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来做什么?香夜,我受不了这种的,我只是一个贫民,您可是上民,是我丈夫唯一的表弟,不是么?可惜我的丈夫不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像他解释了。”观慈音歪了歪头,另一只手优雅搭在大腿上。
似乎被羊舌香夜那根红线绑得太紧,勒了肉,破了皮,生了红。
这红线还没解开,还紧紧捆住大腿肉,袍子有些乱了,腿部线条在蓝色的绸缎里若隐若现。
“表弟?初次见面时,你不是认出我了吗?我是alien呀,你知道的,所以才对我下了缉查令不是吗?可观音城城主不同意,因为我的身份太高贵,最后是你出卖了身体,阎玫才帮你的。”羊舌香夜快要碰到他的脚了,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样子。
“那么他,干过你了吗?”羊舌香夜抬起眼,已经恢复了那张如洋娃娃甜美的少年面容,肤白如雪,兔眼无辜。
“不关您的事。”观慈音侧过脸,垂下了睫毛。
“我只是好奇,你知道的,我寄生的这具躯体是beta,我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标记。”羊舌香夜瘪起嘴,像撒娇,圆圆的眼珠咕噜噜打量观慈音,从观慈音艳丽却冷淡的侧脸,到喉结,到腰肢,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脚。
“你的脚,怎么那么好看,比观策的还好看。”羊舌香夜古怪眯眼,喃喃自语。
观慈音脸上没有表情,他侧回脸,在死寂的夜里静静望着羊舌香夜,乌黑长发被窗外寒风吹拂,鹅蛋脸分明温婉,可眼珠色泽又黑又窄,像毒蛇在盯人。
窗户太高,观慈音坐下后,臀部的衣料就往上提了,于是脚踝就露了出来,包括那白得毫无光泽,却极致诱惑的双脚,这脚在银色地板的光照下愈发冷白,他的脚不似寻常男性omega的小巧圆润,反而很纤细瘦薄,他没有穿木屐,没有穿袜子,于是毫无遮掩,被羊舌香夜仔仔细细窥探了遍。
这脚连脚面的青筋都是细细的,足底有着极为优雅的弧度,他足尖发粉,这粉沿着雪白的脚底晕染到了足后跟那条性感的肌腱,最后连起脚踝,踝骨有一粒红痣,还有阎玫之前紧紧攥出掰|开的指痕。
羊舌香夜爬在他面前,羊舌香夜抬起手,要握住这脚踝把观慈音从高高在上的窗台扯下来。
观慈音俯身,清瘦的手指按住羊舌香夜的手腕,这一按便让羊舌香夜睁大双眼,羊舌香夜满眼血红地瞪着观慈音,他嘴里止不住地流血,漂亮的脸时而变换,又差点成了满是鳞片的怪物模样。
他本就重伤,此刻彻底无法动弹受制于观慈音。
因为观慈音那一按,触发里植入这体内的缉查令,羊舌香夜无法逃脱,身体按着观慈音的命令被禁锢住了。
缉查令并非一张罪证书,而是一种最稀有的高科技基因产物,它能将所有生物的自由权禁锢在缉查令所得者的人手上,为他所用,永生不可逃脱。
观慈音此刻便下了令,大概是温柔的禁止触摸罢了。
观慈音落了地面,他关上窗户后无声走到羊舌香夜身后,风停了,室内灯光昏黄,衬得他身形高挑,越发蛊惑,他细细系好自己松散的袍子,乌发被他别在耳后,他的眼珠冷冷移过来,盯着这少年人的后颈。
后颈好细,一下子就可以掐断。
可观慈音收回目光,蹲下去,耐心捡着地上那些刚才因为他开窗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的香菜。
他一边捡,一边放在怀里,把它们攥在掌心,像是一束绿色的捧花,他似乎很珍惜阎玫为他种的这些香菜,虽然他事实上并不喜欢,不然也不会狠心丢了阎玫之前静心编制的香菜玫瑰花了。
现在又矛盾地开始捡起来,是怕阎玫回来发现吗?
