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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瑜飒飒)


谁也没有想到“将就事儿”的稿子竟然真让秦冬阳在一众立论稿里脱颖而出,成功地做了反方一辩。
那对于他是里程碑的胜利,秦冬阳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好,哆嗦着手给林巍发微信,情真意切地攒了一篇七八百字的小作文,感谢之心雀跃之情跃然微信对话框里。
林巍却没像个哥哥似地给予鼓励,回过来的语音冰冷无情,“就说弱鸡学校没有厉害人物,这都能露脸,前面那几年你在干啥呢?”
秦冬阳听完之后自然又愣住了。
满以为林巍至少能跟自己说声加油。
可他到底还是高兴。
林哥也没说错,自己读的学校跟他母校相比确实弱鸡,所以他是天边云霓,自己则是旮旯里的一盏小灯,能亮起来就很不容易了。
萤辉不能觊觎日月,也得努力照耀下去。
林巍窝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地看范晨拐走芯芯那个地点的视频资料,并不局限于案发前后几天。
秦冬阳给他泡了一杯黑咖。
他爷爷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咖啡是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处心积虑地渗透过来的毒水,故意谋夺年轻人的身体健康,不想再做东亚病夫,必须抵制。
秦冬阳虽然没有继承爷爷的上纲上线,对于咖啡也不怎么喜欢,尤其是林巍喝的这种黑黝黝的苦水,不如干碗中药痛快。
可是林巍就能享受得了,慢慢悠悠地品,一口一口地呷,像啜美酒一般。
其实就是工作狂的不良嗜好,秦冬阳知道沈浩澄也贪咖啡,好歹还是放点奶的,没像林巍一样过分,美式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总是大份意式浓缩。
视频资料枯燥得像暂停画面,不放大看,根本瞧不出来区别,就像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和仿制版,需要行家里手的火眼金睛才能发现端倪。
秦冬阳忍不住问,“林律觉得哪儿不对啊?”
林巍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范晨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这个卷宗里面已有体现,范晨明知学校门口会有监控设备,作案当天穿了辨识度极低的衣服,几处不同角度的摄像头都没拍全他的正脸,他还戴了发套,根据警方了解,案发前和案发后他都是个青皮脑袋,从来没有蓄过刘海。
秦冬阳没明白林巍到底是在琢磨什么,试探地说,“所以想找一个可用的辩护点太不容易,这小子根本就是蓄意犯罪。”
“蓄意犯罪!”林巍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可他到底是蓄意已久但却随机时间随机对象地进行犯罪呢,还是针对小芯芯的有意为之?视频资料里体现不出他有没有踩点行为。”
“结果不一样吗?”秦冬阳道。
都是诱拐拘禁,凌虐致死。
“对咱们的意义不一样。”林巍认真领略咖啡的苦,“这种不会说人话的东西,想要彻底了解他的思维模式,只能从其行为反推。动机、目的……你说,范晨那种文化程度,那种认识水平,是靠什么东西拥有的反侦查能力呢?”
秦冬阳非常认真地看他,“林律,咱们要是放大这点,等于自断后路,更不利于证明他是失手弄死芯芯。”
林巍这才抬眼看他,同时笑了,“你成长了。想问题周全多了。”
秦冬阳难得听到他夸自己,不敢立刻高兴,迟疑地道,“林律……”
“可你忘了我曾说过律师,尤其是做有罪辩护的刑事律师,需要具备警察般的审判意识吗?”林巍果然急转直下,“我们先得攀到高处,彻底看清事情全貌,不但彻底了解对手的步骤安排计划策略,也得明白自己要维护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从里到外一点儿都不遗漏,才能知己知彼,才能想办法去揪住三者间的空隙风洞,使劲儿往里面凿,直到这用罪恶和律法条框构建起的纠葛逐渐倒塌!即便无法碎成废墟,减少几层高度,也能算是成果。你都不想彻底了解范晨,还想打赢他的官司?”
秦冬阳缓缓垂下眼睛。
他就知道,欲抑先扬,前置化的夸奖绝非好事。
他也不太情愿——谁想赢这官司?拿着代理费,走走过程就行了啊?不是你林巍自己说的糊弄了事替天行道?
