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恭王和良王……他们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勤政殿中,有尸体,有鲜血,更有皇室。太子在上首沉默坐着,下头的三个人,两个垂首站着,一个已成废人瘫坐在地。居然有那么一丝滑稽。
许久之后,三位王爷都等着心焦,更是心虚,才终于听见太子恹恹的声音:“都给本宫跪下。”
三个人皆是愣怔,毕竟太子尚未登基,他们就算是兄弟,不算君臣。向来只跪君父,哪有跪拜太子之说?太子也看出来他们的不情愿,冷道:“是不是让李庄把你们膝盖敲碎才好?”
如此威胁之意,太子少有。几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孝王更是面若死灰,知道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等到三人全全跪下之后,太子又道:“本宫将那些朝臣遣走,是想给你们还留一丝颜面……你们,你们实在让本宫大失所望。”
太子说到这里,竟然被气笑了:“你们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他说着,从高案上扫下来一大片蝇头小纸,数量之多令人发指。恭王远远一瞧,就知道不好,赶忙磕头:“殿下!不……皇兄!弟弟并无此意!”
“得了。”太子根本不屑于听他诡辩:“本宫知道你们各个不易,往日虽少有照拂,却也不想对你们做些什么。毕竟血脉相连,世间少有的兄弟……可你们呢?居然被一个区区卞旭辉耍得团团转,还有没有一丝天家的聪慧?!”
“孝王,你以为血脉存疑就能逼宫?”
“东大营当真能被一封帛书使唤?”
“恭王,你以为把恭王推出来就能赢得本宫信任,好再使奸计?”
“良王,你更是无脑,连皇位都不敢肖想!”
太子连连说了四句,越说越气,最后恨道:“本宫与你们留着同样的血,真是汗颜!”
而下面跪着的三人被他骂得皆是苦不堪言。本以为自己这些行动都在暗处,没想到竟然能全部被太子掌控!孝王这么听了,忽然起了幸灾乐祸的意味。难怪恭王这个混账能出卖自己,原来也是被卞旭辉忽悠,八成是这老贼也说支持他登基!卞旭辉把给自己的信件递给恭王,恭王借此除掉自己,再和卞旭辉里应外合……
倒是下的一盘好棋!
可下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太子拆了招么?
太子看见了他的神态,已然猜出他的想法,继续说道:“卞旭辉此人奸诈,你们都以为自己是他选中的天命,却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脑子继位……哼,恐怕卞旭辉要的就是你们这些没脑子的。”
“恭王,他借着你的手试探本宫,想看看若是他帮助本宫揭发孝王,本宫会不会放他们世家一马。而如今,他应当是知道了答案。”太子忽然站起,朝着下首三人走去:“本宫没有遂了他的愿,他就要不遗余力的除掉本宫。”
卞旭辉这一手当真绝妙,一面攀附孝王,看能不能从血脉上对太子有所威胁,另一面又勾搭恭王,想以孝王为饵,算是给太子一个“好处”。他要在这两件事中试探太子,告诉他,世家仍旧强大,操控起人言来照旧厉害,更算是卖个好,暗示太子不要对世家动手。可太子在大朝会上这般态度,就是打算和卞旭辉硬碰硬,那卞旭辉再使后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这么一说,孝王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了真相的他,嘴唇颤抖,几乎不可置信:“绝无可能!小小世家怎敢!”
“这么说来,你也是知情的。”太子道:“怎么不敢?当权者不遂他的愿,换一个当权者即可。而皇室中人竟然再无人可用,那还不如搅得大胤天翻地覆,扶持其他什么猫猫狗狗上位。到时候他卞旭辉,还有从龙之功!”
