赝品。能正儿八经做古玩生意的也没几家,大多都是些精品装饰品和毛笔字画用具。
真正的古董文玩价值不菲,所以即便有,也不会放在店里。
温景宴去不月山前就和老板谈过,订了一串碧玺十八子手持给家里人做贺寿礼,今天来验货,付尾款。
手持质地上乘,色泽鲜艳,珠体饱满。搭配翡翠隔珠,佛头,双喜字背云,典雅复古,寓意吉祥。
无疑是个极品。
“还有你要的这个。”老板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黑色丝绒方盒,打开转向他们,里面放着一块品相上等的平安玉扣。
银色长链下坠着一纽扣大小的玉,款式简单精美。宁江泽觉得这个不太适合送老人,年轻人佩戴更适配些。
没等开口建议,温景宴忽地拿起项链走近,神态自若地戴在他的脖颈上。
宁江泽一时茫然,眼睛里全是“你干嘛?什么意思”的懵。
“怎么样?”温景宴勾起银链调整,转头问老板,“是不是小了点?”
男人看了看,毫不留情道:“大了难看,这样正好。”
温景宴抬手在宁江泽胸前正了正平安扣,盯着看了看。
等他观赏佩戴效果完毕,宁江泽便抬手摸到后颈的项链扣,欲要取下来。温景宴正和老板交谈,余光里时刻注意着的人在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温景宴侧目看来,询问道:“不喜欢?”
“?”宁江泽愣住,视线在温景宴与老板之间扫过两眼,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嗯。”
之前在册子上选礼物,温景宴无意翻到这块平安扣,莫名联想到了宁江泽。中国人就图个好寓意,这玉又格外合眼缘,他便买一道买下来送人。
温景宴将坠在毛衣外的坠子藏进宁江泽的领口下,温声道:“保平安的,戴着吧。”
“不用,你自己收着。”东西不便宜,宁江泽收着心虚,他还没忘自己顶替陈周越相亲这件事。
没忘记自己现在是“陈周越”。
温景宴不让他取:“和江阿姨给奶奶买的贺礼比起来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不要有负担。”
贺逞开收据,填出售表让温景宴签名,听他俩互相客气,淡淡道:“都不要就送我。”
起初宁江泽还未反应过来江阿姨是哪位姨,直到晚饭时温景宴邀请他明天来家里参加寿宴,他才恍然对方提到的是陈周越的妈。
他妈这一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宁江泽味同嚼蜡,委婉道:“我明天可能去不了,有事。”
温景宴似乎毫不意外他会拒绝,静静看向宁江泽,“今早你才说这两天没事,现在怎么变卦了?”
“有事瞒我吗?”他道。
有一瞬间宁江泽怀疑温景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个冒牌货。握住刀柄的手一紧,腮骨紧绷两秒后放松,宁江泽展颜,硬着头皮道:“没有,我刚记错了,明天没事。”
火烧眉毛了,宁江泽吃完饭匆匆回家,刚要给陈周越打电话,蓦地想起早在之前对方就让他不用再搭理温景宴,他来处理。
可之后宁江泽非但没有删除温景宴,反而联系频繁。
宁江泽骑虎难下,废人似的瘫倒在沙发上颓废。五分钟后,他还是拿起手机给陈周越打探消息。
「1:明天什么安排?来打球?」
「陈周越:明天上班。」
看样子应该是不去参加温奶奶的寿宴,宁江泽稍微松了一口气。
「1:行,那有空再约。」
陈周越不出现在温家就好办了,宁江泽心想,反正温景宴没见过陈周越,他去了尽量避着和江阿姨以及温景宴爸妈。
混在一群亲朋好友中,被戳穿谎言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想着,宁江泽回家半个多小时终于挪动地方去了衣帽间。
正琢磨明天穿什么,手机陡然亮屏,他解锁滑开——
「温景宴:明早来接你,几点合适?」
「1:都行。」
「温景宴:好。」
「温景宴:洗完澡记得给脚上伤口消毒,在药店买的软膏擦一点,消肿的。」
宁江泽不回消息,觉得他太事儿了。
扔了手机刚准备去拿扔玄关柜上的夫西地酸乳膏,屁*离开沙发一秒,一通视频打进来,宁江泽冷不丁吓一跳。
“干什么?”他语气不佳。
视频另一端直对天花板,似乎在卧室,手机在陷进被褥,被被子遮挡住一角。
窸窸窣窣的,紧接着,一只手占据整个画面,下一瞬,温景宴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宁江泽微怔:“……你没穿衣服?”
