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付你和周沉,天音的事情就会立马曝光。如果你出尔反尔曝光闵天音,我也有足够的资源把你和周沉毁掉。”
贺执点头:“简单质朴的制衡关系。”
宋娅摇头:“真是不稳定的交易。但我似乎不能不做。”
“合作愉快,宋姐。”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春快乐!!!!新的一年都要身体健康,喜乐平安呀!
把《蜂鸟》的黎影拽出来营业一下下~
贺执布下的局基本都写出来啦!外面炮竹声声,我在这里尔虞我诈。是多少有些割裂感的……
宋娅收起合同:“合作愉快。”
“对了。”贺执说,“接应我的地方在城郊别墅还是哪里,刘叔不在那里吧。毕竟他谨慎小心。”
宋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贺执。
贺执脸上客套的浅淡微笑慢慢沉下,眼神发冷:“没有接应的人,对吧?”
“他一向如此。”宋娅承认。
“刘明德一向记仇。对于敢威胁他的人,这老狐狸只会耍阴招把对方塞进坟地里……怪不得你要来找我。”贺执了然,“他根本没把闵天音放在第一位。”
惹急了贺执,第一个会被拿来撒气的,就是闵天音。
宋娅察觉到这一点后,彻底明白,她与刘明德,还是走向了分道扬镳的道路。
有野心是好事,被野心灼瞎了眼睛,灼透了心,就得不偿失了。
“我可以帮你,我名下有套别墅,给天音准备的,刘明德还不知情。”
“我不怕周沉,我只怕捉不到刘明德。”贺执说,“宋姐好好参加典礼。哦对了,萧正阳你认识吧,要是周沉不对劲,劳烦你帮我喊他。”
宋娅皱眉:“你找我帮周沉?”
贺执耸肩:“你会的,毕竟周沉出了事,我就是个纯纯正正的疯子了。”
“威逼利诱,你用得很娴熟。”
“被逼无奈罢了。”贺执扬起嘴角,却没有多少笑意,“我该回去了。”
贺执悄无声息地回到座位,吴抿同他打了个招呼,好似他们一直在交流一般。
廖嘉宇神采飞扬,显然已经赚足了面子,推着周沉往他们的位置走:“哎哎,可以了,一会典礼要开始了,别占着年轻人的时间。”
他们从第一排向后走,狭长过道中,贺执只能看到周沉宽阔的脊背。
“周沉。”
周沉慢下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
“宋娅要我过去,典礼开始前我会回来。”贺执低声说。
他们恰好停在所在位置的一排,周沉半边身子踏入座位,转过头去看贺执:“真的吗?”
周沉的气息沉稳,语调也轻,在杂乱会堂里宛若一缕轻飘飘的风,拂过贺执时,却留下细小的针。
那并不是一句委屈的,黏人的爱语。贺执几乎可以瞬间从中探知到周沉的怀疑和威胁。
可当贺执对上他的眼睛,准备的许多说辞依旧变得无力,难以宣之于口。
人在撒谎时,总会变得多言,平添许多设定来确保谎言看起来可信。贺执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他有一瞬的恍惚,不想再让他与周沉之间增添任何欺骗。
“真的。”贺执偏过脸,指指吴抿所在的地方,“宋娅就在那儿,小周导要不去查查岗?”
他表现得有恃无恐,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周沉的手紧抓着椅背,红丝绒都被掐出几道泛白的痕迹。
“堵着做什么啊二位!”萧正阳从贺执身后探出脑袋,仔细做的发型已经塌架,显得有些狼狈,“哎不管如何,先借我避避!这群人是没见过活人还是什么,疯啦!?”
