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陶缇命令。
小姑娘绞着手指,低头,光洁的额头上皲裂出疤痕,疤痕里缓缓流出血液,接着是眼睛、耳朵、嘴巴,血腥气在空气里流淌....
齐镇抱胸,目光里迸发出凶悍,语气却颇淡:“你再流一滴血影响我食欲试试?”
小孩儿抖了抖,恢复成可爱模样:“好嘛好嘛,我不吓你们了。”
“那你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天狗把最后一个热完的菜端上来,分发好筷子,捧起饭开开吃,免得像昨晚一样好吃的全落老大嘴里了。
小女孩儿道:“我是带走了几个小姐姐,但我也是被迫的。”
陶缇道:“谁?”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从妈妈那里偷了我们的骨灰,我们受制于人不能不听他的。”
“我们?”齐镇捕捉到一个词儿,“你还有同伙?”
“有哥哥,”小姑娘噘了下嘴,不流血做怪的话还是挺可爱的,她掰着指头数,“除了哥哥和我,还有去年出车祸的张叔叔、得癌症去世的白胡子爷爷、跳楼自杀的云阿姨.....我们都是被他控制的。”
陶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直在背后捣鬼的秦玉成:“他要你们抓人做什么?”
“不知道,我问了他不说,他可高冷了。”
天狗问道:“他长什么样?”
小女孩儿根据看到的描述:“高高瘦瘦的,戴帽子戴眼镜,要不我把人都给你们画下来?”
陶缇:“行。”
天狗放下饭碗和筷子,找出一打白纸和帝江喜欢的水彩笔,一回头女孩儿和帝江纠缠上了,戳着帝江软乎乎的身体问它是什么动物,帝江啊啊叫着躲开,天狗把东西递过去,小姑娘这才停手,拿了笔纸垫着脚趴在柜台上开始画起来。
她还是个自然熟:“我叫小凤,哥哥叫小俊,我和哥哥是出车祸死的,我们没有害过别人,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今晚就和哥哥一起吓了哥哥。”
本来还不明白什么叫“和哥哥吓了哥哥”,直到陶缇接到一通电话。
工作室的小哥打来的。
小哥到家后越想越瘆得慌,于是拉了朋友重新回工作室找名片,在电话里说了车库遇到的灵异事件。
陶缇看了眼还在画画的罪魁祸首,道:“已经抓到了。”
“什么?”小哥诧异。
“哥哥?哥哥是我呀....咯咯咯.....”小凤一心二用,画着画还不忘听一耳朵电话,咯咯笑着高喊。
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嘟得一声挂得飞快。
小凤乐道:“我和哥哥就在他车里坐了坐而已,我们以前都没坐过小轿车呢。”
陶缇不管小姑娘说什么,只要她手里的笔没停没耽误事儿就行,齐镇往他饭碗里夹了两只香酥鸡腿,饱满的米饭被压得凹陷下去。
天狗赶紧把最后一个鸡腿捞进自己碗里,问了问公交车上的事。
“当时在车里你躲哪儿了?”
“影子里呀,”小凤不避讳,“那个人教我们的,只要躲在活人的影子里,活人的人气就可以压住我们的鬼气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怪不得,”天狗了然,“那有个头发卷卷的阿姨呢?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她是我妈妈。”
小姑娘只有七八岁,而卷发的女人少说也有五十,这么一算,小凤应该去世很多年了。
天狗有些同情,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人世对活着的人来说最痛苦,随口一问道:“你哥哥几岁了?”
“哥哥八岁,我也八岁,我们是双胞胎。”
“哎,”天狗叹口气。
想到什么,陶缇道:“你们双胞胎之间会有感应吗?”
