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吸血欲(九荧)

关于傀的事情，那群警察查不到，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线索。
周围看不到什么，江肃迟疑片刻，又再次朝着尸体走去。
那张脸已经开始模糊，他拿手电灯照不太清楚模样，仔细看也是个不认识的，江肃没有过于纠结他的身份，看过他身体一侧的牙印之后，又拨动他的下巴。
另一侧用手电筒一照，江肃心中一震，刹那间急了呼吸。
在他脖子另一边还有一个牙印！
看样子，他是遇到了不止一个傀，算是被几个人分食了。
收回思绪，江肃很快站起身来，再要看，周围的环境倏然一阵骚动。
动作一顿，他猛回头看去，环境幽暗，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仿佛刚刚的声音是他的幻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此地不宜久留。
江肃不得不放弃还没查完的尸体，脱了手套往口袋里塞进去，蹑手蹑脚地弯着腰，钻出警戒线朝酒店返回。
“站住！”
身后冷不丁一声喝。
江肃汗毛瞬间竖起来了，冷汗冒了一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加了速度，朝来时的方向跑过去。
迈开脚的第一步，江肃借月色隐藏自己，变异加了速度，对身后声音的主人一点都好奇不起来。
一声闷着的枪响——江肃的心猛地一跳，速度带着他躲过去，很快侧身朝树多的方向跑，借以打掩护。
丛林里树木杂草丛生，不加掩饰地穿过，江肃路过的地方，身体触碰草丛簌簌作响，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有枪，是警察！
他们在这儿守株待兔，难怪不第一时间带走尸体！是他中了计了，原来在来东锦的时候，这群人就已经毫不犹豫地怀疑上他了！
“前面的人别跑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身后紧追不舍的声音再度传来，听起来是位年轻的警察，江肃顾不上，速度不减，在他喊完那句话之后，隐隐感觉到身后簌簌的声音响起。
“沙沙沙——”有一群人穿过树丛朝他追来。
江肃再次加速。
他的视线朝前望去，聚焦在某个点，脚下步子一顿，倏然停下来了。
沉闷的枪声吸引了前面的警察，现在他被前后包夹，进退无门了。
江肃立马朝侧面看去，四面八方的人影穿过树丛，每一个都看不见脸，但他们的姿势警惕又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警察。
每一个人都举着枪，似乎是看他停下来了，没有人开枪，只是依旧警告地朝他喊。
“放下武器！别动！”
江肃弯着腰深吸一口气。
手电灯早已经关上了，这会儿他到底是拼死一搏逃走，还是缴械投降？
如果不回去，他怕李晓杨稳不住郑燎原，如果回去，警察终究还是会怀疑到他头上来的！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对他不利——
但他必须要亲自警告郑燎原才能让他别那么冲动，所以这一搏可能避免不了了。
江肃的心猛地沉下去。
大拇指按在手电筒开关之上，他看准时机，以声音传来的方向为目标，盯着来人一步一步朝着这边靠近。
四面八方的枪支，江肃就是速度再快也难从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变异状态，恐怕很难对付他们。
可是，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会牵连东锦酒店不说，他计划的一切都会改变。
江肃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手电筒，整个人都紧绷着，他眼神盯着前方，手心开始冒冷汗。
“武器放下！”
天太黑，一群人看不见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本能地以为是武器，江肃也不在意，做好准备，眼神盯着那个方向，清楚地看见了一位警察开口说话的起势。
就是他——！
江肃猛一抬头，手电灯开关打开，光芒在黑夜里一闪，不出意外，喊话的警察被光亮刺了一下眼睛。
就那一瞬间，他忽地动了，速度极快，在这一刹那间异变形态，加速朝着他跑过去！
“赵警官！”
身后有人大喊，想来他面前这个目标是姓赵的，但此时江肃顾不上那么多，几乎就在一眨眼间，他出现在这人面前，在赵警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记掌刀劈在他脖子上。
力道不大，但疼痛感是在的，赵警官还来不及开枪反击，身后砰砰响起几道枪响，江肃以他为突破口，瞬间朝着林子更深处进入。
赵警官捂着肩膀眉头一皱：“追！”
一行人立马追上。
江肃逃跑还没来得及远去，警察的反应都很快，不出几步，一群人很快就追上来了，他异变形态不得不提前解除，速度一下子慢下来，顷刻间，再次被所有人包围。
“别再挣扎了！你到底是谁？！”
这回的圈子很小，江肃尽力躲开他们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会儿正气喘着，胸脯一下一下起伏着，听见那一声熟悉的声音，犹豫片刻，才缓缓回过头来。
赵警官对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接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随即便笑起来：“江经理——还真是你啊！”
江肃喘着粗气垂下手，自知逃不开了，便认命地伸出两只手来，一句话不说。
“先前黄队长跟我说你很可疑，我还不信他，江经理看起来怎么也是个正人君子，至少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来——但满月森林吸血鬼传说传得沸沸扬扬，如果是不受控制吸了血，好像也说得通了。”
