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献舞的女子有印象,也就是惯性注意自己周边环境,才记住了。
“太傅让师父过去的意思是?”
“我若应承了,你便没有什么顾虑了,他这是在帮你。”
“这种事,您老人家说去就去了?”
“这种事才去呢,多热闹啊!”
“反正您就热衷看我笑话。”
“那不是没看过所以好奇嘛!”
“......”
“不过昨晚你连对我都全程冷个脸,太子插了几次话想把那女子介绍过来,你都没理。一直神游天外,酒又不碰,最后饭还没吃完呢你倒先走了,真是一点不给师父留面子啊!”
苍暮听着老国师感叹,漫不经心地说道:“面子您到他们那找去,哪有到徒儿这边找面子的,我就只听过徒弟可以丢师父的脸。”
老国师气的又伸手去旁边找拐杖。
苍暮躲着老国师手里的棍子,“师父,下次再碰见那老头,直接跟他说,我以师父为榜样,一生洁身自爱,不婚不娶,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老国师打得他乱跑:“你就不能学点好的?你太师父娶妻生女你怎么不学?”
“师父都没学来的东西,让我怎么学?”
老国师停下了,两手撑着拐杖站在那里看着他,“你,你确定了?”
苍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老国师皱皱眉头,“你现在还小,以后路还长着呢。”
“不小了,总归自己要什么我一直清清楚楚。”
老国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叹口气,轻声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苍暮走回他身前:“所以师父不必多虑。”
老国师走到亭中坐下,苍暮走过去为他斟上茶,国师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想起过来问,是谁又动了这心思?”
苍暮把斟好的茶送到国师面前,“五殿下,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九公主。”
“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连自己的亲妹都不放过,我们苍暮配不上谁似的。”
“师父这叫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人家好歹是个公主。”
“公主可不只一个,但是小国师只有一个人,这一点道理,五殿下是看明白了。”
苍暮没吱声。
“他想的倒好,你若是娶了九公主,他这做哥哥的,倒是就能放开手脚了。他母妃是宫中祺妃娘娘,母家没有太大的依仗,就这一儿一女,所以才会走这一步急棋。”
苍暮点点头。
“后面呢还会有其他人跟上来,你也不用拒绝的太狠,且看这些人舞吧,看看一个个都能有多大的能耐。”
“我嫌烦。”
“你什么不嫌烦?就一天天窝床上不出门,你就不烦了?”
苍暮撩起眼皮,一言难尽地看了他师父一眼。
老国师问道:“离王殿下最近怎么样?”
苍暮扬眉,“很好。”
“那什么,他要是没什么事,你下次可以把他一起带过来玩。”
苍暮脑袋往四周一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国师:“......”
“得,你爱带不带,赶紧滚吧,真是头疼。”
苍暮麻溜地起身:“师父再见。”
沈云崖从苍暮那里捂着耳朵逃回插花阁,带了嘟嘟就往荷塘散步。
这是嘟嘟一天最快活的时候,又蹦又跳,一个劲往前冲。
等沈云崖唤的时候,它又赶紧跑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无数趟。
沈云崖带着嘟嘟绕着小山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在池塘边上看见了乌曳。
乌曳坐在草地上,手里抓着一块块泥巴,无意识地一个个往池塘里扔。
听见沈云崖的动静,他站起身,远远朝沈云崖行了个礼。
沈云崖走过来笑他,“你这是学精卫填海啊?”
乌曳茫然地看着他:“啊?”
“干什么呢?我刚刚看你在发呆。”
乌曳:“可能没地儿闯祸,闲的。”
这小孩就跟叛逆期没过一样,总有种想故意惹你跟他动手的那种感觉,沈云崖觉得,也的确是欠收拾。
在苍暮那边那么听话,要么就是被收拾过,要么就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随时会被真的收拾一顿。
“坐。”沈云崖走到他旁边,把旁边的青草压压,自己坐下了。
乌曳垂头看看他,跟着坐了下来。
“你是苍暮带回来的是不是?”沈云崖捡起一个泥块也往池塘里扔。
乌曳点点头:“嗯。”
沈云崖转头问道:“你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
“我是说,以前的家,你的家乡是在哪里?”
