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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光(天谢)


“执刑人来了。”她抬起扎着染血绷带的手臂,展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里躺着一枚水母形状的透明徽章,脸色十分沉重,“是那位‘永生者’。”
大片迷雾在她身后飘荡,迷雾中全副武装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一支伪人军团。
乔楚辛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从狭窄的行军床上翻了下来。床身矮,摔在木地板上也不疼,但他的左腿硌到了什么硬物,一阵钝痛。
他起身拉亮床头灯,发现自己起居室的地板上多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多了一个人形非生物。
这具伪人残骸背靠墙壁,屈膝坐在地板上,垂着的双手放在大腿,一动不动,恍惚是个疲惫睡着的战士。
36次被杀死的疼痛一齐涌上来,乔楚辛血压都要爆了。
他不停深呼吸,直到情绪彻底平稳下来,走近两步,蹲下神仔细观察。昏暗的灯光下大致可以看清,伪人残骸的头盔被激光烧得半融化,嵌在颅顶,面部变成了个焦黑大洞。
它的作战服破损,从胸膛到小腹被利刃整齐切开,仿生皮肤如肉瓣向两边翻着,暴露出内中缠绕着液态能量管的轻合金内骨骼。有些能量管已经断裂,干涸的能量液颜色暗红,像凝固的血迹。
这……就是追杀他的“狙击手乔楚辛”?乔楚辛抬起伪人的手掌翻看,发现没有破损痕迹,看来No.36世界线中被他用铁钥匙钉穿了手掌的“绅士乔楚辛”,并非眼前的这个。
那么问题来了,追杀他的“乔楚辛”究竟有多少人?它们都是伪人吗?它们是从哪儿来,怎么制造出来的?为什么要追杀他,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还有,为什么他会拥有重启世界线的能力?为什么他能保留所涉足过的世界线记忆,就像一个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的旅人,不受时空规则的约束?
——这个世界的【真实】究竟是什么?
乔楚辛站起身,茫然环顾四周,简陋斗室、旧书店、小巷、贫民区、城市、国家、星球……他仿佛站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上,站在了宇宙的中心点。
一串轻微的“丁零”声,是旧书店的风铃响了。
他明明锁了门,也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依然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好在对方似乎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刚修好的门板没有再遭殃。
乔楚辛立刻就猜出了这位不速之客是谁,下意识地一捂凉飕飕的腹部,随即弯腰拽起伪人残骸的胳膊,往后门拖。
但是来不及了,轻微的脚步声已来到书架后方,即使把起居室的拉门用木条钉死,恐怕也挡不住对方一脚。
乔楚辛无奈之下,只能将沉重的伪人残骸推进行军床底下,又从简易衣柜里迅速扯出一条新床单,铺在床上。床单边缘垂下来拖在地面,勉强盖住了床底的秘密。
起居室的拉门被轻叩了两下。乔楚辛深吸口气,做出吃惊的语气:“谁?”
“晚上好,小老板。”门外男人彬彬有礼地说。
明明书店大门上了铁锁,他却像强盗一样擅闯民宅。明明起居室的拉门没有锁,他却要装模作样地敲门问候。
乔楚辛沉默了几秒钟,随手抓起枕边的一卷线装古籍,走过去拉开门。
果然是梁度。
依然穿着深色西装、白衬衫,但不是昨晚的那套,从极好的料子与做工上看,应该是同一个匠人的手艺。
即使乔楚辛对这个活剖了他的男人心怀成见,也不得不承认,像这样宽肩、厚胸、瘦腰、大长腿的高个儿身材,穿西装最适合不过了。
他调整出一副意外又不失平和的表情,答道:“晚上好,梁先生。”
梁度进门之前已经重新查看过昨晚的枪战地点,还爬上旧写字楼的天台寻找伪人留下的痕迹,并未发现更多的有用线索。原本打算从乔楚辛身上打开突破口,逼问出被追杀的原因,但是在拉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打消了暴力讯问的念头。
昨晚雨水淅沥,被卷入战斗的人都溅得满身泥水,他还好些,乔楚辛基本滚成了半个泥人,拿干毛巾使劲擦头脸,也擦不去那股子可怜兮兮的落水狗样。向着别人道歉的模样弱小又无害,让他觉得完全提不起劲——不想对弱者动手,因为觉得无趣。最后拎走那颗榴莲,也不过是看在那一点小小的倔强固执的份上而已。
而眼下的乔楚辛似乎与昨晚有点不同。梁度一时说不清哪里不同,但没关系,他擅长抽丝剥茧。
梁度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来坐坐?”
