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根本就没把程晓斐当一家人看待,好像她就是一个生育机器,目的就是给他们家“传宗接代”,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没想到文永凤这个当妈的也是这种态度,可见程晓斐平日里过的都是怎么样的日子。
“我给她吃给她喝,养到这么大也够本了吧,还要我怎么管。”文永凤也生气了,“要不是为了她,我至于一把年纪还在这里受苦吗?”
“警官我也坦白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没有对不起他们老程家。”文永凤愤怒不已,把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的都给说了。
“当初是她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嫁给冉文乐那个小混子的,整天寻死觅活的的要嫁,我劝了、骂了还遭埋怨。”
“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给冉家那小混子报信,说我关她。”
“来来来,你看这个桌子。”
文永凤拉着阮明栖就要进屋:“看到桌上的痕迹了吗?”
“那都是冉文乐那个小混账拿菜刀砍的。”文永凤情绪激动的反问,“程晓斐那个不孝女都能纵容她还没结婚的男朋友对自己的亲妈动菜刀,我为什么还要管她 。”
“她爸死了的那点赔偿金我全给她当嫁妆了,这还不够吗,还要我怎么管她?”
文永凤的一声声质问震耳欲聋,阮明栖他们三个神色各异。
不对,情况和他们调查到的不一样。
“程晓斐出嫁的时候,你给了他们多少嫁妆?”阮明栖问道。
文永凤瘦小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都在轻微的颤抖:“10万,她爸的‘买命’钱全给她拿走了。”
“他们给你回了多少彩礼?”
闻言,文永凤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听到了什么笑话。
“彩礼?警官你做什么梦呢?”文永凤反问一句,“是我们家那不孝女死乞白赖非要跟人家跑的,送上门的东西要什么彩礼,纯倒贴。”
可见女儿的离开是真的伤到了文永凤,气话是一句比一句的难听的。
“我们调查到的情况是,冉家给了你们十万的彩礼钱,你们家分文嫁妆未给。”
文永凤刚平复一点的情绪,瞬间又像是个被点燃的爆竹:“放屁,我就没见到那家人的一分钱。”
一番问题核对后,众人都沉默了。
第一次警察打电话来询问程晓斐是否回家,文永凤之所以会回答女儿回家了,则是因为在警方打电话之前,冉文乐先来过他们家里。
当时冉文乐气急败坏,当着文永凤的面不停咒骂他们母女两个都是骗子。
文永凤从冉文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程晓斐说谎被揭穿,还偷钱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所以在警方打电话来时,她虽然还生着女儿的气,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就谎称她回家了。
当时她也就以为是小夫妻吵架,加上又被冉文乐的咒骂气到,就不想再管这件事情。
直到警方第二次打电话,还带上门调查,她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没有回家。
不过她也只是担心了一阵,没有深究下去。
文永凤想着,也许程晓斐是发现冉文乐这人确实不是东西,忍受不了后干脆跑了,怕回娘家被找到,这才没有回来。
毕竟自打她嫁去冉家后,每次打电话回来除了要钱就是要钱,一句关心话都没有。
她也是被伤透了心,才会不管不问。
而在阮明栖他们在元石村所调查的版本里,完全又是另一番内容。
在他们调查的版本内容里,冉文乐和程晓斐是在工厂认识的,两人很快建立男女朋友关系。
但因为冉家的家庭情况要比程晓斐家里好一些,所以文永凤狮子大开口跟他们要了三十万的彩礼钱。
深爱男友的程晓斐得知情况,觉得母亲要的太过分,在商谈过后,冉家拿出他们最高的诚意,给了十万当做彩礼。
当时元石村里的村民都看到了,冉家人用红布盖着的彩礼一箱一箱的送出村子。
文永凤因为和程晓斐闹的很僵,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女儿婆家看看,竟不知道那边把她传的像是个恶毒岳母。
听完内容,文永凤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嘴里不断咒骂着冉文乐。
直到文永凤骂痛快了才问一句:“程晓斐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阮明栖点头:“是。”
文永凤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排除样本,阮明栖没说明缘由,寻了个借口提取了文永凤的血液样本。
在他们要离开前,文永凤突然叫住了阮明栖。
“你们是要回元石村吗?”
阮明栖看出她眼中的挣扎和犹豫:“是。”
“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在返程路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江序洲时不时看向后视镜,就看到文永凤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察的第一次来电话,她为了女儿的名声没有说实话。
警察的第二次联系,她意识到女儿可能后悔了,期待她回家,得到的却是又一次的失望。
第三次,她鼓足勇气,带着忐忑的心情去往女儿生活多年的婆家,亲眼看看她有意忽视掉的过往。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文永凤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不清楚现在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她想要一个答案,似乎又在害怕这个答案。
这一趟出门,江序洲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力感和压抑,生活的重担下,谁活的都不容易。
文永凤很少出门,不习惯坐车,哪怕阮明栖已经把车开的很稳,车速尽可能的降下来,依旧让她难受的厉害。
一下车,文永凤就冲到路边吐了起来。
江序洲从车上拿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和一小包的面巾纸,递给阮明栖,示意他过去:“你在文家的时候说话态度不是很好,顺带道个歉吧。”
因为误会产生的指责,阮明栖一直记着,文永凤的状态不是很好,他也就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说句抱歉。
阮明栖顺势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朝文永凤走过去。
林培鑫也拿了瓶水:“你要吗?”
