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燕摇摇头:“不用。”
“单纯按摩。”程大树解释。
邵青燕笑了出来:“我知道,但我有点冷,想早点睡。”
“霜前冷,雪后寒,今晚是挺冷的。”程大树将灌满热水的热水袋塞进邵青燕被窝。
下午就下起了雪,此时窗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程大树拉紧窗帘又摸了摸暖气。
“还行,烧得挺热乎。”
走回床边将邵青燕的床调低,程大树掖了掖被角:“燕哥,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休息。”阖眼之前,邵青燕又补充了一句:“大树,如果手术成功了,陪我去见见爷爷吧。”
邵青燕是被冻醒的,明明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可还是觉得丝丝寒意从身体里往外透。
呼吸沉重,他触摸额头但感觉不出热不热。
将还有余温的热水袋搂在怀里,身体的冷依旧无法缓解。
不知道是不是弄出动静,隔壁床传来“嘎吱”一声,紧接着有人走了过来。
“燕哥,你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还是洗澡,正能量。
邵青燕:挺好的,但用不上。
“没事儿,你去睡觉吧。”撩了撩发沉的眼皮,邵青燕睁开眼。
黑夜中程大树模糊的身影在面前晃动,紧接着一只手盖在头顶。
借着凉意,邵青燕长长吁一口气。
“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程大树。
“好像是。”邵青燕又闭上了眼。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程大树声音里带着惊慌失措。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邵青燕。
耳边一阵兵荒马乱又安静了下来,等邵青燕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已经亮起夜灯,身边的人也换成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38℃4,是发烧了。”
“那怎么办?”
程大树焦急的声音在床尾响起。
“吃点药看看后半夜能不能退烧,明天早上再抽个血化验一下。”
“化验什么?”程大树。
“有没有病毒细菌感染。”值班医生。
等护士扶起邵青燕吃了退烧药,程大树才问出声:“会影响手术吗?”
“要是严重,手术肯定会推迟,具体等化验之后问主治医师。”值班医生:“怎么好端端就发烧了呢。”
“今天出去了一趟,晚上洗澡时…还耽搁了点时间。”
听到手术会推迟,程大树悔得肠子都青了。
值班医生“哎呀呀”了一声:“明知道过两天要做手术还这么不小心,今晚先好好观察吧,看能不能退烧。”
值班医生走了,值班护士还留在病房:“随时观察他的状况,要是再烧起来就按铃喊我。”
“嗯。”程大树。
“可以用冷毛巾给他物理降降温。”值班护士。
“嗯。”程大树。
“有事儿直接按铃就行,别再跑走廊里喊,大半夜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值班护士又提醒了一句魂不守舍的人。
“嗯。”程大树。
值班护士也离开了,程大树依旧站在床尾。
“大树,别担心了,早点去睡吧。”对着只会说“嗯”的程大树,邵青燕宽慰:“我没什么事儿,吃了药睡一晚上就好了。”
“嗯。”程大树转头进了卫生间。
回来时他手里拿了一盆冷水,将湿冷的毛巾拧干搭在邵青燕滚烫的额头上。
“燕哥,你睡吧。”
“你也去睡。”邵青燕。
“嗯。”程大树关了床头灯。
病房重归黑暗,虽然有一时的看不见,但依旧能听到坐在床边的人并没有离开。
“就是低烧,不用守夜。”邵青燕。
“都怪我。”程大树搓了搓脸。
无论是惩治冯忻、宁矜恩和那些水军,还是让没入黄昏的荣祥斋起死回生。
这些明明都只是皱一下眉头就能搞定的事情,自己却让邵青燕费神费力操劳了好几天。
更别说卫生间里那个带着私欲的澡…
邵青燕将手从被子探出,落在程大树攥紧的拳头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还自责起来了。”
“之前你提过好几次冷了,我都没当回事儿。”借着夜色,程大树掩盖了发红的眼眶:“要是没在卫生间里耽搁那么久,你也不会生病。”
“就是普通的发烧。”
看程大树这副架势,邵青燕已经能想象到之前他是如何慌乱跑到护士台叫医生了。
“万一耽误了手术怎么办。”程大树。
“晚几天就晚几天。”邵青燕。
“都怪我。”程大树。
