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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见月明(阿相)


他平日散漫惯了,气场少有这般阴沉冷厉,场上众人无不心底发悚。
有好事者把格桑推了出去,添油加醋道:“格桑包养了个中原男人,着急要给人家送酒去。”
嘉玛额角青筋重重一跳:“什么中原男人?”
他目光转向格桑:“什么包养?”
他眼神过分冰冷,直瞧得格桑肩头打颤,不知为何舌头打起了结:“他们瞎说,就是,普、普通朋友。”
嘉玛定定看了他一阵子。
他唇角勾起,突然微微笑道:“是吗,就是客栈昨日那个中原男人吗?他在外面吗?”
格桑油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下意识为叶璟明开脱:“他只是因战乱逃跑到这里的中原人!既然真神允许他在这片土地活下来,这是神的旨意,那我们对待他也应该宽容一些……”
“带进来。”嘉玛淡淡打断他,话里不容抗拒。
格桑咬咬牙,上前一步:“首领,他只是个普通人……”
一瞬,一柄冷厉的刀锋直抵上格桑鼻尖。
格桑后背一凉,冷汗倏然便冒了出来。
“把他带进营里来,现在。”嘉玛抬起眼皮,眼里风雨欲来。
他转身掀开布帘,走进营帐中去:“凡中原来的男子,一概要审,发现军中有与中原人过从亲密者,同审,同罪。”
格桑与叶璟明站在了嘉玛面前。
嘉玛坐在皮毛深厚的狼皮垫子上,垂眼翻看着册子,始终没有说话。
室内安静得可怕,格桑站在叶璟明身后,一时揣摩不着嘉玛心意,等候了许久,按捺不住掂着脚偷偷探身过去。
他声音压得极低:“你别害怕,他也许只是随便问问,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嘉玛手里的竹简一下越过叶璟明,准确落在嘉玛脑门,立即敲出了一个大红疙瘩来。
格桑捂着脑袋疼得一个劲抽气。
叶璟明站在前边淡淡道:“你们的首领看起来气性挺大。”
格桑慌得要去捂他的嘴:“你可别说话了吧……”
嘉玛低着声道:“外边冷,你们坐近来说话。”
格桑:“?”
嘉玛变脸如变色一般,外头来人上了酒菜,他将烤羊腿上的肉切了两片下来放在金碟里,遣下人给二人端过去。
嘉玛问:“你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格桑才要张口,叶璟明先道:“相逢即是缘,有缘自会相逢。”
格桑一脸错愕,嘉玛脸一黑,抬手揉了半天眉心,隔了一会儿才自行圆道:“那你们应该是才认识不久吧?”
叶璟明又道:“我与格桑彼此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相识在缘分,不在时间长短。”
格桑眼睛瞪得通锣鼓大,嘉玛噎住,烦躁得去摸酒喝,一伸手发觉酒壶已空了,只得紧紧捏着只空杯,面上气鼓鼓的。
叶璟明一笑,扬手隔空敬了他一杯:“首领还有什么要问吗?”
嘉玛心烦意乱,紧抿着唇红着眼睛看叶璟明:“你一个人来普鲁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叶璟明话说得与前头如出一辙:“不想服兵役,逃过来的。”
嘉玛眼睫深深垂落:“你一个人跑那么危险的地方来,你中原的家里……想必也有人会挂念你吧?”
这话好似碰了叶璟明逆鳞,他骤然色变:“挂念?”
他咬着舌尖,重重说道:“原本是有那么一个人,只是他的心冷得像块冰一样,所以如今我的家中,无、人、挂、念、我。”
嘉玛低着眉头,假意嘬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哪敢接话呀。
格桑听得不明不白,但想起些什么,一下脱口说道:“你先前不是说,你是有家室的吗?”
