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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院丁闻得拍门出来延入谷矫,二人还没走近正房便听里面笑得热闹,谷矫以为总有四五个人,认真听听却只世子和弓捷远,并无别的,不由惊讶地道,“两个人就乐成这样?”
院丁笑得有些无奈,“都喝醉了。师父们只怕惹得王爷责骂,皆躲在屋,不来掺和。”
谷矫瞅瞅立在屋外的吴江,“你不挡着?”
吴江放出抄袖的手,身子躬了,脸也苦了。
谷矫谨慎迈入正屋,只见一个少年司尉一个少年世子脸蛋赛着般红,嘴里嘻嘻哈哈叨叨咕咕,却都没说什么正经言语,不过就是“你可什么都知道”,“都知道又怎么样”的车轱辘话。
谷矫也顾不得会惹哪个生气,连忙上前说道,“世子如何醉成这样?只莫饮了。贵体尚幼,伤了不好。”
谷梁瞻难得斜眼看人,“谷卫长啊!你十岁时不喝酒么?”
弓捷远跟着瞅过来,“你做什么去了?哦,拜年去了。大年初一还得出门,算得辛苦,来来,也喝一杯。这酒可是皇后娘娘赏的,金贵得很。”
谷矫谁的话也接不住,只好擅做主张地喊门口的吴江,“快叫人来撤掉屋内酒菜,再弄些醒酒汤来伺候世子喝了。”
吴江得了顶雷之人,立刻不顾世子和弓捷远齐声阻止,赶紧行动起来,一面叫人伺候谷梁瞻,一面把弓捷远架起来放在谷矫背上。
弓捷远还没喝够,身子却早软了,只给谷矫用力一扛,立刻就想要吐,强自忍着,同时皱眉骂道,“你背我做什么?死宽死硬的人肉板子,却攀哪里?”
谷矫也不理他,只叫吴江留下照看世子,自己大步将人背回中庭。
谷梁初见人竟然趴着回来,也实惊讶,“他和瞻儿在做什么?”
“吃了大半壶酒。”谷矫颇有一些哭笑不得,“属下闻过了,那酒虽然清香,却很有些烈气,也不知他和世子谁吃得多些。”
谷梁初伸手拽下弓捷远来看看,眼见他人虽醒着,却只摇摇晃晃站不直溜,不由微微蹙眉,口中先问,“瞻儿那边可留人了?”
“属下叫吴江盯着呢,也让做了醒酒汤。”谷矫答道。
谷梁初轻叹一下,拖着弓捷远往寝殿走,嘴里又对谷矫说道,“也与这个弄些蜜水来喝。”
弓捷远迷迷糊糊地跟着人走又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边,眼睛半睁半闭的也看不清什么,过会儿觉到唇角湿润,立刻伸舌舔舐。
谷梁初给这动作惹得身体发麻,收回汤匙数落他道,“酒量恁差,还只贪杯?”
“贪什么……”弓捷远只觉眼皮涩重得抬不动似的,使劲儿往开了睁,恍然大悟般道,“谷梁初啊!”
“倒还认得人呢!”谷梁初哼了一下,“却又忘了规矩尊卑。”
“尊什么尊……”弓捷远歪头嬉笑起来,“谷梁初啊谷梁初,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比我要高贵,以前就是仗势欺人的……混账,现在……现在么……”
谷梁初见这人打了个嗝后停下不说,就追问他,“现在是什么?”
“现在也是混账,”弓捷远挺了挺身体,又笑起来,“不过好看了一点儿……”
“混账也是你的男人。”谷梁初似喜似怒,又塞一匙蜜水在他嘴里,强调地说,“得记住了。”
弓捷远咕噜咽下水去,却又坏心地咬住汤匙不让拽出去。
谷梁初陪着他玩,“这个也吃?”
弓捷远迷蒙着一双下弯眼睛瞧着谷梁初,口唇含混地说,“男人了不起么?我也是男人……”
“你是谁的男人?”谷梁初语中带些蛊惑。
弓捷远皱起眉头想了一想,“你的?不对……”他使劲儿摇摇脑袋,而后又肯定地说,“我说错了,不是男人,是男儿,我是辽东男儿。”
谷梁初趁他说话之际抽出汤匙,放在蜜碗之中,点头应道,“你是辽东男儿,也是孤的人。家国之事暂且放放,咱们先睡一会儿。”
弓捷远又猛摇头,“不……不睡。”
谷梁初瞧着他问,“不睡做甚?你还能站起来吗?”
