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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倒计时45天(一棵水杉)


我看着对面如同照镜子一般的脸,垂眼盯着桌上的纸条,沉默了良久才算平复心绪,说道:“你看上去很年轻。”
“你也保养得不错,”他耸耸肩膀,莞尔道,“就是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在我没有陪伴他的日子里,林渡舟竟然分离出了一个“叶清川”人格,一个还停留在他记忆中的,比我更年轻的我。
我不应当怀疑这个新出现的第四个人格,不应当猜想他有任何加害林渡舟的可能,因为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正处在最爱林渡舟的年纪,沉醉在银杏叶发黄的早秋、雪花飘落时亲吻的初冬,他正爱得奋不顾身、一尘不染,他正在向林渡舟交付他灵魂中所有的信任与忠诚。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我三十二岁了,谁上班还开心。”
“是吗?”他不假思索,“我打算进舞团了,所以在舞团里的发展并不好吗?”
他这样说,我就猜到了他的年纪,安慰他道:“开玩笑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你明年就会进到轻鸿舞团,几年之后会成为首席舞者,连纪南都没赶上呢。”
他听过之后还算满意,眼睛弯了弯,看起来柔媚又勾人。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见曾经的自己,又想起来这是林渡舟心里所创造的我。原来在他的眼里,我是这个样子。
自由,引诱。怎么看怎么像只狐狸,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自然而然地充满上位者的味道。不难想象林渡舟曾经在这双眼睛下心甘情愿地折服,常常坐在我身下,抬起湿润的双眸,仰望而来。
害人不浅。
“我叫叶帆,二十三岁,”他的手掌支着下颌,向我说明,“我是十年前的你。”
“九年,”我纠正他,“今年的生日还没过呢。”
“好吧,那就算九年,”他似乎也对年岁的流逝感到无奈,到底还是包容了我,“你和林渡舟为什么分开?”
“说来很复杂,”我觉得这话要是讲起来,就实在太长了,最主要的是,我并不愿意去回忆那一段时间,于是推卸起责任来,“简而言之,都是二楼的那个人搞的鬼。”
“林沉岩?”叶帆皱了下眉头,结论下得斩钉截铁,"他有病,害我和弟弟错失整整六年的光阴。"
原本还要替林沉岩辩解一下的我,霎时间被他毫不犹疑的论断噎住,忍俊不禁。
弟弟还真了解我,这确实像曾经的我会说出来的话。而九年之后,我觉得他有些武断,但好歹帮我平息了一些对林沉岩迟迟没有发作的怒火,含笑帮腔道:“嗯,他有毛病。”
“那你呢?”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是什么时间,什么机缘,让你出现在他的身体里?”
阁楼的小窗被风吹得开开合合,窗缝里不间断地传来桔梗花的香味,轻飘飘的,把人的灵魂也吹得浮动而缠绵。
我看见他眼底的失落,看向我时,再没了方才温润的笑意,反倒刹那间变得冷漠,像是疑惑,又像是责备和质问,“你不清楚吗?你选择了和他分开,无处安放的思念才变成了我。你的生活在向前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些瞬间想到过,他可能身处怎样的煎熬吗?他溺海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谁,你没有设想过吗?知道他为了你而死的时候,有过一丝愧疚吗?就算是错过六年,那后来的时间又算什么?”
穿过他的诘难,我捕捉到他话语中那些陌生的信息,不解地看向他。
叶帆却好似憋了满腹的委屈,仿佛先前隐忍了良久的愤怒在此刻倾巢,“叶清川,我以为你还爱他呢,哪怕是重新爱上了他。你怎么能问我为什么出现?你怎么能抛弃他,又心安理得地漠视给他带来的痛苦?”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放下旁生出来的情绪,抓住要害,“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你在第四次循环被分离出来,按理说,你经历的日子,也是我经历过的,为什么你说的事情,我好像完全不知情?”