“会啊,可是距离太远的的话就感应不到哦,”小凤说完举起了手里的画,高兴道,“全部画完了。”
天狗拿过一看嘴角抽搐:“这跟随手涂鸦有什么区别?完全没有线索方向啊,老大你看看。”
陶缇一张一张翻看。
齐镇先开口了:“有。”
“这哪儿有啊?”天狗是没看出来。
这些画就比幼儿园小朋友的蜡笔画好一些, 能知道身体是身体,脑袋是脑袋,但是身材千篇一律穿的是连体小裙子,最简单的左右两笔凹形弧度, 然后身体上四根细长线条当手和脚, 就连手掌都是统一的圆圈。
齐镇把唯一一张男性涂鸦抽出来。
男子画得特别高特别瘦, 身上没有衣服, 就是脑袋底下插了根棒子, 眼睛被涂成了黑色,嘴巴也被黑黑的方块包裹了起来。
小凤介绍:“这是墨镜和口罩。”
齐镇的嘲讽不分对象:“不知道的以为眼睛和嘴巴被你挖了。”
小凤撇撇嘴,哼了一声。
天狗问道:“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秦玉成?”
齐镇:“是不是他不好说,撇开他先看其他的。”
天狗挠头:“其他人也没辨识度啊。”
帝江在一旁扒拉着也要看, 奈何被天狗给挡了,一下展开翅膀飞到了天狗脑袋上,脚脚并拢准备听齐镇怎么说。
齐镇把剩下的五张画一字排开, 内容在对比上一目了然。
“看清楚了没?被带走的人一律全部是女性,长发、大眼睛, 每个人都是穿裙子,裙子上画得花花绿绿,照这样来看年龄都应该差不多, 针对的都是年轻人。”
“有几个人喜欢别蝴蝶发卡哦, ”小凤补充。
“还真是, ”天狗拿起几张画。
“啊啊啊啊?”帝江问哪个人是小夏。
天狗抬手捂住它嘴,问了也是白问,小姑娘只负责带人哪会知道这些人叫什么, 除去大眼睛长头发外,也没有更明显的特征了。
陶缇问道:“有没有在半夜12点左右带走过一个刚下飞机的女生?”
小凤想了想:“有啊, 一出机场我就把她拉走了。”
啪,陶缇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啊!”小凤捂住额头生气,“他说了不会伤害她们的!”
“你怎么能保证?”陶缇没把她塞进罐子里也是看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命,不然这会儿也已经丢监察局了。
小凤提供的信息有限,能问出来也只有这些。
晚上11点过后,店铺也打了烊,今晚陶缇依旧留在店内,一楼只开了一盏巴掌大的小夜灯,四周角落昏暗,小凤被留在了大堂,身上贴了禁制符,她没法离开陶缇周围50米远的地方。
等到大家都睡着了,她才东摸摸西瞧瞧。
当铺的古董物件她都没见过。
“我们家以前有一对酒杯,妈妈当宝贝,说是祖上有人当了大官,皇宫里赏赐的。”
她看着架子上的一只玉碗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身后大门的锁在无声无息之中断裂,锁慢慢落在地上,犹如一只手轻轻托着它不让它发出一丁点动静。
接着,紧闭的木门开了,伴随着些微的吱嘎声。
小凤转过身。
门外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衣黑帽戴着黑口罩,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他和画上的男人不同,那人很瘦,这人却很健壮。
“你是谁?”小凤眨巴眼睛看他。
男人跨进门内,道:“你别管我是谁,赶紧跟我走!”
语气有些急切。
小凤哼了声:“我才不,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妈妈从小教育我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你这是拐骗小孩儿你知道吗?”
“那你都死了你知道吗?还屁了个小孩儿,快点跟我走,”男人出手去抓她。
小凤不躲不闪。
她身后,坐得笔挺的天狗像眼中精光闪过,下一秒,天狗相动了,一爪子拍出三道寒芒抓向男人:“我们家的当铺哪是你想来就来想带人走就带人走的,问过我们意见没有!”
话落,灯光大亮。
陶缇从楼道间下来,他和齐镇根本就没回房。
男人连退三步避开天狗攻击,哪想房梁顶上飘散开红色粉雾,随着大堂内刮起的大风一下飘进了鼻子,帝江呼呼煽着翅膀势要把男人给掀翻了。
“我来!”陶缇低喝了声,足尖一点拳头朝男人门面砸去。
男人这边格挡开扑向他的天狗,屏息抬手划出一道屏障阻挡肆虐的狂风,掐算着时间再躲过陶缇拳头刚刚好。
然,马有失蹄,人有失算。
帝江一声大叫。
男人凭空消失在原地,又瞬间被移到了陶缇面前,拳头自然是收不住力道也不用收力,但位置稍稍变了,本来是砸人脸现在是击在小腹上。
男人嘴巴大张,一个字也发不出。
齐镇再一记狠辣无情的手刀落下,男人两眼一翻,没有晕死过去,痛得无比酸爽。
“可以,能抗,”齐镇一声冷笑,两指一翻柜台上水果刀飞入手中,对着男人的眼睛就要扎下去。
危急时刻!