“能……”弓捷远使劲儿往起一站。
谷梁初见他晃晃悠悠就走,又拽住了,“去哪儿?”
“别管……”弓捷远扒拉他手。
“去哪儿?”谷梁初自有办法不松,仍旧问他。
“如厕!”弓捷远嘟嘟囔囔地说,“王爷就管得人如厕吗?”
谷梁初给他气得笑了,“弓捷远,孤凭什么总得伺候你如厕啊?”
“谁要你伺候?”弓捷远使劲儿一挥胳膊,“不用……伺候……”
谷梁初只怕他又扯到背伤,连忙揽住他的肩膀,搂着人就往床外走,“你不用,是孤乐意,可成了吗?”
弓捷远嗤嗤笑了起来,“那就赏你……”
谷梁初真想将这醉鬼按进夜壶里面。
有鸟儿在叫?
睡梦中的弓捷远翻了个身,飘在朦胧中想,什么鸟呢?不系若未奔驰起来,听见鸟叫总要四下去瞅……不系……
想不系了。
室内温暖,该是又添了炭。
弓捷远却睡不下去了,只觉得再躺骨头都要僵了一般,伸手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饧目看看周围,床上没有旁人,脚踏外面一盆净水却备好了。
这是谷梁初的寝殿,弓捷远心里知道。
自己醉了酒,也很知道。
听听殿内并没有人,再一侧耳,门口站着两个。
弓捷远声音嘶哑地唤,“弓石弓秩……”
“少爷,”弓石率先进来,三步就跑进床,“少爷醒了?要喝水吗?”
弓捷远使劲儿点头,眼盯着弓石端过一大盅水来,倒也似地喝进肚中方觉喉咙里的火痛好了一些,然后才瞪一眼亲随,“你们两个还记得我?”
弓石闻言,瞄瞄跟进来的弓秩,吐舌笑笑,“我们以为无事么,就去小酌一点儿。哪会想到少爷竟比我们还要能喝……”
“闭嘴!”弓捷远呵斥地道。
头疼欲裂,他又捏住了太阳穴。
此刻根本听不得有人耳边聒噪。
谷梁初又过来了,站在床外看他。
弓捷远没抬头也觉察到,想着自己此刻形容狼狈,低着脑门不让人见他脸。
“可饿了吗?”谷梁初问。
“真当我是酒囊饭袋。”弓捷远不识好歹地哼,“醉了睡醒了吃。”
“都已过了晌午。”谷梁初也不计较,“靠睡就能活命?”
原来不是早晨。
弓捷远心中挂念酒友,抬眼问道,“世子如何?”
“他已行了套拳。”谷梁初说,“此时该已用过午膳。”
弓捷远听着这话无疑在骂自己没用,长出口气,“你先出去,我洗一洗脸就来。”
谷梁初扭身走了。
门口听音儿的吴江简直想要揉脸——王爷的寝殿,一个下属司尉竟然堂而皇之地吩咐主子出去,真是天地错反。
弓捷远自己吃了个醉,这会儿觉得没意思了,心里又怪弓石弓秩没在又怪吴江不敢拦他,整个洗漱净口的光景都在无言迁怒,不是敲杯子就是震盆子。
几个伺候由着他闹,好不容易等着这小祖宗头面立整衣服得体人也往书房走了,还只板着俊脸。
三人就又担心起他再耍混激怒王爷,想劝不敢,不劝又忧,抓耳挠腮甚不好过。
谷梁初倒似看不见弓捷远没个好样子,等他进去便将清粥推了过来。
弓捷远胃里火烧火燎,瞧着桌上清粥小菜也无胃口,突然就对谷梁初说,“新来的总管不是在储冰吗?王爷替我讨碗冰果子吃。”
谷梁初摇头不允,“你是气血双失之症,正是病邪易侵之时,刚醉软了,大寒日里又吃冰碗,可是故意找不舒坦?元宵还想出去不想?”
弓捷远早已被他给宠惯了,满心以为这点儿小事必会答应,没想到希望落空,立刻怏怏起来,“我又不是红伤,哪儿就气血双失?”
“虽未多流得血,积在皮间肉里也是失了。”谷梁初竟似略懂医术,又将匙把拨转给他,“你想凉的不过是酒后热燥,喝一碗粥润泽润泽就会好了。”
弓捷远大没意思,勉强吃了两口就要离桌,“我去看看世子。”
“他复了课,今日本就起得晚了,你再去扰,夜里又得贪晚赶补。”谷梁初漫不经心地说。
“这才大年初二,”弓捷远有些诧异,“做甚忙着复课?”