这下轮到叶帆不解了,他双掌拍在桌面上,空气中爆发出碰撞的突兀声响。
“你不知道?”叶帆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似乎没有考虑过对牛弹琴的可能性。
话音刚落,他又反应过来,“……什么?第……四次循环?”
我于是向他说明了林沉岩给我透露的那些信息,他如何孤独地经历了前三次循环,在第四次才出现了叶帆,在第五次才等到了我。
叶帆摇摇头,倒是给出了一个我意料之外的答案,推翻了我的说法,“你所说的‘第四次循环’,我并没有陪林沉岩度过。我出现的时候,林沉岩的房间就是紧闭的。后来的时间,我也从没有见到过林沉岩。是在最近,也就是你说的‘第五次循环’,我才打开他房间的门。”
“你在林沉岩和外界失去联系之后才出现?”我问。
“对,是10月12日的晚上。”叶帆回答。
风把人裹得浑身发冷,我低声道:“那一天,我们参加了校友会。林渡舟在台上演讲,我坐在台下,我们没有说话……距离他溺亡只有三天,你陪他度过了那三天。”
“三天?”叶帆不可置信地轻笑出声,“叶清川,你糊涂了,我陪他度过的是三年。”
我浑身僵冷,听见他的话,“在第四次循环里,林渡舟不是在今年溺亡的,而是三年后的10月15日。”
————————
【关于叙述声音和循环】
作话放不下,所以放在文后。
这里需要区分一下,在叶帆加入故事之后,时间线变成了三条,而叶清川的叙述声音就从原来的两重(其实是隐性的三重),变成了显性且稳定的三重:
①正在经历第五次循环,也就是本文所记录的45天的他。
②在10月14日林沉岩的催眠和帮助下,回忆前44天的他。
③在叶帆的引导下,想起第四次循环中,被遗忘的三年的他。
听起来可能有些绕,我们举例子来说明:
10月15日,叶清川收到了林渡舟寄来的手表。——这一段记忆来自林沉岩在10月14日的催眠暗示,因为他在溺亡醒来时,手腕上并没有手表,因此推测手表寄给了叶清川。所以是第②种叙述声音。(在10月14日林沉岩的催眠和帮助下,回忆前44天的他)
在第五次循环也就是前几个章节,叶清川和林沉岩已经推断出,手表应当是叶帆寄的。——这是叶清川在第五次循环中实实在在经历的情节。这是第①种叙述声音。(正在经历第五次循环,也就是本文所记录的45天的他)
但林沉岩又在溺亡之前的一段时间,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他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三年的记忆,也就是说,林沉岩并不知道,在第四次循环中,他和外界失去联系的时间不是三天,而是三年零三天。——林沉岩没有这年10月12日到三年后的10月15日的记忆,这里仍旧是第②种叙述声音。(在10月14日林沉岩的催眠和帮助下,回忆前44天的他)
在叶清川和林渡舟的亲密行为中,叶清川曾经“看到我们的未来”,就是第38章 里所描绘的,两人坐在车里、飞驰在日落大道的傍晚。——其实这是他在激烈的情爱中猛然回忆起的一个瞬间,也就是他在第四次循环中经历过的、但已经失去记忆的三年。这是第③种叙述声音。(在叶帆的引导下,想起第四次循环中,被遗忘的三年的他。)
不清楚也没关系,此时的叶清川也还有点懵。跟着他的叙述走,会找到真相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鞠躬)最近恢复更新。

第54章 【15天】有糖吃。
夜风在窗外刮,涌进车身里,包裹着整个身体,让人觉得似乎正驶向狂风骤雨的目的地。
生硬的路面上已经能听见啪嗒的滴落声,由轻言细语变得更急促,又是一场淋漓的雨。
驾驶座上的人安静地看着前方的路,在水色溶溶的红灯前停下,倾身而来,握住了我放在车窗框上的手,拉到他身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带着我的指尖一起扣动按钮,我身旁的车窗被升上去。
林渡舟说得言简意赅,“冷。”
我侧眸看向他,夜色为他镶嵌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窗外被雨水溶解的世界模糊不定,只有他身体的轮廓近在眼前。
林渡舟和小黄豆没有进入循环,而林沉岩、叶帆和我却进入了循环,这是为什么?
