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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太子殿下(月见春晓)


忽然,耳垂上微微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去了。
他摸了摸,觉得凉冰冰的,翻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袍,去照镜子。发现右耳耳垂上是一只翠玉耳坠,一晃头还跟着动。
他问:“要这个干什么?”
程束也跟他下了榻,站在他身后,道:“好看呀。”
他说完,又是笑了笑:“长身玉立,虎背蜂腰,再加上这一点。如龙点睛。”
“我都舍不得移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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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

乌涂尔肤色较深,翠玉耳坠又是亮色,两相结合,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程束侧头,将他耳后那点点血迹舔舐掉,轻声道:“这是前些年他们送上来的,说是头一回碰上的好料子,就打了一对儿耳坠。我当时看见,就觉得衬你,因此藏了许久。”
乌涂尔心中高兴,想着自己再也不要把这东西摘下来了:“那岂不是往后谁看见这东西,都知道是殿下赏我的了?”
“就是这个意思。”程束道:“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离你远些,不论黑的白的,都能一眼看出你是我的人。”
两个人将全身都净了之后,天光已然微亮。所幸这几日因为将军们封赏一事,小朝会暂歇,因此程束也得了空,正好能歇着几日。
他歇着,自不会让乌涂尔走了。拉着乌涂尔好一阵寻欢作乐,又是赏画又是骑射,几乎把从前少干的事情全做了一遍。而那些蜜里调油的美事也少不了,起初在重华殿里,乌涂尔顾忌外头的侍从,连哼唧都不敢出声,整张脸憋得红透。后来是程束起了坏心,到底狠狠捉弄他,他委实忍不住。再后来,倒也没什么负担,该快活就快活了。
这等好事一直持续到小朝会重开。
乌涂尔果然听说,有人因为太子否了娶亲的念头而十分扼腕,本以为能一步登天,没想到却是太子这边先断了链子。
这些人也是头铁得很,见太子在小朝会露面,就把这娶亲一事说了。说得很是严重,当真看起来就要撞柱。太子却是冷笑一声,让他们随意。这些人见太子心意已决,再想东府这位主意大得很,若真的自己撞柱死了,恐怕也改变不了人家的心思。
因此,这事儿风风雨雨也不过几日,后来也就销声匿迹了。
至于乌涂尔这头,他当日偷跑出白虹殿,也没和郑湘文知会一声。郑湘文找不到他,以为他被东府捉走。毕竟当初乌涂尔那副样子,实在像得罪了东府。这要是被抓回去,还不知要怎样呢!
所以等乌涂尔一出宫,他就围上来道:“哎呦我的参将,在里头受了严刑拷打了吧!”
没想到,乌涂尔面色一红,对着“严刑拷打”四个字分外敏感,就是表情有些古怪。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哪有,殿下不过是询问我四年来的事情罢了。”
“有这事儿?殿下竟然不罚你?”郑湘文一脸狐疑,刚想又说些什么,就见乌涂尔右耳上挂着一只耳坠。这东西一眼就能瞧出价值,恐怕是只能上贡给皇家的好种子。郑湘文指着耳坠,结结巴巴说道:“这……这是什么?”
乌涂尔道:“殿下赏的呀!”
郑湘文只觉得自己一口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吐了,捧着心口老半天才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以为你在宫里头是受罚去了,没想到是和殿下叙旧!你瞧瞧殿下赏赐的东西,如此珍贵,满朝文武也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般能耐的人了!”
他俩聊着,郑府门口的小厮回来禀告,说是东府那头来了旨意,赐给李参将一座宅子。
“什么,还有宅子?!”郑湘文气得跳脚,对着小厮问:“有没有说是哪里的宅子?”
小厮不明所以,也是实诚:“说是西苑街的一套,从前是老禄王的私产。”
这位禄王是如今天子的兄长,可惜死得早,也没留下后人。因此等他死后,大部分私产又归了国库,唯独那几处宅子不好处理,也就留着没动。可他在西苑街的那一套,听闻是其中最为好的一处。不仅要什么有什么,宅子的位置和格局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被多少人眼红。
可现在……太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给了乌涂尔!
