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 炸人头皮。
几只巴掌大小的花斑色甲壳虫最先到了三清钟边缘,它们长相奇特,像甲壳虫又不是真的甲壳虫,最有特点的是身体一般粗壮的两只前脚,刨土奇快,几秒内就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蝎子、毒蛇、老鼠全部涌入了洞中。
陶缇还在钟内,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出现蠕动感,有不少东西正要破土而出,泥土松动的迹象愈发强烈。
下一秒。
一条毒蛇嗖得缠住了他的脚脖子。
“饕餮,你不是喜欢吃吗,从古至今有什么不能入你口,但你肯定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低等虫子的食物,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哈哈哈....”
鬼车还在叫嚣。
但他不敢大意,掐算着毒虫破土的时间挥起一道妖力敲击在铜钟上。
铜钟的第一声嗡响会使人头痛欲裂,肺腑受到极大的冲击,他知道一些毒虫毒蛇要杀死饕餮难如登天,但早在周围待命的诸多毒蛇都是他精心培养而成,毒性猛烈到将上古天神咬一口对方也要损耗不少妖力。
因此,只要陶缇在铜钟内有片刻分神,再被毒蛇咬上一口。
那么今天,必死无疑。
咚咚咚,铜钟内响起打斗,从内而外发出的声音沉闷无比,没一会儿,声音弱了下去。
鬼车的心情无比舒畅。
在陶缇破坏婆罗国事件开始,他就已经对陶缇怀恨在心,邀请加入只是权宜之计,饕餮若真的入了伙,他也会想办法在某一天杀人无无形。
为确保陶缇能够分神被袭,他再次敲击铜钟。
这一声比之前还重,似乎连空气都因为响动在隐隐颤抖。
等了会儿,仔细听去铜钟内只剩下了毒虫蛇蚁爬行的蠕动声,能想象四面八方的毒虫全部钻入铜钟内是什么场景,它们迅捷地爬上人体,穿梭在指缝间,没过脖子、撕扯开口腔,爬入耳道,就连眼窝也不放过。
空间被毒虫毒蛇挤得只有穿梭蠕动的摩擦间隙。
而被包围的人无法挣扎,因为被毒蛇咬了之后尽管失去大部分妖力但不会立马致死,只会变得瘫软无力,皮肤的触感更不会被麻痹,可以清楚感受疼痛,体会到血肉和骨头被撕咬的钻心之痛。
“怎么样饕餮,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
鬼车得意,为了以防陶缇会突然蹦出来,他在铜钟外又加了一层禁制,附雷电之能,万一出的来也会被雷电击中。
“我知道你尚有一口气在,能听见我说话,饕餮之凶悍就是被毒虫啃得剩下副骨架子估计也还能聊上一两句,不如你开口求我,兴许我一高兴可以续你几天命,如何?”
多留几天命就多折磨几天。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可铜钟内没有回应。
“饕餮?”鬼车试着喊了声,约莫等了一刻钟,还是无人应答。
难道已经死了?
他腹诽着靠近铜钟,耳朵附在铜钟上,听到内里传来咔嗤咔嗤的啃咬声,兴许是毒虫们先咬掉了饕餮的脑子导致他不能说话,心里这么想着,又一下敲在三清钟上。
这第三声蕴含了当初炼制法器的修士的部分修为,好比大妖的威压,不同的是它有实质的碾压力,外面只是敲打,内里却犹如狂风过境席卷肉身,再形象点,强横的力量就是接通了电源的绞肉机,绝对会把躯体搅成稀巴烂。
这下应该真的死透了。
鬼车心下大安,没看到饕餮死去的表情有点遗憾,但好歹除去了一个大隐患。
他解除了三清钟外的禁制。
谨慎起见,又等了片刻嘴里才念出收回法器的口诀,三清钟的大小缩了一圈,慢慢从地面升起。
刚掀开一点儿,里面便冒出浓重的白烟,带着一股股焦香味。
“这是.....”
鬼车倒退两步,凝神戒备,怕陶缇没死透从里面冲出来,可是白烟散去后哪有人的影子,只有一堆细长的竹签,再仔细看会发现那些并不是竹签,而是拿木材劈成的极细的一根根木条,和竹签很相似。
但功能都是一样的,拿来串肉串。
所以,饕餮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在里面做了一顿烧烤。
鬼车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怎么可能呢?!
