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溪眯着眼睛，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危险，他对那个老头的厌恶可不是一星半点了，尤其是在看到墨辛因为自己晚到就遭受了这些之后，他得弄清楚这个老头的目的和身份。
听到这，墨辛显然愣了愣，他没想到师尊是因为被意外出现的人绊住了手脚，他还以为。。。。。。以为师尊是犹豫就放弃自己了。
“七阁主？你竟然遇上他了，真难得。”明毓惊了一下，刚想再询问仔细，但想到如今墨辛的情况，觉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明毓斟酌了几分语气，却还是略带忐忑，”师兄，墨辛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明毓问完，墨辛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他害怕又期盼的想要听到师尊的答案。
第四十五章 被救2
顾怀溪面无表情，半晌未曾说话，只是静静的将手还搭在墨辛手腕上，保持着这个样子未改变。
墨辛完全不敢做些大幅度动作，下意识屏息，低着头心底紧张的等师尊说话。
“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处理？”
顾怀溪的语气未有起伏，平静的不像话。
墨辛心里一紧，却很快放松下来，师尊早就在地牢表明了态度，他没有必要一直纠结。
反倒是明毓手里的扇子微微被握紧了些，却没着急开口，他了解师兄，这件事也不是墨辛一人过错，不至于过于无情。
“还能怎么处理。。。。。。他们欺负我徒弟，难道我还要求着他们放过吗！”
顾怀溪突变的态度让明毓有些措不及防，惊讶的看着他，只听顾怀溪冷笑一声，眉眼中是再也藏不住怒火和凌厉。
明毓恍然，他只当是师兄一向不着调不在意的性子，原本他早就在见到墨辛这样被欺负时，就刻意控制着情绪，压着怒气。
墨辛已经在听到顾怀溪满含怒火的语气下，完全已经遏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知道是师尊是护着自己的，心底被填的满满当当。
“难得见师兄这般火气，还真是小墨辛受宠。”明毓也弯了眉眼，笑着调侃了一句。
墨辛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拽了拽顾怀溪的衣角，“师尊。。。掌门师伯，还有墨家。。。。。。”
即便是顾怀溪和明毓都护着他，但千星最重要还是掌门决策，何况还有那几位长老和墨家施压。
经墨辛提醒，顾怀溪和明毓才想到秋师，顾怀溪神情沉了沉，想起之前掌门师兄的态度，心里转了好几道弯，他尚可可以为小徒弟规避一切危险，但千星的态度和抉择一样很重要，尤其是掌门，牵一发而动全身。
明毓犹豫着开口，问道：“师兄，掌门他。。。。。。”
“怕什么，有我在呢。”
顾怀溪嘴角一翘，似是胸有成竹。
明毓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打击顾怀溪：“师兄你确定有你在，掌门不会更生气吗？”
顾怀溪一哽，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明毓。
明毓突然背后一凉。
明毓被扔出去的时候，墨辛时隔六年，闪过当初师兄被扔出十二楼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
明毓纲走，周砚南的声音大老远就传到了屋子里。
“墨辛！墨辛！”
“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活蹦乱跳的。”
临到门口，周砚南看到了站在门口盯着他的顾怀溪，心里发憷，讪笑：“顾师叔。。。”
“还不进来。”
周砚南刚进门，就看到了要下床的墨辛，本能急匆匆上前扶着他，嘴上还训着他：“真是的，你下床干嘛，还不趁着现在多养伤。”
墨辛不甚在意自己，反倒是先把周砚南看了个遍，再次确认他没有事，眉宇间都染上了笑意，“我没事，师尊已经给我上药了。”
“你好好看着他，我去找掌门师兄。”
没等墨辛和周砚南说别的，顾怀溪就已经走了。
眼见顾怀溪不在，周砚南才面露凝重，犹豫着说：“趁着顾师叔不在，我想和你说点事。”
墨辛心有疑惑，点点头，拉着他往凳子上坐。
墨辛好奇周砚南要说什么，他似有震惊和难言之语，难不成是掌门师伯说了什么？
“师尊跟我说。。。其实他和顾师叔早就知道了我们上千星的原因。。。。。。”
。。。。。。