林巍说痛快了,不再搭理秦冬阳,重新去看视频资料。
“明天能接触到芯芯父母了!”秦冬阳说,“常队还是肯帮忙的。”
林巍姿势不变地点点头,“他那人是金刚身子圣母心,多少能听几句劝告……不过脸色还是不会好看,你扛着点儿情绪。动不动就尴尬,我都没尴尬你尴尬什么?”
秦冬阳又被他数落一通,声音越发闷了下去,“也没尴尬……”
“律师饭就是这么吃的。”林巍悠然地说,“你其实不太适合,非得要端这碗,就挺住了!老大不小再放弃,还能干点啥呢?你哥老跟我打听你行不行,你要真行,他还惦记着吗?”
秦冬阳彻底沉默。
作者有话说:
难怪秦冬阳心理不够强大,总是遭遇挫折教育!后面更新随榜,周六周一周三上午基本都会发文,欢迎捉虫哈!

芯芯父母都和林巍年纪相仿。
孩子已经遇害大半年了,二人神色仍很痛苦,看见林巍和秦冬阳也有很明显的抗拒抵触。
等到他们做完自我介绍,形貌憔悴的芯芯妈立刻不加掩饰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很有名的律师,来自很权威的律所,但是没有办法理解你们为啥要替这种禽兽辩护,他不应该痛快偿命吗?”
“刑事案件的审理判决都有流程!”林巍早有准备,心平气和地说,“国家机关不能和罪犯一样草菅人命,辩护只是其中环节。恳请两位积极配合,也好尽早给小芯芯伸张正义。”
“要找我们了解什么?”芯芯父亲似乎要比妻子理智一些,脸色也不好看。
“侦破资料上写了您是芯芯的固定接送人,”林巍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妈妈完全不管女儿上下学吗?”
“我妻子需要全心照顾儿子,”芯芯爸回答,“家有二宝没办法的。女儿的接送始终都是我在负责,她也刚上了几个月学,都没升上二年级……”
男人有些说不下去。
妈妈抽泣起来。
丧女之痛无人能劝,林巍略微停顿一会儿,继续问道,“芯芯的学前预备班也在这所学校读吗?”
男人点头。
“那就是说小姑娘已经到这学校大半年了,”林巍接着说,“她对学校环境和老师们应该很熟悉了。您那天去晚了半个小时,这对刚满八岁的小姑娘来说算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为什么不回班级等您,而是选择独自坐在围墙外面?”
“这是学校管理不当。”芯芯父亲恨恨地说,“所以我要控告他们……”
“那是另外案件,”林巍打断他说,“你们当然可以主张权益,但是不在本案讨论范畴,在此就不浪费时间,我想问的是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这不符合常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长的安全教育没做好吗?”芯芯妈又现抗拒。
林巍摇了摇头,“八岁小女孩的反应能力并无固定标准去做判别,我没资格评价二位的育儿水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您先生,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孩子父亲,安全意识实在不强。女儿已经读了几个月的小学,他仍然把走读性质的初级学校看成幼儿园学前班,以为总能够同从前一样,家长到晚了些,会有专门的人帮他照顾女儿。”
“你是什么意思?”芯芯爸立刻大吼,“把责任推给我凶手就不用负责了?”
林巍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反应,“当然不是。我已经看过近俩月的监控视频,这所小学的放学制度是孩子们统一排队离开学校,需要家长分秒不差地守在外面等候。批判这种规则是否合理对于亡故的芯芯已经没有意义,交给有识人士思考,咱们要分析的是您作为父亲,肩负接送女儿的重要任务,为什么会反复迟到,将个儿童置身危险之中?”