“不怪你,快去睡吧。”邵青燕。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程大树将邵青燕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把已经变热的毛巾重新用冷水浸湿放回他额头上。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坐一夜吧?”邵青燕。
程大树用沉默回答了对方。
看着那模糊的身影,邵青燕一会儿觉得自己只是发烧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一会儿又从心底感动这份熨帖暖意。
想到之前和对方聊过生病时都会脆弱,邵青燕决定任性一回。
“大树,你到床上来吧。”
“……?”程大树。
“这个已经不热了,我还是有些冷。”邵青燕将热水袋递给程大树。
接过来的热水袋摸着确实不如刚灌水时那么热。
前一秒还发誓以后再也不涩欲熏心做出连累邵青燕的事,下一秒程大树脱鞋钻进邵青燕被子里。
“我体热。”程大树挂在床边。
“嗯,感受到了。”邵青燕重新闭起眼。
之前在浴室里就感受到了。
“大树,今天谢谢你。”邵青燕:“刚才和刘雪通话,她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食品厂也有很多人观看了直播,卖出去七万多份,大家都很高兴。”
“为什么谢我,这都是你的功劳。”程大树。
“如果不是你一直鼓励我,给我信心,我不会迈出这一步。”邵青燕。
回头看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要是没有程大树,他也许会找个主播公司,花上一大笔坑位费让网友听一两小时甚至只有十几分的介绍推销。
会有多少销量,邵青燕不确信。
主播虽然专业,但就像程大树之前说的,没有人比自己更急迫认真,也没人比自己更懂荣祥斋。
这几万份的生意足够让它挺过今年,甚至活起来…
“燕哥,你康复期间不如让那些老师傅们也直播吧。”程大树:“让张…宁哥在食品厂那边帮着搭一个直播间,老师傅们轮流直播做饼,你不是说荣祥斋有长得挺好看的销售吗?培养他去当主播。”
“嗯,到时候让刘雪去安排。”邵青燕。
“他到底有多好看。”程大树。
“呵呵。”邵青燕。
“跟我比呢。”程大树。
柔软温热的拇指在他下唇轻轻蹭了蹭,邵青燕:“比不了。”
除了那个辞退很久的李护工,自己不会再将程大树跟其他任何一个人做比较。
“大树,谢谢你。”邵青燕低喃。
“不…不用谢。”唇间发痒,平躺着的程大树小心翼翼往邵青燕身边挪了挪。
明明身体再怎么热也绝不会超过就算只剩余温的热水袋,俩人却都装作真需要程大树的体温取暖一样靠在了一起。
钢筋铁骨的床能承受两个成年男性体重,但让他们肆无忌惮翻身还是有些强一米二床所难。
不过好在邵青燕睡觉老实加上翻动身子不方便,只是在程大树贴上来时靠着对方就不再动弹。
程大树也没用动,眼前人因为发烧不光体温比自己高,连乎喘在耳边的鼻息都热到发烫,更别说刚才描绘自己嘴唇的指肚。
本想让对方‘取暖’可现在…脑海里理智在‘嗡嗡’鸣笛作响警告程大树该离开。
“我好像挺凉的,要不…”程大树。
“凉一点就当物理降温了。”邵青燕伸手放在程大树的腰上止住他想要下床的动作。
“睡吧。”
“嗯。”重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程大树不再扭捏。
摘掉了邵青燕头上的毛巾扔进水盆的同时他将手也泡在里面,浸凉之后再顺势把手搭在邵青燕发烫的脖颈充当降热贴。
“唔…”邵青燕。
枕边人手心温温凉凉,肚子暖乎乎,没什么精神的邵青燕很快就睡着了。
程大树却被那惬意的喘息声搞得更加难堪。
可错误已经犯过一次,他不敢再犯,只能大气不敢出地默念公司章程。
轻搭腰间的手明明没有动,却像是能放射出细小电流一样,隔着睡衣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电了起来。
酥酥麻麻、钻心蚀骨。
盯着漆黑的棚顶自我冷静半天,程大树才轻轻侧过身,将头靠到邵青燕颈边。
手指下的颈动脉如同他主人的呼吸一样沉稳平缓,程大树的心脏也跟着慢慢跳成同一个节奏。
之前就发觉就算用了同样的洗护用品,邵青燕身上总有一种与自己不同的气味。
直到今天他才弄明白,那是会勾引起馋欲的香味。
是藏在村支书家里铁盒打开时的味道,也是午后烘焙室里飘散出的味道。
鼻子凑到邵青燕颈边,程大树轻轻又深深吸了一口。
“咕噜咕噜…”
“唔…”睡梦中的邵青燕将手往程大树出声的肚皮上挪了挪。
“……”程大树。
刚刚缓解的冷静再次不冷静起来,不敢再轻举妄动,程大树带着从心到胃的饿意满足地闭上眼。
………………
“爷爷,你想好资助哪个孩子了吗?”
