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套呢?”
开完会,温景宴见章桥两手空空。章桥卡机似的,登时停下脚步,经他一提才想起来给了郑放安。
“他正好上去,说帮忙带回去,我就给他了。”
“郑放安?”温景宴脸上没什么表情,顿了下,点头表示知道了。
宁江泽虽然没和他提起过郑放安,但温景宴都能看出他反感对方,绝不是磁场不合这么简单。
温景宴回房间时,正巧碰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耳贴房门,身上斜挎着相机包。对方瞥见他,连忙往走廊那头转过去,几秒内跑没影了。
追都来不及。
温景宴也没打算追,酒店隔音不好,屋内似争吵的人语声靠近了能听到一二,温景宴准备敲门的手放下。
无意偷听别人谈话,但郑放安那句质问又实在抓人耳朵。直到宁江泽冷声让郑放安出去,温景宴才回神。
来不及躲闪,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郑放安出来和他正面碰上,眼眶稍红。
郑放安怔忡,侧过头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压下情绪,仿佛没看见温景宴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门没关,宁江泽刚要去关上,一只手忽地抵上门板。以为是郑放安去而复返,正要忍不住脾气,抬眼看见温景宴,愣是平息了火气。
宁江泽松手让人进来,半晌才道:“……你刚回来?”
没听见什么吧?
温景宴否认:“不是,站外面有几分钟了。”
“那你……”
“听见了。”温景宴神态自若地去厕所洗了手,出来时顺手将郑放安放宁江泽床尾的外套放到椅子上。
“……”宁江泽看他的脸色,不信,“听到什么了?”
温景宴眸色黑沉,喜怒难分,陈述道:“听到郑放安说我配不上你,你很认同。”
“少胡说八道,”宁江泽皱眉,脱口道,“我没有这么说,我说的是他说了不算。”
你他妈耳朵不要可以捐了!
“是吗?”温景宴腮骨绷了一瞬,嘴角下压,“那谁说了算?”
“当然是我。”
温景宴问题一箩筐:“那你觉得我配吗?”
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进退失据,宁江泽哑然。
温景宴抬腿迈近,他往后撞到椅子,“嘎吱”一声突兀声响,宁江泽立脚不稳,下意识往身后的桌上撑了一下。
掌心之下摁到冰凉坚硬的东西,下意识回头,看到自己压住了一支钢笔。
古龙水的气味萦绕鼻间,带着男人的体温和呼吸,一起喷洒在耳廓。温景宴的手撑在他两侧,微微弯着腰。
宁江泽猛然回头,又不得已小幅度地往后仰头躲避。
上天真不公平,离近了瞧,温景宴大到五官,小到皮肤状态无一不完美。宁江泽别扭地偏过脑袋,不喜欢被人这么用这么压迫的姿势笼罩。
也不喜欢和温景宴离这么近,近到呼吸似乎都在纠缠。
在山上听见的咚咚声重现,心脏疯跳,他在网上查到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都是神经衰弱的表现。
宁江泽忍不住推了温景宴一把,呼吸失了节奏,为掩盖某种情绪而装作不耐烦道:“你天仙配,闪开。”
“知道了。”温景宴言笑晏晏,想从他的手下抽走钢笔,但无奈对方压得太紧,“江泽,抬下手,我要用笔。”
节目拍摄结束,温景宴回言淮后的头几天忙得连家都没回。
宁江泽这边也出了点问题,节目原本还有两期的录制,公司忽地让他退出,说是赞助商的意思。
“你这次得来的机会还是郑放安帮你要来的。”老板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宁江泽与郑放安之间闹矛盾的事他知道。
狗仔都跟到酒店拍照录音了,不过对方公司花钱把消息买了下来而已。
“你和郑放安闹不痛快对你没有半点好处,”老板说,“何必把自己的处境搞得这么艰难。”
当初要早知道能接这档节目是因为郑放安安排的,那宁江泽违约也不会参加。他没表态,沉默着揣着兜坐在沙发上。
老板劝说着只要他向郑放安示好,以后不会愁资源,“他背后的人非同小可,你自己掂量掂量。”
宁江泽油盐不进,老板的脸色也不好看。
离开公司,他心里沉郁得厉害。他从不后悔以前做过的任何决定,很少谴责当时的自己,如果时间倒退,宁江泽绝不会为郑放安撑那一把伞。
驾车汇入车流,电话冷不丁响起,宁江泽瞥一眼,点下接通,“妈。”
“诶崽崽,”冉静尾音微扬,语气关心,“有段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最近忙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呐?”