不带任何证据，就因为他晚上出现在满月森林案发现场，就一口笃定他是吸血鬼，江肃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这位赵警官。
看起来年龄不大，一身正气，但有些自负过头了。他对这位警官微微有点印象，东锦酒店来人的时候，他就跟着。
“我没有杀人。”江肃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一抬头，赵警官捂着肩膀嘶了一声，像是刻意喊给他听的，喊完还大步走过来，嚷嚷两声提醒他：“有什么话到局里说吧，杀不杀人警察自有判断，再说，你这袭警，怎么着也得留下待个几天的。”
说话间，冰冷的银手铐不留情面地锁住了江肃的双手，他无法再反驳，赶不回去酒店，只希望郑燎原那边不要出什么乱子。
“走一趟吧，江经理。”
明明是警察，江肃却听出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来，他斜撇了一眼赵警官，抬脚跟着几个人，朝着森林之外走去。
天色微亮的时候，江肃被带到了审讯室。
他这一晚睡得不算好，但他没有杀人问心无愧，只是忧心他到警局一趟，会平白连累到郑燎原身上。
怀疑他的话，必定会去查他的社交关系。
“咯吱——”一声，审讯室的铁门被打开，两位着警服的警员走进来，江肃抬头看一眼，在他面前坐下来的，正是前一个晚上他袭击过的那位赵警官。
赵警官扬起下巴看起来自信满满，与前一个晚上那副模样很重合，这会儿审讯室灯光明亮，江肃忍不住打量了这人一番。
“死者王庆伟，二十九岁，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你跟他认识吗？”赵警官开口。
这段声音打断了江肃的视线，他抬头与赵警官对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如实回答：“我不认识他。”
赵警官又立马说：“据我所知这王庆伟是个宅男，平时没什么事不会出门游玩，满月森林他更是一次都没去过——那怎么会恰好死在满月森林里呢？”
“我不知道。”江肃答。
“那么江经理，你就是单纯的随便找个目标满足你的变态杀人欲吗？”
江肃眉头皱起：“我没有杀他！”
赵警官猛地一拍桌子，怒而站起，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你出现在满月森林，不就是为了清理现场吗？！”
饶是有万般耐心，此时江肃也被这无理取闹的人整得有些怒火中烧。如此莽撞，说谁是凶手就谁是凶手，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江肃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意压下去，用尽量最平静的声音做了最后一次反驳：“既然赵警官先入为主地觉得是我杀了人，没有丝毫证据就定我的罪，想要屈打成招，那恕我没办法配合你的工作。”
“你——真是巧舌如簧！”
赵警官被他这番话气得够呛，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果然，再问什么问题，江肃闭口不愿意配合回答。
正在他咬牙一个人发怒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深！别闹了！”
年长些的警官皱着眉头走进来，江肃忍不住抬头打量，那人正是前一天到东锦酒店亲自来问他一些问题的那位。
看起来比赵警官沉稳一些，而且似乎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后者将怨恨发泄在江肃身上，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请谅解，赵警官刚被调来我们警局，对流程还不熟悉。”
换成面前这位黄警官亲自上了，看起来还算礼貌，江肃颔首做了礼节，带着一副乐意配合的表情，还微微轻笑。
“昨天晚上，你跑到森林里是想做什么？”黄警官很快进入正题问他。
江肃想了想，答：“查案。”
黄警官看他一眼没有打断，看样子是等着他继续说。
“我跟您说过，东锦酒店在满月森林边上，会有不少客人慕名来游玩，从而在我们酒店入住。我在来东锦之前就听说过吸血鬼传说，我知道想要经营好东锦，就必须要把这个传说放在眼里，查案这事不是假的。
不瞒您说，我曾经亲眼见过吸血鬼。”

第十九章 燎原冲动办坏事
太阳越来越高，李晓杨已经跟晚班交接了工作，多问了一句，得到前一天晚上江肃并没有回来的消息。
如果他这会儿还没回来，想必前一天晚上的行动不会很顺利，搞不好现在——
中午时分，不出所料的，郑燎原跑下来问江肃的下落。
李晓杨斜眼一瞥他：“干什么？他回来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郑燎原看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急，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又解释一番：“不是啊！他中午没去餐厅，平时阿肃都会去的，他是不是出去了？”
李晓杨扬起下巴仔细想了想，长嗯一声，说：“确实出去了，早上就去了。可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
“我怎么感觉不对呢……”
“别想了别想了。”李晓杨竖起耳朵听见他的抱怨，立马打断他的思绪，从前台摸出个快递来往他面前一递，嘿嘿笑着说，“呐，江肃让我给你的。特意给你买的，说是把这东西做出来，做出来了的话呢，就带你玩别的。”
郑燎原不可置信地举起快递盒看了一眼，上面的收货人写着的是江肃的名字和电话，从快递单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就看见一个一千块。
晃一晃，也不算重，他狐疑地看一眼李晓杨，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略了：“这……真是阿肃给我的？”