谁也看不透观慈音的心思。
哪怕是羊舌香夜。
羊舌香夜身形无法动弹,但余光看着这一切。
眼中锋利转瞬即逝,他鼻尖皱起,委屈极了,弱小又可怜,他开始装哭了,背对观慈音抽抽噎噎说观慈音欺负小孩子,连脚都不让他摸。
观慈音捡完所有香菜,把它们放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后,才走过去,捏了一下羊舌香夜的脸颊。
“你走吧。”观慈音温柔道。
“我不会告诉阎玫,也不会告诉先生,你来过。”
“喂!我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来找你!我来给你送情报!心甘情愿告诉你观策的下落!如果是以前,你根本抓不住我!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观策的!!!”羊舌香夜猛地站起来。
他比观慈音矮,看观慈音要抬头,孩子气的一张脸满是甜蜜,“放弃找你的爸爸了吗?我可是知道他下落的。”
观慈音垂下眼,“我已经找了十年了,直到遇见你。”
羊舌香夜敛了笑。
“我很感激你,香夜,不管你究竟是谁,至少你让我知道,我也许有一天可以找回爸爸的尸体,把他好好安葬。”
观慈音拿袖子给羊舌香夜擦脸上的血水,是新伤,还没有结疤,羊舌香夜的脸被他拿袖子擦干净了。
“我为了抓到你,我向阎玫出卖身体,他给了我权力和庇护,我好像快要成功了,可是我很害怕……我害怕见到爸爸的尸体。”观慈音望着他,意味不明,像疲倦,又像是茫然。
“香夜,你之前告诉我,他还活着,可我当年是亲眼看着他死掉的,我不是那种怀揣希望的人,我从来不抱有希望。”观慈音垂眼看自己手腕内侧,那是阎玫留下的齿痕。
阎玫喜欢咬他,舔他,幼稚鬼,是不懂事,又乖张的坏狼崽。
阎玫对他好。
“我为了爸爸活了十年,那样难过我都坚持下来了,可是我和阎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开始感到疲倦,我不明白,我觉得我讨厌他。”观慈音的声音越来越轻。
“可是爸爸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妈的,我说过了,观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你是不是日子过太苦,心早死了啊?”羊舌香夜沉默半晌,才捂住脸,疯癫地哈哈大笑,他骤然抬头,指缝间是一只正在流血的眼,睫毛长得过分,带了混沌的恶与甜。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么?都是为了你啊,为了帮你找你可怜的爸爸,我去了狂欢城,我找到了观策,那样一个大高个子被关在地下室,我摸他一下,他都害怕得大哭。”羊舌香夜对观慈音步步紧逼,字字发狠,“你说,把他关起来那个人,怎么那么狠啊,折磨成那个样子了。”
“楼遗月怎么那么狠啊。”羊舌香夜语调忽然变得同情起来。
他打量观慈音,长发雪肤,蛇眼红唇,这样一位艳丽的蛇蝎美人此刻却唇色惨白,危在旦夕,宛如血都被一丝一线抽干。
“楼遗月把观策从我身边夺走,我为了观策才来到狂欢城,才寄生在这脏脏的人类具皮囊下。”羊舌香夜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那一只异化的眼珠,眼珠竖起,眼下皮肤满是鳞片,他的脸半人半鬼,诡异极了。
“你知道吗?”羊舌香夜厌恶地说:“楼遗月抢走我的人,只是为了你。”
“你最后一个任务是怀上阎玫的孩子在家杀了他吧?”