看着窗外落日余晖下的山村,邵青燕心中依然挂念着那些追车奔跑的孩童。
这里太偏僻,车子跑在坑坑洼洼的土道上不仅速度提不起来还颠得人直犯恶心。
开了十多分钟才上主道,他扭头回望那所村支书口中镇上唯一的小学。
当听到邵伟华说每个村子只给一个去省里读书的名额时,邵青燕忍不住质疑:“既然都资助了,为什么不能多几个名额?”
“得来太容易的东西不会被珍惜。”邵伟华。
“怎么会不珍惜?”邵青燕:“现在这么苦,这些孩子都能日日坚持上学。等去了省会,为了考上好的大学肯定更会努力读书。”
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孙子难得对做糕饼以外的事挂心,邵伟华也乐得跟他好好聊一聊:“资助出几个大学生容易,可让整个村子脱离贫穷很难。爷爷的能力毕竟有限,也就能帮村里人修修桥,铺铺路。”
“邵老是大善人。”前排的孙秘书和王司机几乎是异口同声。
邵伟华摆摆手:“爷爷是希望走出来的这个人能将整个村子扛在他肩头。”
邵青燕更不理解了:“那走出来的人越多,希望不就更大吗?”
邵伟华“哼”了一声:“人多反而一点用也没有。你们兄弟倒是两个人,可一让跟我学着管理荣祥斋就互相推脱。青瑶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搞什么互联网,你一放假就闷在烤饼房里,两个混球都觉得对方可以替自己担负起责任。”
邵青燕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怎么又扯我俩身上了,不是还有我爸嘛。”
邵伟华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就算把整个‘荣祥斋’送人我也不会让它败在你爸手上。”
“他不是已经写了保证书,再赌就剁手。”邵青燕。
“一时赌博一辈子赌徒,哪怕是亲人,背叛过你一次下一次还会在你身后捅刀子。”邵伟华:“青燕你记住,赌鬼的话不能信、伤害过你的人,说话也不能再信。”
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邵青燕怕邵伟华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那爷爷你决定好要资助枫桥村里的哪个孩子了吗?”
邵伟华也不想再在孙子面前谈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比起成绩,爷爷更喜欢懂得‘心念旧恩’的人。”
“宁矜恩?”邵青燕听出邵伟华话里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这个小朋友是挺好的。”
邵伟华乐了:“小朋友?这才一下午,你就有忘年交了?”