“嗯,刚洗完澡。”
温景宴露出的地方不多,只看得到肩颈。宁江泽略微有些尴尬的“哦”了声,“那你先穿衣服吧。”
“不急。”温景宴惦记宁江泽被蛰的地方有没有严重,道,“我先看看你的脚。”
“你说看我就给你看啊?”宁江泽坐回去,脱了鞋架腿上,瞥一眼伤口,心口不一地冷哼道,“你先给我看看|胸。”
一声轻笑,温景宴将手机下移,露出健硕的胸膛:“看吧。”
作者有话说:
温.通视频前脱掉上衣,打完视频又默默穿上.景宴:老婆今天也好可爱^^
事实证明,在回复温景宴这件事上就不能棱模两可。
第二天七点半,宁江泽被一通电话吵醒,顶着一头乱毛下去接人。小池塘中央的亭子间有几个练太极的老太太,人行道上跑步、遛狗的人随处可见。
他双手插黑色睡裤口袋里,烟灰色长款毛衣开衫长直小腿,脚上踩着黑色平衡车,神色懒洋洋,带着点起床气。
就不乐意见七八点钟的太阳。
到门卫室,宁江泽报了个车牌号,让保安录入。
温景宴在电话里说还有十分钟到,他懒得接值班室的电话,便干脆录入系统,省得温景宴每次来保安都打电话向他确认。
“您直接电话联系我们就行。”保安笑他折腾。
宁江泽时不时朝车库入口看一眼,面不改色道:“我散步,顺便。”
保安看向门外停放的平衡车:“……”
温景宴给宁江泽说的时间比实际要早五分钟,但他到小区时只晚了三分钟。
驶入车库畅通无阻,他疑惑看向保安亭的视线在瞥到一个人影时微顿。温景宴降下车窗,缓慢停下,喊了声:“江泽。”
宁江泽招架不住保安的闲聊,刚踩上平衡车准备打道回府。经昨晚“裸|聊”之后,他现在看温景宴像拥有了透视眼一样。
穿再多,宁江泽都知道他身材超棒。
没见面之前还好,一见着就想起对方胸膛起伏的线条,以及沟壑分明的腹肌。
“……你怎么这么慢?”宁江泽化尴尬为怒火,眉毛一拧,特不好惹。
他一副等得要挠墙的憋屈样,温景宴绷着嘴角,问道:“特意下来等我?”
“想得倒美,”宁江泽踩着平衡车调头,恶狠狠道,“老子散步。”
说完,扬长而去,直接从地下车库走了。
温景宴好笑地看了眼宁江泽的背影,随后转头对保安道:“不用登记吗?”
“不用,”保安说,“宁先生已经让录入系统了,可以自由出入。”
眉梢微动,温景宴突然想知道宁江泽是用什么理由录入的车牌信息。他问出口后,保安的目光蓦地浮现些狐疑,答道:“宁先生说是家里人的车……你是言A5188的车主本人吗?”
“不是。”
到家,温景宴就保安的回答向宁江泽求证,对方死不承认——
“我说的是司机。”
“好吧。”
司机就司机,温景宴跟着宁江泽进厕所,靠在门边看他洗漱。宁江泽刷着牙,状似不经意地瞥温景宴一眼,动作慢吞吞的。
“脚还疼吗?”温景宴问。
宁江泽说:“别问,问就是痊愈了。”
温景宴想想也是,昨晚在视频中看伤口情况时就已经在消肿了。
过了半晌,察觉到宁江泽故意放慢速度,他轻飘飘道:“江泽,不要磨蹭。”
宁江泽眸光忽闪,正想说你来不及就先走,温景宴补了一句道:“奶奶还在等我们。”
“我们”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宁江泽心里五味杂陈。
“…………”
好想死。
洗漱完,宁江泽前一秒踏出洗手间的门,后一瞬又跟上考场前尿频尿急尿不尽一般,退了回去。
温景宴:“?”
尚还需要心里建设,宁江泽说:“……我觉得我还需要焚香沐浴一下。”
“。”温景宴道,“这么讲究?”