“当然了！”
说着，怕他再多想，李晓杨立马又给他递了一些袋子装好的小蛋糕点心：“还有这个，江肃给你做的！说是你这几天太辛苦了，特意留给你的。”
本来前面那些好像已经说的天衣无缝了，郑燎原立马就会信了，偏偏李晓杨多此一举地给他送点吃的，郑燎原一听立马就皱起眉头来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别骗我，阿肃绝对不可能让我吃这个的！我本身爱吃甜食，这段时间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不让我碰。”郑燎原说着，不由分说打开前台的门闯进去，靠近李晓杨，连威胁带恐吓地质问道，“说实话！他到底去哪儿了？！”
李晓杨眨眨眼，有些心虚地躲开他几步，时不时视线落到他身上，神色无比犹豫。
“说呀！”郑燎原急得不行。
“他……哎！我也拦不住你，说实话吧。”李晓杨无语地叹口气，想着郑燎原这么个祖宗待在酒店，江肃还把看着他的任务放在自己身上，本来就行不通。
平时郑燎原连江肃的话都不一定乐意听，听也只听他的话，李晓杨说什么，他当然不会放在心里一个字。
李晓杨默默打嘴，怪自己多此一举非要给他什么蛋糕，这会儿也不得不正视郑燎原，无奈说了真相：“前几天，满月森林死人了，被吸血鬼吸干了血死的。昨天警察找来问江肃一些问题。他晚上就跑到森林里去查案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对吸血鬼的事情很上心，他要去我也拦不住啊！”
郑燎原脸色立马沉下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晓杨抿抿嘴，摇头。
不多久，他抬头恰好看见郑燎原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一凉，立马劝他：“你可别想做什么啊！他估计是担心你冲动被控制了做什么才会去一趟森林，你现在过去找他，警察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郑燎原顾不上他知道自己身份的这回事，皱着一张脸回答：“那我不去，他不就是被怀疑了吗？”
“没杀人就是没杀人啊，江肃又不像你有杀人的条件……你别去添乱，他应该可以自己处理的，你等会过去了还——喂郑燎原！”
李晓杨大骇。
他话还没说完，郑燎原已经不管不顾地转身跑出去了。
刚跨过门槛，又想到什么转过头，跑到前台跟李晓杨借车钥匙。
李晓杨立马劝道：“不行！江肃说了不让你走，你这会儿跑过去添乱我也没办法交代——”
“车钥匙！”郑燎原猛一拍桌子，几乎没了理智，隐隐约约之间，李晓杨好像看见他模样异变一瞬间，尖牙和红眼若隐若现，成功震慑住他了。
迟疑片刻，他终究拦不住，把车钥匙递给他了。
郑燎原一溜烟没了影。
一个江肃是他的顶头上司，李晓杨不敢不听；一个郑燎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李晓杨也没有立场阻止他。
看着郑燎原远去的背影，李晓杨小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在这东锦酒店上班，未来可不止一个江肃能让他畏惧了。
“不瞒您说，我曾经亲眼看见过吸血鬼。”
江肃认真回答着黄警官的话，将吸血鬼的特征描述了个清清楚楚，说完，还垂下头去补充了一句：“我本身会些拳脚功夫，满月之夜的时候我担心吸血鬼伤人，都会去林子里巡逻一番，如果遇到一两个吸血鬼我还能对付，一旦多了，我自己也逃不掉。”
“我就被吸血鬼咬过。”
这话不是假的，只不过那个咬他的吸血鬼是郑燎原，那次背着他回来，也是自己跟他隔得太近导致。
若换成寻常的吸血鬼，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来，异变形态之下，基本上很少有能够伤到他的。
江肃说着将衣领微微拉了一下，就在曾经郑燎原咬过的那一边，伸手摸一摸，已经没有伤口痕迹了。
“就在这个地方，是大概半个月以前遇到的，那时候正是满月，我不小心受了伤。”说着，他抬头看看黄警官的神情，他认真听着自己的叙述，没作打扰。
见状，江肃继续说：“我不知道您到底信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去森林里单纯只是想查案，而且我发现，那个死者王庆伟，不止被一个吸血鬼咬了，他右边脖子上还有一道咬痕，只不过比较浅，你们应该没来得及看。”
黄警官思虑片刻，有些犹豫，似乎在衡量轻重，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江肃问道：“你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江肃忙说：“如果王庆伟不常来满月森林，那么应该是有人引他来的，那人应该跟他很熟悉，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黄警官点头：“你知道怎么确定吸血鬼的身份吗？”
顿了顿，江肃张张嘴有所犹豫，终是摇头：“不知道。”
他总不能直说是受月光影响吧，这话说出去，万一怀疑到郑燎原头上，月光下一晒就知道真相了。
就算江肃不怕月光，郑燎原是怕的。
“好，你先待着吧，不管怎么样，袭警也是大事。”
江肃只能讷讷地点头。
等黄警官出门去，赵警官又再次进来了，不屑地盯着江肃，站在那儿盯着他，对他很不满，一双眼睛恨不得把他给杀了泄愤。
江肃懒得跟这么个小孩子置气，垂头不看他，在赵警官发话带走他之后，他只老老实实站起来，由人带着他出门去了。
屋外太阳升起，他看不见时间，扭头问问旁边的警员，给了他一个十点多的结果。
一大早，在审讯室就待了这么久了。
江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要在这儿待多久，酒店那边，李晓杨肯定是没办法应付郑燎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