我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手,撑在车门上,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深深地呼吸了一回。
大概是觉察到我反常的情绪,林渡舟没有多言,发动了车,在嘈杂的雨声和阴冷的空气里,我们向前行进,隔着并不亲密的距离。
车到了街区,楼下老人小孩的夜间活动还没散场,一片喧闹声。
我依旧沉默,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先听见了李爷爷的笑声,“胡了!我又胡了,哈哈。”
老李头退休之后,每晚打麻将是他雷打不动的日程。我司空见惯,打开车门,脚刚落地,就听见劣质音响里诵经的声音,街区中央的老树下摆着一大排白花。
脚步不稳,地面好似在晃动,我定了定神,抬眸,看见王婆婆穿着素净的衣裳站在树下,忍耐着哽咽低声道:“昨晚打麻将还好好的,中午人就没了。”
我分辨不清她话里的内容,只觉得头疼加剧,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看见黄白花朵之间的遗像,李爷爷笑着,模样和善,和刚刚大笑着喊“胡了”的样子没有太大分别。
“这两三年他也照顾了你不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手掌轻轻放在我肩上,“乖孩子,去送送他吧。”
我回头看,是母亲站在身后,发丝里的白须比前些日子更多了些,神态显出苍老的痕迹,可她在少年宫教了几十年跳舞,过往的风韵怎么突然之间不见踪影?
我还没出声叫她,母亲先拿起了包,看样子准备要走了,“清川那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他爸今晚有事情,我得赶快回去。”
……清川?
我不是叶清川吗?
我追着母亲匆匆离开的背影,方才迈进两步,却觉得身体的驾驭只剩陌生,低头一看,身上是宽松的大衣、黑衬衫、平整的西裤,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被框在金边的眼镜里。
指尖僵硬地上移,取下了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我从衣服里掏出手机,陌生的屏幕成功地识别了此刻的脸。
看着镜面上我深爱的面孔,在这一瞬间却只涌出无尽的惧怕。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三年之后的今天,我长着林渡舟的脸,或者说,我存在于林渡舟的身体里面。
那我是谁?一个由他的思念和渴望萌生的、在他体内生长出自己的灵魂和血肉的人?如果叶清川存在,那我是谁?
巨大的响声在耳边炸开,我浑身一颤,看见自己还处在林渡舟的车里,窗外传来李爷爷爽朗的笑声。
林渡舟宽大的手掌覆盖着我的手背,侧颜近在咫尺,神色里的担忧没有丝毫掩藏。目光流转,他看向我,悄然拧起眉,“师哥,你还好吗?”
我陷在副驾驶的包裹里,窗外老人小孩的喧闹一如既往。
但就在刚刚,我分明想起了我曾经度过的时间——在三年之后,在林渡舟的身体里,李爷爷去世的日子,母亲变得沧桑,屏幕里反射的林渡舟沉默而颓唐。
见我良久没有回答,林渡舟的担忧似乎生出浅浅的怒气,替我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
车越开越远,驶离了市区,路上越来越清寂。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顶上,扰得人心慌。
我被林渡舟那边灌进来的风雨吹得清醒了些,获得了活在此时此刻的实感。捋开落到额前的头发,侧眸看向一言不发的人,“去哪儿?”
