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野几欲吐血,还没容他调整姿势,二次撞击接踵而来。
追兵用了车轮战术,一辆换一辆上,想把林天野撞死在他自己的铁皮座驾里。
够恶毒的,也嫌简单。
歹徒们小看了美发工作室的老板。
脑瓜子嗡嗡作响的林天野竟在接二连三的强撞击里判断清了形势,突然生出最极致的悍勇,在第n次撞击袭上去前不可思议地拨正车头,发飙般地追撵杨兴华的奥迪。
那几下撞本是转瞬间的事情,人性使然,杨兴华几乎踩死刹车,想要看清林天野的惨状,他的停下给林天野创造了绝地反击的可能,面目全非的车突然有了意志一般,疯了似地飞撞奥迪。
翘首探头的杨兴华猝不及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撞进另外一片隔离带里,车身绞住横栏,咔咔咔地铁磨着铁,空气之中都是火星油味,活像俩歪头咧嘴的魔鬼扑在一处相互噬咬。
发动机彻底坏掉,谁也不能再动分毫,浑身是血的林天野跌跌撞撞扑下了车,无暇检视自己伤势,最快速度地提出钣金严重变形的奥迪中的杨兴华来,想借这个瞬间变得半死不活的人保护一下自己。
可他又想错了。
跟上来的歹徒根本不顾惜杨兴华的性命,直接就开了枪。
那刻像有神明显灵,林天野蓦然得了超能力般,硬拖着委顿掉的杨兴华跃进奥迪车头和隔离带制造出来的小夹角中,动作快得恍如鬼魅。
也亏枪支总是极紧俏物资,并非每个歹徒都有,这才给他留了逃命之机。倘若人手一把,插上翅膀也得是只死鸟。
角落只容一时之避,歹徒随即跟上,以枪代眼,砰砰砰地搜寻林天野的身影。
危在旦夕,暗中保护林天野的几人驱车赶到,他们并没有枪,但都训练有素,直接飞车而上,目标精准地撞开了负责点射的人。
歹徒们大惊之下调转火力对付突袭。
狼狈不堪的林天野使劲儿喘了口气,赶紧去看被他拖进死角里的杨兴华。
养尊处优的人终于没了尊贵样子,杨兴华满口血沫地大张着嘴,不肯置信又极不甘心地瞪着林天野,“杀……观……江别墅……田…龙山……17…”
说着他的脑袋一歪,满怀怨愤地死了。
林天野飞速探探他的鼻息,无奈推开,而后努力分辨一下外面形势,攒住力气跳扑出去,飞身砸倒那个持枪的人,下手去夺武器。
能够掌握稀缺资源的人也自非同小可,那人虽倒在地,臂力极强,反躯就砸过来。
林天野一抢未果,风声已带来了威力极大的右勾拳,他忙闪开上身,意欲躲避,到底慢了刹那,烈拳擦脸而过,颧骨立刻青肿。
他的攻击也于防守同时发出,沉重肘击着了对方的咽,那家伙的脖子上面发出极瘆人的响声。
另外一名歹徒横腿扫来,狠狠地把林天野给踹开。
林天野就地一滚,再次扭身争夺手枪。
敌众我寡,歹徒概有十几,林天野这边加上援兵也只四五个人,个体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以一敌二很难抢占先机。
枪被歹徒同伙摸了过去。
怕成靶子,林天野猛往回撞,单手扯过那个喉骨断裂的人,当成掩护往下一抡。
“砰!”得着枪的即刻射击,正中同伙的背,更往死路送了一程。
保护林天野的几人也知这把枪是关键,合力来夺。
持枪的人且打且退,恰于此时空了弹夹,想找补给之时,林天野已如豹子一般掀飞死人,猛往对方踝骨踹去。
他是天生长于搏击,虽然从未经过专业训练,却有异乎常人的勇,那名歹徒惨叫一声缩滚开去,听着声音脚踝必骨折了。
林天野知其枪中无弹,不再当成威胁,任其连声哀嚎,扭身迎上另外一名凶顽。
损兵折将之下,人数占优势的歹徒们生了退意,心知一时难杀林天野了,全不打算再恋战。
林天野看出他们想撤,无暇张口求援,奋起浑身力量缠住两个近身之人,不给他们逃跑机会。
即使夜深人静,警察也快来了。
杨兴华已死,这一干人若都跑了,局面便是死无对证,自己说不清楚为何卷入,纠缠起来没完没了。
歹徒们猜到他的心思,越不让跑越跑,拖拖拽拽之下战团彻底改了方向,已有腾出身的人去发动了车。
林天野的帮手们也极凶狠,每一次招呼都要命般,可当警笛真响起时他们也撒腿跑,留下林天野双腿狠狠绞住一个不放,同时耳涨脖子粗地扯住另外一个。
腿间那个将窒毙了,没有什么反击之力,被扯住的玩命挣扎,衣服都不要了,却被林天野目眦尽裂地抠住手腕,指甲刻进皮肉里去,血水淋漓地甩脱不掉。
那人发疯般砸,拳拳都往林天野的面门招呼。
林天野以一制二,腾不出力躲避,帅气的脸很快变成调料盘子,硬凭悍性挺着。
路虎几乎是和警车一起到的,所有男人都没林巍那份敏锐,他飞出车,大鹰一般扑向战心,在警察们此起彼伏的“不准动”中狠狠踹开那个仍在击打林天野的歹徒,跟上一脚踢碎他的下颌骨,又再回身踩断另外一个的腿,然后猛然抱住林天野的脑袋,“野子!”
