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吸血欲(九荧)

简单交代完，他很果断地关上门，端着茶水转过身来，带着微笑，给每位警官端一杯，而后才到对面去坐下来了。
会议室有个很大的办公桌，平时江肃会在这儿给酒店员工开会，本来也没有几个人，前方的白板上还有他的字迹没来得及擦除。
江肃静静坐下来，笑着开口：“我是东锦酒店的大堂经理，江肃。各位警官远道而来，有什么指教请直说吧。”
“你好。”为首的警官站起来，礼貌跟他握了握手，才温和一笑，“江经理太客气了。东锦酒店在满月森林这边我们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你来得算晚，早些年的时候，满月森林也出过不少案子，我还跟谭老板打过交道。”
这警官看起来确实年龄略大，跟谭文焕称得上是一辈人了，搞不好真的像他说的，早些年满月森林的案子，还真是他经手的。
“这满月森林这么多年没有案子了，当年悬案破不了，警局一直都在查写蛛丝马迹，没想到，时隔十多年，又出人命了！”
江肃脸色立马严肃下来：“人命？！”
“是的。”警官说着，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见他拿出一个小笔记本来，又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四天前的晚上十点钟左右，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江肃听闻垂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视线游离，在思考着对策。
他该要怎样回答，才能很好的保护郑燎原，不让他被发现。
面前的警察说过，十多年前就有类似的案子发生，吸血鬼作案，既然有死者，那死因必定是被吸干了血——而致命伤口，就是傀的咬痕。
所以，现在还在酒店的郑燎原，一定是第一怀疑对象。
“那天晚上，我进了林子。”江肃终于抬头。
警官立马来了兴趣，两人对视一眼，正色直起了腰来，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江肃缓缓点头：“我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到林子里去一趟。因为东锦建立在满月森林的必经之路上，再加上林子里的……吸血鬼传说，所以我们酒店一直都对客人的人身安全很看重。我们平时没有权利限制客人的行踪，但白天都会由打扫阿姨敲门去看看，房间里是不是客人都回来了。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进林子一趟，看看有没有走迷路的人，会给他们引路，这是我们酒店一贯的传统，毕竟位置在这里，有很多事情就都需要照看。”
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一下，视线聚焦到桌面一点上，回忆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我带着糖糖——就是我的猫。我们一起进了林子，糖糖嗅觉灵敏很通人性，每次进林子都有它给我引路。就那天晚上很奇怪，它走了一半停下来了，平时它会停下来都是前面有东西。我没有猫的视觉和嗅觉，就看见糖糖一直停在那里，朝着前面看。
我感觉不太对劲，就立马带着糖糖回来了。”
警官记录完口供点了点头，又问：“大概花了多久？”
江肃想了想，答：“四十分钟左右。我从酒店出发的时候差不多九点五十，回来的时候上了楼去，因为最近招了新人，我晚上不用守夜。回去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一眼时间，恰好十点半。”
警官又问：“你在林子里有没有看见什么？方向大概是哪里？”
江肃答：“没有看见。我本来想靠近看看，但是还是感觉奇怪，第六感吧。方向大概——是我常走的一段路，因为我经常过，所以周围杂草都被踩了，那天晚上去的时候，有些新草长出来，糖糖还一边玩一边跑。从酒店出去，在公路上大概走个两公里，从左边进林子。”
“好。”
警官没再多问，就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交代一句，对他透露的事情不多，江肃想多问一句，对方已经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了。
“既然如此，多谢您的配合。”