前排的孙坚亨也乐了:“邵老,算起来青燕和那些孩子是同辈人。”
邵伟华:“你瞅瞅他哪像跟他们同辈,比青瑶还…那个字怎么说来着…”
“宅?”孙坚亨。
“对,比青瑶还宅,整天跟厂子里的老师傅待在一起,不喊他从来不知道主动出门…”
直到爷爷调侃完自己,重新和孙叔谈论起荣祥斋的事,邵青燕才松了口气。
再次看向窗外,脑海里忽地闪过那个在玉米地里顶着烈阳干活的高瘦男孩。
本想开口跟爷爷多讨个名额,可一想到了宁矜恩瑟缩在自己身后惧怕对方的模样,邵青燕打消了将他们安排在一起的念头。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零用钱,在邵伟华诧异的目光中,他探身对坐在副驾上的孙坚亨:“孙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作者有话说:
热水袋:瞧不起我˃̣̣̥᷄⌓˂̣̣̥᷅
一米二床:遭老罪咯(吱…嘎˃̣̣̥᷄⌓˂̣̣̥᷅
大树:第三十六条,本公司章程的具体执行办法由董事会制定并……˃̣̣̥᷄⌓˂̣̣̥᷅
只是护工在照顾病患,别锁了,求通过(;´༎ຶД༎ຶ`)
大老板离开的一个星期后,村支书去了宁寡妇家。
“真挑中我们家矜恩了?”宁寡妇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村支书面前。
“嗯。”村支书咂了一口水:“矜恩啊,这可是天大的机遇,等去了省会一定要好好学习,用功读书。”
“程壮呢?”宁矜恩听到选中自己时先是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紧接着又赶忙问起了程壮。
村支书叹了口气:“本以为大老板跟你有眼缘咱村能多走出去一个人,谁知道选了你就没选大壮……唉。”
宁矜恩僵在原地:“没…没选程壮?”
村支书:“嗯,一个村就要一个人,咱们村是你,隔壁选中了孙凡。”
“这么说程壮真的去不成省会了?”宁寡妇强忍着笑意:“那这也太可惜了。”
宁矜恩歪了歪头:“那些人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
但嫉恨与不解很快散去,他的脸上又浮起抑制不住的笑。
连忙低下头捂住脸,宁矜恩:“呜呵呵…”
“你这孩子哭什么,跟你没关系,是大壮自己运气不好,没这个福气。”村支书拍了拍宁矜恩一抽一抽的肩膀安慰:“等去了省会好好读书。”
“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像是在跟支书许诺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宁矜恩低声抽泣着。
骂骂咧咧的孙凡从程壮家离开,王丽秀依旧呆坐在炕上。
“妈,我饿了,想吃打卤面。”程壮。
“你还有心思吃打卤面?”王丽秀一下子嚎了起来:“你没听到孙家小子说什么,你去不了省会了!”
“听到了。”程壮。
“不行,我得去问问支书凭啥不选你!”王丽秀说完踉跄着下了炕。
“都定下来了,去也没用。”程壮上前拦住往屋外冲的王丽秀:“再说了,省会也没什么好的,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要是去县里上初中还能考全班,不,全校第一,去了省会说不定就落别人后面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省会。”王丽秀依旧嘶嚎发泄着心中的愤恨:“一定是宁寡妇搞的鬼,她那个儿子心眼子比她都多。他成绩没你好,凭啥选他不选你,那娘俩儿指定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程壮抓住几乎发狂的王丽秀胳膊:“别去了,妈,我想吃打卤面,我想吃有一整个鸡蛋的打卤面。”
“你起开,我现在哪有心思做什么打卤……”王丽秀甩开程壮的动作顿了下来。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读书,就算不去省会我也会出人头地的。”程壮双手手背轮流抹掉不停滴落的眼泪:“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
以为睡在心爱人的身边会很踏实,可似乎没睡多久程大树就从似梦似幻中惊醒。
他猛地看向邵青燕,在感受到对方轻柔的呼吸和依旧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后,程大树才慢慢稳下心神。
摸了摸邵青燕的额头和后颈,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烧了。
松了口气,程大树睁着眼睛借着微光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的睡颜。
有人因身体不适陷入沉睡,有人从梦中惊醒不舍得再睡,而刘雪是一整晚没睡。
白天跟食品厂的众人一同观看了邵青燕的直播,不时给那些不知道什么叫做‘直播带货’的老师傅们讲解这一场下来有多少人观看又卖出去多少单。
大家感慨于荣祥斋的历史也对起诉那些造谣诬陷荣祥的人拍手叫绝,当知道一下午卖出去七万多份产品时,更是震惊于互联网这巨兽带来能让荣祥斋‘起死回生’的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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