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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者狂热(江JJ)


他原地站了几秒,接着以无懈可击的姿态,走进了最近的教学楼。
脱离人群,他步伐匆匆,随便找了个空卫生间进去把门反锁。他干呕了两声,板直的脊背不怕脏地靠在了墙壁上,他有点发抖,双手交握用力抵住额头,保持着躬起上身的动作很久。
何灿脑子里很乱,很吵,他努力有节奏地调整呼吸,然后身体的颤抖渐渐止住。在他即将平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响起很重的推门声,几道粗犷的男声抱怨着“诶这门怎么开不了啊”,用力砸了两下门,踢踏着脚步走了。而回声响在厕所内,几乎震耳欲聋。
原本放松的身体再度绷紧,完全是惊吓后不自觉的,何灿汗毛根根竖起。忽然无法忍耐,他下午已经没课,原本打算去实验室,现在却再也待不下去。
脚步声远去后,他推门而出,笔直地离开校园。
却在学校门口撞见了一个,完全没想过会见到的人。
——宗政慈。
他的山地自行车停在路边,明黄的车身比阳光还要绚烂,张扬的像是活皇帝。上面用黑色的车漆喷着名字缩写和抽象线条的图案,金属轮轴反射出冰冷的银光。
这和他最开始骑去别墅的那个不是同一辆,但都透出昂贵的气场。他本人就侧坐在车座上,微屈着休闲裤都掩盖不住的长腿,双手垂在腿间,头半低着,天然卷的头发遮住一点颧骨,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在等人。
何灿隐隐有种感觉,他是在等自己。
他走了过去。
光线被挡住,眼前落下阴影,宗政慈抬头,看见是他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何灿在这刹那还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但紧接着宗政慈就站了起来,碧绿的眼珠对准他的脸,那些犹豫之类的情绪似乎随着刚才一秒钟的怔愣尽数褪去,他在起身面对何灿的时候已经有了觉悟。
虽然他开口时嗓音略微干涩发哑。
宗政慈说:“你微信把我拉黑了。”
何灿想说什么,虚伪客套,阴阳怪气,都可以,但他太累了,动了动唇角,只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笑容。
宗政慈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说:“聊聊可以吗?”
说完,两个人都没有动。直到何灿抬步,他才推上车走到前面,领先何灿半步的位置,把他带进了临近的一个茶舍。
这个茶舍大多是教职工会来的地方,物价比较高,环境也古朴清净。他们进了包厢,服务员送上热茶和点心,宗政慈按了桌上“请勿打扰”的按键,包厢门被服务员关上,周遭很快归为安静。
何灿在这样的环境里大脑的阵痛好了一些,他双手捧着茶盏坐着,低头看着泛黄的茶水。上升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把眼镜摘下来,在直接触碰到皮肤的温热气流中涌现出更强烈的倦怠感。
他问:“你来验收成果?”
对面的宗政慈顿了顿:“什么?”
何灿抬眼:“你不就为了看我狼狈的样子么,不然你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想和我说对不起吧?”
宗政慈听完了,盯着他,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什么,过了好半晌,才说。
“何灿,我没有想故意看你笑话。”
“哈,你不想,你不想你在节目里处处针对我?”
“我只是还原了事实。”
“好啊,那你真了不起。你还原了事实,那我呢?”
“……如果我不说的话,那别人呢?”
宗政慈这么回答,但他的语气不像是回答何灿,反而像是在问自己。何灿却没心思留意了,他脑子里滑过蓝靖童的脸,林照的脸,吴锋的脸,紧接着是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有些文字组合是何灿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刀子似的剜刮在他身上。
他冷冷地看着宗政慈:“你是不是想说,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你没有故意针对我,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何灿的话砸在地上,溅出了满室死寂。
宗政慈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都沉。像浮着冰的水,冷且摇摇欲坠,只待情绪稍稍翻涌就能掀开表面的浮冰,把所谓的体面和平静卷进最深的水底。
“那你要我怎么办。”宗政慈突然说:“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看着你以破坏别人感情、把别人踩在脚底取乐?”