“停很久了。”谷梁初手里扯着一块馒头,“过几日还要去庄上,不合老耽误着。”
弓捷远只好坐定,想想这人昨日的话立刻轻哼,“你故意的。”

第65章 疑温情说狼扑鹿
日间怕搅扰了,夜里需得回来,还不是时刻得在这儿吗?说什么日日都可过去,只让过去打个转吗?
谷梁初假作糊涂,“什么?”
弓捷远不搭理他。
“瞻儿院里便那样好?”谷梁初问。
“你并不懂。”弓捷远说。
他现在不能否认谷梁初对自己好,但谷梁瞻对自己的亲近如同父亲妹妹,也如同姜重和向高时,并不为了什么,让人觉得没有被索取的压力,不是威胁。
弓捷远需被认真对待,谷梁初的用心却令人不安——不应该的。
屋里安静,觉得有些尴尬,弓捷远随口说道,“庭中有鸟,养的还是野的?平时怎么没看见呢?”
谷梁初闻言扫了门外一眼,“什么?”
“我在寝殿听见了叫。”弓捷远继续说道,“不在这里便在后院,肯定不是别人家。”
谷梁初仍旧吃饭,“要么是听错了,要么就是老鸹。”
“可真是个纨绔子弟!”弓捷远嘲讽他说,“就只认得老鸹。我听着倒像鹳子,所以奇怪——皇宫附近人多草少,也未修得水泽,怎么会有鹳子?若是林雀斑鸠我也不来问你。”
谷梁初仍旧面无表情,“想是听错了吧?”
弓捷远不悦地哼,“我能听错的事还不多哩!”
谷梁初不同他争,将块熏肉放在他的碟里,岔话说道,“你将这肉吃了,下午再给涤边将军写一封信。”
弓捷远闻言眼睛立刻发亮,登时忘了其它,“还能写吗?你的私驿还给我用?”
谷梁初目光沉静得很,仿佛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过年了么!既然见了夫人妹妹,也该告知将军。”
“那……”弓捷远得寸便想进尺,“你能不能不看我写什么?”
谷梁初点了点头,又夹一块肉来,“吃吧!”
撤了餐食之后谷梁初亲自替弓捷远摆好笔墨纸砚,然后负手出来,吩咐梁健等得弓捷远写完之后告诉自己,便与谷矫往中院西侧的拳房里走。
谷矫以为他要打拳,想要去找短衣,谷梁初阻住他道,“他也不会写上许久,孤就说几句话。”
谷矫停下看他。
“昨日才去拜年,午间因何又来信号?师父急着传什么信儿?”走进拳房,谷梁初低声询问。
谷矫立刻便道,“司尉在旁,属下还没得着机会禀报,却是查觉王爷在摸司尉底细,特意告诉他母亲的来历。”
谷梁初倏然望他。
拳房虽然无人,谷矫仍旧压低声音,“司尉之母姓沈名唤姿绰,其父是位苏州同知,开武九年的探花,因是太后整寿加的恩科,特准放到原籍为官。后来上任知府左迁,不为新上司喜爱,诬了贪污霸市之罪而被抄家斩首,妻女流放边陲……”
谷梁初眉头蹙得极深,“左迁那个知府是谁?”
“正是师父的兄长柳犹松。”谷矫答说。
谷梁初半点儿都没意外,咬咬下唇冷笑一下,“倒真是巧。”
“涤边将军便是初时不知,婚后也必清楚妻子身世。”谷矫又道,“但他始终都捂得紧,不教师父提醒,怕不易查。”
“自然得捂。”谷梁初立在窗前轻轻叹道,“本来就与周阁珍不合,又娶了他对党的女儿,不瞒好了,潮霉军粮也莫想有。”
“对党?”谷矫问道。
“新知府为什么上任便先对付一个同知?”谷梁初道,“自是因他与那左迁的前任知府同心。周阁珍将师父一家看成对头,和他们交好的自然都是对党。”
谷矫不由啧了一声,然后又说,“如此王爷同司尉确是有缘。”
“这些且还不能让他知道。”谷梁初绕着拳桩缓缓行走,“今晚或者明天你再找空出去一趟,告诉师父换种暗号,城里不常见的鸟鸣就别用了。这里有个耳朵贼的,睡着也能听出不对。”
谷矫闻言便笑,“司尉这个功夫实是神奇,如今我和梁健守殿,闲话也不敢讲。”
谷梁初微微皱了眉心,“他的耳朵到底精到什么程度,却得找个机会试试。”
主仆二人守着拳桩站了一刻,梁健寻来报说司尉写完了信。
回来路上谷矫想起件事儿,立刻就对谷梁初说道,“世子已长大了,跟前不能只有姑姑婆婆伺候。昨夜他多喝了点儿酒,属下便不知道喊谁恰当。还得添个贴身的人。”
谷梁初闻言问他,“谢贵这人怎样?”
