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齐镇又开始撒谎,“这是我们齐家的家族印记,好比结婚盖章,你和我结婚了就得打上,你自己去不掉。”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等你死了能自动消失吗?”
“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呢?”
话题突然就偏了。
“不然为什么要和你结婚?”陶缇反问。
齐镇一噎,怒气腾腾:“回家!”
天狗和齐泗在二人从树后出来时也收拾好了鬼车的尸身,拿废墟里露出的几个蛇皮袋给裹了。
齐镇朝弟弟齐泗招了招手,齐泗一过来他就把人上衣给扒了,然后给系在了陶缇腰上遮住染红的裤子。
齐泗贼兮兮和天狗咬耳朵:“我告诉你,我们家有很多兄弟,就属....”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二哥,“最缺德!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有异性没人性?”
“不是吧,”天狗为老大正身,“我老大是男人。”
“哦哦,那应该是为富不仁?”
“好像有点对了。”
齐镇回头,阴恻恻的目光射向齐泗:“我听见了,回去收拾你们。”
齐泗立马闭嘴,他不知道二哥对陶缇平时怎么样,对亲兄弟是绝对不手软,不过幸好加了个“们”字,嘿嘿笑着面向天狗。
天狗张了张嘴,气到翻白眼。
自己是不是被陷害了?!
几人出了林子走到路边。
陶缇道:“有车来了。”
汽车大灯的光束很快到了跟前,司机也看清了路边的人,一个衣服松垮脸上脏兮兮,另外两个男人打着赤膊,还有一个略胖的男生背着包袱,甚至包袱上头还趴着脸色惨白惨白的小姑娘。
“是辆吉普,载我们几个刚好,”齐泗争着表现,“我来拦车。”
之前寻人利用的是神识大面积搜索,能力消耗巨大,现在能坐车回去当然最好。
他跑到路中间,张开双手。
半夜出现一帮人总是可疑,司机吓了一跳,眼见对方要扑上来,方向盘一打一脚油门到底,吉普绕过齐泗滑出了S型刮得比风还快。
其他人默默看着他。
齐镇抱起胸,对陶缇侧目:“作为他哥我现在应该怎么夸他?”
陶缇:“拦得很好,下次别拦了。”
齐泗:“........”
之后又路过了几辆小轿车, 就是拦得下也载不了四个人和一具妖鸟尸体。
齐镇干脆一个电话给武尤,让武尤来接。
打完电话,又给武尤发去了一条信息。别墅里,武尤盯着信息好一会儿, 确定是齐镇会干的事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明白就要问。
【原因?】
齐镇磨了下犬牙, 背过身打字不让其他人看见:【让你干就干, 问什么原因, 现在是你问原因的时候吗!拿上钥匙过来接人!】
“二哥, 你干嘛呢?”齐泗探过脑袋。
齐镇一巴掌推开他:“走开。”
“不是,我就看看怎么了,”虽然二哥不好惹,但齐泗就是个直肠子, “你这样子就像背着媳妇儿外头有人了,发个信息还偷偷摸摸的,你给谁发呢?”
齐镇不耐烦地扫他一眼, 接着低头把没打完的字打完了。
【别说是我让你干的。】
消息发送完,腾出手了。
齐泗免不了又被一顿揍, 天狗谨遵老大上次的教诲,光和小凤一起看热闹了。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了二十分钟,黑色越野抵达, 这辆车不是上次的装甲越野, 但也足够宽敞, 齐泗接过天狗手里的东西抢先坐在了副驾,他被二哥给揍怕了,能离多远离多远。
陶缇也随后上车, 而小凤是魂魄,有没有位置都可以。
“先去监察局, 我把这玩意儿送了,”齐泗拍了拍蛇皮袋捆成的包袱。
武尤道:“好。”
待大家都坐稳后,越野启动。
虽然鬼车已死,但陶缇也了解了些讯息,“采花大盗”和鬼车并不是同一个人。
鬼车是幕后操纵者,可从他对“采花大盗”的态度来看,对方在这件事上办得并不好,也许就是基于“采花大盗”没有杀人,而是在几天后把掳走的女生放了回来。
他将打斗过程和自己身体的状况掠过,只提了知晓的信息。
天狗抛出疑问:“那鬼车一死,是不是代表‘采花大盗’不会再作案了?”