何灿手掌压在桌面上:“是啊,不能吗?”
宗政慈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说过了,我做不到。”
何灿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垂下眼皮盯着他:“那撒谎呢,你也不会吗?”
宗政慈:“什么意思?”
何灿:“赵军问你的时候,你不能撒个谎吗?”
宗政慈:“……”
何灿笑起来:“宗政慈,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撒过谎,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就可以救我?”
“你那么了不起,一句话可以救林照、救吴锋,你怎么不救我?是谎言在你这里十恶不赦,还是我在你这里十恶不赦?”
宗政慈重重拧起了眉头,神色里竟有种鲜明的痛苦,过了一会儿,他哑声问。
“何灿,你这么生气是因为什么?”
他换了盘腿坐着的姿势,半跪起来,仰头望着何灿的脸,喉结滚动:“因为现在那么多人都在说你不好?那吴锋呢,如果继续按照你的剧本走下去,现在被骂的就是他了不是吗?”
何灿冷笑,语调抬高:“你非要和我掰扯这个?我也早就说过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难道你今天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
“啊,我知道了,看我被骂的这么惨你多少有些愧疚了是吧。所以来重新确认一下我有多坏多无可救药好缓解你的罪恶感……”
“不是!”
宗政慈猛地打断了他,眼睛用力闭了闭,甚至低头喘了口气。再度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他一字一顿说的很清晰,语气里的挣扎却难以掩饰。何灿被愤怒填满的大脑短暂冷却,在铺天盖地的怒火中扫出一块小小的空间,理智在这里居高临下窥视着宗政慈的表情。
然后,荒谬感潮涨升起,他用力掐住宗政慈的两侧脸颊,强迫他抬高下巴。
过程中宗政慈居然也没反抗,大男生已经很硬朗的下颚骨撞进何灿拇指与食指的连接处,这里脆弱的皮肉被硌着,带来受挤压的不适感,但何灿还在用力。
卷发从颧骨滑落,宗政慈的脸完整地露出来,混血儿的特征过于明显。深邃的眼窝在近距离下装填的情绪一览无余,碧绿的眼珠映着何灿的影子,他在第一次亲手托起穿着自己外套的何灿上飞机时就心软了,像放飞一只被标记了的白鸟。
……之后情感的泛滥信马由缰,而理智悬崖勒马。
他的人生观、是非观不敢苟同,大脑发号施令要他停下不必要的念头。他应该已经做到了,因为何灿正在被全网审判,他又的确没做到,不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是啊,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何灿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堆积在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倾泻而出,他恶劣地用另一只手拍着宗政慈的漂亮脸蛋,真心似的问。
“是啊,我是个坏蛋,你揭穿我的真面孔了。你既然不是来和我道歉的,也不是为了重新确认我有罪。”
“那宗政慈,你倒是说啊,你来见我干什么?”
宗政慈的瞳孔难以自控地晃动起来,嘴唇抿得很紧,唇角向下,这是发力忍耐的姿态。何灿仿佛有一瞬间看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再看时对方又是一副坚固的冷酷姿态,一如既往,像个顽石。
何灿骤然低头,他的鼻头撞过宗政慈的鼻梁,嘴唇贴上了宗政慈紧闭的嘴唇。
哐!——
一声巨大的响,守在门口的服务生忍不住出声询问:“客人,里面还好吗?”