男人大叫:“是我!!!!”
刀尖没有停住。
齐镇嗤道:“老子管你是谁。”
男人铆足了劲儿一躲,齐镇一把拉住他,此时天狗正重新扑来,爪子终于拍上男人的脸也抓烂了口罩,对方也把话说完整了,“我是你弟!!!”
来人是齐泗,齐镇的弟弟,龙六子霸下。
齐镇住了手。
陶缇微微颦眉:“齐泗先生?”
齐泗额头冒汗,顶着胸腔里的窒息感,忙不迭点头:“是我是我!”
齐镇手一松,齐泗摔在楼梯上,头还没抬起来,脑袋上一个重物压下,嘭!磕了个鼻青脸肿,帝江不认识齐泗,挥舞着六只脚吧嗒吧嗒揍人:“啊啊啊,啊啊!”
天狗闪到一边,轻咳了声:“需要我翻译吗?”
“这句不用,”陶缇拎起帝江。
齐镇则拎起了齐泗,齐泗终于能抬头了,捂着鼻子眼神里只有一句话:你弟弟我好委屈!
可惜,齐镇读不懂:“你就是控制小鬼抓女人的人?”
齐泗义正言辞:“当然不是!”
几个人在大堂坐了。
齐泗看了眼气哼哼瞪着它的帝江,心道小当铺里竟然还住了位天神,当年他和帝江也是见了面能打几声招呼的朋友,但后来帝江死了啊,心下疑惑,怎么又活了呢?
然而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
“首先,我声明,我真不是那个人,”齐泗举手发誓,“我就是追着采花大盗来的。”
“采花大盗?”齐镇语气里是赤果果的鄙夷,自己再恶毒都不屑干这种事。
“到底是不是还不好判断,暂时这么叫吧,谁让他拐走的都是女孩子,”齐泗砸吧了下嘴。
陶缇道:“齐泗先生,能把话说清楚吗?”
为刚才被揍了一顿,齐泗还想卖卖关子,结果被齐镇蹬了一脚,再不敢拖延,仔仔细细将来龙去脉说明。
他在建业城的监察局分局挂了个闲职,但是最近人手不够所以让他分担了任务帮忙,哪想是个麻烦事。
建业城也有不少女孩子失踪,就是操控小鬼的男人指使的。
“对方很谨慎,从来不自己露面,都是找些零散的小鬼来引人,他在小鬼面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不知道他哪天会对哪个女生出手。”
齐泗掰着指头:“第一,时间随机,可能晚上可能白天,第二,地点随机,今天在城东作案明天就有可能在城西,第三,选人这点,要说是随机吧,选择对象没有特定的职业或者特定的爱好,要说不是随机吧也行,因为选的都是长发的年轻姑娘,你们说一个大城市里多少女孩子是长发的,我上哪儿锁定受害人去?”
说着无奈摇头。
“我追踪他一个多月了,愣是连个尾巴都没摸到。”
齐镇一点不给弟弟留情面儿:“就是你屁本事没有,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齐家人,我脸上无光。”
齐泗摸摸鼻子:“话不能这么说,我头回办案没什么经验啊…”
帝江开始啊啊叫。
天狗替他说:“那被他拐走的女孩子有追回来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回来了啊,都回来了,”齐泗道,“完好无缺得回来了,你们说这人怪不怪?”
陶缇疑惑:“他自己放回来的?”