或是因此想到了什么,太子再也压不住心头怒气,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个弟弟就火冒三丈。抬脚就把他们三个全全踢翻,踢完尚且觉得不解气,又强抽了李庄的腰带,化作鞭子,一鞭又一鞭抽下去,直到手酸了才停下。
几位王爷都是细皮嫩肉的主儿,这一顿下去,直抽得他们哭爹喊娘。可勤政殿只有太子,哪有他们的爹娘。
太子抽了人,心中仍旧怒气滔天,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杀了泄愤:“卞旭辉勾结外族,你们明明知情却不上报,真要让大胤覆灭么?!”即便是现在太子清楚了卞旭辉的图谋,但到底错失了先机,真叫他们勾结上了。可若是孝王等人能早一步通知太子,或许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到了现在,孝王仍旧不相信那些外人敢真的攻打大胤:“大胤实力强悍,他们动不了的!卞旭辉从前说,只是为了……为了给皇兄施压……好逼迫皇兄下台……”
太子恨他恨得要死,一脚又揣在他心口:“混账!蠢货!”
“还有你们两个。”太子又朝良王、恭王看去,把他们简直瞪成了冰雕:“堂堂亲王,被人戏耍到这个地步,说出去都是天大的笑话!”
“真以为坐上皇位就是整日混吃等死么?”太子忽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觉得前面那么多掌权者,也没有自己这么憋屈。当爹的是个混账不说,这些个兄弟,只想着争夺皇位,偏偏争夺皇位还没有脑子,一星半点的功劳都没有,还惹得四境不安,到时候也不知谁能给这些混账善后。
他冷哼一声:“你们当真都是父皇的好儿子,各个和他像得很!都是愚不可及的东西!”
这下算是完全撕破脸皮,不在乎什么父子情份了。
孝王神色又变,也不知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想着自己的命数已然如此,恐怕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当下也微微激动起来,不管不顾的冲着太子道:“好,你说我们愚不可及,可我看你才是恶人!天下有你这般的儿子?!简直妄为人君!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你做到哪个?!”
他话音一落,一旁的李庄就有些按捺不住。若说这几位王爷做的事情只是让太子气恼的话,那这话简直就是诛心!
孝王不说这话,或许还能留下一命,可此言一出,便是连尸体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他刚想开口压着太子的火气,不料太子比他还早了一步。
“天地君亲师……”太子垂下眼,从胸腔中发出了“呵呵”的笑声。这等模样和他寻常根本不同,更加让人心声畏惧:“程谦,你再说一遍?”
孝王的大名被叫出,嘴角抽了抽,却又闭上。
太子怒到极致又平静下来,突然伸手拽住了孝王的衣领,用力极大,居然让孝王挣脱不得。他扯着孝王走了几步,然后一把将他掼倒在龙椅之上。孝王生生吓了一跳,觉得屁股底下如同火烧,才沾上一下就蹦了起来,却是脚下不稳,狠狠摔在了龙椅旁边。
“不是想坐么。怎么不敢?!”太子问道:“你还有脸面在此大放厥词。”
下首恭王良王瑟瑟发抖,上面孝王心如死灰。
太子冷道:“尔等才是不德、不孝、不恭、不良。”
“就凭尔等,妄图皇位,简直贻笑大方!若有才能,本宫也乐得让尔体会体会。”
说到这里,他委实有些受不了,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李庄,叫谢琢来,把这些不净眼的混账统统关进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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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网文界少有的矬子王爷们了…… 太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66章
此事到底传开,寻常人不解其意,却也见那些下朝的大人们闭口不言,又听得三位王爷全被关入高阁。这也知道了,恐怕说东府血脉存疑的事情都是空穴来风,更有可能是这几位王爷的计谋……不过,这几位王爷水平不足,叫太子两下就收拾了。
后来不知又是谁传开些言论,说孝王甚至手持御笔帛书,想连同东大营作乱。可东大营主将拎得清楚,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最后孝王反被将了一军。
“居然还有御笔帛书,那这不就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是另想支持孝王继位啊……”
“可那位也是皇帝的亲儿子,还是嫡长子,怎能如此行事?若非那位能耐,岂不是要被父亲和兄弟伤了?”
“谁说不是呢!我有亲戚在宫里当值,说是当初德王作乱,也有皇帝的意思……”
“他自个儿荒谬无比,还好是出了个东府,要么怎么收场?”
“的确如此,从前那些东瀛人惹下的大祸,不就是因为皇帝无德无能么?”