江序洲摇头:“不用,谢谢。”
“你俩关系是真铁啊。”林培鑫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什么事你都给他想好了考虑周全,怎么就没人给我这么操心呢。”
江序洲听出话里有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林培鑫眸中笑的看着他。
昨天晚上那强行抱人取暖的样子,林培鑫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来,真就是阮明栖骂的眼盲心瞎了。
江序洲没否认,唇角微微扬起。
关于江序洲喜欢的对象是男生的事情,在前段时间林培鑫想给自家表妹介绍给他时就知道了。
那时候他俩在一起吃饭,林培鑫是想来试探试探江序洲对相亲的态度,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没来得及多问,他就接到了要去下枫村出外勤的任务。
案子在前,也就没时间多想,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
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突然看出点门道来。
“是他吧。”林培鑫的语气十分肯定。
江序洲目光落在照顾文永凤情况的阮明栖身上,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心比谁都细。
“嗯。”江序洲没有否认。
林培鑫得到了意料中的肯定答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知道?”
江序洲自然明白,林培鑫口中的不知道是指阮明栖不清楚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他。
“他刚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林培鑫:“我看他那‘小气’样,肯定也是喜欢你的,窗户纸什么时候捅破?”
江序洲轻笑一声:“那得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想明白,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林培鑫挑了挑眉,虽然不太明白,好像还挺带劲的,他乐得看阮明栖什么时候醒悟。
他们一行人回来的时候,程晋和唐风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阮明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黄章宗死了。”程晋语气沉重。
“死了?”阮明栖惊了一下,“怎么死的?”
“吊死,用床单绑在水管上,半蹲在地上,自己把自己给勒死了。”
程晋的话像是投入水里的一个炸弹,爆炸发生后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人会有求生的本能,这种方式的自缢,但凡黄章宗想活,他都可以随时终止行为,但他还是死了。
“为什么,他妻子不是还在医院里吗?”林培鑫是和唐风聊过案情的,对于黄章宗的死非常意外。
“他妻子死了,就在他自缢前的半个小时。”唐风说。
“手术的情况不好吗?”林培鑫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唐风看了一眼程晋,见他没什么反应,也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重重的舒了口气。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她是被人捂死的。”
黄章宗的妻子刚做完手术不久,还在恢复期,身体非常虚弱,又是在医院里。
他们很难想象,一个病人会在医院里被人给捂死。
“谁干的?”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看到他们的反应,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却不愿意相信。
“黄章宗的妹妹, 黄兰佩。”
程晋给出的答案让众人心惊,亲妹妹杀了嫂子,间接导致哥哥的死亡。
相比起他们震惊的情况, 跟着回来的文永凤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不去过问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生活的重担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别人的家事, 自己家的事情就已经够糟心的。
虽说黄章宗和妻子的死因几乎不会有争议,为了以防万一, 林培鑫还是去协助唐风完成尸检。
江序洲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报告, 每一条网友留言好像是刀子一样。
【目的也太明显了, 救完人就要了三十万, 不就是冲着钱去救人的,算什么见义勇为。】
【看了两个孩子的落水视频, 虽然说有一些距离, 努力一下也不是救不到, 可能就是不想救吧。】
【好像是孩子的舅舅和妈妈间有矛盾,大人的事情牵连孩子, 见死不救真不应该。】
【上岸的时候是不是看了外甥一眼, 会不会是故意不救的啊?】
一系列阴谋论的揣测, 都像是把黄章宗放在火堆上烤, 明明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水库里钓鱼,想要用钓来的鱼卖些钱给妻子治病。
因为看到孩子落水下去救人, 他没能把两个孩子都救起来, 就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是要了被救孩子家长的钱,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去死。
相比起自己“可笑”的尊严, 他选择妻子的命。
在黄章宗的家里搜寻了一番,他们找到了一封手写信。
又或者说,应该是发泄情绪胡乱写下的稿纸,这场舆论风暴里,没有人比他更痛苦。
网友指责他救人居心不良,他同样在自责自己“趁火打劫”的行为。
程晋去审讯黄黄兰佩,昏暗的审讯室内,她低着头,几缕发丝自然垂落,遮挡了视线。
她的一双眼睛通红,身体不断的颤抖。
程晋和参与审讯的警察桌下,文件放在桌上的响动声把黄兰佩吓了一跳。
放东西的声音不大,可她就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丁点的动静就能把她吓死。
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程晋调整了一下情绪:“黄兰佩,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被叫到名字,黄兰佩身体哆嗦的更加厉害。
“去……去看我嫂子。”
程晋微眯眼眸:“只是去看她,没做什么事情?”