两人礼貌握了手，江肃送他们出去，走到门口，见几位警察很快就上了警车，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来去匆匆，江肃想不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林子里死的人是谁，跟东锦又有没有什么关系。
那一天晚上，他连一点人影都没看见，杀人者是谁也模模糊糊，就算这事跟他们毫无关系，傀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江肃也不能不管。
更何况，现在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郑燎原需要藏着。
“江肃，他问了你什么？”李晓杨忙跑过来询问。
江肃深吸一口气：“问我那天晚上去了哪。”
李晓杨大骇：“你说了？你不会告诉他们你去林子里了吧？那说不准会怀疑到你身上来啊！就算我信你没有杀人——但，那个郑燎原呢？”
心中猛地一惊，江肃一转头，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晓杨。
——他怎么会知道？

第十七章 江肃引警察怀疑
在郑燎原来到东锦酒店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不让入职却住在楼上的员工宿舍，整日里游手好闲，偏偏江肃还这么护着他。
江肃忽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郑燎原的来历不明和突然出现！
李晓杨一言点醒了他。
“看我干什么？他的身份太明显了好吧，你一直在追查吸血鬼的事情，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把他留下来，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放心吧，如果他没有什么威胁，是个好人的话，我不会说出去的。”李晓杨说着白他一眼，别开头去，朝着门外的公路看去。
在不久前，警察就从这门口离去。
“不是，晓杨，我相信你。”江肃忙解释道，“是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就算你不说，酒店其他员工和客人都知道燎原的存在，他们肯定会如实交代的。那天晚上燎原根本没有跟我一起出去，但是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如果警察查到他身上去，不止会暴露身份，他甚至很有可能被带走。”
暴露身份的傀，下场无非就是被国家强行带走，“自愿”献身于科学研究，直到研究出月圆夜化身成傀的秘密。
那是怎样一个痛苦又残忍的过程，哪怕不用想也能猜到。
江肃深吸一口气拉回思绪，回头立马交代李晓杨：“晓杨，现在我只能信你了。如果有人问起燎原，就说——说是我哥！”
李晓杨立马摇头否决：“都知道你是孤儿，怎么可能有人信。”
闻言，江肃沉默下去，迟疑半晌，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李晓杨在前台帮他打掩护，江肃短暂地松了口气，事情没有处理完，他总不能贸然告诉郑燎原在林子里发生的事情。
要不然按郑燎原的性子，说不准会不会冲动坏了事。
林子里的尸体应该还没有被带走，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最迟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来带走尸体，那么，为了查清真相，江肃今天晚上必须要再冒险进一趟林子去。
——要躲开敏锐的警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案发现场，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是死者接触过傀，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作为人的江肃尚且无法与警察对抗，那就只能冒险变异之后再去了。
思虑间，江肃下了电梯，走到705门前敲了敲门，换上一副淡然的神情，等待着郑燎原过来开门。
郑燎原速度很快，看样子似乎对楼下的事情很好奇，才一开门，便着急忙慌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肃笑道：“没事。”
朝屋子里走了几步，他转而又到先前坐着的地方盘腿坐下，麦芽糖凑到脚边来，看样子在警察询问他的过程中，李晓杨已经把它送到郑燎原这里了。
“这几天晚上你都在干什么？”江肃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看着他到面前坐下，弯弯嘴角又是一笑，“就我让你写字帖之后的这几个晚上。”