嘉玛闻言抬起头来,也直勾勾盯着叶璟明瞧。
叶璟明冷笑一声:“先前有,现在没有了,我是个鳏夫。”
嘉玛坐在上位,手中金杯应声碎裂,倒是格桑张大了嘴,秀丽的眉眼一眨一眨,似乎在想些什么。
两人不多时便走了出来,嘉玛问了又好像没问,叶璟明回答也总似是而非,气氛古里古怪的。
嘉玛好不容易松了口,格桑赶紧将人拉了出来,拥着他往宝殿外走。
格桑心有余悸:“以后你别随便到这里来了,不是所有普鲁人都会友善对待中原人的。”
他想想又有些不解:“嘉玛平常不这样子,今天也不知为何,阴阳怪气的,还好他没对你做些什么。”
叶璟明方才还有些气势逼人,一出了宫殿,又是一副失神的模样。
格桑见他没精打采,想起方才他的话来,小声问说:“你家里,真的没人在等你了吗……”
叶璟明没好气说:“没有,他死了。”
格桑眸光一闪,他眼眸微弯,嘴角不自觉抿出一个笑来。
他轻声道:“那我有空的时候,再去找你。”
叶璟明心不在焉,随口应下打发了他,格桑送他走出去好远。
格桑:“你一个人回去安全吗,刚巧我今夜值守,快到时候了。”
叶璟明:“死不了。”
格桑目送他离开。
叶璟明并没有回到客栈,他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乱转,几次三番想掉头杀回宝殿去问个明白,又硬生生压了下来。
草原上夹着细沙的风肆意刮着他的眉骨,半夜飘起雪来,野草丛生,树影幢幢,要将他一身单薄白衣埋在皑皑白雪下。
身后骤起一道急风。
叶璟明眉目一凛,衣袂飘然扬起,他伸掌就要去劈,来人硬生生吃下他一道掌风,勉力扼住他手腕,蛮横地将他扑倒在地上。
叶璟明眼前一黑,转眼被人扼住了颈项,来人气息粗野而浊重,像只饥渴许久茫无头绪的凶兽,兜兜转转,终于觅见他心仪的猎物,于是肆无忌惮地亮出了牙齿和利爪。
用牙齿咬住他的颈项,用爪子将他按在身下,得到他,占有他,不计代价,死生不顾。
他压在叶璟明身上,宽厚的手掌死死摁住他颈项和手腕,一边欺身上去,气息凶狂地激烈地吻他。
他在叶璟明唇上撒野,任性狂妄,像要吃人,他探进舌头去,撬开对方发颤的齿关,近乎贪婪地嚼食和索取,叶璟明连人带着魂魄,仿佛都要被他一起吞进肚里。
叶璟明恶狠狠地啃咬嘴里那根作恶的舌头。唐云峥舌尖涌出腥甜,他喉结一阵咽动,吞下一口血沫,变本加厉地与他激烈接吻。
叶璟明本就憋着满腹的火,颈上青筋毕露,哪堪受制于人,他空出一只手来,死死箍着唐云峥脖颈,指节一根一根隐忍泛白,仿佛下一秒便要置人于死地。
两只野兽缠在一块,撕来咬去,斗天斗地,周遭飞禽走兽都不得安宁,莽原卧底的鹰隼一下惊起,长空一啸,其声清亮宛转,映着今夜月色稀长。

那道声音牙咬切齿,阴惨惨的。
快要窒息的当口,叶璟明终于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眸光炽盛的碧绿眼瞳,里面滚动着浓烈的痛楚和爱欲。
唐云峥龇了龇牙,露出锋利的犬齿,他放开叶璟明,定定看了一会儿,又粗蛮地俯身,张嘴去咬眼前修长洁白的颈项。
像只野狗一样,要在地盘上留下数不清的气味和标记,才能叫他心满意足。
他气息炽热如潮,搅弄着叶璟明的神志,他一边强势地拥抱了叶璟明,一边又向叶璟明低头乞怜。
“璟明,是我,我还活着。”
“你抱一抱我吧。”
“求你了。”
他眼下乌青,眼底猩红一片。
叶璟明心里发酸,偏过头去,他依然记仇:“放手,你记错人了,区区小民又怎会认识国主亲卫的首领?”