“瑶疆,南翼族。”
“瑶疆。”沈云崖咀嚼着这两个字,“我看见你驭蛇了,你会巫蛊之术?”
乌曳点点头。
“你们那里是所有人都会吗?”
“不是。”
“那你是跟谁学的?”
“阿爹。”
“你阿爹呢?”
“死了。”
“你是在哪里遇见苍暮的?”
“殿下,这个您应该问主子。”
沈云崖失笑,“你是在害怕有一些话不能跟我说?”
乌曳沉默。
沈云崖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和苍暮之间的关系,如果会让你产生这样的担忧,是不是说明,你已经看到了他对我的不坦诚?”
乌曳赶紧摇头摆手,“绝对没有!”
第67章 这到底都是哪块地里结出的歪脖子果!
沈云崖逼视他,寸步不让:“那你担忧的理由是什么?”
乌曳转回头去看着池塘,第一次觉得这位殿下原来也是个难缠的。
“我没什么担忧的,就是觉得有些话我说不太好,您应该去问主子。”
“你喊他主子,而我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主子,所以为什么你觉得有些话你不能跟我说?难不成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乌曳被他的逻辑整的哑口无言,实在不明白怎么就扯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再下去就得是有什么jian情了!
乌曳正色道:“殿下您话不能乱讲!”闹出人命要谁负责?
沈云崖盯着他,等他继续说。
乌曳不怕他盯,反正就不吱声。
沈云崖见刚刚的问题问不出来,只能换一个话题聊:“你做饭跟谁学的?”
乌曳想了想,“没学,就是吃的出味道很细的次序,所以随便做做就会了。”
天赋型选手啊!
沈云崖叹道:“这么厉害?”
“还好吧,主子好像也可以。”
沈云崖哪里信这个话,“他天天都跟着我吃,我倒是没发现这一点上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乌曳笑道:“那是正常吃饭,又没有有毒的东西,您怎么能看得出来?至于饭菜的口味喜好随您,那我就只能说他对您太好了。”
“对我太好。”沈云崖从乌曳嘴里听见这话,终究有些不是滋味,“我被打断腿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
没想到乌曳赶紧摇头否认:“不该看的不看。”
沈云崖想起苍暮挖那二流子眼睛时说的话,看着乌曳简直有些一言难尽。
“不管怎么样,你是知道苍暮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打成那样子的是不是?”
“嗯。”
“那你还觉得他对我太好了?”
乌曳理所当然地说道:“不是给您报仇了吗?腿现在也好了啊,您要离开他,他都没有杀了你,这不是好是什么?”
“......”果然又是一次人生观的冲击。
这到底都是哪块地里结出的一波歪脖子果!
“也就是说,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如果他不愿意,你就要把人弄死是不是?”
乌曳神情沉默,瞳孔如墨,就这样盯着沈云崖,几乎盯到他有些发怵。
“我没有。”他说。
沈云崖看他这反应,心中一个激灵,“你不会有心上人......”
“殿下,”乌曳打断他,“我觉得最开始是大家各凭本事,如果那颗心取不到的话,那就是自己废。但若是取到了,捧在心上珍视的东西,有一天却有了别的心思,就该死。”
沈云崖看着少年倔强阴翳的眉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
爱一个人绝不是折断他的翅膀,用带着血迹的锁链捆缚住他。
但爱具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云崖最后什么也没说,唤回嘟嘟,一人一狗,静静的走了回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苍暮把菜移到沈云崖面前,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起吃饭。
沈云崖注视着苍暮惯性给自己夹菜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哥哥?”苍暮摸了下自己唇角,逗沈云崖:“沾饭粒了?”