郑湘文忽然有些理解那些眼馋乌涂尔的人了,这当太子门生就是好啊……
他咬着牙,恨恨对着乌涂尔道:“你可知道上京的宅子有多贵吗?”
他刚说完,就见东府身边的侍奉来了。此人正是被新提拔的内侍,名叫田维,顶上了李庄少监的位置,如今贴身伺候太子。
乌涂尔见了他不少次,虽不算熟悉,但也认识,当下道:“田少监。”
田维冲他露出惶恐的神色,赶忙道:“大人折煞奴婢了,奴婢今儿过来,是为将西苑街那套宅子的房契地契给您……不过那宅子到底空了很久,殿下的意思是,再等半月左右,就能住进去了。”
说着,他就从怀中把那些文书取了出来,全放在乌涂尔手上:“嘿嘿,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奴婢在这里先祝您啦!”
他这人讨巧,平日里在太子面上说不上这些,就用在乌涂尔身上。乌涂尔也觉得有些别扭,但知道这是他行事方式,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两句感谢。
等田维走了,郑湘文啧啧称奇:“老田不似黄公公和李大监,是个圆滑世故的人,能叫他这么对你,你肯定在他心里地位很高了。”
“你废话真多。”乌涂尔不想理他,抽出剑来:“几日不见,你功夫落下没有?上次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今儿要不要讨回来?”
郑湘文发笑:“好啊好啊,你得了便宜,转过头欺负我,看我戳死你!”
乌涂尔不应,只是哈哈大笑。
太子这些举动不瞒着人,满朝文武虽然不说,可也看破了。知道那位从西北回来的年轻参将李于归,就是当初的越国三王子乌涂尔。再想着乌涂尔被太子如此宠幸,那越国是不是又要崛起?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乌涂尔耳边,他也不甚在意。这一日从京郊的东大营操练回来,路过一家酒楼。这家酒楼生意火爆,又推出了新的产品,摆在门口赠给大家试吃。
乌涂尔闻着很香,前去一瞧,发现是烧鹅,再问小二,说是从南方传来的做法,用的还都是现杀的鹅,好吃得很。他没忍住尝了一块,还真的好吃,心里有了打算,就叫那小二给自己来半只。
小二一脸歉意对他说:“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若您要的话,还得等等。今儿小店第一次卖烧鹅,前头已经排了不少人啦。”
乌涂尔问:“需要等多久?”
“可能得半个时辰。”小二生怕他跑了,又赶忙道:“客官,我们不叫您白等,您进里头来歇歇,送您一碟小菜一壶好茶。”
乌涂尔笑了笑:“无妨,我时间空闲。”
小二这才欢颜,请他进了酒楼,也不怠慢他。
正好酒楼中还唱着小曲儿,乌涂尔听着也觉得好听,奈何自己一个男人也学不了小姑娘的声音,哼哼了几句就放弃了。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眼瞅着半个时辰要到了,台上的小姑娘也一曲完毕。忽然这时,台下某个客人大声道:“小娘皮,唱得这么好,不如跟了大爷我!”
此地并非烟花之地,小姑娘自是出来卖艺整个口粮钱。她也年纪不大,怎想过会惹上这等人?又被当场说了难听话,一时面有难堪:“这,这位公子,别说这些玩笑话。”
“怎么是玩笑话?”客人道:“你当我和你耍呢?”
这客人像是个张扬跋扈惯了的,听见小姑娘抹他面子,心里不爽。才说了两句就压不住火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说完,手下的家丁就要上前去强拽小姑娘,把这女孩儿吓得连连尖叫,手里的琵琶都摔了。
店里的人赶忙安抚,但好像没用,还火上浇油了。
眼瞧着越闹越大,店里其余客人避之不及,连忙往外头躲。
乌涂尔本就看不过眼,现下更是坐不住,起了身就要往那头去。他才刚动,就被刚刚引自己进来的小二拦下:“哎呦,这位客官,那可是徐大人家的儿子,咱们这些人怎么好上去招惹?”
“徐大人?那个徐大人?”乌涂尔问道。
小二着急说:“还有那个徐大人?自然是内阁大学士呀!他家家大业大,几个亲戚都在朝里供职,惹不起啊!”