“不忙,”宁江泽喜忧都不报,边开车边道,“都挺好的,妈你别担心我。”
冉静与宁盛不同,她特别关注宁江泽的消息,网上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还特意注册了三个微博小号专门为宝贝儿子做数据,反黑应援。
冉静兜底道:“崽崽,要是工作做得不开心了就回家,你爸挣钱给你花。”
在书房开完海外视频会议的宁盛正好下楼听见这么一句,哼一声道:“你倒是会安排。”
宁盛也想儿子,但拉不下来面子,板着脸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一年八百万,多的没有。”
冉静把手机给宁盛,让父子俩说两句。没说上几句话两人又开始呛,宁江泽取了耳机任他爸说。
不知不觉中一路行驶到了三院,宁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随后宁江泽的微信收到了对方三条六十秒的语音。
下午五点半门诊系统关闭,温景宴晚上和章桥换了班,他打算回办公室把病例完善,去食堂吃过饭后再去病房。
敲门声响起,温景宴抬头看见倚靠在门框边的人。几天没见,有点意外:“找我?”
宁江泽死要面子:“路过。”
“行。”温景宴看破不说破,“吃饭了吗?不着急的话一起?不过我一会儿还有工作,只能请你在食堂吃了。”
宁江泽话不假,他还真不是特意为了温景宴来的。想着既然到医院门口,就顺便挂了心内科查查心率加速的原因。
内部餐厅自助餐形式,温景宴刷卡,让宁江泽走在他前面。注意到宁江泽拿着托盘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印有医院名称的袋子,心内科的。
往餐盘里夹了一块烤鸡中翅,温景宴问宁江泽道:“心脏不舒服?”
他不说话宁江泽就哪哪都舒服,温景宴一出现在他眼前就心紧。就像老鼠见了猫,但这形容也不准确,也不是怕。
宁江泽含糊带过,道:“没有,照常体检。”
“没事吧?”温景宴看他。
宁江泽说:“没事。”
晚上餐厅的人不多,没有排班的医生早就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或者和朋友聚餐了。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温景宴安静进食,余光倏地瞥见对面的人将西红柿炒蛋里的西红柿全挑出来放托盘边。
“你不吃西红柿?”
“我比较喜欢吃生的。”但是西红柿炒蛋的味道又很下饭,宁江泽说,“西红柿和马蹄这类的东西不都应该是水果么。”
温景宴没和他辩论这两类到底该归为蔬菜还是水果。尘封深处的记忆忽地掀开一页,他很突然地想起了一个人。
目光漫上笑意,温景宴问道:“那你是不是也不吃炒的黄瓜和地瓜?”
爽口的,能生吃的,宁江泽都觉得是水果。地瓜水分足,清甜解渴,以前他妈做了份炝炒地瓜,咸辣中保留了原本的甜味。
他尝了一口以后就再也没向那道菜伸过筷子。
“你也不吃?”
“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温景宴道,“他也不爱吃。”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改变口味。”
听出他话里的怅然,宁江泽说:“你们没联系了?”
闲聊至此,久远的记忆如同一本古老的书,翻开的瞬间灰尘四起,模糊了本该能看清的东西。
“小时候的事了。”温景宴不在意。
因为宁江泽来了,他在吃饭这件事上多花了十五分钟。用完餐,温景宴送宁江泽到车库,还记得在门诊的事儿呢——
“没耽误你吧?”
“?”宁江泽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景宴说:“你不是路过么,占用了你半个小时,没关系吧?”