“楼遗月知道一切结束后他给你的自由会让你永远离开他。”
“但是他不要你离开。”羊舌香夜慢慢地说着,血淋淋剥开一个贪婪偏执的真相。
“你需要有一个一辈子的软肋,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你的孩子。”
观慈音听完这些话后他的瞳孔忽而放大,似是绝望,又像悲伤,他低下头,肩膀颤抖起来,宛若悲伤的啜泣,他低下头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鼻梁水墨画般秀艳,唇瓣咬住,手指抵在唇间像在极力忍耐那股害怕。
他害怕了。
因为楼遗月的偏执。
楼遗月对他就这样狠吗?为了把他永远关起来,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因为他被关起来的,多少年呢?究竟被关了多少年?在哪一栋别墅呢?他和楼遗月住过那一栋别墅吗?爸爸知道他在吗?爸爸是不是无数次向他求救?最后和他一样心如死灰放弃了希望?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在这一方面,是同伴不是吗?我会帮你找到观策的。”羊舌香夜看着观慈音,他在观慈音这份悲伤里叹息了一下,“为了我自己。”
观慈音这才抬眼,睫毛都湿了,连带涂红了眼尾,衬得梨花带雨般可怜,眼珠覆盖的那层泪膜泪盈盈的,温柔而感激,“谢谢你,香夜。”
可毒蛇从不会讲真话,美艳的皮囊天生冰冷且狠毒。
第五十四章
阎玫摧毁灯塔后所有躲在这里的战士被迫听从他的号令离开这个最后的安全地带, 他们无法继续后退,只能跟着这位疯狂又傲慢的指挥官冒死前往战场。
可他们非常害怕。
战场前线早如决堤溃败,被高层军官命令在此抵抗的战士也已经死了大半, 异种却毫无伤亡, 数千只巨大无比的畸变鱼类长出四肢,蠕动又嘶吼着张着大嘴推平所有向它们进攻的坦克与战甲,它们冲毁前线, 已经进攻到了灯塔外,与人类近在咫尺, 死亡如阴影压迫着他们无法呼吸。
灯塔被毁后, 防护罩破碎的刹那, 所有在这里的人类都仰头恐惧看着百米高楼巨大的怪物将他们包围, 张开獠牙的恐怖样子。
乌云密布, 战场雷声轰鸣, 阎玫率领部下走在这些废物的最前端,凶猛而果断地厮杀出去。
阎玫身为战场指挥官从来没有任何战术, 因为只要够强, 怎样都会胜利,他不需要父亲留在这里的那些窝囊废的帮助, 只带着自己几个部下便在不到半小时内彻底完成不可思议的局势逆转, 异种已经被击退到了老巢附近, 也就是诛凰所在的斗兽场外。
异种如今该被人类围剿肃清了。
越野车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响声,乌南尔单手架起机关枪, 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前线射击, 周斯年正在通过热感应和全息装置计算斗兽场内的构造, 确保进入斗兽场后一切都顺利,这个斗兽场外表看着是废墟可内里曲曲环环非常复杂, 还有异种施加异能带来的迷宫,还未等周斯年计算出正确道路,阎玫就单手提溜起正在车上偷吃巧克力的三一跳出窗,越野开得太快,落地刹那全身都狠狠砸在地面,两个人在地上翻了几圈才能站起来,越野已经进入斗兽场,阎玫跟三一留在外面,擦了把脸上的沙与血,就冷肃看着不远处在浓雾里嘶吼而来的巨型怪物,克苏鲁般的巨型章鱼张着数千只眼,触手上搅碎了百人的尸骨,还在淅淅沥沥往地面砸,在战场像一场怎么下也下不完的雨。
这怪物最后被一道亮黄闪电缠住身躯又被一头燃烧着烈日大火的巨型雄狼用锋利的爪子活生生掏出了大脑,主脑被掏出后它的身躯开始剧烈挣扎要挣断三一给它下的锁链,甚至一只光是触碰就能摧毁一栋百层商贸大楼的触须缠住雄狼的腰狠狠往地上一摔,在骨头碎了的声音里雄狼眯了眯眼,鼻腔发出不悦的热气,然后随一声震破战场半空风声的狼吼,战场沙石地面焚烧起红莲业火将这怪物全身烧了起来,身上那个触须连带怪物的躯体被烧成黑色的粉末随风而散,吹到了那些退缩在战场外的人类战士的眼前,这是战场最后一只怪物了。
这是阎玫的功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多少异能,完美克制住异能失控的风险还将战场迅速肃清,此刻只剩一只异种了,那就是诛凰,乌南尔和周斯年可以解决,他不需要再进入,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战场这最后一个怪物死了之后三一才敢呼吸,他眼泪汪汪瘫坐在地,手都被自己的异能电得发麻了,嘴里还叼着在车里吃了一半没吃完就被阎玫提溜出来打仗的巧克力。
“老大,下回摇人打架提前告诉我啊……呜呜呜我的巧克力差点化掉了。”
“回家了给你买一箱。”阎玫此刻变回人类躯体,身上那套机甲已经破损得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精壮高大的男性alpha躯体,穿着黑色背心与工装裤,他脸上覆面被降下,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按着脖子上像项圈样的东西,单手捏碎后才呼吸了一下,而后他掀起额前红发,露出锋利的桃花眼。
眼前是战场后的废墟,满是尸骨和血,数不清的战甲与武器也被埋葬在烂掉的肉里。
阎玫军靴踩地越过这些废墟,他每走一步,身后都有火焰燃烧,在黑暗的被灰色大雾弥散的战场上像最后一道人类之光如破晓烧灭了绝望,他朝灯塔废墟走来,这个废墟里所有人都敬仰而畏惧地恭候他归来。
他面无表情扫过他们,微微仰起下巴,英俊而压迫。
狂欢城这些废物一个月都打不赢的仗,他和他的部下只需要半小时不到。
他指尖开始滴血。
有人颤巍巍问他要不要处理伤口。
他傲慢地点了点头。
军营医疗室内,所有人都出去后,三一坐床边在那舔巧克力,一边听坐床上在那鬼哭狼嚎的阎玫在那举着骨折后被打了石膏的右手在那鬼叫:“啊!!!啊!!!我的娜塔莎!我的宝贝儿!!!你怎么断了!!!啊!!!”