墨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砚南，眼中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什，什么？”
墨辛底气不足的语气，甚至都不敢问出口，可见他有多不相信，他怎么能想到，师尊和师伯早已在他们初上千星时，就已经知道了他杀人的事情。
周砚南其实刚刚在师尊口中得知时，和墨辛是一样的表情和反应，他怎么能想到，他们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去，其实在师尊那里暴露无遗。
“师尊说，当初是师叔怀疑你有事瞒上，于是就暗中调查，你还记得当年联讯飞虫去十二楼，将你和夏序临一起带到了千星殿，那时候，师尊就是为了跟师叔说调查结果。”
墨辛喃喃不可语，他纵有千般想要问，可是如今他想问的人不在这里，他很多话想要说，想诉说的人不在面前。
原来就在最初，师尊就已经接受他，接受他杀人的事实，即便如此还选择护着自己，对自己这样好，是早就做好了，一旦事发，依旧还会保护自己的准备。
师尊从未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师尊甚至都不在意，是因为不在乎原因，只想一味保护徒弟，还是因为相信自己是有苦衷？
墨辛又陷入了自我思虑的毛病，就连周砚南提醒他顾怀溪回来的时候都没反应。
“这么专注，又想什么了？”
顾怀溪心知小徒弟多思多想的毛病，也不知刚刚周砚南这个臭小子和他又说了什么。
墨辛原本深陷自己的思绪中，突然感觉到脸颊被人用力道掐了一下，才恍恍惚惚的回神看过去。
师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师尊！我。。。。。。”
墨辛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顾怀溪又摁回了椅子。
墨辛注意到，师尊抚上他肩膀的时候，力道要比以往更加轻柔。
是为了要规避他的伤口。
意识到这，墨辛不由得露出一抹甜蜜的笑，轻声问：“师尊，你和掌门聊过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点笑脸的顾怀溪直接垮了下来，语气颇为幽怨，“聊过了，师兄年纪一大，就爱添点毛病。”
顾怀溪直言说秋师的坏话，若是换之前他还能劝几句，但是现在他更多注意是掌门的想法。
“怎么。。。掌门是不是。。。。。。”墨辛情绪低落几分，心中的期盼也冷了，早就想到，但真的得知结果后，还是有些难受。
顾怀溪瞥了一眼小徒弟，就知道这小家伙又在胡思乱想，口气还是那般的不正经，带着调侃，“是啊，他现在因为自己徒弟被师侄拐带惹麻烦十分头疼，跟我说，等解决这件事，要回去罚你们打扫八楼和十楼三个月。”
墨辛一向活络的小脑袋再次冻结，他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顾怀溪的意思，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殷切的目光看着师尊，“掌门师伯他。。。。。。”
在墨辛期盼的目光下，顾怀溪点点头，“我说过，师兄不是明河明烨那样的家伙。”
墨辛眼睛亮了亮，想起刚刚周砚南说的话，心中再次被点燃好奇心，“师尊。。。南哥，说，掌门师伯告诉他，你早就猜到了我们的事情，就在最初。”
顾怀溪微微一顿，眉宇间染上几分无可奈何，笑骂道：“师兄真是，竟什么都说了。”
墨辛眼中震惊和潜藏不住的感动几乎都要吞没了顾怀溪。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师尊身上，目光是那样的殷切和欣喜，隐隐可见的激动，他原来早在那时就被接纳了。
顾怀溪难得被小徒弟看得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对此满是宠溺的神情。
“师尊。。。难道你没想过，我这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闭嘴。”
没等墨辛说完剩下的话，顾怀溪就已经皱着眉斥他闭嘴了。
“就你这样的，少用这个词形容自己，何况你师尊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自己不会分辨是非吗？”
不知怎么，顾怀溪十分反感这个词挂在墨辛身上。
顾怀溪的话，彻底让墨辛没了顾虑，他再次恢复成之前一般的生龙活虎，收起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师尊的目光中再次带上以往的崇敬和喜欢。