乔楚辛似乎有些无措,又有些赧然,手臂不自觉地撑住门框:“那个,不好意思,这间太窄了,要不我们去外面窗边高凳上坐……”
梁度仗着身高腿长力气大,几乎是顶着他的胳膊强行迈入。
起居室确实逼仄,面积也就十平米左右,勉强放得下一张行军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套小型书桌椅,还用玻璃隔了个半开放的简易洗手间,隐约可以看到老式淋浴器和马桶的轮廓。
虽然空间局促,但打理得挺干净整洁,墙壁用报纸糊得平坦,桌面上摆放着一小盆吊钟花,稀稀疏疏开了几簇,小铃铛似的垂在灰白枝条上,花瓣颜色粉白渐变,带着半透明的质感。花盆是用装午餐肉的绿皮铁盒改造的,房间主人还细心地给加装了个滴水盘托。
对比吊钟花餐厅的花园里,那云蒸霞蔚般的花海,这盆瘦枝看着朴素又寒酸,却自有一缕野性生长的鲜活气息。梁度的目光扫过室内,落在刚铺了新床单的行军床上。
乔楚辛把书桌边的椅子往他面前挪了挪:“梁先生,您请坐。”
梁度似乎觉得椅面架不住他的腿长,随意摆摆手,坐在了行军床的床沿。行军床的金属支架发出嘎吱微响,帆布床面往下一沉。
乔楚辛暗中抽了口冷气,担心床面要是再往下沉一点,塞在床底的伪人残骸就会戳到这位梁先生尊贵的屁股。
被开膛破腹的第一感觉不是疼,而是冷,从未见天日的内脏灌了风,冰锥般刺入骨髓,然后才变成铺天盖地的剧痛。乔楚辛如同吞了口冰屑,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梁度两条长腿交架,稳稳地坐着,手掌扣着床沿,是随时可以借力弹起的姿势,似笑非笑地说:“你好像有点紧张?坐。”
我不紧张,我PTSD!乔楚辛暗中磨牙,顺从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与他面对面。

第9章 维度记忆碎片
乔楚辛猜到梁度今夜是来盘问他的——说好听点叫盘问,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估计就是讯问,甚至拷问了。
眼前这个男人很强大,可以说是他在这么多条世界线中遇到的最强大的人。这种强大不仅体现在身手,更体现在对方惊人的洞察力、杀伐果断的行动力,以及难以撼动的心志与喜怒莫测的姿态上。他看不透对方的底细,也无法贴上通俗的标签来定义对方的性格,而越是琢磨不透,就越是危险。
就像眼下的盘问,他就很难推测出对方是会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
“你知道伪人吗?”梁度冷不丁地开口问。
乔楚辛愣了一下,老实地点头:“知道。”
“哦?你知道?”梁度眼底幽光微闪,语气堪称和蔼可亲,“你都知道些什么,怎么知道的?”
乔楚辛说:“伟人是指功绩卓著,受人尊敬的人。”
梁度:“?”
乔楚辛:“伟人,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在某个或几个领域,通过呃……对了,通过自身和团队的奋斗,做出了普通人不能做出的伟大业绩。这些业绩……嗯……”
梁度:“不用背了!我不是在考你背词典。”
乔楚辛眨了眨眼:“那么梁先生是在考我什么?”