小凤也想到了哥哥:“我哥哥是不是也能回来了?”
陶缇道:“不好说。”
天狗点头,他和老大中间隔了个齐镇,说话时还得身体前倾:“也是,起码也要等几天看看情况,诶,老大,那他有没有说让人抓这些女孩子干嘛?”
“没有,他身后还有团伙,具体是谁有什么计划就算他敢说你敢吗?”之前鬼车言明只要他加入就可以全盘托出,但想想也知道只是诱他加入的钩子,入组织也不是说句同意就当入了,必定有伤天害理的事等着他。
届时托出的计划是真是假更不可预知。
“二哥,你怎么看?”齐泗转过身来,大胆一问。
一般作孽的妖怪脑子里的想法必定奇奇怪怪,所以问他二哥就对了,毕竟脑回路都不太一样。
齐镇对弟弟都不手软对别人就更不会嘴下留情了,道:“依我看,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是脑子里长了蛆,要么就是屁股长在了脑袋上得了便秘,或者....”
陶缇想起那几个没来得及吃的脑袋,再结合齐镇的BB,一下食欲大减,盯着齐镇:“别说了。”
一开口总有让他打人的冲动。
“行,不说就不说,以后求我分析老子都不分析,”看在陶缇今天独自面对妖怪的份上,齐镇暂且不计较,双臂一抱,靠着闭目养神。
齐泗也闭上嘴,就不该问二哥,嘴里没句有用的。
去监察局前,他们先去了小凤家。
简春兰晕了没多久就醒了,一直在家里等消息,也盼着小俊可以回来,但是他们离开后家里静悄悄的没任何动静。陶缇把小凤留在了她自己家,又回了趟当铺把帝江捎上,因为鬼车的话,他不放心帝江单独在当铺。
他和帝江身上还牵连着鬼车背后团伙的秘密,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车子在监察局门外停了,齐泗下车,之后他与天狗和帝江去了齐镇住处。
想回房洗澡换衣服。
一开门。
陶缇愣了愣。
房间里的大床被砸了,碎成了木头渣,床垫扯成了烂絮,填充物堆积在木头渣和同样碎裂的床头柜上,墙壁被刮花还被泼了红色油漆。
这个房间没法住人了。
“哇~~老大,你这是得罪谁了啊,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把你房间弄成这样?”
天狗抱着帝江张大嘴巴,但一想这里是谁的家,谁有胆子在齐大总裁的家里放肆,那罪魁祸首自然是.....
齐镇走了过来,左手撑住门框,右手端着刚从厨房里倒的水,看了眼房间,朝武尤吼去:“谁干的!哪个狗东西溜进来干的好事?在我房子里撒野被我逮到一定抽他筋扒他皮。”
一句话把武尤和天狗都捎带上了。
天狗嘀咕:“骂人能不能别带上狗字,狗怎么你了...”
端夜宵出来的武尤面无表情,放下汤锅,举起自己的掌心拔掉虎口扎着的一根木刺,说:“一个疯子叫人干的。”
齐镇拿眼神把武尤从头到脚剐了一遍。
“什么疯子?”天狗问。
他没看明白情况,齐镇这么一吼,武尤再这么一说,他还真信了,如果不是齐镇本人那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齐镇接过话:“别管是谁干的,我家里没装监控查也查不明白,”说着低头喝了口水,喉结咕噜滚了两下,抬头时对上了陶缇目光,心里莫名一虚,要不是结婚第一天他放过狠话,说要是敢进他房间就把人弄死,他不至于唱这么一出。
陶缇看着他装。
看到房间一团乱时就想到是齐镇让武尤干的,再联想到先前鬼祟发信息,更加确定,就是不明白原因。
这个白痴,又想干嘛。
他冷冷道:“几个意思?”
齐镇又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喉咙。
正题来了。
“二楼的卧室可以给你家小员工和小红暂住,其他房间没床,你的房间住不了人了,重新装修也得花时间,我勉为其难让你和我睡。”
既保全了面子又说出了想法,最重要的是他想把陶缇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再被乱七八糟的怪鸟给掳走了。
在一旁的天狗陡然开窍,说了一大圈就是想睡老大呗?