“师尊~谢谢师尊！”墨辛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顾怀溪，一如既往。
顾怀溪难得找到点熟悉的感觉，甚是满意，这才是他家小徒弟，懂事，听话，稳重，以及讨人喜欢，还有。。。漂亮？
顾怀溪脑子里都是赞美墨辛的词语，直到最后，脑海中突然浮现“漂亮”这句刺，显然自己都怔愣了一下，深觉不合适，却又在看到墨辛俊俏的小脸后，嘴角一翘，带了几分戏谑的自语：“用这个词。。。也不算荒唐。”
墨辛没听清顾怀溪说什么，他的思绪已经陷入一种几度兴奋的状态，在他六年不断设想的剧情，以他完全没想过的程序发展，不仅让他惊讶，更让他欣喜若狂。
扣扣扣——
房门再次被敲起，这次来的人是九宫坊弟子罗锦初。
“明尘长老，秋师掌门让我告知你，三个时辰后，就在傍晚，众位长老决定要审判墨辛师弟，到时候由您负责带着墨辛师弟来九宫大厅内。”
罗锦初态度端正，偶尔瞥向墨辛的目光并不刺人，在顾怀溪点头授意后，她任务带到，直接转身告退。
屋内的气氛又安静了些，墨辛已经全然没了以往的恐惧，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不是怕死，他只怕的是师尊会讨厌他，千星会放弃他，但是如今这些担心都没有成真，他有师尊保护，掌门撑腰，即便最后真的造成最坏的结果，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顾怀溪正色般看向墨辛，走到他身边沉默的摸了摸他的头，并未说什么。
“师尊，你别担心，即便是最坏的结果，我也不会再害怕了。”
墨辛扬起笑脸，安慰意味十足。
顾怀溪直接一巴掌拍在墨辛的头，力道并不重，却还是严肃道：“放屁，老子的徒弟容不得他们比比划划。”
墨辛揉了揉刚刚被拍的地方，笑着点头，却还不忘提醒道：“师尊，注意言行，不可以随意动粗。”
顾怀溪瞪着他，嘴上笑着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师徒两人刹那间眉开眼笑的看着彼此，墨辛更是忍不住环抱住顾怀溪的腰身，颇有些撒娇意味。
第四十六章 当年事
墨辛是被顾怀溪明晃晃抱着来九宫大厅，当着众位长老的面，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直接将人抱到了九宫坊给他准备的长老椅上。
韶九歌和秋师一脸复杂盯着顾怀溪，前者是震惊和隐隐的怒意，后者是无奈和嫌弃。
墨辛几乎是红着脸，一路埋在顾怀溪怀里，天知道，他只不过是抱着师尊撒了个娇，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叫出声，就被师尊紧张的直接抱着来大厅。
还是当着掌门和这些长老的面啊！！！
墨辛只觉得他都没脸见人了。
周砚南一路跟在他们身后，满脸欲言又止和不可言说，最后只能默默站到了自家师尊身边。
几位长老看着这对过于亲密的师徒，心想着要说教几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人家徒弟确实受了重伤，照顾着点没什么问题。
但是有必要抱着来吗？！
“咳！给明尘长老再准备一张椅子。”
秋师重重咳嗽了一声，吩咐弟子时，还不忘瞪了一眼顾怀溪。
顾怀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直接将九宫坊弟子搬来的椅子放在了墨辛身边。、
这对师徒贴得这般近，顾怀溪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其他人自己的态度。
墨辛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若是换做之前，他定然会觉得紧张和惶恐，但现在，师尊就在他身边，他只觉得安心和开心，接下来不管墨家和众位长老如何发难，他都不会害怕。
墨程儒和墨白是最后进来的，严英兰身穿披风，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帽檐遮挡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她的神色。