“………”
“没关系。”宁江泽矮身坐进驾驶座,见温景宴不动,降下副驾驶的车窗道:“不走吗?顺路送你。”
温景宴看了眼腕表:“我今天值班。”
他弯下腰看着宁江泽,笑道:“你明天要是顺路的话再送我吧。”
……得寸进尺。
宁江泽:“好吧。”
上次在不月山扔了人一双鞋,明天正好新买一双球鞋赔给温景宴。
天气回温,周四日头正好。
与爱同行节目中午十二点播出第三期,宁江泽的名字不知道被谁买上热搜。早上八点雄哥的电话就打来问他在哪儿,如非必要,让待在家里别出门。
宁江泽用小号上微博热搜看了眼,是关于他退出节目的消息被人爆出来了,后面紧跟着一条郑放安在录制期间被宁江泽辱骂地词条。
节目热度大增,直冲文娱第二。
担心被冉静看见,宁江泽刚想联系人帮忙撤热搜,蒋邵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人红是非多啊,我刚点进那条热搜全是骂你的。”蒋邵行说,“不过哥们儿已经让人去撤了。”
宁江泽道:“谢了。”
“小事儿。”蒋邵行被他爸薅来公司,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晚上叫上舒文来我那儿喝酒解解闷。”
“来不了,我有安排。”
“什么安排能有兄弟重要啊?你高中玩的好的那谁结婚,文儿接电话的时候我在边上,顺口提了句今晚在店里聚聚,你这都不来?”
宁江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谁:“谁要结婚?”
蒋少行回想半晌,记得谈舒文接完电话后提到了好几个人的名字,他只记住了唐什么遇。
“好像是那个唐……”
宁江泽皱眉:“唐思遇?”
“对,”蒋少行很肯定听到了这名儿,“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当牛马了,可能顾不上更新,所以晚点再更一章,么么叽(-^O^-)
有时间的话也会更的,爱大家°з°
之前蒋邵行一直叫宁江泽到酒吧玩他都没去,这次过去让人逮住一阵灌酒。
“你知道吗?我他妈看见你有一种网恋奔现的感觉。”蒋少行右手搂着宁江泽的脖子,哥俩好得像穿一条裤子。
宁江泽拨开手:“得了你,别暗恋老子。”
这家酒吧起初就是两人合伙开着玩的,没想到生意不错。宁江泽来早了点,让蒋少行“挟持”着把里里外外都转了个遍。
断断续续几杯伏特加下肚,没等谈舒文他们来,他就有点晕乎了。
晚上七点,几人陆续到齐,谈舒文去接了唐思遇一起来的。宁江泽没见着陈周越,反而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宁哥,我啊,张非。”男人笑起来有一丝憨气,“高中坐你后面,唐思遇同桌。”
变化太大了,宁江泽才将记忆中的人和他联系起来,笑了下道:“记得,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了,先是唐思遇断了联系,然后是你。毕业后也没说在群里冒个泡,我要结婚的消息你怕也没看吧?”
还真没注意看,高中那些群他毕业就屏蔽了。
“……”宁江泽下意识转头扫向调酒吧台的位置找乱传达信息的人,蒋邵行不知道去哪儿了。
谈舒文说:“别干聊,喝点什么?”
温景宴临时加了台手术,拿到手机的时候近八点。他扯了口罩扔进垃圾桶,手术服还没换,先坐在换衣室的长凳上拨了个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
“喂,温医生。”
声音大而嘈杂,温景宴眉心浮现一道浅痕,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定没打错:“江泽?”