“我没有!”芯芯爸仍旧大吼。
“警察叔叔精力有限,全都集中在对付犯罪嫌疑人身上了。”林巍语调缓慢地说,“但我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监控记录也瞧出点儿问题。案发当日您迟到了半个小时,但这不是最高记录,往前推二十多天,您到学校门口的时间足足比学校放学晚了四十分钟。”
芯芯爸一下哑了。
芯芯妈愕然,不敢相信地看向丈夫。
“六十天内,您总计迟到了五回,累计时长高达二百分钟。周先生,原谅我说一句冷血无情的话,范晨是禽兽,但也是您,将个无力自保的小孩子暴露在禽兽的视线里面。”林巍语音冰冷地道。
芯芯妈呜咽起来,伸手就打丈夫,“怪不得你总回来得晚,还说什么带孩子在外面玩了……都怪你啊!”
芯芯爸默然承受着妻子的指责,半天才又抬起猩红的眼,望向林巍,“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不管怎么芯芯都是被他害的。”
“用处是他若临时起意恶性程度就轻。”林巍无视他的痛苦,“处心积虑的话,恶性程度就重!可惜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角度终归有限,我没能在视频资料当中追踪到范晨反复出现过的痕迹,无法确定他是踩点之后耐心地等待到了下一次机会来临再行动的,还是当真随机犯案,临时起意骗走了芯芯。”
“这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想替他找借口吗?”芯芯爸的恨意彻底转到林巍身上,“他都弄死了我女儿,什么轻啊重的?警察都没询问这些。”
“周先生!”林巍分外认真地道,“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不是古代,确定了范晨的杀人事实就可以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检察院的量刑建议阶段和法院的庭审质证阶段都是要对人民群众和嫌疑人家属做出合理交代的,不然为什么会有公开审理现场直播这种事情?公安部门的干警们负责前期立案以及侦破工作,后面的两个公权力机关拿到看似完整的证据链后仍旧有权提审讯问详实案情,前面没有重视到的东西,后面不一定不在意,前面确立的东西,后面也有可能被推翻。我只不过是提前和你做了沟通而已。”
芯芯爸情绪激动地捂住脸,“我不想听这些……两次间隔二十多天,就算他踩了点,怎么知道我那天就会晚去?我也不是故意晚去的……临时起意怎么就能轻了?看到人家孩子落单就弄走吗?”
这人又想推卸责任,又想把范晨往最可恨的程度上靠。
还是不懂客观现实总是不受主观意识左右。
秦冬阳本来满带同情的心也硬起来。
看来做刑辩的,确实不能感情用事。
“范晨说他看上了芯芯的手表。”林巍换种方式攻心,“那是一块带有定位功能的电话手表,主要用处不是看时间而是确定孩子具体位置,我想了解一下,是谁给孩子买了这块手表?”
如果孩子不常处于缺少成年人陪伴的状态,并不需要佩戴这种手表。
当然也不排除经济富裕家庭跟风撵时髦,什么东西都想给孩子配备上。
“呜呜……”芯芯妈越发哭了起来,“是我买的。放学之后或者放假休息什么的,我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溜达,害怕大的腿快走散,特意给她买的,没想到会因为这个东西害了芯芯的命啊!”
这个动机还没得到林巍的确定,只是用来当突破口,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我”字,立刻就问,“遛娃的话,周先生不陪着吗?”
“他工作忙!”妈妈抽抽噎噎,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公司往死里用人,下班之后还总开什么电话会议之类的,不开他也总要作图,没办法陪着我们……”
林巍眼睛又再看回芯芯爸爸,“周先生是做网页设计的,这个行业如此卷吗?”
芯芯爸的眼睛并不直接看人,“为了生活没有办法。”
林巍侧身,瞧了秦冬阳一眼。
秦冬阳心领神会。
眼神闪躲的人大多心虚,芯芯爸爸不说实话。
一个公司,如果需要员工在工作时间外家庭办公,基本不会死卡上下班的时间,至少不会频繁安排临时工作不让出门,这位周先生为什么会经常晚接女儿?
“芯芯是什么性格的小孩儿?”林巍又问,“对于您的晚接,即使是很偶尔,她的表现是紧张害怕还是无所谓?”
“也没无所谓吧?”芯芯爸勉强地答,“会埋怨我,我给她买了好吃的道歉,孩子就原谅我。”
“您没嘱咐过她再有类似情况回去求助老师?”林巍询问,“哪怕是学校门卫也好。”
“没有……”芯芯爸的自责终于清晰起来,“我总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晚了……”
林巍有些无语,又停一会儿才说,“芯芯是个很容易就原谅人的孩子,她非常活泼开朗吗?”