谷矫摇头,“且看不出。梁健比我心细,这种事情王爷还是问他。”
梁健不等询问便道,“这一段他只老实呆着,我也看不出。”
“先叫他去跟着世子。”谷梁初便对谷矫说道,“你明告诉瞻儿,暂用着看,若不趁手立刻便说,不必介意他是孤给的人。”
谷矫点一点头。
谷梁初跨步进入书房,瞧见弓捷远已把信给封了,皮上写着“父亲镇东将军安启”,便抓起来,前后瞅瞅。
“只防君子,”弓捷远说,“浆糊够了,不用漆封。”
谷梁初没看那个,淡笑着说,“孤瞧这字实在不似你的性格。上次还道囿于背伤,原来却总这么规矩,到像在学稚童。”
弓捷远脸红起来,“你莫笑人。我一武将之子,写得规矩可看便不错了,还想能是王羲之吗?”
谷梁初摇了摇头,“孤的捷远言辞有物性子狂狷,如何只被这字掩了风骨?来,教你改改笔锋。”
“谁是你的?”弓捷远嘴里顶撞,脚步仍然走上前去。
谷梁初将信递给梁健,示意他送出去,然后展臂将弓捷远搂在身前,往他手里塞一只笔,又再攥住右面雪白腕子。
“非得这么教吗?”弓捷远横眼看人。
“这样快捷。”谷梁初一本正经地说,“难道想从临帖开始?”
弓捷远侧首看着这人,只见他的眉眼之间那块面庞总是变幻莫测,一瞬阴鸷压了俊朗,一瞬又俊朗翻了阴鸷,分明是个登徒子,可就不显轻浮,不由腮颊发酸唇齿俱痒。
他这一段添了新症,习惯人抱,动不动就渴望亲吻,需得防己防人。
“写字。”谷梁初说,“只看什么?”
“王爷见过狼吗?”弓捷远突兀地道。
谷梁初平静瞧他,“做甚要问这个?”
“若是曾经深入北元腹地,自然应该见过。”弓捷远说,“遥遥瞧去,与狗也无甚大差别。尤其是大队人马遇见独狼,一群人有刀有箭的也不觉得怎么可怕对不对?我在辽东的旷野里也曾见过,当时真不觉得如何惊心,因为姜叔叔手里甚至还有火铳。那狼却也不怕我们,只在队伍边上跟着,不知想做什么。雪下得大,没马的兵走路都很艰难,谁都懒得理它。那狼跟了两天突然跑开,姜叔叔还笑它说白费一场力气,没有找到下嘴叼谁的机会。谁知晚上宿营之时它又出现,这回却并不是自己,而是扯了头鹿。那鹿也没有死,只给这狼衔着前蹄一处趴着。我们觉得有趣,都瞅着玩,有些常年憋着无处疏散的军汉就坏笑说这狼怕是实在找不到老婆了,只好拿只鹿来充数。那狼似要印证这话,还用舌头舔鹿,两只前爪紧紧搂着,真似疼爱一般。大家哄闹够了便去睡觉,快凌晨时候突然听见哨兵惊呼,起来一看,却是那狼开始吃鹿,啃得到处都是鲜血,映在雪地之上灼人眼睛。”
谷梁初没有动弹,“这有什么奇怪?”
“狼本吃鹿。”弓捷远语气平缓地说,“自不奇怪。奇怪的是大惊小怪的人,非将它搂着那鹿看成缱绻旖旎,其实不过冬夜极寒,要靠那鹿取暖罢了。人是看客,发一场傻也没什么,那鹿要是一直心存妄想,才最可悲。”
谷梁初抱着他的双臂不易察觉地僵硬起来,良久放开了人,走到一旁去重新抓起只笔,“依你这鹿该当如何?整夜惊惶,不过也是个死。”
“至少不该傻睡。”弓捷远有些伤感地去望窗外,“或许就能趁这孤狼打盹,挣扎跑掉。”
“它只一挣,那狼即刻醒了,即刻就咬它的喉管,倒早死些。”谷梁初认真端详手中毛笔。
“所以说这世界干嘛有鹿?”弓捷远的声音变得凄怆,“或者兔子和羊?疼生苦长,拼命奔跑,不过要被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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