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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池翎)


满打满算,宇文越离京至今已有三个月。虽然事先做了布置,但作为一位刚掌权不久的皇帝,离京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再不回去坐镇,恐怕要出乱子了。
这些事宇文越当然会考虑,一直没提,还是因为担心谢让的身体。
知道他在想什么,谢让抿了口水,道:“过几日找个机会,向葛大夫坦白一切,问他愿不愿意与我们回京吧。”
宇文越不答。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片刻,才低低应了声“好”。他顿了顿,又道:“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待过完年之后,我会去向葛大夫解释。”
谢让自然注意到宇文越不自然的态度,他偏了偏头,正要询问,忽然闻到窗外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轻轻嗅了嗅,皱眉:“这是什么味……”
“我的鱼汤!”少年惨叫一声,连忙跑出了屋子。
谢让:“……”
山中的日子平静而安宁,几乎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这日清晨,谢让还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少年压低的嗓音在屋外响起:“阿越,阿越——”
搂着他的人动了动,却没有理会。
宇文越的身份不便暴露,葛大夫和阿轩至今只知他名叫阿越。葛大夫年事已高也就罢了,阿轩也跟着这么叫。宇文越最初还觉得这小少年没大没小,强调了好几回让他要叫哥哥,对方却只当没听见。
宇文越这会儿也全当没听见对方喊他,眼也不睁,手先摸上来,帮谢让捂住了耳朵。谢让本就半梦半醒,察觉到对方的意图,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低低笑了声,推开对方的手:“阿轩喊你呢。”
此刻天还没完全亮,屋内亦是一片黑暗。谢让在黑暗中翻了个身,被对方用力搂进怀里:“别理他。”
谢让:“昨晚是谁兴致勃勃,要去赶集的?”
这个时辰,若是在宫里,他已经起来练了好一阵功了。可自从来了这里,一日比一日懒散,连床都起不来。
宇文越不答话,脑袋埋进谢让怀里,轻轻蹭了蹭。
小狗似的。
谢让失笑,顺势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低声道:“可我想去看看民间的集市。”
少年撒娇的动作瞬间停了,他静待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集市要赶早,二人没再耽搁,简单梳洗完便出了门。
今天是大年三十,往年的今天,都是阿轩早起去山下的集镇采买,再回来做顿简单的年夜饭,便算是过了年。
今年多了两个人陪他,他别提有多高兴。
下山的一路上,往日害羞内敛的小少年难得兴致极高,缠着谢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什么如何分辨野菜草药,如何在山中做陷阱抓野兔,只要想到的,都能说上大半天。
谢让出身农户家,如今恢复了记忆,对这些寻常农户的生活也算了解。
两人聊得兴起,宇文越插不上话,脸色愈发阴沉。
“再往前走一炷香就能到山脚了……谢哥哥,你怎么了?”注意到谢让忽然停住脚步,阿轩也停了下来。
谢让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闷闷不乐的人,平静道:“先歇会儿吧,我有点累了。”
“那赶紧坐下歇歇,师父说过你不能劳累的。”阿轩连忙拉着谢让往路边走去,挑了块相对平坦的青石,还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谢哥哥你先坐会儿,我刚才看见那边树上结了野果,我去采一些来。”
“不必——”谢让一句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少年已经快步窜进树林,很快跑没影了。
山道上顿时安静下来,谢让抬眼看向还站在身边的宇文越:“不坐下歇会儿,不累吗?”
少年梗着脖子,还在闹脾气:“不累。”
“年轻就是好,走这么远的山路还不累。”谢让垂下眼,摸了摸肩膀,假意抱怨,“这石头硬邦邦的,坐着真难受。”
“谁让你偏要跟来凑这热闹。”宇文越不冷不热地说。他板着脸在谢让身边坐下,让对方靠在他身上,帮他轻轻捏肩:“这样好点吗?”
“嗯。”谢让忍着笑,低低应声。
宇文越又不说话。
落在谢让肩上的那双手力道适中,与对方平日的手劲相比,可以说是无比温柔。可那双手的主人却是面无表情,满脸的不高兴。
谢让觉得好笑,又与他搭话:“想喝水。”
宇文越从腰间取下水壶,递到他面前。
谢让也没伸手去接,身体稍稍前倾,就着宇文越的手喝了口水。这壶约莫用了能保温的材质,出门前接的热水,一路上被宇文越放在腰间暖着,这会儿仍温温热热,正好入口。
谢让又喝了两口,注意到对方表情稍有缓和,才道:“阿轩那孩子平时恐怕是憋坏了,这一路上那张嘴就没听过,不知怎么有怎么多话要说。”
宇文越动作顿了下,闷声道:“老师也难得与人聊得这么开心。”
“只是哄哄他罢了。”谢让不以为意,“小孩子嘛,说话就是得顺着他。”
宇文越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谁都哄?”
谢让噗嗤笑出了声。
宇文越终于意识到谢让又在逗他,按在他肩上的手顿时加重了力道,捏得谢让吃痛瑟缩。
“错了错了,不逗你了。”谢让往边上躲了躲,伸手推他,“谁让你老是瞎吃醋,这醋有什么可吃的,他与你能一样吗?”