林天野已看不见他,喉咙之中咯咯咯地,边喷黑血边吼,“观江别墅,田龙山,17……查!”
他以为吼,其实已经哑得听不清了。
廖杰和李洋鲲动作稍慢,被警察们控制在警戒圈外,只看见了血人似的林天野翕动几下嘴巴。
秦冬阳连这细节都没看到,被现场的惨烈状况惊呆,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野哥!”
林天野被送上了救护车。
常在峰雇的几个人悉数撤走,歹徒们也跑了一大半,除了死当场的和被林天野纠缠住的两个倒霉鬼。
杨兴华横尸街头,整个H市的地皮都震动了。
林巍敢在警察眼皮底下飞身救友,下场就是被扣进警局,接受连番询问。
向乾和沈浩澄收到消息立刻就想办法,把人换出门时天又黑了。
“怎么回事?”向乾当着秦大沛肖非艳和沈浩澄池跃的面大声喝问,“林巍,你小子敢再说句谎话,老子真的扇你!”
林巍整夜没睡,又被盘问一天,眼白上面挂着明晃晃的血网,但他不困,眉头紧锁地看向秦大沛,“野子什么情况?”
“没事儿……”秦大沛刚说。
林巍的嗓门猛地拔高,“放屁!”
这声竟比向乾还响。
紧紧靠着他的秦冬阳打了一个哆嗦。
沈浩澄搂搂向乾的肩,同时接过了话,“眶裂,颧底骨折,胸骨挫裂,皮外伤多得说不过来,幸好重要脏器都没大事,我们已经见过主治医师了,没有性命之忧。但他失血太多,还没有醒,醒了也见不着,病房都被警察守着。”
林巍垂头揉了揉额,“常在峰回来了吗?”
“回来了!”秦大沛再次搭话,“但快疯了,估计没心见你。
林巍也没心思见他,这才看看身旁的秦冬阳,交代秦大沛说,“最近凶险得狠,你顾一顾冬阳。”
“林律……”秦冬阳刚说。
向乾已经忍无可忍,“还他妈的啰嗦,你也被几台车追着狠撞,快说怎么回事!”
林巍情知瞒不住了,使劲儿地捏眉心,“野子他爸的案子和杨兴华田龙山有牵扯,最近查出来点儿眉目……”
向乾二目圆睁。
杨兴华死在当场,和他有牵扯是肯定的,田龙山?
这下可玩大了。
惊愕过后,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骂人,“小兔崽子,你的嘴是铁打的吗?”
话音未落,秦冬阳破天荒地没礼貌道,“向律,先让林律歇会儿吧!”
向乾又愕了愕,而后竟然点头,“歇会儿!但不能逮个地方就歇,他住的地儿不安全了。”
“去拐末吧!”秦大沛马上说。
向乾摇头,“你和肖检也不安全,凡是跟林巍走得近的都不安全。”
沈浩澄看向师父,“至于的吗?”
“小心使得万年船,”向乾皱眉,“谁还想当林天野么?”
沈浩澄不言语了。
“最近同进同出,”向乾吩咐,“谁也不准单独行动,手边的活都暂放放,顶过风头再说……”
“被吓住了?”秦大沛道。
“吓什么吓?”向乾瞪起双眼,“这是保存实力,不给对手可趁之机。敢动我的徒弟,玉帝天皇老子也得磕掉他的金身!咱们拧成团攒住劲再去打人,不比自个儿上阵有力量吗?”