“你在找我吗?”声音如鬼魅般出现在背后。
陶缇抬起脚踹在鬼车背部,咔嚓一声,对方的脊椎也在巨力下断裂,摇晃的身体往前栽去,鬼车不敢回头耽误时间,再次祭出三清钟,随后一声响。
接着再看,身后没有人影,是不是重新把陶缇困在了钟内也未可知。
他左右观察了番,不见任何动静,但也不得不防,青羽翅膀展开一下蹿至空中,哪想头顶猛得撞上硬物,颅骨都在这一刻有变形的迹象,脑子嗡嗡震荡眼前发黑,身形是怎么快速飞上天的就是怎么被更快砸下来的。
嘭!大地一声闷响。
鬼车半个身体凹陷进了地面。
陶缇现身,他的隐身术是见识了鲛人变色术法后找出了压箱底的法修藏本从中学的,掌握了一两成,但是够用了,手里举着一块倒塌的厂房中的水泥石板,石板附着了妖力,坚硬无比。
嘭!又是一下!
对手全部没入了泥土中,原本地上还有大大小小皲裂的地砖,此时也都卡进了地里,唯有鬼车的一只脚露在外面。
陶缇的心情还是很不爽,虽然吃了一顿烧烤,但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他现在挑食得很。
再加上三清钟的那三下敲击,这点能力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刺得耳膜作痛,眼底火气更旺了,手里的石板掂了下,觉得不够重又换了块更大的。
对方敲钟三次,他砸这妖鸟三次很公平。
妖力蓄满,石板高高举起。
然,还没落下,地上的泥巴转眼炸裂,陶缇一退,耳边啸叫响起,身边刮过一阵劲风后鬼车现出了原形,原身比起人形又暴涨了数十倍,九个鸟头抻长了脖子在夜幕下舞动尖叫,大肆开骂。
“饕餮,我要你死!”
“你一次次坏我好事,一定要杀了你!”
“报仇、报仇!”
“先啄烂你的脑袋,再吃了你的五脏六腑!”
九个足有篮球大的鸟头说话不一,但意思和目标是同一个,它们一边叽叽喳喳一边煽动翅膀,造成的飓风刮起飞沙走石。
而这点风,陶缇完全不放在眼里。
略一思忖,他扔掉了手里的石板,目光瞥向了一根足有三米长的木材,大约手腕粗细,一扬手,木材已经握在了掌中。
鬼车原形比化人形时厉害得多,飓风中夹杂了爆射的翎羽利刃,齐齐扎向陶缇,陶缇将木材横亘在胸前,左手抵上右手手背,一掌击出,木材腾空往前耸去同时如扇形般飞速转动,只听无数笃笃笃声传来。
所有爆射的翎羽全打中了木材。
此时,九个妖鸟头颅一起大张了鸟嘴,口中吐出烈焰,九道烈焰缠成一条,刹那火光漫天,光是热浪席卷过的地方无一不成为焦土。
对于控火术陶缇有不小的造诣,当下劈开来袭的烈焰,化整为一的烈焰立马被分成两股从他身侧穿过。
气流鼓动,衣衫翻飞。
单薄的影子屹立在火光的包围圈内,他每走一步,火焰便缓缓分开,像死物有了灵性,哪怕只是一团火也知道当下看似纤瘦的男生不好惹。
焰中的光芒镀在已被映照得火红的脸上,却越发衬得分明的轮廓淡漠、冷静。
陶缇开口道:“火,对我没有用。”
小时候他咬了传说中的睚眦一口,被睚眦赶入无妄火海烧了整整三千多年,玩火玩得比谁都溜。
鬼车吃惊,两道翅膀剧烈扇动,火焰在飓风中暴涨遮挡住了陶缇视线,趁此再将所有妖力集中于一击。
击没击中他不管,借着稍稍绊了饕餮脚步,他转身便逃。
之前打斗中就已受了内伤,身体损耗不小,他现在根本不是饕餮的对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惜,那一击完全没有绊住陶缇。
火光中,一道人影冲出迎头接了鬼车一击,身形丝毫不停顿,那根不知何时被扎成了狼牙棒的木材又握在了手中,妖力一震,翎羽成灰,木材又成了光滑的木材,同时也跃上了妖鸟脊背。
手中一用力,响起了一连串的嗤嗤嗤声。
大地上的烈焰顷刻熄灭,被早已拨云见光的满月华辉笼罩,勾勒出霜白之中呈现的像糖葫芦串的形状,但每颗“糖葫芦”下还连着一条“粗线”。
八个鸟头被串成了串。
鬼车摔向地面。
陶缇落在他背上,不紧不慢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扁形的塑料小瓶,单手打开了瓶盖。
剩下的一个鸟头大惊,想到自己放毒蛇咬饕餮,饕餮肯定是要以牙还牙,怒道:“这是什么毒药?!!”