黄兰佩低着头,却能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压迫感强烈到让她不敢抬头。
“要她死。”黄兰佩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清楚。
“你很恨她?”
黄兰佩愣了一下,随后才点点头:“不恨。”
“既然不恨,为什么要杀她?”程晋耐着性子,一点点问,也不着急。
“她死了,黄章宗才会难过。”
黄兰佩在说到自己哥哥名字的时候,咬紧牙关表情都有些扭曲,甚至连一句哥哥都不愿意叫,连名带姓的喊着。
“黄章宗死了。”
程晋的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黄兰佩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程晋。
“怎么可能?”黄兰佩不相信,接连说了好几句自己不相信。
程晋给她看了几张照片,看完后黄兰佩情绪失控崩溃大哭起来。
“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可以死了”黄兰佩质问程晋,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程晋将这些天的黄章宗承受的网络暴力,以及诸多媒体骚扰,有巨大精神压力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黄兰佩显得很震惊,沉浸在丧子之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些天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经历了什么。
反应过来后,只见她的嘴唇颤抖的厉害,几次试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审讯室内响起。
和黄章宗不同,黄兰佩虽有个当老师的父亲,却偏偏不爱读书。
打小逃课打架叛逆事情做了个遍,把老父亲气的不轻。
最后更是在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怀孕,非要和同村的一个小混混结婚。
为了这个婚事,两家关系闹的很僵,他们的父亲也不允许黄章宗再和妹妹联系。
几年后,黄章宗的父亲病逝,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父亲走了也该来送送。
却没想到黄兰佩的丈夫竟然打起了白事钱的主意,办丧事一分钱不出也就罢了,还要来瓜分父亲留下的遗产,就连办白事亲戚给的安慰包钱都想要沾手。
黄章宗忍无可忍,与对方打了起来,黄兰佩不仅不觉得丈夫有错,反倒指责起自己的哥哥来。
最后在一众亲戚的参与下,黄兰佩夫妻被赶走,两家关系再度降到冰点。
和程晋一起进来审讯的警察是丹林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听到黄兰佩说起自己和哥哥黄章宗之间的纠葛,气的明显呼吸都不顺畅了。
而真正激化两家矛盾的,还是黄兰佩的儿子。
黄兰佩的儿子祝少聪所念的小学,是黄章宗所教书的学校。
一天上班,自己班上有个小姑娘哭着来找她,看着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他第一反应是不是孩子在哪摔了。
谁料,问完得到的结果,让办公室所有老师都愤怒不已。
根据小女孩儿所说,下课时间有人把她拖到教学楼后面的垃圾池里,让她进垃圾桶里蹲着,不然就打她。
小姑娘害怕极了,只能照做。
被装进垃圾桶后,让她进垃圾桶的人把垃圾桶放平,推进了垃圾堆里,还不允许她出来,直到上课后那个人才离开。
小女孩儿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受到很严重的惊吓。
黄章宗在第一时间报了警,同时联系孩子的家长来学校。
却没想到警方调查过后发现,让小女孩儿进垃圾桶的人,就是黄兰佩的儿子祝少聪。
女孩家的父母不依不饶,因为祝少聪年纪小,被教育一通后就让家长领了回去。
黄兰佩因为这件事赔了一大笔钱,他们不仅不知错,反倒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黄章宗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报警,我们家怎么会损失这么多钱!”黄兰佩到现在还不觉得是自己有错,大声质问程晋。
“我们要是不赔钱,那个女孩儿的家长就会一直找麻烦,我们家少聪还这么小,要是在档案上留下污点,他以后还怎么考进单位。”
程晋身边的支队长直接给气笑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坏心眼,干了坏事爹妈不想着好好教育,竟然还怪旁人影响了自家孩子的前程没办法考公。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到了年纪的男女都适合做父母。
“考你妈呢,孩子不好好教,做人都有问题,还想着考试,就算档案没问题他也考不进去。”
支队长一忍再忍,到底是没忍住破口大骂。
“你家儿子是心肝宝贝,别人家的姑娘就活该被你欺负,地球围着你一家转是吧!”
支队长看都不看旁边的程晋一眼,就算一会儿被骂他也得说。
自己也是做父母的,非常能够理解女孩家长的心情。
当时这个案子因为当事人年纪都很小,丹林市公安系统里都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案子不是他办的,却也很清楚当时的情况。
那个小姑娘的情况远没有黄兰佩说的那么简单,在第一次垃圾桶事件后,那个孩子又被报复了好几次。
孩子的家长才会这么生气的不依不饶,好好一个姑娘,险些给人逼成了自闭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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