“我住单位。”肖非艳立刻说,“没人敢动那儿的主意。”
秦大沛马上就看媳妇,“能行吗?”
肖非艳哼,“咱们还住一辈子吗?这事儿都扯开了,合起力量往死查么!”
“剩下的人去我们家吧!”池跃开口,“凑合凑合。”
没等林巍开口,向乾又发话了,“去老子家。地方破点儿,够装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的。先说好啊,这可不是凑趣闹着玩,谁要让人逮到弱点,别怪老子弃卒保车!”
四叔添上了些人手,护着秦大沛把肖非艳送到单位去了。
秦大沛万般舍不得,回来以后一个劲儿地和弟弟嘟囔,“你嫂子就是懂事,怕她一个女的守着咱们这堆大老爷们不方便,其实谁在乎呢?”
秦冬阳没想明白,“咱们就躲着吗?”
林巍闭着艰涩的眼,“不是。我师父要当老母鸡了,可他生是带队的鸡,不可能憋窝里。”
“老母鸡”的巢穴真够破的,装修早过时了,日常清洁也不彻底,处处透着老烟油味儿。
池跃有些受不了,挡着脸对沈浩澄皱眉。
儿不能嫌家贫,沈浩澄不可能挑剔师父,当看不着。
三室一厅,林巍太困,先进了一间躺着。廖杰和李洋鲲跟着他,随便找个角落歇休息。
秦大沛领着秦冬阳挤向乾,向乾还嫌弃别人,跑到客厅去滚沙发,“平常我也不进屋,沙发就是床。”
池跃自然是和沈浩澄一间,可他不想休息,提醒地说,“都没吃饭呢,能叫外卖吧?”
向乾这才反应过来,“让林巍闹糊涂了,都没吃饭呢?叫什么外卖?厨房有面条,浩澄煮一锅吧!”
池跃听他想都不想地使唤自己的人,不乐意了,“您可真是皇上。”
沈浩澄含笑进了厨房。
秦冬阳凑到厨房门口,抱歉地说,“连累你们了!”
沈浩澄边找食材边说,“同校同所,师兄弟好哥们,不是今天才拴一根绳上,谁踩着哥斯拉的脚趾都会引起差不多的效应,今天你连累我明天我连累你,谁也用不着跟谁说客气话。”
他只翻出点儿蒜和一袋豆瓣酱来,池跃抢身而上,“快让我看看生产日期。”
“这局咋结束啊?”秦冬阳认识沈浩澄的时间够久,对他极为信任。
沈浩澄往锅里添了一下子水,“人多力量大,等你林律睡醒师父就开分析会了。”
池跃把酱丢进垃圾桶里,“果然不能吃了。外面不是添人了吗?咋不能叫外卖?”
“能!”沈浩澄很宠溺地笑着,“外卖小哥得受一点儿惊吓。”
池跃转眼想想,“我不怕吓,让人跟着我,出去买点儿吃的。”
沈浩澄点头,“池小莽什么都不怕,我和你一起去。冬阳也歇一会儿,吃饭叫你。”
秦冬阳回来扒扒林巍的门,林巍真睡着了。
秦大沛展开细长胳膊把弟弟搂回屋去,“太紧张了?”
秦冬阳反问,“哥你不紧张啊?”
秦大沛摇头,“跟他俩习惯了,我就惦记你嫂子。”
“打个电话。”秦冬阳说。
“刚打完。”秦大沛说,“说吃麻辣烫呢!总吃那玩意儿,愁人。”
秦冬阳不言语了,把头靠在他哥肩上,“野哥得多疼啊!都看不出样子了!”
秦大沛咬牙,“肯定给他报仇!”
常在峰真快疯了。
沈浩澄陈述伤情的时候避重就轻,林天野的脏器确实没有致命伤,单是重度失血就够他熬。
常在峰刚下飞机就收到信儿,剩下的路不知怎么奔回来的。
跑到医院人还在做手术,常在峰眼珠要出眼眶地捱到手术结束,根本就不能从纱布和插管间隙看出一点儿林天野的模样,想去摸时又被护士给呵斥了,随后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就把他给挡住,怎么冲动也进不去。
他失态了,堂堂一个刑警倒被医院保安拖出走廊,于军赶来求情才得自由。
再想往回扑时,岁数远大他的下属反过来训人,“常队你清醒点儿,这么闹法林天野就能立刻好了?惹了吴局和傅队的注意关你禁闭,案子还得避嫌!”