“我女儿稍微有点儿内向!”这次芯芯妈妈比较主动,“算小淑女。从来都不咋咋呼呼,非常可爱。”
秦冬阳的心揪扯起来。
这么好的评价,孩子再也没有机会听见。
林巍却似无感,“您家二宝几岁?”
“六岁。”芯芯妈抽泣着答。
“这两个人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疼爱女儿!”告别芯芯父母,林巍神情阴冷地对秦冬阳说。
“怎么见得?”秦冬阳问。
“六岁的儿子需要妈妈全力陪伴。”林巍语气明显不善,“八岁的女儿总被晚接。小朋友都走了,她不会生孤单恐惧?可是视频资料显示二十天前和二十天后的小女孩一样,选择独自一人,默默地蹲在学校外面的围墙底下等着,完全没有去找老师门卫的打算。既不惊慌哭泣也不寻求帮助,这种表现放在刚上学的孩子身上,合理吗?当妈妈的说女儿内向,二宝若是刚两三岁,这种内向还有几率是天性,可是弟弟只比自己小了两岁,正好在她性格形成早期出生……现在的孩子都是举家关注的宝贝,你见过多少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特别内向的?大概是被忽略惯了!”
秦冬阳想起视频里的那个小小身影,一瞬之间心如刀绞,不想接受这种推断。
太残酷了!
“孩子感受得到自己受关爱的程度。”林巍接着说道,“小猫小狗都懂体会的事,孩子怎么会不清楚?只不过是和小猫小狗一样没的反抗,只能被动接受命运安排。偶尔激烈,表达出去的东西也会被规劝教导和哄骗给挡回来。比如芯芯爸,买好吃的给女儿道歉的同时肯定要她理解自己的不容易,肯定会说爸爸也是为了给你挣钱。遭忽视的小女孩儿寻求不到真正帮助,顶多能给自己争取一块定位手表。”
“先别定论!”秦冬阳带点儿恳求地说,“咱们还没了解清楚……未知全貌……”

第13章 无法摆脱
林巍停了评论,过会儿才又吩咐地说,“后面还得了解了解芯芯爸的个人交往,要知全貌太不容易,多了解一点是一点。给小姑娘讨公道,只靠常在峰那种家伙?把我林巍当成没用的了,哥们就有本事一面挣钱一面恪尽本职一面还为死者伸冤!”
秦冬阳非常艳羡林巍这种自信满满,他总不会被谁打倒,即使也在暗中痛苦。
车子刚往律所方向行驶,林巍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心不在焉地摸出手机来看,慵懒眼睛立刻起了警戒。
“喂?”没头没尾没称没呼,只那一声,便等着听。
秦冬阳不由瞄一瞄他。
林北得的声音硬得像钢,字字板正地从儿子林巍的手机话筒里面传了出来,“晚上回来。”
林巍刚要拒绝,林北得随后又说了四个字,“你妈生日。”
林巍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很徐很缓地吐,不想让电话对面的人听到自己气息粗重,“买点儿什么?”
“蛋糕!”林北得永远言简意赅,交代完了就把电话挂断。
林巍兀自举着手机,凝神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忙音,仿佛还有人在说话一般。
良久,他垂下手,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父母对他的要求其实不高,除了春节或者谁的生日从来不会主动找他回家,端午仲秋这种国家都给放大假的日子也不强求儿子回去表达孝道。
当然,他也从来感受不到团聚温暖。
是不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沈浩澄因为母亲病重没法离开医院,林巍突发奇想地回了趟家,进门看到他妈正吃晚饭,偌大餐桌,只摆了份蔬菜水果混杂一处的沙拉和两小片白面包。
见到儿子回来过节,水隽影只是目光清淡地扫扫他手上提着的高档月饼,无波无澜地说,“想吃什么对阿姨说。”
林巍觉得好笑,他都已经做了大律师了,缺什么吃?巴巴回家一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也看不到母亲的笑脸,人月两团圆,很讽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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