乌涂尔听他这么说,想起太子在他耳边曾道,如今世家门阀纠葛不清,许多人仗着自己门第出众,处处妨碍政令实施,更有在民间为非作歹之辈。太子也想肃清这些歪风邪气,可他们同气连枝,倒也不好操作。
乌涂尔心道,哪能这般横行霸道?
他更是绕过小二,直直的就往那徐大人的儿子身边去:“嗳!住手!”
他一声出去,众人都是一停。徐大人的儿子没想到有人敢上前阻拦,斜眼看他:“你是什么人?敢管你爷爷我的事儿?!”
“徐大人是内阁大学士,你作为他的儿子,怎么如此粗鲁?”乌涂尔说道:“你叫你的人放开这位姑娘,我自不跟你追究。”
“哈!你口气不小!”这恶霸说着,仔细去看乌涂尔。发现他长着一张好样貌,穿着打扮却普普通通,上面还沾着些灰。虽然高挑,却不显得很壮,瞧着不像个打架的好手。再看他耳上竟然挂着个好种子的翠玉,和他这幅样子根本不匹配。
恶霸眼睛一转,嘲讽他道:“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个卖屁股的货色。你和这小娘皮同一路人,怎么,就想出手帮她?”
说了这些还没完,恶霸又道:“也不知看上你的是个什么人,喜欢男人!简直反胃!”
乌涂尔面色沉了下去:“你小心说话。”
恶霸也不甘示弱,道:“来人,把这个兔儿爷给我好好揍一顿!揍完了,就赏你们了!”
这下闹得更大发,小二不忍看。一个人怎么能对的过十几个人?他怕这位客官叫人家打得血肉模糊。
可不想,乌涂尔不多言语,等那些人上来后,竟然三两下就全把他们掀翻在地。而后他踱步到恶霸面前:“你鱼肉乡里,走,跟我见官!”

第39章
恶霸自然不肯,但乌涂尔才打翻他的人,他心中也畏惧得很。想着若是见了官,闹得大了,自己回家定然免不了一顿责罚。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当下做足了样子,还对着乌涂尔赔礼道歉,甚至还赔了那姑娘银两。
他这一通操作把乌涂尔看得目瞪口呆,都有些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后来,趁着乌涂尔询问小姑娘有没有受伤的时候,这人更是抛下一众下人,自己飞快跑远了。
“站住!”乌涂尔连忙喊,想去追,却被酒楼小二拦下。
小二将刚做好的烧鹅放在他手中,讨好一笑道:“这位客官,这么大火气伤身……莫追了,他毕竟是徐大人的爱子,能这么低三下四赔礼已经足够了。若是客官再追着凶了,还不知道他狗急跳墙,给您吃什么亏呢。”
乌涂尔想解释什么,一旁受欺负的小姑娘也劝道:“多谢大人,我没伤着,也有了钱,这就算了吧。”
一时间,乌涂尔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不愿意惹麻烦,还是说对旁人欺辱他们成了习惯。可这两个原因,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他提着烧鹅,一路走到了皇宫门口。门口的侍卫都认得他,也不问询,直接就叫他进去了。而他入了东府,也直冲着重华殿而去。
可惜重华殿内现在议事,他来得又十分的随心,提前并未通知,遇上这种情况也是情理之中。因此他就站在外头想等一会儿。
有小内侍想请他去旁边暖阁稍坐,他却把烧鹅递给人家,嘱咐道:“叫膳房温着,别凉了。”
小内侍拿他也没办法,接过烧鹅道:“大人,想着里头也快结束了。”
乌涂尔微微点了点头,见小内侍走远,自己站在这里也无聊得很,就随步转悠。重华殿外自然不种树,怕鸟儿们落脚弄脏了院子,可也有小小造景,给院子添了一些生机。
他溜达到这些矮矮的木丛旁,盯着它们发呆,一呆着手上就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像是在耍剑招,又像是再耍刀术。等了一会儿,终于被重华殿殿门开启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他向着重华殿看去,发现里头议事的人还不少,都是军机处的大人们。这几位也没想到一打出门就能看见他,都有些意外,却也都和他打招呼。
李庄正巧也出门送人,看见乌涂尔不算吃惊,当下对他说:“您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不想打扰殿下。”乌涂尔道:“殿下闲下来了吗?”