“这不是——”梁度忽然收声,缓缓露出个饶有兴致的笑容。一个很漂亮的话术牵制,无论是有意还是不经意,这个小老板都有点门道。
“伪装的伪。伪人。”梁度慢悠悠地解释,“笼统地说,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人造人。它们一般以超合金、聚合物等高分子材料为骨骼筋肉,以体积很小的新能量源为动力,拥有酷似人类的外形,各方面的能力却远胜人类。为了让它们更接近人类,有些伪人甚至被设计成可以像真人一样吃喝,再把食物中的化学能转化为动能。”
乔楚辛睁大了眼睛:“这……这么厉害?那伪人会取代人类成为世界统治者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伪人没有自我意识,哪怕植入AI思维,也只是按照程序与算法去运行。通俗地说,伪人没有灵魂。人类能制造它们,就能毁灭它们。”
乔楚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如果伪人真的能被制造出来,大概也只有螺旋塔或者矩阵这样的大公司才能办到吧。”
梁度前倾身体,盯着他的眼睛看,语气放得更加轻缓:“据我所知,就算是螺旋塔与矩阵,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也办不到。我原本以为伪人只是个概念,存在于某些天才大脑的构想中,于是在拟世界里被勾勒出来。”
乔楚辛顿时明白了——因为那是个虚拟世界,只要通晓原理,思维能建造一切。
为什么面前的男人会一再追查,正是因为伪人的出现,意味着虚拟与现实的壁垒被打破,导致梁度对自身所处的这个世界的本质,产生了怀疑。
在此刻,乔楚辛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无尽虚空、宇宙中心的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也许……可以有个同伴?
“小老板,你在想什么?”梁度轻飘飘地问。
乔楚辛猛地警醒起来:我在想什么?!还想再被这混蛋开膛破肚一次吗?他要是知道我能跳跃世界线,搞不好——不,是肯定会把我拖上解剖台做成切片。
乔楚辛抿着嘴角摇头:床底下的伪人残骸,绝不能被梁度发现!
“真的没有吗?我怎么觉得——”
金属床架嘎吱一声轻响,老旧的支架负荷不住梁度的重量,带着床面缓缓向一侧歪斜,眼看越压越低……乔楚辛霍然起身,向前一步抓住了梁度的小臂:“不好意思梁先生,我这架行军床有些老旧,怕万一塌掉把您给撴了。要不您还是坐椅子上吧。”
他拉扯的力道有点大,梁度顺势起身后把手臂往回一带。反作用力让乔楚辛向前栽去,险些撞进对方怀里。他立刻站稳身形,说了声抱歉,手里却还拽着梁度的胳膊不放——
行军床已经压低到一个危险的高度,肉眼几乎可以看见帆布床面下微微鼓起来的轮廓,别说梁度这么个大男人,这会儿只要跳只小猫咪上去,床下秘密都得彻底曝光。
乔楚辛提心吊胆地祈祷床架子要撑住。梁度低头看向被对方紧握不放的手臂,皱眉问:“为什么你心跳这么快?”
因为我踏马的怕床塌了!然后你把我和床底下那玩意儿一起拖去解剖,好不容易推到主线进程的No.38世界线又要断裂!
“因为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乔楚辛呼吸急促,鼻尖渗出细汗,加快的血液循环使他的脸颊透出一层潮蒙蒙的红晕:“紧张我的……会不会被您发现……我已经很努力地藏起来了……”
梁度哂笑般勾起嘴角:“你藏起来的什么?”
乔楚辛向后跌坐在椅子上,一手紧抓梁度的胳膊,另一只手无力地拽住了他的领带。梁度掌心撑在座椅两侧扶手,俯身在他上方,阴影压迫式地投下来,再次逼问:“藏的什么?”
“我对您……不能说的感情……”
梁度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了。
乔楚辛无声地说:快,往我脸上狠狠来一拳,恼火又嫌恶地骂声死基佬,然后冲出我的书店,再也别来了!
他的预判没有成真。黑发男人只是挑了挑眉:“你在勾引我。
“或者说,你为了某种目的,假装在勾引我。
“先不说这个目的是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了这个目的,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是吧!对方这就顺藤摸瓜了?连个抵触心理都没有?
乔楚辛严守底线似的用力摇头,一副“我可以放弃自尊,但绝不出卖人格”的倔强隐忍的表情。
隔着衬衫的衣袖,梁度能感觉到乔楚辛掌心滚烫的热度。能感觉那些手指明明禁不住地颤抖,却仍死死扣住他的手臂,带着自我强迫似的孤注一掷,指尖陷进他的肌肉里去。
梁度笑起来:“昨晚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了。你的淡泊生死听天由命是做给那个销售看的,好打动他不去报警。”
也是做给你看的,好让你对我放下屠刀。乔楚辛在心里补充。
“实际上,你的求生欲比任何人都顽强。只要有一点机会,你就会竭力抓住,为此可以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所以我有点好奇——你能为决心而忍受到什么程度?”