“啊啊...房.....啊!”帝江扭着肥肥的身子说话,它想说房间够多,但那个“多”字还不会,天狗当即捂住它嘴,分分钟闪退。
少儿不宜。
“就这件事?”陶缇波澜不惊。
“怎么?把房间分你一半你还不乐意了?”齐镇挑高眉梢,白开水喝出了老酒的架势,提出这个建议本来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陶缇要是不同意面子就直接被踩脚底了,眼睛死死瞪着人,“老子给你加钱!”
“多少?”
“......”问得比自己脑子转得好快,齐镇都没想好金额,当然他不差钱,“五百万。”
“一千万。”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成交。”
“我说的是一晚。”
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几乎要涌回喉咙把齐大妖呛死,有钱是一回事,花得冤枉是另一回事,臭小子太会宰人了!但自己要求的怎么着也得自个儿吞了:“好!”
还在客厅旁观的武尤重新回了厨房,原以为陶先生要吃亏,看齐镇倒贴还得掏钱他就放心了。
“先去洗澡,”齐镇朝楼上努了努嘴。
陶缇上楼,之所以同意,也是料定以齐镇的性格不会拐着弯的干龌龊事,无非是他们有名义上的婚姻,而自己被鬼车带走伤了他狂妄自大的自尊心了。
倒是能理解人类的这种想法。
自己放在桌上的摆设不喜欢被陌生人拿走。
“我说到做到,一天一千万你记账,以后总结,”齐镇从衣帽间拿了自己衣服给他,之前睡在当铺,被子上有陶缇的气息,挺好闻,不介意自己衣服也沾点,“明天让武尤给你买新的,衣帽间也分你一半。”
老天开眼了,睚眦难得大度。
“嗯,”陶缇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
但某人总要犯一犯欠。
齐镇在床边坐下,似笑非笑:“看在我牺牲这么大的份上,你就算不喊我一声恩人是不是也得给我露个笑脸,以后睡觉前帮我热牛奶,累了帮我捶腿,起床你得叠被,房间里的卫生,洗手间的垃圾你应该满怀感恩地承包,说以后这些都你来做?”
陶缇凉凉地看着他,好好的一个人就是长了一张嘴:“好,以后这些你来做。”
“......”靠,老子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满怀感恩,感恩你煞费苦心砸了我房间还非得倒贴钱要让我同住,”陶缇站在浴室的门缝后,直视着齐镇重复,“感恩。”
啪,关上门。
“.........”
齐大妖没感受到一丝丝感恩,只有赤果果的嘲讽。
镜子前,陶缇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还残留的一点点淡淡的血水顺着鬓边滑落,他又掬水抹了把,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劲腰线。
低头,手指摩挲了下小花形状的印记,轻触时皮肤上还有些许刺痛,侧过身,镜子照着左肩后的肩胛骨。
上面有个一模一样的记号。
从他开灵智时便记得有了,一直当做胎记。
是家族印记嘛…
陶缇面对着镜子。
早有的胎记已变得极浅极淡, 不似腰上那般鲜明,是历经了数不清的岁月沉淀已和周围皮肤一样平滑。
沉默着看了会儿,洗澡、洗漱。
然后走出浴室。
齐镇也刚好擦着头发进来,他在四楼的浴室冲了澡, 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心道自己是看在这具壳子太瘦弱怕以后用不了, 不是为了照顾一个小小的人类, 更不会承认他大妖怪竟然给别人倒奶。
杯子往陶缇手里一塞, 嘴上使坏:“我喝剩下的,给你了。”
陶缇握着玻璃杯,手心里传来淡淡的温度,抬眸捕捉到了齐镇眼中的戏谑, 他也不是吃素的:“辛苦你了,喝剩下的还特意装进杯子里,以后想伺候我直说。”
“......”擦!