郑燎原答：“在屋里写字帖啊，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吗？”
“有没有异变？”江肃又问。
“没有。”
听到肯定回答，江肃忍不住抬头看看郑燎原的神情，看他神色照旧，依旧望着自己，还一脸好奇，那个样子不像说了假话。
江肃点点头，从他面前拿过字帖来看。
前一段写得还不错，越到后面越草率，就像是胡乱画了几笔，一看就没了耐心。
“耐心点。”看完之后又将字帖递回去，抬眼盯着郑燎原，认真解释道，“把每一个字都得写好了，才算过关。还有好几本呢，老老实实写吧，今天晚上就待在房间写，不要下楼了。”
郑燎原拿起看一眼，实在没什么耐心了，心中烦躁地很，每每有字写不好，就气得恨不得撕了。
但他沉默半晌，还是点头，转移话题又问：“那楼下刚刚，谁找你？”
江肃笑说：“闹事的客人。”
“哦……真的没事吗？”
“没事。”又重复了一遍，江肃招招手唤来了麦芽糖，将猫抱在怀里撸一撸，很无语地瞪一眼郑燎原，“别想太多，你当务之急，就是先控制好异变，什么都别想。酒店的事情，自有我处理，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郑燎原又嗯了一声：“那关于傀的事情你不能瞒着我了。”
“知道。”
安抚好了郑燎原，江肃借给麦芽糖洗个澡的借口带着猫回了房间去，洗澡的过程中，一边给它洗澡，一边叮嘱它看着郑燎原，千万别让他跑出去了。
麦芽糖一边喵喵叫应答着，大概不理解江肃为什么为了郑燎原一直这样忙前忙后的，一双眼睛垂得老低，很不服气地挣扎着他的手。
热水溅出来弄湿了江肃的衣服，他摸着麦芽糖笑，也不在意，捧起一把泡泡放到猫头上去逗它：“顶个帽子！”
“喵！”不要碰我！有了新欢就不爱猫了，天天跟那个讨厌的人类黏在一起！
“糖糖，我知道你不喜欢燎原。”江肃将泡泡抹了它全身，浴室里充满着它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儿，麦芽糖听着他这一句，出奇地没有反驳。
江肃又继续说：“但是，关于傀的事情，我总归是单枪匹马，总得有一个人能够帮我嘛，现在只是个开始，我想等燎原学会控制之后，他一定比现在的我还厉害。”
“喵。”麦芽糖很不屑地别开脑袋，看起来还是不服气。
“好啦！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跟他计较了嘛。”江肃拍拍麦芽糖的脑袋，泡泡飞起来飘到空中，有些还沾到他脸上，“燎原不礼貌的地方，我替他跟你道歉。等到很久以后，如果我不在的话，你要听他的话。”
如果麦芽糖能开口说话，想必它会问江肃一句“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但实际上对于这个问题，江肃答不上来，甚至没有想过。
或许是第一感？他感觉郑燎原不会是一个会伤害或者说背叛他的人。
洗好后的麦芽糖被江肃送到了郑燎原房间里去。
他把房间里的一系列猫用品全搬过来了，郑燎原帮了一把，搬着东西过来，忍不住看着吐槽他：“你这是准备把麦芽糖送给我了吗？”
江肃笑说：“给你养几天，让糖糖安慰安慰你烦躁的心。说不定能更好地帮你坚持下去继续写字帖呢。”
郑燎原一笑，搬着东西不回答了。
东西摆放好，江肃粗略扫一眼，心想着这些用品还得备一套，免得下次继续搬来搬去的。
因为麦芽糖本身就在前台，晚上会陪着他守夜，所以前台就准备了一套猫砂和猫碗，这次再看看，想着郑燎原的房间也该备一套了。
“今天晚上糖糖就在你这了，我要在楼下，看一下末语的学习成果，恐怕顾不上它。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跟我说，放宽你一点，晚上可以玩到十点钟，十点睡觉，这期间都不要下楼，今天天气好，月亮会很大。”
江肃说着，爱不释手地摸一摸郑燎原怀中的猫，视线温柔小心，摸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郑燎原：“老老实实做到这些，可以一次性抵十个晚上房费。”
郑燎原眉头一皱：“怎么了，我不是一向很听话吗？干嘛还用房费来约束我？好像多不信任我似的。”
江肃翻了个白眼：“那不给你抵了？”
“别别别……开玩笑的。”郑燎原立马换了一副神情，谄媚地笑笑，在麦芽糖脑袋上猛亲，“保证照顾好你的宝贝糖糖！”
“喵——喵！”臭男人！
麦芽糖无语地扒拉他，一点都不愿意让这人类给玷污了，它刚刚洗的澡啊！！
江肃笑着拍了拍生无可恋的麦芽糖，“那你们俩就好好待着，我下楼了。”
“嗯！”
705的门很快关上，江肃转身走进电梯，缓缓下楼。