“对啊,应该吧,”其实齐泗也不太确定,“一般被带走的过个三四天也就回来了,但是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消失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片空白。”
他拿出手机,这个案件的全部资料都在手机里,被抓走过的女生照片、背景都有,从整理好的资料上看,除了在打扮上比较相似外没有其他共同点。
资料里连女生性格爱好都有详细注明,当然也有撞的,可像爱运动、听音乐这类的喜好一抓一大把,并不能说明什么。
“还有其他信息吗?” 陶缇问道。
现在还能确定的一点是她们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保证以后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泗道:“没有,最近一个星期建业城那边没再发生女生失踪案,我就向周边的分局和谭城的监察局打听了,我怀疑他来谭城了,这不,你们还抓了个小鬼。”
齐镇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凤:“所以你要带走她就是想从她身上找点线索?”
“对啊!”
“那鬼鬼祟祟干什么?”
齐泗摸着还发疼的后项,不敢看齐镇眼睛,几个哥哥里面就睚眦最无情:“我这不是怕二哥你嘛,上次你在群里说了,别让你逮着.....”
齐镇想起来了,上拉嘴角露出狰狞白牙:“谢谢提醒。”
三分钟后,大门外传来一声声惨叫。
天狗别开脸,不大确定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劝劝?”
陶缇想了想:“不用,人类不是常说亲兄弟明算账?”
天狗:“是这么个用法?”
帝江:“啊!”
翌日一大早。
陶缇与齐泗走了一趟公交车上遇到的女生的住处, 见女生踩着整七点的时间上了212公交车。为了抓到“采花大盗”,也为了保护女生不再受害,他与齐泗简单了解了女生的背景,熟悉了对方下班到家的路线。
但是蹲点了三天无果。
说明犯案者非常谨慎, 同一个人不会抓第二次。
现在还能有希望摸到线索的便是依旧被“采花大盗”控制的小凤的哥哥小俊, 也许从小俊这儿能找到突破口。
晚上九点过后, 已是大部分人的休息时间。
丰凌路老旧楼居住区的住灯火渐渐熄灭, 只在夜幕下零星地留着几盏。
小凤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上楼。
“去年我就听妈妈说过, 这里好多住户都提议要搬迁,如果大家都同意,房子很快就要拆了,到时候我的家就不在这里了。”
“那搬哪儿去?”天狗随口问问。
小凤摇头:“还不知道。”
又上了一层楼, 她朝门牌号#52指了指:“这就是我家啦,现在这个点妈妈肯定还没睡,她晚上都要看好久我们的照片才睡得着。”
听这话, 小凤和哥哥小俊应该是长期逗留在房子内。
陶缇提醒:“活人和魂魄同住会沾染鬼气,时间太久对健康有害无益。”
小凤瘪了下嘴, 不说话。
天狗上前叩门。
过了几分钟,门开了,女人穿着一件花短袖, 看着门外四个陌生人怔住了。
再看陶缇和天狗, 面色更是慌张起来, 坐公交那天她有感觉到自己孩子的恐惧是因为这两个年轻人,这些年她偶尔也会遇到有点本事的,说她被小鬼缠身什么的。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女人扶着门框, 只打开了点缝隙。
说完,门缝里穿过一道微凉的风。
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女人眼眶一红。
小凤站在女人身后道:“我妈妈叫简春兰。”
陶缇开门见山:“简阿姨, 我们是跟着你的女儿小凤来的。”
简春兰脸色变换,嘴唇蠕动了下,抓着门框的指关节隐隐泛白:“你们....你们要来抓她?”
说不上抓,但小俊露了面肯定是要被带走的,毕竟是参与者,陶缇暂且压下不提,道:“他们和最近的女生失踪事件有关,找他们调查。”
“他们没有害人,他们不会害人的!”简春兰突然激动,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一条胳膊从陶缇耳边穿过抵住门,对方再撼不动分毫,齐镇最烦进个门还得磨磨唧唧杵在门口聊一堆,且作为大老板还没谁给他吃过闭门羹,脾气一下就要上头。
陶缇抬手搭上他小臂,斜睨了眼,把胳膊拉了下来。
看在陶缇没在他开口前就先说“闭嘴”两个字的份上,齐大妖的毛顺了,起码比之前好多了。
齐泗立即说道:“阿姨,我们没说他们害了人,你先让我们进去把话说清楚。”
“对啊,你女儿还是我们送回来的,她正看着你呢,”天狗也道。
简春兰能感觉到女儿回来了。
犹豫了下,开了门。
齐泗对案子最了解,拣着重点简单明了得说完,也道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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