“孜然。”
“.......”内心有一万句MMP!
鬼车一瞬间无言以对。
而陶缇是真想吃了他, 墨色的瞳仁渐渐变成了琥珀色,妖形原身体会扩大自身的饥饿感,这正是他对食物渴望的表现,顺带问一句:“你在监察局注册档案了吗?”
没登记的黑户吃了就吃了, 有档案的得思量一二。
鬼车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好在脑子也转得飞快, 当下说道:“当然注册了!”
“好, 那我吃干净点, 不留蛛丝马迹。”
“......!!!”
知道陶缇不是开玩笑,鬼车当机立断,忍痛连根斩断八条脖子,脖子一断, 身影朝后退去想再跑一次,空间移动需要足够妖力他现在无法施展,只能凭借运气看能不能脱困。
这边陶缇要追, 动作顿了顿,因为鬼车才飞出十来米, 偌大的身体便轰然坠落,抽搐了几下后吐了好几口血,有人强行破了他的禁制, 于是遭受到了禁制反噬。
陶缇恢复眸色。
对方从黑暗中奔来, 面容冷酷, 月光将男人高大身形的背影拢成一团,连体的影子蜗居在地面草丛里蠢蠢欲动,又或许只是因为来人的走动而跟着移动罢了。
他看了眼陶缇。
陶缇手里拿着的鸟头串串被自动忽略, 齐镇只看到他满身是血的站在血泊之中,压抑的怒火炸裂, 他看中的躯壳就是他的,结果不光被抢走还被弄得如此狼狈可怜,一踏脚把鬼车的脑袋踩进泥里,走向陶缇。
真的要疯!
当然,可怜是他自己脑补的。
“哪儿受伤了?”发音沉如海面浪涌卷起的隆隆声。
“没有,不是我的血,”陶缇说。
“我给你报仇,”就算不是陶缇的血,也应该受了不少欺负。
瘫倒在地上的鬼车颤了颤,在谭城为祸前他就知道睚眦也住这儿,在睚眦婚后不久他还去过新江北路的别墅,了解到与饕餮结婚是分房睡,彼此身份没有道明,这也是他放心作恶的原因之一,想着他们不会联手妨碍他。
可惜事与愿违。
而之所以先找陶缇谈判就是睚眦比饕餮还不好惹,当下奋力抬头吐掉嘴里的泥巴指着陶缇,想拿陶缇真实身份的事来拖延时间:“他没受伤,他其实是....”
“我不喜欢要死的人还屁话这么多,”齐镇已经抡起了拳头。
话题戛然而止。
睚眦想刀一个妖怪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一个鸟头到底是如何惨样陶缇不知道,因为那一拳头直接把脑袋摁进了泥土里。
紧随而来的天狗、齐泗和为了找哥哥小俊也大胆跟来的小凤,都只看到齐镇对着一个土坑不停地击打,像极了用杵臼搡年糕。
“猫哥哥,他在干什么呀?”
他们没有靠太近,小凤还不太清楚状况,拉了拉天狗的衣服问。
天狗赶忙捂住她眼睛:“小姑娘还是不看的好,还有,我不叫猫哥哥,我是天狗。”
“狗哥哥?”
天狗牙疼:“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小凤嘻嘻笑。
齐泗则快步走了过去,瞄了眼土洞,立马别开眼,劝道:“二哥,别打了别打了,这妖怪已经死了,咽气儿了,没了,走了。”他用了好几个代表完结的词试图把齐镇的理智拉回来。
前几天他还收到了的大哥的消息,说二哥最近一次失控是在极域海,他问为什么,大哥还不说,只关照他如果回谭城的话就多看着点二哥。
齐镇听不进话,一瞬不瞬盯着土坑。
一拳接着一拳。
恍然重回到了梦里的场景。
“二哥!”齐泗忽然大吼了声,“行了,真的别打了都成泥巴了,你还是赶紧检查检查二嫂的状况,人都被你吓傻了!”