他伸出手抱住贺执,硬生生把自己挤进贺执与周沉之间,捂住口袋里几乎要冒出来的名片,念念有词:“可不能乱扔垃圾。”
“这里是金羽奖的颁奖现场,二位,在这里打起来未来两周都是你们的头条!”萧正阳露出和善的微笑,手盖在周沉手上,一点一点去扣那几根和椅背较劲的手指。
周沉若无其事地松开椅背,只留下几道印痕转身离去。
“什么情况?”萧正阳满头雾水地看向贺执。
“宋娅找我。”贺执笑笑说,“记得履行职责啊,萧医生。”
“……”萧正阳攥名片的手紧了几分,总觉得自己无形中又被耍了一道。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贺执名气小,去找宋娅的路上没有人和他攀谈。宋娅指向一扇没有指示灯的工作人员暗门,又拿出一张工作证:“从那边。”
贺执看看吴抿,吴影帝正襟危坐,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演技绝佳。
宋娅低声说:“不管你要做什么,不准把天音扯进来,这是我的底线。”
“刘叔看人的眼光够狠,却不够好。”
“这话对你我都合适。”
贺执不置可否:“周沉,帮我看着点。”
“我尽量。”
宋娅说罢,和吴抿一起挪了个位置,挡住贺执的身影。
金羽奖的红毯总共不到60米,正常步速一分钟内就能走完。
贺执从员工通道走出会堂时,外面早已人烟稀少。小报记者都蹲在正门,犄角旮旯的偏门很少会有人蹲点。
而此刻他身后,却追着几个没打算藏头藏尾,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狗仔。
“在这种地界蹲着,刘总给几位加了不少工钱吧?”贺执扭头,看到几个眼熟的面孔。
锐意手下养了不少狗仔,那是锐意指哪打哪的枪。这些人不成规模,没有挂靠大公司,说话脏,手段烂,在娱乐圈这个人人都顾忌名声的大染缸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贺小少爷,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为首的男人人高马大,长得却有些贼眉鼠眼,显然与贺执认识,“刘总请你过去,我们就是收钱办事。”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走。”
“刘总做事讲究万全。”
贺执了然:“每个口都放了狗是吧。”
男人撇撇嘴角,没出言否认。
“以为你们只做跟踪偷拍的勾当……”贺执眼睛掠过停在角落的低调商务车以及后面几人手里的麻绳,冷声道,“没想到还接绑架的活。别真把自己玩进去。”
都是在锐意混日子的倒霉鬼,互相知根知底,冠冕堂皇的话说一句就够。
几个人把贺执逼进胡同,恰好躲过监控范围。
贺执不甚在意,甚至解开了几颗袖扣。
“你们跟着刘明德很久了,那应该知道我的一些事。”
狗仔们面面相觑。
“比如……床上扭断了某个富二代的胳膊。再比如在酒场里拿酒瓶打碎了谁谁谁的脑袋。那些个新闻还是刘明德托你们给炒作成风流韵事的吧。”贺执抬头,“那你们应该最清楚,我疯起来,有多不要命……”
作者有话说:
贺执:哼哼,其实我很能打
周沉:呵,骗我
贺执:……听我解释
方畅骑着小电驴在偏僻胡同里找到贺执的时候,差点手一滑拨打120。
幽暗小巷已经废弃,顶头砌了砖墙,地面乌黑,还生着杂草。
两边的建筑各画着个鲜红的拆字,墙皮哗啦啦地掉,砖块四处堆着,没点住人的迹象。
在巷口一架摄像机,这里就是现成的犯罪片片场。
“卧槽,刘明德改走黑帮路线了?”方畅骂了一句,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
明亮光线射进黑暗,直照在伥鬼的脸上,把沾着血的苍白面容映得熠熠生辉沾着血的苍白面容浮在暗处,刺得方畅后脊发麻。
“瞎了。”厉鬼举起手臂挡着眼睛,语气森然。
手电光讪讪挪开。
有劲说话,证明还没到救护车出场的时候。
方畅举着手机照了一圈,没看到预想中横尸遍野的惨状。
贺执窝在墙角,嘴角和鼻子流着血,指骨突起的位置满是擦伤,左脸泛红,好像肿起了一点。
他身边空空荡荡,没有大片血迹,没有断胳膊短腿。只在墙角侧躺着一个后脑勺肿起,满脸鼻血的小个子男人,身旁还躺着台碎了镜头的单反。
方畅抿抿嘴,甚至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孤军杀敌,浴血奋战呢。这不就打架斗殴吗?”
贺执抬起眼皮看他:“刘明德自称是文雅书生,只能找来一群跟踪偷拍的狗崽子,找不来道上的混混。”
那群狗仔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刘明德给钱,他们卖消息,犯不着为了刘明德杀人放火。
事情做不成了,跑就是。
贺执架打了一半,腹部,侧腰和后背没少挨拳头。但是对面也没讨到好处。
这不,地上还躺着一个。
“嘶——”
方畅朝他捂着的侧腰瞟:“残啦?”