这些对话是些有见地的人说出口的,却也是隐在人群中的“离火”挑起来的话题,当听到寻常百姓都这么说的时候,“离火”的暗探心中放下一半,急急退走,往宫中回禀去了。
而这事传到越国后,乌涂尔听罢,将王案都劈了个四分五裂,气得大发雷霆。大巫在一旁看着,想,所幸他在越国,若是在勤政殿中,恐怕都用不着太子出手,他就要上前把那些王爷统统砍成稀巴烂。
乌涂尔火气尚存,就收到卞旭辉的一封书信。此人信中先是告罪,说上京之事的确是他所做,但目的不在攻击太子,毕竟以太子的耳聪目明,那等雕虫小技在他眼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真正的目的在于试探殿下,看看殿下会不会因为这所谓的‘示好’放弃对世家的威压……可我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乌涂尔对大巫说道:“前些日子从外域传来的异动,现在还有么?”
乌涂尔观察了大巫一段时间,还真发现这人没什么其他心思,虽然照旧有不少防备,却也能和他探讨一些。毕竟自己这般夺得越国王位,手下尚未有真正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
大巫倒是给他提供了几个能用的越国官员,甚至还有两个他叔辈的王爷。但乌涂尔仍觉不对,越国这些权贵快要烂到根里去了。想要达成支持殿下的目标,他最需要的,莫过于一场变革,或者……一场战争。
他需要的,不仅是掌控越国的兵权,更重要的是要在大胤军中有所建树。之前西北大营的小小参将,远远不够!
大巫像是从他眼底看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颔首,顿了顿才道:“的确仍有异动,但很是细微,像是再等什么契机。”
“丘兹国……”乌涂尔将那个离越国最近的邻居的名字默默念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到底在等什么契机?”
而远在上京城中的太子,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与此同时,东南沿海港口的某一艘停靠的商船上,几个普通渔民和几个尼德兰人互商的时候出现争执,两方语言不通,又不知被谁从中挑衅,竟然动起手来。而在混乱之中,渔民手中的鱼叉刺入为首的尼德兰人的胸口之中。那名尼德兰青年顿时口吐鲜血,不多时气绝身亡。
这几个渔民都是普通百姓,哪能想到不过是简单的动了几下拳头,就能要了对方的命!而那几个尼德兰人怒火中烧,对着他们愤怒骂着,却因为要照顾伤者,一时不查,叫渔民全部跑脱。
一点点的星火就要燃起巨灾,这几个跑脱的渔民压根想不到,被鱼叉杀死的这位青年,居然是尼德兰某位贵族的独子!而这贵族和王室牵扯甚密,其独子本来不日就要回国迎娶王室公主,不想却命丧他国。
此事被上报给尼德兰大使,此人也是个办事糊涂的东西,从未接到如此棘手的事情,直接冲去市舶司讨要说法。市舶司自然公事公办,准备上报朝廷再做定夺,就先把大使劝了回去。
可没想到,大使回去没有多久,就被人刺死在家中,模样凄惨,无法细看。
市舶司震惊不已,尚未来得及再有什么动作,就被大使从本国带来的护卫冲撞了府衙。
在大胤的土地上一连死了两个外人,还都是身份敏感的人。当地官员头疼不已,在家中左思右想要写奏疏,想着如何上报给东府才是首要。
却不想,一封奏疏尚未写完,就听得外头忽然响起来震耳欲聋的警报之声!
他微微一愣,不过多时就听得外面起了骚乱,府兵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直接冲进来,拉着他就要跑:“芦大人!有敌袭!!”
芦文玉却没动,仔细听着警报,反手拉住府兵问道:“有没有看清是哪里的敌袭?!”
“这……”府兵打了个磕巴:“夜色太深了,属下未能知晓。”他自觉芦大人有些不对,赶忙又劝:“大人,还是先走吧!”
“不行。”芦文玉却摇头拒绝,对着他说:“前段时候东府密信传来,说要我警惕。我之前还以为是太子爷疑心病犯,现下看来是殿下早有筹谋。”他一把握住府兵胳膊,说道:“劳烦你带我去见南老将军!我要看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贼子!”