林渡舟没理我,车速比寻常更快,我被冷风刮得清醒,安慰他道:“林渡舟,我没事,就是晚上表演累了……还有点儿可惜,因为你没看见我的舞剧,是不是又被第四个人格欣赏掉了?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
“师哥,”林渡舟打断我的话,“不用说了。”
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和路灯晃得我头晕,风带来了咸湿的味道,灌满车身。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把握住林渡舟的手臂,冷声道:“停下。”
车停靠在路边,环山公路之外已经能够听见海水冲刷的声音,不远处的海面一望无际,深处埋藏进朦胧的黑夜,遥望是一片无底的深渊。
海风把满脑子的糊涂和眩晕都冲散,我只想起脑海中曾看见的那个夜晚。
“我们要去哪儿?”我皱眉,海风的潮湿让人浑身发毛,“怎么会到这里来。”
林渡舟的手从方向盘垂落,默然片刻,才答道:“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侧眸看向他,林渡舟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我身前,关上车窗,重新发动了引擎,“我送你回去。”
“弟弟,”我制止了他的动作,“下去走走吧。”
我和林渡舟相识十年,倒从来没有一起看过海,最接近的,也不过是他23岁生日的那块海浪蛋糕。
蛋糕上的海浪变成了眼前的实景,踏到沙滩上时,我却怀着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心情。
不论怎么说,10月15日到底还没有到来,今年尚且未知,更何况是三年之后。我还有满腹的期待,要和他走出长长久久。
我们曾经约定要去到天涯海角,去到世界的尽头,见人间最壮阔的景色,只是少年人忙着赶路,辜负了一路的和风与星光。
夜晚的海边行人寥寥,我拉住他的手,和他说起那块海浪形状的蛋糕。微微带着腥味的海风扑到身上,过往的记忆也变得苦涩。
林渡舟挺拔的身体就在我身侧,他的发丝轻微飘动,勾勒出风的形状。眼眸下垂,眼镜后的情绪在黑夜中愈发看不分明,像远处看不真切的漆黑无望的海。
“师哥,今天的表演很好,尽管不是我看见的,到底也有人代替我看见,我相信每一个身份,都会欣赏你的存在,”林渡舟转过身来,面向我,我看清了镜片后的目光,透露着温和与笑意,“你还会有更好的事业,更值得的生活,不论是哪一种身份,我想都会为你开心。”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我倒觉得有些不适应,我们刚刚的纠结情绪似乎都被阔大无边的海面吞噬,我从他的眼里看到衷心和诚恳,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声音飘散在海风里,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师哥……我已经很开心了。”
林渡舟抬起我的手腕,将车钥匙放到我的掌心里,留恋地抚摸了一下我的手背,到底松开了手,“回去吧。”
六年前流着泪告诉我“到此为止”的人,明明在六年后说着同样意义的话,我知道他让我独自回去是一种告别,代表他希望我就和他走到这里。可我看着他沉静的双眼,发觉他变化了不少。
见我没动,林渡舟移开视线,看向仍旧缓慢冲刷的海浪,低声道:“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林渡舟有一点不好:如果说曾经他还会用眼泪来惹我心疼的话,那如今的他却连一点点撒娇耍赖的手段也不会了。人们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我对他的偏爱已经不需要他流泪,他怎么还不懂得做一个不太懂事的小朋友。
我摩挲着手里已经被他攥得温热的钥匙,没有按他说的离开,而是向前一步,拥抱住他的腰身。
我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一个令人迷惑的误区,迫切地去寻找关于未来的线索和答案,可未来不就是此刻吗?是即将到来的下一秒,它不断趋近于此时,最终构成无数个下一秒累积而成的此在。
此在已经宣告着我们存在的意义,为什么我要去纠结还没有发生的未来?不论将要赴身的是荆棘迷途,还是霞光灿烂的日落大道,都不是此时深陷其中能够左右的。
他在时光奔涌的潮水中驻足,停顿了一次又一次,我没有参透莫乌比斯环的真理,我们还在解着不断循环的谜题。可解开谜题怎么会是终点,重要的不是我们吗?
林渡舟的呼吸不稳,听上去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听见他胸口沉闷的震动,“快离开我。”
我箍着他的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在离开之前,我总要问问,你把钥匙给我,是把车送给我的意思吗?”
不等林渡舟回答,我就接着说:“既然车都给我了,是不是房子和流动资产也该分我一半?”
我松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分我一半的呢?我只听说过离婚财产分割和遗产继承,你是把我当伴侣呢,还是觉得我该给你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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