无人应答,宗政慈反应很大地推开了何灿,此刻正仰面倒在地上,他后脑重重撞到了木质地板,却没来得及感受疼痛。横臂压在嘴唇上,被何灿触碰过的部位如同火烧。
他勉力撑起上身,视野里何灿端起桌上的茶盏,面无表情地漱口。
脸颊鼓动,何灿偏头直接吐掉了茶水,他抬手抹过刚刚吻了宗政慈的嘴唇,力道之大把天生浅淡的唇色擦出浓红。
他砸了杯子,就摔在宗政慈手边,地板上有竹席垫着,没摔裂。但杯底和地板相撞,茶水溅湿了他半条小臂。
何灿指着宗政慈,唇角提出一个充满嘲讽甚至憎恶的弧度:“你要是现在不说,最好就给我死死忍着,以后永远都别说了。”
他俯视靠坐在地面的宗政慈,眸光自上而下垂落,像雪山晃过眼球的一道冷光。
“因为如果你来找我的原因真是我想的这样,那真是……既让我感觉痛快,更让我觉得恶心。”
《和我一起》第三站,珠穆朗玛峰山脉。
延绵不绝的雪峰山脉在天幕下白的刺眼,山脚下的草野贴着地面匍匐生长挣扎出大片的灰绿。冰冷的空气被风裹挟成为流动的寒潮,雪粒子滚动的声音和踢到小石子的声音类似,在广阔的大自然中激不起丝毫回音。
众嘉宾被直升机运到了这里,在飞机上他们就穿上了全套的御寒衣物,然而骤然从夏过度到冬,在下飞机的那刻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被运了好几回,大部分人对于这种交通方式已经很熟悉,不过这回穿得多,下来的动作显得笨重。
Vicente一脚踩空,直接从直升机上滚了下来,好在地上不是积雪就是毛茸茸的草皮,他没受什么伤,只是贡献了一个节目笑料。
由于赵军退赛,这期节目又引进了一位新嘉宾。是女性,叫齐涟,海归工程学博士,拥有一间自己的建筑设计工作室。她来后,节目组的嘉宾配置就是四男四女,外加吴锋一个随队教练。
这也是《和我一起》节目的最终配置,喜马拉雅雪山已经是求生的最后一站,等这一站完成,节目组会聘请专家团对这几位嘉宾几期来的表现做综合评估,打出专家分。再开放一段时间的网络投票,视频网站的会员均可投票。
虽然号称是为了公平公正——比如最后一期才加入的齐涟失去先发优势,但假使她偏偏讨得了观众喜欢有很多网络票的话,也一样有机会获得最终的奖金——实际上还是为了让观众充会员割韭菜。
到了节目最后阶段,大家的姿态也都更加认真起来。
终于脚踩实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相视而笑,寒暄时他们的目光落到何灿身上,都会不自觉停顿一两秒,才若无其事地继续。
何灿因这微妙的停顿如鲠在喉,但他不是颓丧认败的性格。正如顶着舆论风波去上学一样,他对每个打招呼的人都露出更灿烂的笑容。
除了宗政慈。
尽管宗政慈是第一个看向他,说了“下午好”的人。
他们的羽绒服都是黑色的,浅色调的衣服在茫茫白雪里不够显眼,发生意外时不利于搜救工作的展开。宗政慈套着一身黑,衬得脸更加白,几乎是苍白的程度了,银灰色的护目镜架在头顶,蜷曲的额发被捋上去固定住,高而宽的额头完整地露出来,底下的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何灿。
招呼没被回应后他便抿了抿嘴唇,偏开视线,沉默下来。
这是他和何灿继茶室彻底撕破脸后的第一次见面,因为何灿把他微信拉黑了,期间两人没有进行过任何形式的沟通。
这个天之骄子现在是什么想法呢?何灿刻意忽视他后脑子里涌现这个问题,总不会是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但他没来得及深想,作为新成员加入的齐涟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
她是个很高挑的女性,大概有一米七二,长得不算漂亮,却有一种自信从容的气度。没化妆,留着贴头皮的短发,脸颊上有健康的红晕。
“……我会竭尽所能做好我能做的,帮助团队,谢谢大家。”
介绍简洁有力,众人纷纷鼓掌,孙青青看看她又看看陈莉,觉得她们有相同的气场,忍不住问。
“齐涟姐姐,莉姐是因为工作压力来这里散心的,你参加节目也是为了解压吗?”