大眼瞪小眼。
齐镇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总被陶缇摆一道,呲着牙, 露出狰狞凶相,手里的毛巾在空气里抽了下,带出一声凌厉的“啪”。
陶缇一口气喝光了牛奶, 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杯子放下时, 齐镇也狞笑着到了跟前,手里的毛巾被拉扯得绷直。
陶缇不动声色,实则暗中蓄力, 趁其不备,一声闷响拳头击上了齐镇的小腹。
齐镇略一弯腰, 嘴里嘶了声,换了普通人已经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但他也是毫无防备之下挨的,能不痛吗,这小子的拳头还不是棉花做的。
客厅里,天狗和帝江也已经收拾好自己,寻着厨房飘来的香气到了一楼,正在看武尤做了什么好吃的,只听楼上传来暴跳如雷的吼声。
“你打我干什么!!!”
这一听就是齐总吃亏,天狗回转仰起的脸,帝江扭过肥肥的身体,彼此动作一致。
武尤接着与他们介绍最新发明的料理。
楼上,陶缇不解反问:“你不是要勒我?”看齐镇的架势不是想勒死他也是想把他勒个够呛,自己只好出手。
齐镇揉了两下肚子,咆哮:“老子是要给你擦头发!”
陶缇嘴角一抽,擦个头发摆出了要弄死他的表情也只有齐镇了。
大毛巾兜在了陶缇头上,也盖住了微微放松下来却也有些迷惑的表情,齐镇这人,他看不明白,所以一直有保持警戒心,只是现阶段没看出来齐镇要对自己不利,但人类也有句话,叫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头顶上方传来擦头发的轻柔触感,额前凌乱的发丝偶尔掠过眼睑。
他道:“齐镇。”
“怎么?”齐镇十分不爽地掀开毛巾,露出了陶缇一半侧脸和仰视他的眸子,乌黑瞳仁像清澈微凉的湖水里掷入了一颗晶莹的紫葡萄,脑子里这么想时,手已经摆正了毛巾露出了对方整张脸,大毛巾裹着陶缇脑袋两侧,继续揉搓。
某妖有了一种rua宠物的满足感。
心情好转。
陶缇问道:“你给我做的标记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了,家族印记。”
“为什么是花朵形状,有什么含义?”
“二哥!二哥你们快下来!”外间楼道传来的喊声打断了陶缇的询问,然后是咚咚咚的叩门,齐泗在门外说,“我打听到了案件最新消息!”
“知道了,”齐镇吼回去,三两下用自己妖力把陶缇头发烘干了,也弄成了鸡窝头,相当满意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好了。”
陶缇一摸,面孔刷得沉了下来。
有够无聊的。
几分钟后,大家齐坐在客厅,人手一碗夜宵边吃边说。
齐泗将鬼车尸身上交了谭城监察局,也是到了后才知道,建业分局局长已经帮他向谭城监察局打过招呼,所以晏湖和夔牛早就介入调查,但是和他当初说的一样,下一个目标的受害人很难确定,于是派了不少小妖出动,分别在各行各业里随机选择一些年轻女生保护。
也算是大海捞针,万一保护对象是目标就有了追查的线索。
“这不,线索就来了!”齐泗仰头一骨碌喝完汤,手在茶几上那么一拍,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茶馆说评书,“我刚和他们谈完,城南那边的小妖怪来汇报工作,你们猜怎么着?”
“说,”齐镇懒得猜。
齐泗不敢卖关子了:“就在今晚,又有女生失踪了。”
陶缇道:“什么时间段?”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我特地多留了一会儿听了听,就是我们去简春兰家那段时间,这不是更确认了鬼车和‘采花大盗’不是同一个。”
天狗道:“还说明主谋死了下属还会继续掳人,坏消息啊。”
“总比没消息强啊,”齐泗接着说。
据了解,这次出动的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女生在逛路边摊的时候看见了只小兔子,于是追着兔子跑了,负责看守她的小妖就没怎么上心,结果女生拐个弯就不见了,现场就留下了一个包。
陶缇:“这么看,他掳人的手段很多,不一定都是派遣小鬼。”
齐泗:“可不是嘛,防不胜防。”
天狗:“不怕直接干架的就怕这种偷偷摸摸的,难缠,我们下步怎么办?”
“我看就这么办,”齐镇开口,同时拿起筷子插上砂锅里的鸡腿,一搅把整根腿拔起放进了陶缇碗里,投喂等于变相驾驭,他自个儿在脑内自嗨。
天狗和齐泗还等着他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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