沈云崖笑着摇摇头。
“下午好些时间没见,想我了?”
沈云崖想了想,露出有点困扰的样子,“好像是有点想。”
苍暮开心的笑,“我也想哥哥。”
沈云崖目光垂向桌上的饭菜:“苍暮,以后膳食,你可以提前说一下,做两道你自己喜欢的,不必一直跟着我的口味。我吃的东西,对平常人而言,太清淡了。”
苍暮笑道:“哥哥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口味淡,哥哥生辰非要我点的菜也还是这样的。都这么多年吃下来了,哥哥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沈云崖吃下一口饭,说道:“今天遛狗看见乌曳站在河边,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我就找他聊了会天。”
“聊到吃菜了?”
沈云崖点点头,“果然是你的人啊,说的全是好听话,一直在告诉我你对我有多好。”
苍暮扬眉,“哥哥,这还要别人告诉你吗?”
还不是因为好是好,狠也是够狠,你就是个精神分裂患者!
“我在夸你御下有方呢!”
“谢谢哥哥。”
“不过乌曳是你从哪里带来的?”
苍暮笑:“路上捡的。”
沈云崖送他一个白眼:“你再去捡一个看看。”
说到这里沈云崖来气了,“问他在哪里遇见你的,也支支吾吾不愿意说,让我来问你,怎么,你俩是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吗?”
“怎么会?”
“你现在说一句有,我下次就再也不会问了,没那么自讨没趣的!”
苍暮放下筷子,握住沈云崖的手:“不是要瞒你,乌曳不敢说应该纯粹纯是不知道哪件事就会惹你不开心,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一直没问,而且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沈云崖垂着脑袋不说话。
苍暮叹口气,“还有一点,就是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去年你生日之前。”
苍暮说完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一段日子,是后来他们分分合合好好坏坏关系的开始,可能是两个人都不想触碰的一段日子。
“哥哥,你去年的生辰礼,直到现在都没有向我要。”苍暮凄然一笑。
沈云崖抬头看向他。
苍暮眼里蒙着一层难言的伤感,又不想让沈云崖看见。
“以前,哥哥都要提前好久,就天天闹着要我准备礼物,所有人都可以不送,唯有我,哥哥说一定要收到我的礼物。所以,我不在的那两天,是去给哥哥买礼物去了。”
去年生辰,红莲池畔,沈云崖在大雨中伤痕累累地看苍暮撑伞而来。
当时他说:“哥哥生辰快乐。”
沈云崖以为,那一场劫掠,就是苍暮送给自己的所谓礼物。
他至今没有办法去原谅那一场暴虐,只是不再去想而已,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再谈原谅和不原谅。
毕竟,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他自己,在经历深渊的恐惧过后,也开始甘之如饴。
这颗心脏,它在为眼前这个人欢呼跃动。
他早就分不清楚,它是不是自己的了。
苍暮轻轻笑了笑,并不纠结,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
“可能哥哥是心疼我找礼物辛苦,所以一年都没问,这样第二年我就不用再费心去找了?哥哥,今年的生辰又快要到了。”
他已经努力学着,在他和沈云崖的关系中间,去找到一个不伤害彼此的平衡点。
沈云崖久久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藏着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
“哪有去年的礼物今年再送的道理?别想偷懒,去年的补给我。”
“哥哥真要补?”
沈云崖点点头,想了想又怕有诈,以苍暮的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又给自己弄了一个坑。
他赶紧说道:“先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再确定要不要。”
苍暮估计是猜出了他的心理活动,故作不满说道:“哥哥现在这么提防我。”
因为什么堤防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先说是什么东西。”沈云崖毫不让步。
苍暮扬眉,一本正经说道:“一副材质特殊的围棋。”
“围棋?怎么感觉这应该是我送你的礼物?”
苍暮心道,其实这并没什么区别。
沈云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怀疑的问:“只是围棋?”