“你残疾残腰子啊?被踢了几脚,死不了。”
方畅讪讪拽起贺执,举起左手掂着的东西,心有戚戚:“白瞎我还带了武器给你。”
贺执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去看,躺在方畅手上的赫然是一只黑红相间,印着洋气英文字母,闪着金属光泽的——棒球棒。
线条流畅,材质精贵,似乎还价格不菲。
“……我们好赖算是反抗罪犯,你怎么不得给我找把枪?”
“上哪给你找枪?剧组偷一把?”方畅朝着他翻白眼,“况且,您那个单枪匹马入敌营靠武力取胜的计划真的很傻逼,很小学生。我觉得只配得上棒球棒。”
“好听点应该叫孤胆英雄。”
“呸!”方畅毫不留情。
“你就说对上刘明德,靠不靠谱吧?”
“……”方畅掂掂手里的棒球棍,朝贺执笑笑,“靠谱,要不我能给你找来这玩意儿吗?”
小电驴慢悠悠地骑进胡同,载上佝着腰的贺执,顿时显得有点拥挤。
“等你这电驴开过去,刘明德都跑到大西洋了。”贺执不满。
方畅狠狠把他摁在座位上:“商务车可能被监听,也容易被动手脚,这是你的原话。让我找个私人的安全的不起眼的代步工具,这也是你的原话。”
“怎么也得整个摩托……”
“我以前是个破拉皮条的,现在是个做公关的。不好意思,天生柔弱文职,不会骑摩托。”方畅没好气地把棒球棒横过来塞进贺执怀里。
巨大一只委屈窝在后座,怀里抱着紧跟时尚潮流的棒球棍,乍一看狼狈得有些脆弱可爱。
“……”方畅抿抿唇,扭开钥匙,“周沉呢?”
后背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典礼呢。”
贺执抱着棒球棍,有些坐立不安。打架时升上去的肾上腺素逐渐回落,心底埋藏的事情就一条一条地往上翻,打出片片带刺的浪花,却又无能为力。
“好好的最佳男配不领,出来发疯,真够闲的。”方畅啧出声,再看看自己骑着的小电驴,撇撇嘴,“我也是够闲的……”
“哎,你记得当初跟你呛声争宠的小锐不?”
贺执抱着棒球棍,往后仰着,后腰卡在电动车后座的挡板,姿势怪异,像要倒塌的松树。
他眯着眼睛,看着方畅的后背,半天才搭话:“哪个?”
“一进来就染了头粉毛,打唇钉带耳环,说话装酷还换口癖那个。”
“哦——”贺执拉长声音,“你是说那个在金主之间爱来爱去最后被你这个老鸨迷住心神的神经病?”
“……”
“记得。”贺执笑了,“他当时觉得我是狐狸精,阻碍他和你的感情发展,被我揍去医院住了两天。出院的时候你送他薰衣草让他等待爱情,他哭了一晚上以为你让他为你守身,临走前还给你写情书说他会一直等你的那个。”
“……草!你就记得我倒霉了是吧?”
“差不多吧。”贺执随意地回答。
方畅咬牙切齿,小电驴差点飚去30公里。
他喘了两口气,才把那股想载着人同归于尽的心思平息下去。
不过这么一闹腾,压抑着的情绪倒是顺畅了不少。
方畅说:“刘明德找他了。”
贺执从后面打量方畅,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某次年会上,方畅喝得烂醉,站在酒桌上摔碎了两只酒杯,酒液四溢。最圆滑,最没脾气的人嘶吼着和他们说:
“老子最开始考证的时候,也他妈想做个养摇钱树的金牌经纪人啊!”
贺执挪开眼神:“他不是从良了?”
“嗯,在一家国企上班,拿死工资,我记得年后该结婚了。”
“不喜欢你了?”
“他就不是弯的!吊桥效应,吊桥效应你懂不?”方畅吼完,继续说,“他爸和他妈年龄大了,小毛病不少,离不开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又赶着要结婚,家里有的周转不过来。”
贺执了然:“刘明德拿钱骗来的?”