“去他妈的首领吧。”
唐云峥恼怒地骂了一句,埋头在他颈上用力亲咬,叶璟明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这狗东西见犯了错,又小心翼翼地舔吻起来,软红的舌尖湿漉漉撩拨着伤口,颈间酸酸涩涩,又痒又麻。
他低着声哼哼唧唧:“谁稀罕当这个首领,我中原的相公找我来了,我要跟他回家。”
叶璟明一颗心揪了一下,低下眼去,长长的眼睫像一双受惊蝶翼,在草原狂风中颤动:“没有家了。”
他轻声说道,神色一变:“是你骗我的,是你不要我的,所以没有家了。”
他一想到这里,顿觉十分委屈,抬手轻轻覆上眉眼,手背湿了一片。
实在是丢人现眼,叶璟明咬紧下唇,试图扮出一副强硬样子来,声音却沙哑得过分,像是从喉间挤出一丝一丝呜咽。
唐云峥凑上去听。
叶璟明话里夹着哭腔:“我真想杀了你啊……”
唐云峥心都要碎掉了,他头一回这样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声道歉,试图以拥抱和亲吻去靠近他,叶璟明激烈反抗。
两人再度缠斗在一块。
两个人锁着彼此咽喉,都想将对方掀下身去,最终唐云峥反扭着叶璟明的胳膊,膝头抵着他腰窝,勉强制住他,叶璟明的脸埋在一片深草里,破口大骂。
叶璟明气得发抖:“放开!畜牲!”
唐云峥眼睛红红的,执拗道:“不放。”
他已无计可施了,近乎哀求道:“你原谅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璟明:“我让你放手!”
唐云峥:“……不放。”
叶璟明通红着脸骂了声娘。
唐云峥一顿,喉结咽动,气息愈发低沉,贴着叶璟明红得滴血的耳垂。
他犹豫一下,指尖摸上他身前衣带。
叶璟明怒不可遏,眼尾逼出一片水红,嘴里骂道:“混账东西,你净想着这档子事吗?”
唐云峥眉头深深锁紧,却不停手:“不是。”
他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做你才原谅我,怎么做你才会是我的。”
雨点一般,细细密密,他在他耳上讨好地亲昵地啄吻,叶璟明被他撩得气息浊乱起来,仰颈轻吟,神志渐散。
唐云峥眼神顿时亮了亮,手上逐渐松开,猝不及防地,叶璟明突然回身狠狠捣了一记,直接击在他胸口上。
唐云峥闷叫一声,一下松了手,叶璟明一把掀开他,翻身坐起,便看见他痛苦跪倒在地上。
叶璟明一怔,伸手拉他一看,唐云峥面白如纸,胸前渗出的血很快染红了上身衣料。
叶璟明慌了神,忙伸手去捂,唐云峥勉力摇了摇头。
“没事的,就是伤口裂开了,”他挤出一丝笑,尚还分得出神来与他打趣,“早知道你这样才肯好好听我说话,不如早叫你打这一拳算了。”
叶璟明手足无措。他愣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阵发昏。
他哆哆嗦嗦道:“你流血了,又流血了……是我害你的……”
唐云峥带血的手掌盖住他的眼睛。
“说了没事,我命多大啊。”他面色惨白,眼眸却弯起来,如同皎月般,“你亲我一下就好啦。”
叶璟明喉中一哽,一声不吭将他扶起身来。
唐云峥得寸进尺:“那回去亲?”
他唇色发青,胸前裂开的伤口犹未止血,嘴上却絮叨个不停,生怕来不及似的。
他伸手拉着叶璟明,着急解释:“我想去找你的,我一个月前才醒过来,救我的人是仙医萨杰,我疯了一样要去找你,但我已经打听不到你在中原的消息,萨杰和我说普鲁有我不得不完成的事情,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我好想你,想得快发疯了,昨日见到你就好像做梦一样,我伪装着这个首领的身份,不能立即冲上去抱着你,你一定很痛苦吧,是我让你痛苦的,我真可恶啊。”
他垂着头,气息渐弱:“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了,我真该死。”
叶璟明埋头沉默地走了许久,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你别说话了。”
唐云峥才察觉他肩头一直微微在抖。
叶璟明站在原地,泪珠一颗一颗隐忍地从眼里掉下来,湿了满脸。
他看上去那样难过,叫人肝肠寸断。
叶璟明用力抹了把脸,将他推到马背上去:“不说了,我们回家吧,唐云峥。”
两人回了客栈,唐云峥仰倒在塌上,叶璟明坐在床沿,动手除下他外袍,又小心翼翼解开他中衣来。
当初从背心穿透胸膛的那个伤口已结了血痂,像爬虫一般,丑陋蛰伏在胸上,随他心跳一下一下搏动。
它方才因叶璟明的暴戾挣裂开来。
叶璟明目光呆滞,目不转睛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唐云峥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伸手要去捂他眼睛。