苍暮点点头,“哥哥可以自己看的,还有这棋子特殊,冬暖夏凉,当今世上,暖棋只剩这一副了。”
沈云崖:“好像很珍贵的样子?”
“所以送哥哥呀。”
“行,那我收下了,你等会拿给我,我们没事也能下两盘,我棋艺不太行,你可以慢慢教。”
苍暮扬眉,“好。”
沈云崖想了想前因后果,问道:“所以乌曳就是那时候带回来的?”
苍暮点点头。
“还真是捡的啊?”
“逗哥哥呢,是去买棋子之前,一位旧识有事相托,顺路就去了。”
“这是让你帮忙带娃?”
苍暮对这个说法笑着摇了摇头,“我才不愿意带,是乌曳自己还算上道,跟过来了。”
“对了,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要给你单独做菜吗?”
“嗯,为什么?”
“乌曳说他做饭好是因为味觉特殊,他吃东西好像能够尝出味道的层次,如果这样吃吃就能把人家的东西还原,我觉得不仅是吃出层次的问题,还有火候大小和材料多少、以及下去的先后顺序,可能一下子都能尝出来。”
苍暮点点头,“是这样。”
“好厉害对不对?”
苍暮眨眨眼睛看着他。
“我就觉得很厉害啊,乌曳还很平常的样子。而且他还说,你也是这样的,我都不信,我都没见过你挑剔饭菜的味道,像是吃什么都一样,也没见你会做饭!”
苍暮瞳孔极轻极轻的收缩了一下,只是一瞬间,沈云崖一无所觉。
他笑着说道:“哥哥别听他乱夸。”
沈云崖点点头,有些佩服的说道:“不过乌曳这个小孩,凶巴巴的,竟然能够那么听你话。”
“他有所求自然听话,何况不听话打到听话不就行了?”
“带小孩不能这么残暴!”
“他哪还是小孩?”苍暮话说完,话头一转,“哥哥,你不会一直把我也当小孩吧?”
沈云崖冷哼一声,朝他身下某处瞟了一眼,一言难尽的说道:“你到底哪里像是小孩?”
苍暮被他那眼神瞟的乐死了,凑过去又把沈云崖往怀里抱:“哥哥只说喜不喜欢?”
“刚吃完饭呢,别坐那么近!”
“哥哥,问你话呢!”
沈云崖咬牙把他往旁边推,从牙缝中愤愤说道:“喜欢,就你最大行了吧!”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长的,个子那么高就算了,这种地方也要那么不同凡响!
苍暮哪里能让他把自己推走,死皮赖脸的凑过去,眼见沈云崖一张脸慢慢起了红晕。
“哥哥,会不会撑得慌?”
“你有完没完?”
“你告诉我嘛!”
沈云崖怒吼:“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苍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一个人自言自语慢悠悠的说道:“是哦,我想想啊,老是把我弄红了,所以肯定是满满当当的对不对?”
沈云崖都木了,哪位神仙能来收了这奇葩!
“哥哥你说对不对?”
就有毛病,老喜欢问,问了还必须要答。
沈云崖生无可恋:“对,苍暮最厉害了!”
“还是哥哥最棒!”
你家祖宗十八代知道你这么厉害吗?知道你在这夸你哥棒吗?
沈云崖已经不挣扎了,“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吗?”
“哥哥已经歇了好一会了,我们慢慢来。”
苍暮朝桌上碗筷看了一眼,把人一抱进了里间,扬声唤了落荷过去收拾桌子。
落荷进了外间头也不抬地收拾残羹冷炙,苍暮就把人抱坐在内室书桌上,隔着一个遮不严实的屏风,按着人细细的亲。
外面有人,沈云崖推都不敢推他,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又恼又拿他没办法。
苍暮知道他现在的无可奈何,所以愈加得意。
等落荷擦干净桌子出去带上门的时候,沈云崖身上已经被扯干净了。
沈云崖看落荷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脚就踹苍暮:“怎么这么恶趣味!苍暮你知不知道你好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