乔楚辛恍惚了一下:他忍受了37次死亡,忍受着世界线断裂时抽空精神般的疲惫与虚弱,为了完成某个使命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推进主线,而他甚至想不起这个使命是什么!他的决心从何而来,他的忍耐是否有意义?
一个不知终点何在的决心,比起目标清晰的努力,要难上多少倍?
周围光线迷离,空气如水波般流淌,乔楚辛在惊觉陷落的同时,陷进了某个纬度的记忆碎片中……
废弃的医疗舱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然后用高频震动粒子刀,像切奶酪一样划开了自己右腿上的皮肉。
没有专业医护可用,不肯施用神经麻醉剂,这场由伤员充当主刀的人工骨骼置换手术,他必须全程保持头脑清醒。
瞬间涌出的汗水湿透重衣,他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头皮上,脸色惨白如霜雪,手指却依然稳稳捏住刀柄,刀尖灵活地剔出一块块带血的碎骨渣。
“指挥官……”一个强忍泣音的女声唤道,“放弃吧!你已经把绝大部分能量转移给了世界规则,剩余的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次行动。如果放弃‘永生者’,我们至少还能完成日暗区的升维。”
“他在等我。”乔楚辛听见自己说,“就算失去心脏,失去大脑,就算只剩最后一个细胞,他也会一直等我。我必须去。”
从另一个视角切入这段记忆,乔楚辛才意识到当时有多疼。
指挥官乔楚辛的疼痛,仅仅是通过记忆重叠,映射到旧书店小老板乔楚辛的身上,都让他疼到灵魂粉碎。
拽着领带的手陡然松开,下一刻乔楚辛的双臂紧紧抱住梁度的腰身,将前额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梁度嘲谑地轻笑一声:“就这种程度?要勾引我,你还得多下点本钱。”
乔楚辛没有说话,他在专心地抵抗,专心地忍耐,专心地承受一场来自不明维度的痛楚。
梁度意识到了不对劲。紧抱着自己的青年呼吸艰涩,像来回拉扯的锯齿下随时要断裂的弦。他似乎在剧烈颤抖,但又把这生理性的颤抖强行控制在理智所能维持的范围内,不肯发出一声叫喊。泉涌的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将整件浅蓝色T恤染成深蓝。
细胞骨髓瘤,Ⅲ期。
没去医院治疗?
持续性的九级疼痛,你还挺能忍的,对吧。
昨晚这个旧书店的小老板蒙骗了所有人,但也许有一点是真的。
梁度垂目看着抵在他胸口的乔楚辛的脑袋,一头汗湿的棕发把他的衬衫也洇湿了。他从没被人这么汗津津地搂抱过,他甚至还有点轻微的接触性洁癖,所以安聆每次与他做亲密接触之前,都会很自觉把自己清洁干净——当然了,他也从未见过安聆不干净的模样。他的恋人似乎永远像个不染尘埃的艺术品。
“……腿疼?”梁度问。
乔楚辛依然没有说话,每一下呼吸末尾的气音断断续续飘浮在灯光昏黄的小房间,像碎冰漂浮在海面。
“濒死的鱼不愿在小池塘里窒息,所以想生出翅膀,飞到天际云彩里去。”梁度敛了笑,但也没什么更多的表情,“你需要登陆环前往拟世界,不是用度假账号,而是永生账号,对吗?”
他抬手揪住了乔楚辛的头发,迫使其向后仰头枕在椅背上,仔细端详。痛楚与隐忍之色交织在这张年轻俊秀的脸上,从汗湿的眉眼与浅淡的嘴唇中透出一股奇异而诱人的欲气,如月下凋零的花海倒映在梁度漆黑的眼瞳里。
梁度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了扣在自己咽喉下方的第一粒衬衫扣子。
“我这里有几条个人信息,对你有利有弊。
“有利的是,虽然没有专门鉴定过性取向,但我觉得自己更偏向同性。
“接着是坏消息,我已经有固定男友了,目前并没有考虑结束和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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