宇文越一怔。
他像是没能理解谢让这话,愣了愣神,才缓慢问:“他……他与我不一样?”
谢让自觉说错了话,悻悻别开视线。
却又被对方用力抓住:“你觉得他与我不一样?那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
宇文越呼吸急促,抓住谢让手腕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他的神情难得有些慌乱,吞吞吐吐好一阵,也没能把那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阿轩低哑的嗓音:“谢哥哥,我回来了!”
山野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树林深处,谢让下意识抽了抽手,却没抽得开。一抬眼,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又红了眼眶。
谢让:“……”
他真的不记得男主是个哭包啊!
谢让别无他法,只得又温声细语地哄:“别闹了,等回去再……”
钳制着他的那双手紧了紧,又缓慢松开。
接下来的一路,宇文越都安安静静。这回倒不像先前那样带着怨气,不过仍然心事重重,就连在集市采买完,回去做饭时,都好几次险些烧干了锅子。
山中过年并不隆重,但还算热闹。宇文越领着阿轩做了一大桌子菜,葛大夫特意挖出埋在屋后的酒坛,一人给倒了一大碗。
当然,除了谢让。
“喝什么喝,你那破身子,调理了快一个月都没起色,让你坐这儿闻闻就不错了。”葛大夫如是道。
吃过了饭,葛大夫早早进屋休息。阿轩从没喝过酒,半杯下肚之后路都走不稳,被葛大夫领着后颈脖子扔回了屋。
收拾残局的活,只能留给谢让和宇文越。
准确来说,是大部分都留给了宇文越。
谢让擦拭着灶台,一抬眼,便看见了蹲在地上洗碗的少年。宇文越自小生在冷宫,活是干过不少,但这样的乡间生活还是头一回。
这段时间,宇文越当真像是个普通的农户子,种地抓鱼,买菜做饭。
谢让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宇文越。
他一时失神,少年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不等谢让移开视线,后者忽然笑起来。
他今晚被葛大夫拉着多饮了几杯酒,意识其实已经没有往日清醒,笑起来也看着傻里傻气。
谢让问他:“你笑什么?”
“老师在偷看我。”宇文越笑着道。
谢让愣了下,偏头:“没有。”
宇文越:“有,我都感觉到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谢让三两下擦完了灶台,将抹布往水里一扔,“洗你的碗去。”
他擦净了手,转头就往外走。
院子里还点着篝火,干柴在火堆里爆开,是这深山的宁静长夜中,唯一的声响。
谢让在篝火旁的躺椅上坐下闭目养神,被院子里的凉风一吹,才感觉脸上的热意消退几分。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走到近前停下,谢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动静,这才睁开眼。
宇文越蹲在他身边,偏着头,静静注视着他。
谢让:“……”
这人不会真是什么小狗转世吧?
谢让哭笑不得:“你做什么?”
“看你。”宇文越眸光明亮,“你真好看。”
晕乎乎、醉醺醺的小皇帝,可爱度瞬间提高了好几倍。
谢让看得心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晚上喝了那么多,头晕不晕?”
宇文越反应比以往迟钝了不少,缓慢点点头:“有点。”
谢让:“那还不去睡觉?”
“不要。”宇文越这回倒是答得干脆。他抓住谢让正欲收回的手,忽然问:“我和别人不一样吗?”
谢让默然。
这是还惦记着上午的事。
谢让一时没有回答,宇文越摩挲着他的手指,轻声问道:“怀谦,告诉我好不好?在你心里,我是不一样的,对吗?”

第63章
院中忽然扬起了微风, 篝火跳动着爆开,火光映在宇文越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定定地注视着谢让,眼底不见半分迷离,只有与往日极为相似的热烈与温柔。
谢让以前对这眼神是有些畏惧的。
少年的情感太过于炽烈, 就像身旁那跳动的火焰, 那样灿烂, 那样直白,令他无法忽视, 亦不敢靠近。
于是,谢让说服自己, 他们之间隔着世俗伦理,他不能, 也绝不应该回应这种感情。
他扮演着恪守礼法的长辈, 试图劝说, 或强行逼迫对方放弃。
可结果显而易见。
谢让手指颤抖起来, 耳畔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才注意到, 那是自己过分剧烈的心跳。
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态度,在宇文越眼中与拒绝没有差别。少年眼中的热切一点点冷却下来,他失落地垂下眼, 仿佛小狗耷拉起耳朵, 每一根发丝都透着委屈。
“外头风太大了。”宇文越勉强弯了弯唇角,若无其事般开口, “我扶老师进屋。”
他想扶谢让起身, 后者却没动。
“阿越,我——”谢让刚一张口, 院中又吹来一阵寒风。他猝不及防吸进一口,寒风灌进肺里,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调理了快一个月,谢让依旧受不得寒。
他咳得厉害,喉头几乎瞬间便尝到了血腥味,手脚到胸口皆是一片冰凉。
宇文越不再耽搁,飞快取过放在一旁的外衣将他裹起来,抱进了屋。
宇文越把谢让放在床上,轻抚背心帮他顺气,待对方咳嗽缓和后,才转头去关窗户倒热水。
温热的清水入喉,总算缓解了肺腑的寒意。谢让裹着厚厚的袍子靠在床头,忽然叹息般开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宇文越动作一顿。
“我是个早该死去之人,就算如今勉强捡回一条性命,这残破病弱的身躯,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谢让嗓音低哑,语气也难得有些低沉,“阿越,我不值得……”
“别这么说。”宇文越立刻打断他。他放下茶杯,抬眼望向对方那张血色尽褪的脸:“你的病我会治好的,至于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你说了不算。”
屋内陷入短暂沉寂,片刻后,谢让失笑:“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少年低哼一声:“朕是天子,朕的决定,何须与人讲道理?”