齐镇的动作微微一滞。
见这话灵光,齐泗再接再厉:“你快起来看看,他脸白得跟纸片儿似的!得马上送他回家。”
天狗满头黑线,老大哪里脸白了,明明红得可以好吗。
而陶缇的眉头不由得耸了下,手里还握着串串,纠结着到手的食物是直接吃了还是应该当着他们的面儿扔了。
还没想好,有人到了面前。
齐镇不管什么狗屁鸟头,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沾满血污的脸,一把夺过串串扔了,果然是吓傻了站着一动不动:“这么脏的东西拿在手里干嘛,又不是吃的!”
陶缇一下黑脸。
在齐镇看来就是他一人和妖鸟缠斗,体力已经耗尽,这才脸色奇差。
不由的,放缓了点语气:“是我来晚了。”
一旁,齐泗惊了惊,这算不算是二哥在和一个人类道歉?
“不,”陶缇太阳穴突突了两下:“是你来早了。”
再晚来一分钟就可以把鬼车全吃了。
“你这是在说反话怪我?”齐镇两手一左一右抹掉陶缇脸上的血,因为有点用力,把脸都揉变形了,确定脸上没出血后扯住陶缇的衣服下摆就要掀起来。
啪,被陶缇打掉:“干嘛?”
齐镇又控制不住烂脾气,开始咆哮:“我还能干嘛,看看啊,有没有蹭破擦破你自己不知道的,没见过笑着笑着才发现肚子上捅了把刀的?”
想象力很丰富。
陶缇偏了下头,尽量不让耳朵受罪:“你电视剧看多了。”
可齐镇神情严肃认真,不是在打嘴仗,不由分说又要去掀衣服。
齐泗见状忙不迭拉住他:“二哥二哥,荒郊野外的拉拉扯扯不方便,回去再检查来得及。”
看向弟弟的眼神转变成阴冷。
凉飕飕的。
二哥的脾气其他兄弟都了解,最不喜欢别人反驳他和他对峙,齐泗硬着头皮把他拉一边,附耳小声说:“关键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你当众把二嫂衣服扒了,他会害羞。”
“害羞”两个字着重了语气。
齐镇又去看陶缇,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害羞,但是考虑到对方寡淡的性格,就算真的害羞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于是点了下头:“行了,我知道了。”
齐泗松口气:“哦,对了,这妖怪是不是采花大盗?”
齐镇道:“不知道。”
“啊?”齐泗一愣,“不知道你就打死了??我以为你起码会问一问,那死了我怎么交差,案子我是结了还是不结?”
“随便你。”
“随.....”齐泗指着自己,话没说完,二哥已经不想搭理他,径直从面前走过。
齐镇拉起陶缇到一颗树后。
陶缇疑惑:“你有事?”
有事,可以是问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是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而陶缇的问话涵盖两者,毕竟齐某人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齐镇把自己衣服脱了丢给他,背过身道:“换上。”
陶缇一森*晚*整*理点不矫情,鬼车断颈时八个脑袋一齐喷血,别说脸上身上,连裤子都被血浸湿了,能暂时换件干爽的衣服自然会舒服不少。
“自己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受伤。”这茬儿在齐镇这儿还没过。
换了平时,陶缇会直接说没有,但齐镇老在他有没有受伤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多加了一个字:“真没有。”
“嗯。”
“谢了,”指的是衣服。
他脱了染血的白T将齐镇的衣服穿上,看着草地上拉长的朦胧影子动了动后抬起了手臂,是齐镇转了过来,本以为对方又要拉他,哪想是掐在了腰际。
他一个手刀往后劈。
齐镇接招,握住了腕子,掐着陶缇腰际的右手掌心温度攀升。
微微刺痛扎在皮肤上。
一瞬,齐镇松了手。
陶缇掀起衣服,腰上多了一个花朵形状的印记,瞳孔几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露出几许茫然。
齐镇认真道:“放心,对你没有伤害,就是在你身上做个标记,万一有下次我可以更快找到你。”
一听,陶缇的脸色更差了,也就是说以后再一起遇到类似事别说吃了,就是连根鸟毛都衔不上了,抿了下唇:“我想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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