府兵没想到自家大人会这么想,却也点了点头:“好,大人稍等,属下再去寻几个弟兄来,一同陪伴大人去!”
不多时,外头的骚乱更甚,可芦文玉心中却没有畏惧,只有激动。他带着几个府兵冲出自宅,刚往水军大营那边跑了一段,就被人团团围住。芦文玉大为震惊,仔细辨认才发现,拦着他的居然是洪尚涛的亲兵!
芦文玉心中一顿,知道不好,更是没有心思质问亲兵,只是沉下脸道:“真要拦着不可?”
亲兵冷笑一声,没有答话,而是提刀就来。
芦文玉的府兵眼见不对,立刻护卫在自家大人身边。但到底对方人多势众,不多时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损伤惨重。芦文玉本人作为首要目标,也在混乱中被人砍伤,他本是个文官,没有什么防身的把式,这一刀下去,伤及肺腑。他心中知道自己应该是挺不过去了,瞅准一个空档,拉过那个刚刚劝自己离开的府兵,将一枚木令放在他手中,快速且低声道:“和南老将军汇合!”
说罢,他一把将府兵推出去甚远,自己拿身体迎上了别人的刀锋。
这一刀下去,芦文玉当场身首分离。
洪尚涛的亲兵未曾发现他们两个私语,却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当即指着那逃跑的府兵道:“杀了他!”
那府兵手中攥着芦文玉给他的木令,热泪夺眶而出,再不敢耽误,脚下使力,在小街小巷中穿梭,使出全身的力气向水军大营而去。
第67章
有芦文玉给他挡了那一下,他就窜出去不少。后头洪尚涛的亲兵骂骂咧咧追着,叫他半分喘息不可得。他想着,芦大人的自宅与水军大营相去不远,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洪尚涛才派了亲兵就近截杀。
忽然身后响起“嗖嗖”冷箭之声,他没有时间回头看,只能祈求老天爷留他一命,好让他报答芦大人一片知遇之恩。可飞箭无眼,他又没有刻意躲避,腰上还是给射了两支。府兵闷哼一声,只觉凉意漫上了全身,可脚下仍旧不敢停滞片刻!
直到他看见水军的营门,听到身后洪尚涛亲兵的痛骂,他知道自己才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他跌跌撞撞冲进去,却见入目也是有些混乱,像是营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到底是正规军队,有人见他进来,立刻拿下他,厉声道:“何人闯营!!”
他支起最后的力气喊道:“我乃芦文玉大人府兵,求见南老将军!”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了。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其实水军大营中刚刚也经历了一道刺杀,正是对着南朝生而来。南朝生已然六十多岁,即便身子骨硬朗,也比不得年轻时候。这一道刺杀冲着他来,虽然没能杀了他,却也重创,情况十分危急。
南朝生看着刚刚忽然出现,如同鬼魅一样的暗探,知道是此人救下了自己,心中对此人的来历也有了些猜测。他不顾一切的拉住那暗探道:“殿下可有旨意?!”
暗探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反而说道:“有。”
“我为‘离火’二十三号,本是为保护将军而来,不想却还是让将军受了伤。”二十三号语气中带着愧疚:“可惜‘离火’人少,不能保全所有大人。”
南朝生大概听懂了,这暗探八成是太子的私卫,还是极为隐蔽的那种。若非此等危急时刻,应当是绝不能显露于人前的。这些人身手高超,因此也极难训练,这天南地北那么大,能派一个来保护自己,已然不易。他看二十三号一人敌对十名刺客,到底有些吃力,虽然全全把那些人杀了,自己也留下不轻的伤。
“大人何需如此,这些刺杀来的太急,若不是大人在,老夫早已……”南朝生道:“先不说这些,殿下旨意为何?”
“殿下手谕,若水军大营主将有难,请南风天将军暂代主帅!”二十三号从怀中取出太子手书,展开给在场的所有人看:“殿下官印、私印均在,还请诸位莫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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