这话完全就是在赌气了。谢让又笑了笑,低声道:“这么看来,臣除了谨遵圣意,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宇文越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正打算再给谢让倒杯水,愣了下神,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谢让微笑看着他。
是带着点调笑意味,恶作剧一般的微笑。
坊间传言,谢让刚刚高中状元那两年,在京城风光无限,是有名的风流才子。这些年他体弱多病,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无法回到当初。
宇文越无缘得见那时的谢让,在他的记忆中,唯有拜师那日的惊鸿一瞥,能够窥见一二。
但此刻的谢让,神情温和,眉眼带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风流俊逸的状元郎。
宇文越被那笑容晃了眼,呆愣了好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
“想什么呢?”谢让偏了偏头,身体稍稍前倾,“傻了吗?”
宇文越恍然回神:“我、我……你刚才说,你的意思是说……你——”
他语无伦次,好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慌慌张张的,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谢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手在宇文越侧脸捏了一把,又滑落下来,犹豫片刻,轻轻握住了宇文越的手:“阿越,你是特别的。”
少年的呼吸顿时乱了。
谢让垂下眼,不去看对方那愈发炙热的目光:“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安。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那般情势之下,我不知道自己将遭遇什么,亦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是因为有你,才让我与这个世界重新有了连结。”
他是很惧怕孤独之人,在现代生活的时候也同样如此。好在那时他身边有亲人、有朋友,他几乎不曾感受到孤独无助的滋味。
所以,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其实非常畏惧。
在那孤独无依、举目无亲的时刻,是宇文越给了他安全感。
他一边贪恋少年给予他的温情,一边时刻警醒自己不可沉溺其中,最终做出了那般伤人又伤己的举动。
那恐怕,才是令他思虑伤神的缘由。
谢让闭了闭眼,坦诚道:“你在我心中……与他人是不同的,唯有这个,你无须怀疑。”
谢让几乎不曾说过这样直白的话,热意从侧脸一直烧到了脖子。他低着头,好一阵没等来回应,抬眼却见少年神情怔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谢让无奈:“说话啊,真喝多了?”
“没、没有!”宇文越回过神来,但仍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老师说我不同是指、是师生那样的……不同吗?”
谢让:“……”
谢让险些被这人气笑了,可触及对方可怜兮兮的目光,又消了气。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谢让轻轻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身体微微前倾。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少年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一动不动。
谢让受不了他这过分□□的视线,抬手盖住对方的双眼:“别动。”
宇文越今晚被葛大夫拉着喝了不少酒,脑子远没有平日清醒,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不可思议。
谢让盖住那双眼睛,倾身上去,在对方唇角轻轻印下一吻。
那亲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谢让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举动,他呼吸稍滞,正想退回原处,忽然被人用力攥住。
急切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将谢让困在行宫那段时日,宇文越吻了他很多次。但那时的亲吻,大多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那时的宇文越,总是故意将动作放得极缓,表现得游刃有余。谢让知道,那是少年还在气头上,他想用这种恶劣的方式,让谢让从中感受。
感受到他的欲望,感受到……他们之间逐渐崩坏的关系。
那不是真正的宇文越。
但真正的宇文越……还挺一言难尽的。
“唔——”谢让在极度缺氧中无力地推了推身上的人,少年的臂膀铁墙般不可撼动,几乎要将他完全揉进身体。
不知过去多久,钳制在身上的力道才稍有松懈。
宇文越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唇,有点委屈:“……你咬我。”
谢让唇舌一片麻木,急促地喘息:“不咬你,就要被你憋死了。”
宇文越不回答,低头又想亲上来。
谢让连忙偏头躲开。
他不知何时已被少年彻底压进床榻里,长发散落下来,一偏头,少年的吻便落在他侧脸。细密而潮热的亲吻从侧脸蜿蜒至耳畔、脖颈,宇文越细细亲吻着他,复而抬头。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宇文越轻声问他。
谢让觉得好笑:“你做过这样的梦吗?”
“……没有。”宇文越注视着他,眼眶微微发红,“我只梦到过你从我身边逃走,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只有一次,我找到了你,可你一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骂我恶心。”
眼下这般场景,他就算是在梦中,都不敢幻想分毫。
谢让喉头一哽。
“阿越,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他抚摸着宇文越的头发,轻声道,“你过去总说你不想离开我,可实际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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