洗澡换衣,宁江泽磨蹭到十一点才坐上温景宴的车。温奶奶住在郊区的白华园,过去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正午宾客盈门,温景宴的父母不会过多注意他,但即便如此,宁江泽还是难免焦虑。
温景宴提得太晚,宁江泽光顾着担心被发现,快到地方了才想起来没给老人家准备寿礼。
“靠边停一下,”宁江泽糟心道,“你先回去,我去商场给你奶奶挑个礼物再来。”
车速平稳,没降半点速。
温景宴说:“不用买,我给你准备了,今早一起给奶奶了。”
“……”宁江泽无话可说,这人细节怪物。
“多少钱?”点开支付宝,他道,“转你。”
“忘了。”
什么东西这么没记忆点?早上送出去,过几个小时就忘?宁江泽怀疑道:“你是不是诓我呢?没买我现在去挑一件,你别让我张着一张嘴就去了。”
驱车驶入白华园大门,两侧的香樟树挺立,笔直大道一眼望不到底。
这会儿想去买也来不及了。
温景宴先是笑,笑完才解释:“真忘了,一会儿到家给你找发票。”
别墅主楼,沿路边至前院门边停着长长一排车,都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温景宴走另一条路,驶入地下车库。
“走吧,下车。”
说不紧张是假的,特别是更直面地感受的温景宴的家庭背景后。放在膝盖的手紧了紧,宁江泽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要临阵脱逃。
温景宴见驾驶位的人微抿着唇没动作,他绕过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伸手往宁江泽额头探了下:“脸色怎么这么差。”
“晕车?”温景宴关心道。
宁江泽顺水推舟:“……有点。”
过于紧张导致脑子有点钝,宁江泽安全带不解,差点就这么下车。
温景宴这次是真担心了:“真晕啊?”
“别动。”他抬手按在宁江泽的肩上将人摁回去,探身帮忙解了安全带,“我先带你上三楼躺会儿。”
张婉清早知道温景宴到家了。一直没见人上来,招呼客人之后,抽空乘通往车库的电梯下去看看。
车库里好几张车,温景宴的车离电梯最远,但她却一眼就看见自己儿子站在副驾驶座旁边,半个身子探进车里。
视线受限,她只能看到里面还坐着个人,并不能看清里面是谁,两人是什么情况。
张婉清心里一惊,怕打扰两人,忙退回电梯。
然而为时已晚,电梯抵达地下二层时发出的提示音,已然惊扰了两人。
温景宴回头,叫了张婉清一声妈,随后问道:“要出门?”
他站在原地未挪动,张婉清的目光越过他试图往里看,碰巧她儿子站的位置太巧妙,依然未能一睹车里那人的脸。
“不出去,”张婉清说,“你到家好一会没上来,来看看你。”
她的眼神往温景宴身后瞟了瞟,问道:“那是……”
“妈,”温景宴抬手看了眼腕表,仿佛赶时间没听到张婉清的话,“你先上去吧,我马上来。他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到三楼休息。”
“不舒服?”张婉清一听身体不适,立马给他俩按住电梯,“我一会儿让医生来看看,先过来一起上去。”
温景宴没见过陈周越,他妈就不一定了。宁江泽悄悄拽住温景宴的衣服,在对方回头看来时,眉头下压,不不自觉放轻声音:“你让阿姨先走吧,我腿软,没力……想再缓会儿。”
温景宴垂眸看着他,几秒后转头让张婉清先上去。张婉清以为是什么急病重病,忙出电梯,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人来车库。
脚步声愈近,宁江泽无处可躲,心一横,左脚踏出车门下车。双脚落地的那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太久,他真觉得没力了。
不等他站直,腿弯忽地横过一只手,随即身体腾空,失重感降临,后背被温景宴另一只手稳稳托住。
宁江泽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颈,“你……”
“靠着我,”温景宴说,“不是没力吗,抱你上楼。”
余光瞥见温景宴的母亲走近,宁江泽来不及多想,赶紧将脑袋埋在温景宴的颈窝。
做贼心虚,他贴得很紧。
额头、眼睛、鼻子都死死挨着对方,仿佛能感受到温景宴跳动的脉搏。平时闻到的那股好闻的淡淡香气也浓了两分。
“怎么还晕倒了?”张婉清蹙眉,担心出事儿,“你别抱着,快放平躺着,医生马上下来。”
她作势来看宁江泽的情况,吓得宁江泽小幅度地往里侧了下脸。
嘴唇蹭过温热的皮肤,他就这样藏着,不太通畅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温景宴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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