墨程儒在看到墨辛坐在顾怀溪身边后，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阴沉了，狠狠地甩了袖子疾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怀溪从这三人进来后，目光就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墨程儒，看到他难看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不禁骂道：“让人火大的家伙。”
顾怀溪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话中的刻薄和怒意没有掩饰。
在场的人几乎都听清了，墨程儒原本有心驳斥，但想到一会即将要开始处理审判墨辛，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秋师又瞪了一眼顾怀溪，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闪了闪电纹，满眼的警告。
在秋师的威慑下，顾怀溪才收敛起调笑的表情，眼睛瞥向一旁，他可不想在这时候惹怒师兄，要不然早晚得被那该死的鞭子“亲切”问候一顿。
墨辛自然也注意到了秋师和师尊的氛围，眼睛不经意间瞥见掌门手上的戒指电纹消退的场面，不禁松了口气。
秋师手上的戒指是一条特质的鞭子所化，是掌门秋师的独门法器，名叫“秋淮”，据说是掌门师伯在拿到鞭子后，当机立断取得，鞭子本身蕴含雷电系束术法，平时都会老老实实在秋师手上戴着，除非感受到主人极致的怒火才会幻化成鞭。
当然这种情况除了对敌之外，更多时候是在顾怀溪身上显现。
墨辛第一次见到掌门发火是在四年前，当时他直接用“秋淮”化成鞭狠狠的抽向了顾怀溪时，他真的吓坏了，几番要上去阻止，都被在场的师兄拦住了。
后来他才发现，其实那鞭子没有鞭落到师尊身上的，鞭鞭打空他才放心。
那时候他还因为这件事惧怕掌门师伯一段时间，态度都小心翼翼的，幸亏师尊跟他解释，掌门师伯就算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抽出鞭子，也不会下手太重，多半走个过场。
但墨辛还是会担心，万一哪天因为大事惹怒掌门，师尊岂不是要受苦了。
墨辛思绪回笼，他心中不禁祈祷，只希望自己这件事掌门师伯不要迁怒师尊。
韶九歌看向四周，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墨辛和顾怀溪身上多看几眼，似有话说但都又被统统咽回了嘴里，最后只能对秋师道：“秋师掌门，这是贵派和墨家的恩怨，事情又是在我九宫坊发觉，不如就让我来做这个公证中间人如何？”
韶九歌的提议让秋师和墨程儒都没有意见，颔首表示同意。
最先开口的是墨程儒，他紧盯着顾怀溪身边的墨辛，目光灼灼，语气带着几分质问：“既然如此，凶犯者和受害者同坐堂上，甚至还被特殊照顾，请问秋师掌门，这就是贵派的态度吗？”
很明显，墨程儒不满墨辛能坐在长老位上，何况谁都看得出，顾怀溪作为师尊，已经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还有谁不知道，白天墨辛是被暴怒的顾怀溪抱着出地牢的。
墨辛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此刻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主动开口，尤其是对于墨家和其他人的挑衅和为难。
周砚南作为帮凶虽未被特殊对待，但他站在秋师身边，也一样表示秋师要护着自己徒弟的态度，他有心想要驳斥墨程儒，但不想给师尊找麻烦，还是忍下了话语。
“呵，那怎么着？你觉得墨辛已经跪在地上，聆听你墨家的教训，听你说那些惹人厌烦的咒骂？”顾怀溪最先开口反驳，冷眼盯着墨程儒，“谁给你的脸？”
“怀溪，别这样。。。”韶九歌有心想让顾怀溪冷静，但还没说完就被他阻了回去。
“韶坊主，我说的没有问题，既然各位长老要体现公平公正的审判，那我徒弟和他们同坐一堂，有问题吗？”
顾怀溪根本都不想让韶九歌说完接下来她的话，他不用想这个女人必然是心向着墨家，即便她有多少私心，都不是包庇墨辛这个杀人者的理由。
韶九歌叹气，看了一眼紧皱眉头却一言不发的秋师，就知道这位千星掌门也认同了，便没有选择多说什么。
墨程儒冷哼一声，纵然不满，但为了更大的能裁决墨辛，他可以不在乎此刻受的羞辱。
“那么，就开始吧，关于墨辛杀害墨风一事，他已经供认不讳，但千星对此还表示不认同，你们作为墨辛的师门要怎么处理，要谨慎做决定。”
韶九歌语速缓慢，尤其是在最后一句，有意无意的在提醒千星众人，不要轻易做下决定，尤其是在其余四大门派的长老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