“又不好看。”他小声哄他道,“不过很快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叶璟明起身,端了木盆和巾帕来,往巾上沾了些水,仔细擦拭过他紧实的胸肌和腰腹。
新旧伤一道一道,荆棘一般,纵横交错,叶璟明的手摸上去,轻轻抚弄。
唐云峥喉结一阵滑动,片刻扭过头去:“你这样动来动去,又不许我做些什么,太过分了。”
叶璟明手掌按着他劲韧的腰肢,闻言伸手掰过他下颚来。
叶璟明捧起他的脸,咬住他一张薄唇,深吻了他。
唐云峥只惊了一瞬,便顺从闭上眼,纵容他掠夺索取。
叶璟明许久才松开手,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片刻塌着腰凑上前去,轻轻将他唇上被自己咬出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低下眼,眼中眸光闪动:“我亲你了,所以你要快点好。”
“你骗了我很多次,这次不许了。”
“说话算话。”

格桑觉得嘉玛这个人太怪了,一张脸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的。
嘉玛那夜逮了格桑两人来问话后,人就跑了,消失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人虽回来了,不过宫殿里的事情他一概撒手不管,又是那副散漫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先前说的中原男人通通要审的话也仿佛是不作数了。
他这些日子最爱做的事便是往宫殿后厨跑,盯着仓库里新鲜的食材眼里都冒星星,还爱假公济私插手商队那边的活儿,但凡看见商队里押了一批膘肥体壮的牛羊进宫,他眼睛可尖,瞅准时机抱着里头的羊羔就跑,母羊在后头急疯了,咩咩地追,羊群一阵骚动,队伍里赶牧的人拉都拉不住,被羊群掀翻在地上拱来拱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简直丧心病狂。
现在普鲁与中原已不通往来,后厨仓库里只积下来一小撮中原的粮食,格桑前天听说厨房墙角破了个大洞,就那么一些米面全给人扫空了。
虽说没能找到证据,这事不了了之,但格桑充分怀疑就是嘉玛干的。
嘉玛如今坐在狼皮垫子上擦着一柄弩机,不知在想什么,眼都笑弯了。
格桑多嘴问了一句:“你准备去打猎吗?”
嘉玛头也不抬,笑眯眯说:“是啊,你说这个时候还能不能在雪地里逮到马鹿啊?”
格桑道:“挺悬,这玩意儿精得很,大冬天的,又被围猎得厉害,估计很难找着。”
嘉玛若有所思:“那估摸着得蹲上两晚,应当就能蹲着了,运气好还能再打点别的。”
格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已经好久没去巡岗了,汇报文书也不上交,丹巴督主前些天过来找你没找到,气得坐在那里一个劲吹胡子。”
“哎呀,”嘉玛仿佛恍然大悟,起身拍了怕格桑肩头,“都忘了你是丹巴的侄子了,那这事好说。”
他把桌上笔筒和羊皮纸一扫,全塞进格桑怀里:“你今晚替我写一写,写不出就编,丹巴再找来的话你记得应付一下。”
格桑惹火上身,无故领了个差事,气得眉头都拧成一团:“不是,你干嘛去啊?丹巴生起气来你真不管了啊?你这首领还当不当了?”
“我打猎去,他爱生气就生气,”嘉玛理直气壮,随手揪起他肩上小辫,“你怎么和你舅舅一样,嘴噘那么老高,那等我打头鹿或者羊,回头分你一些?”
格桑急了,扯着他貂毛滚边的长袖不放:“我不要,我已经一周没休沐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想到集市去……”
“那就先做我的,”嘉玛眸子微微一眯,气氛登时冷峻起来,“听话,小孩。”
格桑肩头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身体比脑子更先一步察觉到危机,他用力向下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嘉玛笑笑,跟个没事人似的松开他,拧起地上的弩机哼着口哨就走了。
格桑吃了闷亏,好不容易松懈下来,抱着胳膊骂骂咧咧好一阵子,片刻伸手翻了翻桌上文案,发现嘉玛连着三周的汇报文书都没写。
格桑脑子一嗡。
“妈的,这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格桑咬牙切齿,指间笔杆都捏歪了。
唐云峥今晚上运气好,逮到了一只莽撞的小狍子,还顺手掏了两只冬眠的黄鼠和旱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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