已经过了七点，外面的天快黑了，江肃来的时候李晓杨还在前台，似乎还没有交班。
见他走来，从身后倒了杯热咖啡递过来，微微叹气：“我让末语今天晚点来上班了，给你打个掩护，至少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你出门，到时候不怕被卖。”
“没事。”江肃一笑，靠在前台端起咖啡喝一口，“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如果我没回来的话，就看好酒店。特别是燎原，别让他出去，打晕也要把他留住。”
李晓杨点头：“知道你的意思，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确实不适合冒头，太惹人怀疑了。酒店这边有我，警察来的话……我尽量不让他们见到郑燎原。”
江肃拍了拍李晓杨的肩膀，心中感动一番，吹一吹微凉了些的咖啡，大口饮下。
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身，推开那扇黑色的大门，朝着门外走去，渐渐融入夜色里。
这一番去，是一件能够想象到很危险的事，但错过了这次，江肃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一个被傀吸干血而死的人。
他速度很快，借明亮的月光异化，速度提升了不少，脑子里也来不及再思考后悔的事情。
哪怕能想象到傀是怎样杀死一个人的，他也需要去现场亲自看看！
满月森林里无比幽静，他特意换了一条路进林子，跟警察说过的那条路不能走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绕了路。
上次麦芽糖带他来的方向他隐隐约约还有点印象。
江肃勾着腰，在一棵粗树后停了下来，绕过树干，他露出一双通红瞳孔的眼睛，四处看看，在这异变形态之下，就连黑夜视物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周围很安静，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夜晚的满月森林向来如此，江肃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停顿一会儿，他弯腰低过草丛，借高大的杂草藏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前方。
——到了，就是那个麦芽糖停下的地方！
那儿已然被警察拉上了警戒线，江肃没有贸然行动，侧头看看旁边的树，抓着树干三两下上了树，站在高处看了一眼那块地方。
由于江肃先前走过很多次，那个地方是一片不长杂草的空地，他来过的痕迹很明显，地上有一人一猫的清晰脚印。
想必警察来找他之前，不止看见了脚印，甚至还问过了别人，有谁养猫。
他们怀疑上自己了！

第十八章 守株待兔入警局
月色透过茂密树叶间隙撒下来，江肃路过的地方都有月光照耀，照在他身上如同阳光一样带着暖意，甚至有些说不出的烫人。
那点感觉忽略不计，江肃这会儿正忙着朝前赶去，追到第一现场。
第一现场距离他和麦芽糖停下来的地方说远也远，说近也近，江肃很快赶到，那个地方的警戒线拉得比之前还大。
正中间的地方，死者四肢大开，脸上一副惊恐万分的神情，还张大了嘴，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放了四五天，已经开始往外面嗡嗡地飞起一些苍蝇了。
江肃越过警戒线踏进来，眉头一皱，别开头去本能地捂了捂鼻子。
尸体干瘪，没有一点血液流淌，但身体本身带的水分依旧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快速腐烂和发臭。
在动手翻尸体之前，江肃警惕地遮住嘴鼻四处看看，确认了没有什么人，才蹲下身来，从怀中摸出一个手电筒。
小型手电筒的灯光芒也很亮，江肃收回了形态，咬着手电灯，弯腰去拨动了尸体脑袋。
在他脖子边，有两个发黑的牙印，尖牙穿透了他的皮肤，连接着血管，将他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全吸走了。
按牙印来看，确实是傀！
江肃盯着那张开始烂的脸叹了口气，心中默念了一句“安息”，回过头去便开始四处查看，希望从中看见一点线索。
警察早已经把现场翻了个底朝天了，就算有线索，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四周警戒线范围内走了两遍也没看见有什么异样，江肃很小心，又四处看看，什么都线索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