常在峰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蹲在地上哑巴半天才问,“杨兴华家里什么反应?”
“事情没出在咱们辖区,”于军告诉他说,“掌握不到第一手资。我打听了,就他闺女,那个叫杨虹的去认了尸,暂时还没听到别的。吴局知道牵扯林勇命案,挺重视的,说了力查。”
力查,力到什么程度?
常在峰给林巍打电话,“杨兴华从杜长江家里出来的,确实可以请他配合调查,可这案子不归滨江局管,兄弟局的同事按规矩办,绝不可能摁死了他!”
“没有证据能够指认他是幕后主使,你也不能把他摁死。还按老办法来,给我一点时间。”林巍只睡一会儿就醒过来,耳边全是机动车辆尖锐刺耳的撞击声。
“林巍,”常在峰每寸皮肉都疼,“咱们到底能不能够破案?”
“野子拼死弄住两名歹徒,就是要给你留调查方向。”林巍冷静地说,“杜长江关不住,那俩家伙跑得掉吗?你不去忙,说这泄气的话有用处吗?”
常在峰听着通话咔啦一声挂掉,猛地站起了身。
于军问他,“怎么着啊?”
“申请!提审那俩东西。”常在峰说,“林天野遇袭,肯定和林勇命案脱不了关系,咱们有权插手。”
秦冬阳在哪儿都待不住,再次凑到门口来看林巍,见他挂了电话就问,“这么点儿觉?”
林巍对他笑笑,“饿了,你别担心。”
“哟!”秦大沛随后进来,“对我弟弟的态度这么好了?不当助理确实不一样啊?”
林巍自不会接这句,他坐起身,“你能闷住?”
秦冬阳抢在哥哥说话之前告诉林巍,“沈律在弄吃的!”
林巍点了点头,“你去告诉浩澄,咱这儿有个特能吃的,多准备点儿。”
秦冬阳转身去了厨房。
林巍马上压低声音,问秦大沛,“帮野子吗?”
“那还用问?”秦大沛道,“干爹已经研究上了!”
林巍摇头,“队伍太大没灵活性。你肯帮忙就跟着我,除了廖杰和李洋鲲,冬阳也不可以掺和。”
“哦?”秦大沛闻言立刻侧身瞅瞅去厨房的弟弟,“搞这严肃?”
“得快一点儿!”林巍又说,“对手肯定争分夺秒。”
“怎么快法?”秦大沛问。
“想办法溜!”林巍很警惕地看着门口。
“咱们四个?”秦大沛比划一下。
林巍略想了想,“三个。廖杰跟着咱俩,李洋鲲留下打马虎眼。都走肯定要惹怀疑。
秦大沛笑,“自己人还得玩这套!行吧,我配合你。”
面条刚出锅时四叔登了门,这位长辈丁点都不挂相,看着就是寻常市井,沈浩澄却挺惊讶,“今儿的风真不小!”
向乾平淡地问,“来给定心丸吃?”
四叔点头,“明着给你码十六人,都是有历练的,东南西北各一台车。”
向乾也点点头,“来一碗吗?我徒弟的手艺。”
四叔晃晃脑袋,“我吃过了。”
林巍出来叫人。
四叔笑说,“你俩还真继你师父衣钵,都姓麻烦。”
秦冬阳和池跃都是初次见到四叔,紧盯着瞧。
四叔又跟秦大沛打招呼,“侄儿你咋还贼眉鼠眼的呢?”
秦大沛笑,“也就四叔可以这么形容我的眉目含情,换个人说就得打了!”
向乾端起一碗面条,猛猛浇了一层茄子肉丁。
“快吃饭吧!”四叔对晚辈说,“我也不是客人。老了无聊,逮个机会就往你师父这蹭!饿着孩子他该不乐意了!”
沈浩澄端碗面条递给池跃。
秦大沛也端,先给弟弟。
秦冬阳最惦记李洋鲲,把一不锈钢盆面条捧给了他。
四叔瞪眼睛道,“这是哪路英雄?”
向乾一边秃噜面条一边回答,“老林的兵,跟着保护小王八蛋的。”
四叔闻言仍大着眼,“你们政委剥削孩子劳动力,不给钱吧?需要靠吃回本?这种面条也就几块钱一斤!”
沈浩澄笑,“您老也没正形!”说话发现池跃捧着面碗不吃,眼睛不住地溜林巍,用肘拐了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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