“不是,我是来采风的。”齐涟笑道:“求生的过程就是我的奖金,所以大家不用太过在意我们之间的竞争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展现出了极高的执行力和领导意识。
众人现在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脚下,节目组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背包,一个睡袋,还有摆放在地面上琳琅满目的求生装备。
导播:“你们可以随意挑选自己要带的东西,只要能背得走,带多少都行。计时八分钟,时间到了就停手,不能再更改。”
“都谨慎点儿挑啊。”吴锋笑着提醒:“之后的一路上除非获得礼包,不然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补充物资了。”
他的话给众人造成了物资恐慌,既然不能判断什么重要,那就什么都带。在Vicente犹豫片刻拿了一块肥皂放进包里之后,其他人下意识也跟着去拿肥皂,直到齐涟开口。
“有什么需要用到这个东西的地方吗?”
她说:“这里很冷,我想我们用不着拿它洗澡,衣服脏了用雪擦擦就可以。我建议是,所有人把包里的肥皂都扔掉。”
接着她转向孙青青,看了眼她的包,睡袋被叠得尽可能小地塞进了包里,饶是如此也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还有个建议,我们可以用睡袋来装物资,再把睡袋装进背包,这样可以节约空间。你们觉得呢?”
掷地有声,孙青青手里还拿着一块肥皂,在她的眼神下相当尴尬。一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这时候,何灿翻倒自己的背包,里面的装的物资都倒了出来,他把其中的肥皂拿走,再展开睡袋把剩下的东西重新装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才对齐涟笑了笑,看着孙青青手上的肥皂,以征询的姿态问。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们九个人,少带两块肥皂备用也可以吧?”
孙青青的尴尬被化解,正要放下肥皂说还是不带了,齐涟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何灿的脸,打量几秒钟后说。
“我认为还是别带比较好,当然大家可以自行考量,但就求生这个目的来说,我们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更注重效率、实用性,而不是情绪和人际关系。”

齐涟这番话的指向性过于明显,说完众人的视线纷纷似有若无地向着何灿投去。
正常状态下,他们对于齐涟的表现肯定会心有不满,一方面是她太强势,另一方面这些话对何灿有攻击性。如果是在以前,Vicente肯定第一个跳脚。
但上一期赵军走时的质问动摇了他们心底对何灿的看法,舆论又闹得沸沸扬扬,此刻对何灿的心理正处于非常微妙的阶段,闻言反而没太在意齐涟的强势,关注点几乎都落在了她对何灿的影射上。
更注重效率、实用性,而不是情绪和人际关系……
孙青青发着怔,连手上的肥皂都忘记松开了。就在这时,她手腕一重又一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拿走了她手中的肥皂,放进了自己的睡袋里。
宗政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站在她和何灿中间,由于他肩宽腿长,又套着厚重的防寒服,身体稍微一侧,就把后面的何灿挡得结结实实。
“这种环境容易冻伤,抹冻疮膏前最好要用肥皂水清洁手掌。”
他平静地说,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过不用多带,一块就够了。其他人把肥皂拿出来吧,冻疮膏带了吗?”
话题被他这么一推,先前那种微妙的氛围迅速消失。Vicente开始从包里往外倒肥皂,陈莉几人在物资堆里找冻疮膏,宗政慈瞥了眼他们就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和齐涟对上,齐涟大大方方一笑:“不好意思,功课没有做全,不知道肥皂对防冻伤有用,班门弄斧了。”
宗政慈没有太多表示,只颔首,简单回了个:“嗯。”
孙青青总算回神,目光迟疑着追逐何灿被遮挡的身影,拢了拢空荡荡的掌心,打圆场道:“涟姐你已经很厉害了,人无完人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宗政慈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硬,姗姗来迟的一种恍然降临在他身上。最近他总是突然间受到某种情绪的侵袭,似乎是对他先前压抑的报复,这些情绪如涨潮时的海浪,时不时就要翻涌上来拍击他的心脏。
何灿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在接到齐涟话题的时候渗了满掌心冷汗,现在也不想在这些人身边多待,挪了两步,提起自己的背包走远了一段距离。
八分钟计时结束,所有人装满了自己的背包,接下来他们要重新坐上直升机,然后被投放到2700海拔高度的山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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