李庄笑笑:“自然。不过殿下心情有些差,一会儿还得托三王子劝劝。”
乌涂尔问:“为何?”
“我可不敢多嘴,您自个儿问吧。”李庄带他进了殿内,乌涂尔一抬眼,果真瞧见程束在上首垂着眼,微微皱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们在殿外说话的声音不大,应该没叫太子听见。因此太子现下也不知道他来了。
李庄见此,忙招呼其他伺候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他贴心得过头,乌涂尔莫名有些害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鼻尖,一时也忘记开口了。
直到程束道:“李庄,添茶。”
这么一声,乌涂尔才反应过来,上前去将太子手边的茶盏添了。他到底做事情和李庄他们不同,程束一下就察觉出来,从折子上把目光移开。当看见是他的时候,眼底一阵惊喜。
“你来了?”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笑,怎么都掩盖不住:“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我看这些看得入迷,你等了多久?”
乌涂尔道:“也才刚来……殿下这么认真,怎么好让我打扰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刚才听李大监说,殿下有些忧心,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程束叹了口气,拉了他的手道:“你瞧,就是这个。”
乌涂尔依言看过去,发现摆在他案上的几个折子,都写了同一件事:“这东南沿海一带向来富饶,怎么就能有流寇?还成了气候?”
“便是这些,也是暗中知道的。”程束微微拧了眉头:“恐怕当地情况比这个还要恶劣,想是有人故意遮掩,实在罪大恶极。”
乌涂尔在军中多年,对朝廷里的势力有了些了解,联想到东南沿海的地方,知道那是很多世家大族的根基,现在在那地方当官的,也和这些门阀脱离不开关系。
他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道:“殿下可是忧心无人能去?不如我替殿下分忧。”
他话音刚落,程束怔了一下,心道——他当真是越发聪慧。
的确,朝里的人手想派去东南,总是顾忌重重,如果乌涂尔能去这一趟自然很好。可私心里,程束舍不得他。想着才和他重逢,怎么这人又要从自己面前走了?虽说也不是不回来……
程束心底有纠结,再看乌涂尔的脸。发现他一片认真,说的也都是真心话。由此,程束软了态度:“流寇危险,我不想你去。”
乌涂尔握了他的手,失笑道:“殿下总是果断,怎么这会儿优柔起来?我身手尚可,那些流寇伤不了我。”
程束不语,乌涂尔又求他几次,最后说道:“就当殿下满足我的心愿,让我为殿下排忧解难吧。”
这话说得程束心中狂跳,这才松口:“我命你做钦差,再给你安排个信得过的人辅佐。若是叫我发现你多了伤口,我定要你好看。”
乌涂尔笑了笑,亲在他脸上:“我答应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好,殿下怎么罚我都行。”
他这么磨人起来,程束当然支撑不住,也回吻他一下,道:“事态紧急,你过不了几日就走,我往后可怎么办?”
“我给殿下写信。”乌涂尔说:“日日都写。”
程束将他拉扯进怀中,抱着,含住他带着耳坠的那只耳朵,低声道:“那天天送信,你要累死我的信使吗?”
乌涂尔倒吸一口冷气:“……那,那就两日一封。”
“我不求什么,怕你写信写得手疼。”程束的唇在他耳边摩挲:“你只要心里惦念着我,真要往死里冲的时候想想我,我就知足了。”
乌涂尔当真怕这么下去,两个人都要擦枪走火。赶忙侧了头,哑着声音道:“我从万福楼带了半只烧鹅回来,说是南面的美味。已经让膳房温着,殿下尝尝看。”
程束怎么能看不懂他的心思,当下沉沉笑了两声,听得乌涂尔心烫脸热。
等从太子怀中出来,乌涂尔也有些不舍。想着自己要去东南,没有个把月肯定回不来,甚至事情麻烦,还要拖得更久。他好不容易有了温存,还没过足瘾,怎么就要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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