谈舒文上厕所拿错了放桌上的手机,尿完出来遇见蒋邵行。要不是温景宴这通电话,他聊着聊着差点就揣着宁江泽的手机和蒋邵行走了。
谈舒文朝蒋邵行比了个手势,忙接着电话出去找宁江泽。
他解释道:“温医生,我是谈舒文。不好意思,我拿错宁哥手机了。”
张非女朋友还没下班,担心人找不到地方,几人就没上楼,在酒吧一层大舞池边的卡座上寻乐。
越往外走人越多,人声鼎沸,谈舒文捂着手机问了三遍才听清温景宴问他们在哪儿。
“我们在酒吧!”实在费嗓子,他挂了电话,回卡座拿了自己手机给温景宴发了个定位,想着有事见面说,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张非出去接女朋友,唐思遇碰倒了酒杯,宁江泽正拿着湿巾给人擦手。谈舒文坐唐思遇左边,抽出几张纸巾将唐思遇还有点湿的手背擦干。
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要是有点什么事儿,陈周越可能会弄死他。
两人中间隔着唐思遇,谈舒文微微探身和宁江泽说温景宴打电话来过。也不知道宁江泽听没听见,只瞥了他一眼,心思都在唐思遇身上。
七年没见,没想到几人再次聚在一起,是因为张非要结婚了。唐思遇知道时很惊讶,可能是太久没有以前朋友的消息,他对对方的记忆还停留在以前。
老实巴交,只对吃喝玩乐有兴趣的张非,竟然是他们几个中最先结婚的那一个。
所以即便再不愿意在这地方待,为了不坏准新郎的兴致,唐思遇没提出先走。
张非趁此机会含泪控诉他当初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走了以后为什么不以前联系之类的问题。
宁江泽一直插科打诨地举杯,不让问。
唐思遇被他俩弄得犯难时,手机振动,一通电话如有神助地打进来。
他即刻滑开接听,谁知刚把手机附在耳边“喂”了一声,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拍上肩膀。
他吓一激灵,手机没拿稳掉了。唐思遇下意识地伸手接,没接住,坚强的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的手机,最后差点毁了谈舒文的容。
而那个间接导致谈舒文差点毁容的人现在似乎正垂下眼皮端详着他的脸。
灯光闪过那人身上时,唐思遇模糊看见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随后没过多久,他听见那个“女生”清润的嗓音偏低,富有磁性——
“不好意思,”温景宴说,“认错人了。”
“我找陈周越。”他的视线移开,瞟向在右侧坐着的某人。
“陈周越”三个字说得耐人寻味,宁江泽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温景宴几乎不这么叫他,今天不知怎么想起这个名字,蓦地有些汗流浃背。
“……巧啊温大夫。”
“不巧。”温景宴也笑。
张非两口子不认识温景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插话。唐思遇眨了下眼睛,分辨出对方的位置,说:“陈周……”
“唐思遇。”被温景宴发现自己冒充陈周越必定会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这该是宁江泽从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
但现在却想死命扭转故事的结局,不想让他与温景宴之间那么难堪。
唐思遇一愣,宁江泽清了下嗓子说:“快接电话,你哥该担心了。”
眸光流转,他绕出沙发椅,握住温景宴的手坐到了离唐思遇对面的沙发上。
“你来干嘛?”宁江泽心还怦怦跳,这次他清楚原因,吓的。
手没地方放似的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温景宴温和地看他,并没有谴责的意思:“昨天不是约好了么?你来接我下班。”
“……”
操,聊嗨了给忘了。
宁江泽心虚,放下酒杯抿了抿唇。转念想到刚才他贴脸开大,对着唐思遇说要找人男朋友,宁江泽每一条神经都绷紧了。
他撵着人赶紧离开:“走吧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家。”
张非的婚礼在十五号,小两口打算续下一场请大家吃夜宵,也准备撤了。
“陈周越也在过来的路上,咱们出去等他一起吧。”张非转头问唐思遇道,“他从哪儿过来?”
“单位。”
酒吧里吵,宁江泽心提到嗓子眼,他偷瞟身边的人。好在周遭吵闹,温景宴神色如常,仿佛没听见。
一心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宁江泽赶紧牵着唐思遇,把人领到路边绝对安全的地方松开,转头拉着温景宴就要走。
张非会错了意,以为温景宴不好意思,“一起吃呗,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关系。”温景宴浅笑着扫了眼宁江泽,如同在说是他要走的。
生怕身份暴露,像他妈玩间谍游戏一样担惊受怕。宁江泽无所谓了,找借口道:“嗯,我刚喝酒喝多了,胃不太舒服,我们就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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