娜塔莎是他的右胳膊。
三一乖乖地看阎玫,“爸爸你放心,娜塔莎没了你还有莫妮卡呢。”
莫妮卡是他的左胳膊。
“神之右手是无法被取代的!”阎玫深沉地拿男人的语气对三一说。
三一不谙世事地歪了歪头。
这时阎玫手上的通讯器传来全息投影。
是周斯年。
三一坐在阎玫身边,眼巴巴看着,“呀!怎么受伤啦?”
“没事。”周斯年浑身是血,他身后是被割断头发的乌南尔,乌南尔短发披肩,肩膀被撕裂了,露出白骨。
斗兽场里一片死寂。
在下一场赤红大雨。
阎玫:“赢了?”
“嗯。”周斯年一边拿帕子擦脖子上的血,一边回答,“她死前好像在保护什么,也许有什么被藏了起来,我跟乌南尔正在寻找,这需要点时间。”
阎玫:“多久?”
“十五分钟。”周斯年精确道。
“那就行,不耽误我回家。”阎玫思索道,“这样我就能早点去见我老婆了。”
周斯年跟乌南尔在屏幕对面翻了个白眼,默契一起挂断了。
通讯结束后,阎玫忽然感受到身旁有一道炽热复杂的目光。
三一边喝牛奶,边拿“爸爸你该不会恋爱了吧”的关爱眼神问问题。
阎玫拿莫妮卡拍了拍三一的小身板,“儿子你放心,我是不会被omega骗的,我装作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你别拿怀疑我是恋爱脑的弱智眼神看我,我有自己的节奏。”
“……你有什么节奏啊爸爸?”三一挠挠头。
阎玫想了想,认真回答:“动次打次大大次。”
三一:“……”
三一:“……吸溜。”
喝了口热牛奶缓解阎玫的冷笑话带来的尴尬。
阎玫把三一当空气,他在床上垂眼,看自己小指腹上的银色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一吃完巧克力加牛奶了还是饿,就去厨房找吃的了,三一离开后,阎玫才从枕头底下神神秘秘拿出跟观慈音专属的通讯仪器。
他拨通了,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沟通。”机械女音无情回复。
阎玫:“?”
又打了一个vip的。
“对不起尊贵的vip会员,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沟通呢。”机械女音热情回复。
阎玫:“?”
他不高兴地查了家里监控,发现观慈音不见了。
“操!人呢!”他从床上站起来,个子太高,脑袋直接撞天花板了。
与此同时。
观音城,政府大楼。
顶层,高级待客室。
“来这做什么?徐川那个案子被你以意外身亡的决断结束后,作为奖赏你该休息几天,不必来监察处才对,为什么过来?”观音城城主问。
他坐于高位,手中持笔一顿,抬起眼,看坐在对面的观慈音。
“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件事。”观慈音垂颈道。
“什么?”城主闻言眯眼。
室内霓虹蓝的光昏暗不清,观慈音那双蛇般上挑的长眼却清楚可见,尤其那艳红的眼眶,鼻骨的侧面还微微潮湿,像白玉淋了泪,楚楚可怜的美人样子,他没有穿制服,没戴面具,没有持戴银枪唐刀,只穿了一件毫无威胁甚至算得上柔软的袍子,长发侧扎垂落胸前。
他抬起头,修长脖颈没了头发的遮挡便无辜露出,白得毫无光泽,却极为美丽。
观慈音细语道:“我想,去狂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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