“不。”方畅讽刺地笑笑,“刘明德握着他以前当艺人时候的丑闻。虽然压根没人要他,但是这种事随便编几句就足够了。一旦名声出问题,他的工作就别想要了。工作没了,没钱赡养老人,老婆也得吹。”
“狄锐打给我的时候哭得喘不上气了都。他成年了,回归了正常生活。上次来给我送礼,人模狗样的。”方畅顿了下,说,“贺执,你知道,就是和我们这种玩意儿不一样的模样。就刘明德那么一句话,把他拉回地狱了。”
“少拐着弯骂我。”贺执捏捏棒球棍,又应了一句,“是挺好,羡慕了?”
方畅思索了会儿说:“是有点。”
“走歪的路被他走正了,还年轻,也没陷得太深……”方畅攥紧了车把,眼神发冷,“可是刘明德一句话就把他拉回来了。”
来了。”
电动车在锐意大楼附近堪堪停下。
方畅给轮子上锁,起身看着低调奢华的公司大楼:“真在这里?”
贺执扬扬手机:“宋娅给的消息。”
方畅抿唇:“以刘明德胆小如鼠的性格,我以为会直接找个地洞躲起来。”
贺执从电动车上下来,抱着那根时尚潮流的棒球棍:“站在高处久了,容易下不来。我,周沉,包括贺俊言,在他眼里都算不上旗鼓相当的对手,犯不着他丢盔弃甲。”
方畅张张嘴,发现贺执说得一点没错。
刘明德坚信没有利益哄骗不了的豺狼。他有足够的资源可以挥霍,即便撕破脸皮,耍的阴招被揭发,也有把握把愤怒的敌人拉上谈判桌。贺执对于刘明德来说至多是枚不听话的棋子,能用则用,算不得威胁。
锐意的危机在里不在外,刘明德要处理的事多如牛毛,为了一个贺执藏头藏尾,确实没什么必要。
“那群狗仔肯定通风报信过了。我猜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筹码,就等你上钩。”方畅看着锐意大楼,有些遗憾地从贺执手里抽出棒球棍,“这玩意你是带不进公司了,估计手机也要被没收,留点遗言给你亲爱的周导不?”
“滚。”贺执把方畅举到面前的手机推开,“刘明德那些生意就没重开过,他把罪名全推给你,才算堵住舆论的嘴。但是警察那边可不吃这一套。贺俊言把你救出来,就没再盯着那边?”
方畅讪讪收回手机:“盯着,一直有人在查他,但是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你的供词、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还不够?”
方畅抽着嘴角看贺执:“你是真打算把我打成共犯,收拾收拾一起进大牢是吧。”
贺执不置可否。
“就知道你没良心!”方畅低骂了一声,“刘明德都能直接把锅扣在我头上了,你说我那堆过家家一样的小玩意能有用吗?最多算个辅助证据罢了。”
“其实……重要的也不止是证据。”方畅指指上面,“有人保他,搜查的阻力不小。你看刘明德迄今为止连拘留所都没坐过一日呢。”
“也就差一把……”贺执眯起眼睛,“他把你当壁虎尾巴断掉的时候,就已经不讨好了。如果这些事再在舆论上闹一次,你说谁还会保他。”
“所以他才急着要断周沉的路。”方畅耸肩,“我说你遮掩半天,计划到底是啥,不会真的只是冲进去揍他一顿吧?”
贺执扭头,露出一个张扬的,有些阴狠的浅笑:“如果有一个机会能扣押刘明德,哪怕只能拘留几日,你说警局那边会愿意帮我们吗?”
方畅愣了片刻,看向锐意大楼:“你打算……”
“打架斗殴,最少拘留5至10日。”
方畅皱眉:“以刘明德的势力,可能一天都不用呆。而且你要怎么确保你们打架斗殴的时候警察到场?别你已经被拖去湖里喂鱼了,报警电话都还没拨出去。”
贺执把手机掏出来塞进方畅的口袋里:“这就是你的用途了。你和警方应该没少打交道,去找最想抓住刘明德的人,不用五日,只要刘明德走进警察局,我们就能让他在网络上再火一次。至于时机,锐意资深经纪人偷偷摸摸潜入公司找个地方猫起来应该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